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企业境外投资动机及风险分析——基于不同类型东道国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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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2018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显示，中国2018年末对外直接投资存量分布在全球188国家（地区），投资存量达到19822.7亿美元。金额大，分布广导致了境外投资对我国经济发展意义重大且风险管控难度大。另外，与国内投资相比较，境外投资所处市场环境更复杂，且投资造成损失不可逆，因此基于不同类型东道国视角，对境外投资动机及风险进行分析能够更科学地构建风险预警及风险防范系统，提高境外投资成功率与境外资产运营效率，使我国企业境外资产得以保值升值。

一、对非洲国家的投资动机及风险分析

新中国成立以来，由于相似的历史遭遇，非洲国家对于中国成就目前的世界地位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另外，我国在2018年首次提出了建设“中非命运共同体”的战略目标，这是首个把“命运共同体”具体化的举措。可见，非洲对于中国来说是一块战略新高地。非洲之所以对于中国如此重要，其原因在于非洲同中国只有互补而没有任何思想观念和利益关系上的冲突，由此可见，对非洲国家投资动机及风险防范的研究具有重大意义。

（一）投资动机

已有的文献理论认为境外投资的动因各有不同，由于非洲较为贫困，技术落后，所以并不存在技术寻求型动机，本文主要探究市场动机和资源动机。

1.市场动机

一方面，由于近年来中国对外投资政策的收紧，其对欧美国家的投资增势放缓，因此，国内企业纷纷将眼光投向了非洲国家，中国对非洲的投资规模业迅速提升。其中，中国同非洲进出口总额则由2012年的1985.61亿美元涨至2018年的2041.59亿美元；中国对非洲直接投资净额由2012年的25.17亿美元，增长至2018年的53.89亿美元，为2012年的两倍以上（见表1），由此可见，非洲当地市场对中国商品的需求逐步上涨。

另一方面，中国企业可以通过非洲这一“桥梁”实现对给中国企业商品出口设置障碍国家市场的商品出口。例如，欧洲各国对中国纺织业出口限额，国内市场竞争激烈，中国企业则通过在非洲投资建厂，不仅规避了贸易壁垒，而且享受了关税免除。

表1 2012-2018年中国同非洲进出口总额及对非洲直接投资净额 单位：万美元

2.资源动机

首先，非洲矿产资源丰富且储量巨大。中国虽然也是矿产大国，但人口众多，人均矿产资源匮乏。随着非洲矿产资源开发相关法律规范化以及投资环境的改善，非洲正逐步成为中国矿产企业开发的重点地区之一。

另外，随着我国经济飞速发展，我国人工成本不断上涨，中国原本拥有成本优势的企业不得不寻求生产力成本更为低廉的国家，非洲则提供了这一平台。通过将生产场地迁移至非洲，不仅人力成本降低，而且享受了关税优待，更有利于非洲地区经济发展，加固了我国与非洲各国的贸易合作伙伴关系。

（二）风险识别

1.政治风险

军事风险是非洲相对于其他国家所特有也是最突出的政治风险，虽然非洲国家在长期争取民族解放和国家独立的过程中，军事稳定形势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如今的非洲政治局势仍然不容乐观。极端的宗教和民族主义、内战与军事政变、政治性大规模骚乱以及恐怖主义威胁仍然存在，这些军事威胁一旦爆发，对非投资的中国企业将遭受巨大冲击，无论是境外资产还是员工人身安全都无法得到保障。

2.经济风险

根据人均GDP的数据指标来看，全球最贫穷的九个国家均位于非洲，也是全球发展中国家最为集中的地区。由于非洲地区长期受殖民统治再加上自然条件恶劣，导致经济增速缓慢、人均收入低下，进而降低了我国企业对非投资的效率。另外，全球流动性明显收紧，非洲市场的债务风险逐渐加大，例如加纳和安哥拉等高债务问题的国家都是我国企业重点投资对象，对非投资的债务风险将取决于这些国家的债务高低。

3.法律风险

基于不健全的政治制度，非洲地区法律体系不够成熟。成文的法律和形成习惯的法律交织，使得我国企业不了解非洲国家的法律而错犯。另外，东道国执法机构能力不足问题也会导致我国企业另类“违规”。虽然法律风险不如军事风险表现形式强烈，但给企业造成的冲击并不亚于军事风险。

4.医疗卫生及气候风险

作为非洲投资所特有的投资风险，非洲地区由于经济落后、气候炎热潮湿以及疾病防范意识不够等因素导致该地区遭受疾病肆虐，如2019年刚果遭受埃博拉疫情的袭击，引发了全球公共卫生组织的关注。非洲疫情一旦爆发，对于中国投资者来说将是重大挑战。另外，炎热的天气、极低的降雨量以及土地荒漠化问题也会给对非投资企业带来挑战。

