老舍作品在京味话剧中的艺术转换探析

2019-03-25 11:27
福建开放大学学报 2019年3期
关键词:京味老舍原著

陈 婕

(福建广播电视大学,福建福州,350003 )

老舍是一位有着丰富生活积累的作家,在现当代文学史上成就斐然。突出的市民形象塑造,浓郁的京味幽默特质,使老舍先生的作品独树一帜,深得读者的赞誉。2010年,方旭创办“明戏坊戏剧工作室”,开始独立剧场创作,他集编剧、导演、主演一体,将老舍同名经典小说《我这一辈子》《离婚》《猫城记》改编成话剧,在全国许多大城市巡演。2019年4月为纪念老舍先生120周年诞辰,天津大剧院举办了“老舍戏剧周”活动,上演了方旭根据老舍原著改编的《老舍赶集》《二马》《老李对爱的幻想》三部话剧,6月福建大剧院也上演了话剧《二马》。这些老舍不同创作时期的作品,以老舍特有的京味幽默,塑造了不同类型的市民形象。改编的京味话剧以艺术转换方式,将文学作品变为舞台行动,今天的观众们在观赏系列京味话剧的同时,依然能感受到90余年前老舍经典作品强烈的艺术张力,并获得了极好的审美体验。

一、老舍作品与京味话剧源起

(一)地域风情的京味展示

老舍身为末世旗人,幼年时代就经历了丧父之痛,家境贫寒,由母亲抚养长大。成长于市井之间,耳濡目染京城的满族文化,他的作品仿佛就是地域风情的京味风格展示长廊。“我生在北平,那里的人、事、风景、味道,和卖酸梅汤、杏儿茶的声音,我都熟悉。一闭眼我的北平就是完整的、像一张彩色鲜明的图画浮立在我的心中。我敢放胆描画它。它是条清溪,我每一探手,就摸上条活泼泼的鱼儿来。”[1]京城社会底层好面子、讲排场的胡同文化,发生在破败四合院的各式故事,如同一幅幅充满地域风情的民俗画卷,在老舍笔下徐徐展开。老北京古城墙根下的市井小胡同、大杂院、天桥杂耍、庙会场景、喜庆花轿婚俗,老市民的老礼、老规矩,散漫、安逸、平和的庸常市民生活,真切细腻地展现在读者面前,弥漫着特有的古都气息,老城的风土人情呈现出独特的魅力。

在老北京四合院里跟着姥姥长大的方旭,一口嘎嘣利落的京片子,也有着浓郁的京味儿情结。方旭非常认可与欣赏老舍作品,认为在中国近现代文学史上对北京市民、贫民的情感与关注,没人能与老舍相比,自己打小在街坊邻居中所见所闻,似乎都是老舍作品人物的身影。老舍小说长期滋养着方旭对京味儿的执着与迷恋,从2010年开始,方旭以独立戏剧人身份,改编打造了老舍经典作品话剧《我这一辈子》《离婚》《猫城记》《老舍赶集》《二马》《老李对爱的幻想》等,京味话剧在全国各地巡演数百场,吸引了大批新老戏迷,也得到了老舍子女舒济、舒乙的赞赏,获得了极高的口碑。

(二)市民群像的京味描摹

老舍为现代文学奉献了惟妙惟肖的市民群像,这些带有古都京味文化的市民各阶层影像中,最让人过目难忘的是旧派市民形象。作者极尽夸张笔法,画出了这一类型人物的无可奈何心理。他们几乎都带有浓郁宗法封建思想,守旧、胆怯、温良,是颓废文化长期浸润的结果。这样的人物有小说《我这一辈子》《二马》里的老巡警、老马等。同样塑造的漫画式人物形象还有所谓的新派市民,比如胡同八旗纨绔子弟,这类人物浮夸而堕落,追求所谓洋盘化,比如《离婚》里张天真等,作家以讽喻的手法为他们画像。老舍深情注目与关爱那些坚忍不拔、淳朴敦厚、被旧社会压榨扭曲的《我这一辈子》里的底层市民们,对他们给予了无限的同情。同时,作者心目中理想市民形象是充满侠义的《二马》中的李子荣等。新旧市民在老舍的小说里穿梭游走,读者们在性格各异的鲜活市民形象中的获得极好的阅读体验。

京味话剧忠实地尊重原著,《我这一辈子》是100分钟的独角戏,大幕拉开,戴着草帽的流浪老人佝偻地靠着“城墙”根儿,诉说着艰难的现实处境与过往。舞台灯亮里,他换装成了青春勃发的学徒,方旭一人在女招待、上司和主人公“我”之间自如切换,剧终一句悲凉、无奈的“我这辈子到底招着谁啦?!”道尽了皇城根下底层市民无尽的悲哀。

京味话剧《二马》是“英伦与京味儿”的碰撞,是傲慢与偏见的哈哈镜,作者基于对古都京味儿的迷恋与透彻的认知诠释剧本内容,老派市民老马与新派市民小马,以及理想市民形象李志荣都来自京味文化的熏陶。

话剧《老李对爱的幻想》改编自老舍经典小说《离婚》,话剧在原著基础上选取实写老李、张大哥、小赵形象,其余人物虚写,以虚实交替表现的艺术手法碎片化串联。传统观念捍卫者张大哥,在婚姻与诗意中犹豫纠缠的老李,还有好坏难断的小赵,这些普通市民形象在京味话剧中呈现,仿佛我们正穿行于古都的胡同里,与京味儿市民擦肩而过。

京味话剧将老舍小说文本进行了新颖独特的艺术转换,京味市民群像的舞台行动趣味横生、生动具象,恍如一幅幅游走的京味幽默风俗画卷。观众在忍俊不禁中沉浸于通过艺术转换呈现的老舍特有的艺术氛围,经典名著的艺术魅力得以在九十余年后获得读者观众的审美响应。

(三)俗白语言的京味韵致

老舍先生的作品语言充满京味风韵。出身于京城底层大杂院,对市民文化的捻熟,使老舍在以北京方言为基础的背景之上,形成了自己极具底蕴的京味语言风格。作家大量使用通俗直白的浅显市民口语,既鲜活生动,又利落干净。句式、语气都是地道的京腔京韵,同时又剔除粗陋,强化了朴素趣味,再辅之以文学色彩,使俗白的市井口语在他的作品里带出了颇为精致的美感。

《二马》中的“伦敦(轮蹲)!哼!不就是排队上WC么!……”“英国人那社交障碍般的寒暄开场白‘今天天气真好’,哪怕雾海茫茫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这就像中国人见面的那句‘吃了么您呢’,哪怕是在茅房里磕头照面……”[2]这些对白生动演绎了京味俗白语言的韵致,形象传神、极具画面感,且自带笑料包袱。老舍的语言平和淳朴,有着浓郁的京城风土人情气息,字里行间时常有出乎意料却情理之中的灵气与机敏,时常惹人发笑。作家以对胡同文化的熟练驾驭,锻造出了精妙传神的京味语言。

京味话剧将老舍小说语言艺术转换为舞台上角色对白,仿佛是老北京胡同闲聊寒暄的“京片子”,亲切中满是京味韵致。《老李对爱的幻想》中老李一句“我被科员(磕圆)了!” 让老李的世界变成了个“破瓦盆,从半空中落下来,摔了个粉碎”,京味话剧扑面而来的胡同四合院老北京气息,使观众在这样的台词对白里,自然而然产生了代入感,仿佛置身于上世纪的古都胡同里,与四合院里的市民闲侃,老北京风情真切动人。

二、老舍作品幽默特质在京味话剧中的体现

(一)老舍温厚的幽默心态

“在某种意义上,失去了幽默,就没有了老舍。”[3]老舍的创作具有悲剧、正剧、喜剧交汇的幽默色彩,老舍曾说过:“据我看,它首要的是一种心态。幽默的人既不呼号叫骂,看别人都不是东西,也不顾影自怜,看自己如一活宝贝。他是由事事中看出可笑之点,而技巧的写出来。所谓幽默的心态就是一视同仁的好笑的心态。”[4]

读老舍的作品,能直接地感受到作家平和、温厚的友善,他从不居高临下,也不颐指气使,幽默的嘲讽里亦有温情关怀。在散文《话剧观众须知二十则》里,作家写道:“入剧场务须携带甘蔗,桔柑,瓜子,花生,……以便弃皮满地,而重清洁。最好携火锅一个,随时毛肚开堂。”[5]用俏皮、轻松的反语,写出了三十年代京城观众不遵守公共秩序的不文明行为。《何容何许人也》写何容和太太一起出门:“他,真的,不让何太太扛伞。真的,他也不能给她扛伞。他不佩服打老婆的人,加倍的不佩服打完老婆而出来给她提小伞的人,后者不光明磊落。”[6]这些令人不禁发笑的嘲讽里也依旧使人觉得温暖,是有温度与同情心态下的幽默。

老舍的《我怎样写〈老张的哲学〉》里说:“我自幼便是个穷人,在性格上又深受我母亲的影响——她是个愣挨饿也不肯求人的,同时对别人又是很义气的女人。穷,使我好骂世;刚强,使我容易以个人的感情与主张去判断别人;义气,使我对别人有点同情心。有了这点分析,就很容易明白为什么我要笑骂,而又不赶尽杀绝。我失了讽刺,而得到幽默。据说,幽默中是有同情的。我恨坏人,可是坏人也有好处;我爱好人,而好人也有缺点。‘穷人的狡猾也是正义’,还是我近来的发现;在十年前我只知道一半恨一半笑的去看世界。”[7]作家在多产写作的同时,“于是笑里带着同情,而幽默乃同于深奥”[8]。老舍以一视同仁之心,悲天悯人的同情感,自嘲自己也调侃他人,真诚、真切,幽默中带着热度。因为对古都京城文化的深入理解与认同,人生态度也与老北京浑然天成地一致,于是呈现在作品中的幽默从来就不是技巧,而是由人格形成的,有情怀的温和调笑心态,平等中彰显宽容和善意。