二、对韩国的投资动机及投资风险分析

中国与韩国自1992年建立外交关系以来，中韩关系不断升温，同年双方签订了《中韩贸易协定》，这一协定的签署为日后中韩贸易打下坚实基础。但中韩贸易之间还是存在投资规模差距大的问题，故双方在2012年5月启动了中韩自由贸易区的谈判，并于2015年6月1日正式签署中韩自贸协定（FTA），使得中国对韩投资环境改善，投资规模扩大（见表2）。同时，韩国作为典型的新兴经济体国家，对其投资动机及风险研究极具价值。

（一）投资动机

韩国相对于非洲发展中国家而言存在的投资动机主要是技术动机和市场动机，而作为一个自然资源匮乏的国家，自身的工业原料都要依赖进口，故不存在资源动机。

1.技术动机

韩国目前的汽车产业、电子产业以及光学产业等技术先进，而中国这些产业相对而言较为落后。我国对韩投资主要方式是掌握企业的主要控制权，中国企业可以在对韩投资过程中学习韩国发达产业的先进技术，以自产代替进口。在此同时，要注意避免韩国的产业保护主义，防止因为产业保护主义影响中韩贸易关系，而近年来中韩自贸协定（FTA）的签订也为中国对韩投资提供了更大的便利。

表2 2011-2018年中国对韩直接投资流量及投资存量表 单位：万美元

2.市场动机

一方面，韩国不仅与中国签订了中韩自由贸易协定，也与美国和欧盟分别签订了韩美自由贸易协定和韩欧自由贸易协定，这就使原本因为进口配额、进口许可证以及征收关税等贸易壁垒难以进入美国和欧盟市场的中国企业通过在韩投资设厂来获取进口许可证以及关税减免的优惠政策。另一方面，由于韩国强烈的本土产业保护意识，中国产品出口韩国困难重重，韩国对中国设置的贸易壁垒已经从进口配额和征收关税转为识别更加模糊环保标准以及反倾销措施等。而中国企业通过对韩国直接投资设厂则可消除韩国本土排外意识，帮助中国企业成功立足于韩国市场。

（二）风险识别

1.政治风险

对韩投资的政治风险分为两个方面。一方面，长久以来的朝韩对峙造成的军事局势不稳定进而导致对韩投资环境安全性不高。而由于地理位置及抗美援朝的原因，韩国民众普遍认为中国对于朝韩对峙更偏向于朝方，使得韩国当地对中方企业不信任。另一方面，韩国是一个财阀和政府相互制衡的国家，虽然韩国银行是属于国家，但该国少数财阀所掌控资产的负债率非常高，导致了对韩投资的不确定性。

2.文化风险

由于韩国民众强烈的爱国情怀和独特的地域文化，导致了其对韩国自身产业极强的保护性，如果中国企业盲目进入韩国市场，将不可避免地与当地民众起冲突。同时，韩国是一个娱乐至上的国家，在取得民众信任的同时也要处理好与新闻媒体的关系。另外，韩国将端午节、活字印刷等传统中国文化申请为世界文化遗产，也给对韩投资造成很大影响。

3.经济风险

韩国近年来国内经济发展迅速，导致了其对他国企业对韩投资的轻视，这就使韩国关于他国企业对韩投资经济政策的不完善。当外资进入韩国市场之后，不完善的经济政策使得在韩外资运营效率低，进而导致了外资纷纷撤资退出韩国市场，这也就需要对韩投资的中国企业对韩国经济政策进行适应和遵守。

三、对德国的投资动机及投资风险分析

就目前中国对发达国家投资形势看来，已经逐渐将投资重心转向欧盟。虽然近些年来受到欧债危机和金融危机影响，对欧投资逐渐放缓，但德国凭借其强大的工业产业、稳定的投资环境以及先进的技术，仍然能占据2018年对欧投资流向第二名的位置，在逆势中依然坚挺。从对欧盟投资的行业分布来看，前五名的投资行业中，德国都是主要流向国家（见表3）。因此，该部分选择德国作为代表以研究对发达国家投资动机及投资风险分析。

不懈的学习与付出换来了如今的政通人和，公司也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经验做法，发表了《转型期思想政治工作研究》《社企分离的经验教训》《关停僵尸企业的难点与对策》等多篇论文，公司也被评为江苏农垦“思想政治工作先进单位”和南通市“文明单位”。