(二)老舍机敏睿智的幽默笔法

老舍作品里随处可见俏皮、机敏中透着睿智的幽默,幽默中时有自嘲,在拿自己说事的同时,也折射特定的社会文化现象。散文《头一天》里记录了1924年在伦敦海关接受检查的情形,以风趣的调笑,开涮自己所接受的哑巴英语教育:“那时候,我的英文就很好。我能把它说得不像英语,不像德语,细听才听得出——原来是‘华英官话’,那就是说,我很艺术地把几个英国字匀派在中国字里,如鸡兔之同笼。英国人把我说得一愣一愣的,我也把英国人说得直眨眼;他们说的他们明白,我说的我明白,也就很过得去了。”[9]

老舍使用的语言中西合璧、文言白话交汇,人物的滑稽性格呈现得栩栩如生。这类平实质朴、坦陈直白的幽默,让读者在捧腹逗乐之中,产生对客观现实的真切认知。“幽默文字不是老老实实的文字,它运用智慧,聪明,与种种招笑的技巧,使人读了发现,惊异,或啼笑皆非,受到教育。”[10]诙谐与睿智的笔法使老舍文字有着别开生面的魅力,其幽默特质得到了广大读者与评论家的认可。

(三)京味话剧中对古都市民的幽默素描

老舍在胡同平民堆里长大,对“引车卖浆之徒”颇为熟悉,他的笔下大都是生存条件简陋的古都小手工业者、小商贩,出卖体力谋生的黄包车夫、匠人等。

老舍为他们画像并且代言,既写出了他们勤劳、宽厚、善良的美德,也刻画出了他们虚荣、平庸、狭隘、自私的小市民习性。这些人物身上,老北京的古雅、古朴与迂腐、陈旧并存,他们讲老礼、论排场,谦和豁达中见封闭与因袭守旧。古老京城的文化积淀赋予这些古都市民京味突出的精神气质,老舍以素描的方式,颇有智慧的技巧,让读者在啼笑皆非与情不自禁地发笑中受到启迪。

《离婚》中这样描写主人公张大哥:“张大哥是一切人的大哥。你总以为他的父亲也得管他叫大哥,他的‘大哥’味儿就这么足。”[11]《离婚》是方旭在《我这一辈子》和《猫城记》之后,第三次将老舍小说文本艺术转换为话剧,在舞台上表演。方旭扮演的“所有人的大哥”张大哥,北平大爷形象活灵活现,让人忍俊不禁。流气阴险的小赵,与老李颓唐闷骚对应,令人啼笑皆非。话剧舞台上两位民国范儿琴师,弦儿演绎京味灰色幽默,主音中阮在吉他、古琴、阮中切换,即兴华彩乐段渲染主题意境,韵致隽永中京味儿十足。

方旭将《二马》改编为话剧“如同老北京生活中的喝茶、遛狗、买帽子、晚餐、逛街、办聚会这些生活中的琐事,在剧中都是以读报前后的交谈对话来体现的,仿佛老北京胡同里的闲聊寒暄,令人尤感亲切”。[12]整台话剧主角老马以一口“京片子”发出老北京对中英文化差异的风趣感慨,“傲慢与偏见”主题还原了老舍“京味儿”诙谐与笑中见泪似的幽默,使九十余年前的老舍小说在话剧舞台上生机焕发。

京味话剧的此类幽默素描,将古都市民文化演绎得灵动风趣。京城市井生活是老舍的创作灵感源泉,京味话剧以艺术转换方式,提炼与再现了原生态市民生活中引人发笑的许多情形,以幽默的表达深深吸引了话剧舞台观众。

(四)京味话剧的“京片子”幽默语言

生长于大杂院的老舍先生,老北京方言是最亲切的信手拈来的语言,老舍经过大量的提炼,形成作品语言的带有文学色彩的通俗、直白、诙谐风格。

老舍的小说里常常使用凝练简洁又风趣幽默的谚语,例如:“泥人也有个土性儿” “一条绳拴着俩蚂蚱,谁也跑不了” “鸡也飞蛋也打了”等。在北京方言中,儿化词具有突出特征,老舍的小说、散文也大量使用儿化词,例如:“玩艺儿”“别扭劲儿”“热和劲儿”等。这些贴近社会的市井语言是地道的京味,既通俗又直白,风趣也俏皮。同时老舍还大量使用具有京城地域特点的民间熟语、惯用词,增加小说语言的口语化特点,并使作品幽默感提升。