（一）投资动机

德国自然资源较为贫乏，除硬煤、褐煤和盐的储量丰富外，在原料供应和能源方面很大程度上依赖进口，2/3的初级能源需进口。据统计，德国在2019年中上旬就已耗尽2019年可用自然资源，因此对德投资动机不存在资源动机，但相比于韩国等新兴经济体国家，对德投资动机应增加政策导向动机，这也是发达国家所特有的投资动机。

1.技术动机

由于目前中国生产力成本升高、污染严重、要素配置亟需优化，所以进行供给侧改革刻不容缓。另外大多数中国企业产品附加值低以至于转型升级迫在眉睫，其成功之关键在于技术引进，品牌口碑的打造以及丰富管理经验的学习。一方面，德国作为欧盟核心成员国，是传统的科技强国，加之欧洲前列的研发支出和高质量教育水平带来的庞大的高技术人才储备，对其进行直接投资并购可以使中国企业学习先进技术，吸收培养高技术人才，完成转型升级，实现要素配置最优化。另一方面，德国在汽车制造业和运动产业拥有奔驰、宝马和阿迪达斯等国际知名的品牌，正是中国高端汽车品牌一汽红旗和“国潮”引领者李宁可以学习合作的品牌，旨在打造出走出国门自主品牌。

2.市场动机

德国作为机械设备制造大国，中国制造业企业通过对德投资将自身企业产品市场延伸至其他国家，规避对发达国家出口贸易高门槛，使中国企业产品更容易进入发达国家市场。另外，德国国民高消费能力和稳定的物价水平也吸引着中国企业对德投资，提高在德国的市场占有率和经济产值，扩大自身品牌海外影响力。

3.政策动机

对德等发达国家的政策动机主要是指区别于发展中国家和新兴经济体国家所特有的投资动机，由于本国经济水平高、产品品牌优势大，所以对外来投资者市场开放程度高以及优惠政策力度大，德国对外资企业优惠政策主要有以下两点：首先，德国针对制造和研发相关的服务业企业实行降低投资和运营成本的举措，主要包括政策补贴、国家担保和优惠贷款等。其次，基于德国《对外经济法》的规定，本国企业所享受的待遇，外国投资企业也与之一样。

（二）风险识别

1.政治风险

由于德国僵硬的政府官僚主义，导致了中国企业对德投资市场份额竞争不公平性增加，德国政府习惯将社会资源掌握在自己手里以便于进行分配，使得公平竞争秩序被打破，进而造成社会不稳定。中国企业对德投资不得不增加一定的公共服务费以应对政府官僚主义，使得投资利润下降。在其它发达国家也存在类似情况，要将我国商品出口到某些国家，需要买通海关官员才能顺利完成出口。

2.文化风险

与德国及其他发达国家相比，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且一党治国，当中国企业对德投资时，东道国企业会明显感觉到文化入侵，造成不满情绪，以至于对投资造成影响。另外，德国工会组织是欧洲甚至全世界最有权势的工会组织之一，其有权参与立法并且不受政府干预，独自签订合同。当中国企业收购德国企业后，德国工会组织会组织罢工以寻求更高的福利待遇，例如2015年的德国铁路工人罢工事件，就造成了两败俱伤的结果。因此，提前了解当地工会文化对规避风险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表3 2018年中国对欧盟投资行业分布、投资占比及其主要流向表

3.经济风险

近年来，德国经济面临着公共消费放缓以及人力资源缺口增大的现状。虽然目前德国的国家宏观经济依然坚挺，但人力资源的缺口导致了受高等教育的学生严重不足，使原本工业科技发达的相关产业科技创新能力下降。

4.来源国歧视风险

由于德国以及其他西方发达国家对中国的刻板印象，使得德国企业对中国投资者存在误解和歧视，加之僵硬的官僚主义，中国企业能获得的社会资源将大幅减少。另外，政府对于中国企业的管控和要求也会更高。该风险也是发达国家所独有的投资风险。

综上分析，得出如下结论：从投资动机角度看来，对非洲等发展中国家最明显的投资动机是资源动机，包括廉价的人力资源及丰富的自然资源；对韩国等新兴经济体国家的投资动机最突出的为技术动机；而对德国等发达国家所特有的投资动机为政策动机，长时间稳定的经济发展带来的优惠引资政策正是吸引中国投资者的原因。从投资风险角度来看，对非洲等发展中国家特有的投资风险为军事风险；对韩国等新兴经济体国家最突出的投资风险为政治及经济风险；对德国等发达国家特有的投资风险为工会文化风险及来源国歧视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