话剧《老李对爱的幻想》中,张大哥手舞文明棍儿愤愤然说:“老李不久就得跑回来,你们看着吧!他还能忘了北平跟衙门?”话剧《老舍赶集》里“小夫妻闹心月月光,洋博士傲娇也癫狂,黑白兄弟生死绝响,邻居掰面儿蹦蹬仓。”这些京味十足的表述鲜活生动,极有艺术魅力。“入场时切勿携带火柴,以便吸烟时四处去借火。每次台上一人跌倒,或二人打架,均须笑一刻钟,至半点钟,以便天亮以前散戏”,京味话剧《观众须知二十则》带您重温民国观戏守则,感受老舍先生文字的幽默与辛辣。

京味话剧将老舍小说人物语言艺术转换为舞台话剧中人物台词,提炼准确形象,再现老北京特有的市井文化。改编后的角色台词既忠实原著,又恰到好处地具象化原著,使老舍原著的幽默特质变为生动风趣的舞台表演,艺术转换得到了观众和专家的认可与欣赏。

三、京味话剧以艺术转换方式对老舍原著的继承与创新

(一)京味话剧传承了老舍作品俗而有力特质

深厚的生活根基,对京城的深刻了解,对大杂院下层市民的亲近,使得老舍在刻画老北京人的气质神韵上,真切形象、生动细腻。他笔下的人物真实、动人地展现了京味特点,读来亲切、自然、有趣。对市民语言和民间艺术的热爱,使老舍的作品充满了独特的神韵,京味的文化内涵,京味的人物描写、京味的句式、语气、词汇,京味风格浑然天成。

在老舍的京味文学作品里,温和、俏皮的幽默也是简单、直白得不加任何点缀,云淡风轻中也让人见出些许的苦闷。幽默风格之于老舍作品仿佛是润滑剂,运用比喻、夸张等各种修辞手法,既让读者忍俊不禁,甚至捧腹大笑,同时又引人思考,在笑中落泪。悲剧、正剧、喜剧交融,富有智慧、灵动感极强的幽默,使老舍的作品满是诗意与趣味,生机勃勃中给人以美感享受。深厚的内在思想底蕴与高超的艺术技巧结合,使老舍拥有了通俗而充满力量的京味幽默特质。方旭认为“今天看来,老舍先生的作品依然张力十足,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辛辣的讽刺和带泪的幽默,是对生活、生命的最好反思。”[13]京味话剧改编的艺术转换再现老舍幽默元素,嬉笑怒骂中见老北京胡同、四合院市民的人生百味,使京味话剧有了深度与广度的质感。

(二)京味话剧赋予老舍原著二度创意与创新

京味话剧对老舍作品的改编,是将文本创意艺术转换为舞台行动,二度创意中尽显对老舍原著的深度审美与创新。话剧《二马》改编时,在舞台上以英文报纸联系全剧,演绎了“一部形式感极强的成人漫画喜剧”,“二维漫画与表演的结合,所有的故事发生在一张有着奇妙变化的英文报纸里,整部剧就是一个大游戏。”[14]以当代视角解读老舍小说,在音乐、舞美、服装等方面都做了贴近原著又有现代感的崭新尝试,用成人漫画喜剧方式诠释老舍笔下的幽默与讽刺,让观众笑中带泪,深受启迪。

话剧《离婚》舞台追光灯下,站着上世纪三十年代时内心纠结挣扎的两个老李,互为诘难之后同声说“我有些恍惚了”。与老舍原著比较,话剧《离婚》原汁原味重现老舍先生的京味儿幽默,突出了老舍对小市民命运的刻画与思考,但同时又赋予了舞台话剧超越原著的时代元素,激发当代观众的审美共情并产生共鸣。

京味话剧对老舍先生作品的二度创意改编,既再现原著风格,又融入时代演进内容,在审美体验上,深深吸引了今天的话剧观众,使名著有了更贴近现实、引起呼应的艺术效果。

古都京城是老舍客居异国他乡时昼思夜念的故土、魂牵梦萦的精神家园,也是作家创作灵感的发源地,老舍的作品是京味市民的民俗风情长卷,作家为我们呈现了原生态、富有东方韵致的京味文化,在乡土中锤炼锻造的京味与幽默风格自然和谐融合,成就了老舍无以取代的艺术地位和价值。京味话剧对老舍先生原著的再现与二度创意与创新,以艺术转换的方式呈现,用话剧舞台演绎人物与故事,其引发探究的审美趣味以及独特的艺术魅力,为经典名著的传承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取得了极好的艺术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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