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改增对文化科技产业影响综合分析——以上海张江国家级文化和科技融合示范基地为例

文/车春鹂 王雅琪（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国际经贸学院）

论文以上海张江国家级文化和科技融合示范基地21676 家文化创意企业为样本，分全行业及子行业2 个层面，从企业营收规模、从业人员数、税收、利润、税率、盈利率等角度考察了2015 年到2018 年的“营改增”效果。分析结果显示，从全行业而言，“营改增”后，产业营收规模、税收、利润都有50%以上的增长。而税率相对于“营改增”之前，则在小于0.5 个百分点的区间上下波动，减税效果不显著；盈利率则是先升后降的倒U 形态势；对13 大类分产业而言，“营改增”效果各异。

一、研究目的

“营改增”的目的是确保所有行业税负只减不增，以此增强企业竞争力，促进企业发展。对于以科技驱动产业发展、具有典型科技类产业属性的文化科技类企业而言，营改增的政策效果难以用单一指标度量。论文拟从全行业及子行业2 个层面，从行业发展规模(营收、人员增长率)、行业发展质量（利润、税收增长率、利润率）、税率变化等角度，综合分析“营改增”对文化科技企业成长性的影响，以及对“营改增”给文化和科技融合的所有企业在税负、财务管理方面带来的影响进行了分析，探究“营改增”是否成为了文化创意产业减负的重要帮手，具体包括媒体业、艺术业、工业设计业、建筑设计业、时尚创意业、网络信息业、软件与计算机服务业、咨询服务业、广告及会展服务业、休闲娱乐服务业、文化装备制造业、文化创意投资运营、文化创意产品生产等13 个领域。

二、“营改增”对张江示范基地文化创意产业总体的影响

（一）规模不断扩大，发展质量不尽人意

从2015 年 到2018 年， 张江示范基地文化创意产业的总体规模持续扩大。在没有考虑通货膨胀的情况下，营业收入以超过10%的速度持续增长，其中2018年增速最快，达到了15.51%，即使扣除价格因素，环比增长率也在10% 以上；2018 年比2014 年营收规模扩大了65.84%。

在从业人员方面，除了2016年下降了6.81% 之外，其他年份的从业人数也呈现逐年增长态势，尤其是实施“营改增”的第一年，从业人数大幅度增加了15.69%，2018 年比2014 年增长了22.71%。

在发展质量方面，税收从2015 年 到2017 年， 连 续3 年以10%以上的速度在增加；但是2018 年突然大幅度下滑，仅增长了2.96%，2018 年 比2014 年 增长了53.46%，低于规模增长速度。

利润则呈阶梯式下滑，从2015 年的35.51%，一路快速下行，2018 年利润比2017 年下降了18.72%， 但2018 年 比2014年增长了50.28%，低于规模增长速度。

综合规模和质量方面的数据，2015 到2018 年规模增速稳定在10%以上，而利润则大幅下滑，这一现象在一定程度上说明，“营改增”促进了行业规模的扩大，然而企业的利润率却在锐减，而利润负增长18.72%。

（二）减负效果不显著

从税收与营业收入比重来看， 只 有2015 年（5.24%） 和2018 年（4.89%） 的 税 率 低 于2014 年（5.29%） 的 税 率0.05个百分点和0.4 个百分点，而其余年份的税率都高于“营改增”之前的全行业平均税率（见表1）。“营改增”没有想象中的普遍降低税率。

三、“营改增”对张江示范基地文化创意产业分行业的影响

对张江示范基地文化创意产业13 个分行业而言，“营改增”效果各异（见表2）。

（1）媒体业：规模扩大，质量不高，税率降低。媒体业营业收入在连续3 年增长后，2018年下降0.52%，与2014 年比，大幅度增长了33.00%。而从业人员连续减少，2018 年从业人员比2014 年减少了8.03%。通过减免税，2015 年利润同比增长了223.69%。随着减免税的额度降低，媒体业的利润逐年直线下降，一直是负增长，然而相较于2014 年，仍增长了45.11%。税收在2015、2016 连续两年以18.52%、22.04%高速增长后，2017 仅增长0.98%，2018 年税收负增长19.93%，比2014 年增长了16.94%。“营改增”后税负缓慢降低，到了2018 年税率才低于2014 年。

（2）艺术业：规模快速增长，利润持续下降，税率略升。与2014 年比，营业收入增长了61.59%，从业人数几乎翻倍，增加了95.76%，行业规模大幅增长。税收和利润大幅波动，交替正负增长。2015 年税收负增长81.34%，利润增长15.63%；2016年税收增长869.23%，利润负增长149.95%；2017 年，税收负增长了0.39%，而利润增长了198.74%。2018 年，税收比2014 年增长了177.34%，远超过规模增长，而利润仅增长了2.67%，远低于规模增长。“营改增”至今，利润率持续下降，尽管税率非常低，多数年份税负仍然高于2014 年。由于艺术业的可抵扣项目少，并没受惠于“营改增”。

表1 2015—2018 年张江文化创意产业主要统计指标变化单位：%

表2 2015—2018 年张江各产业主要统计指标变化单位：%

表2（续）

（3）工业设计：规模大幅增长，利润率与税率持续下降。2015—2018 年， 连 续4 年 工 业设计的营收规模、从业人员大幅增长，比2014 年分别增长了139.07%、32.83%。税收呈现抛物线式的增长轨迹，2015 年到2018年分别增长了5.02%、20.84%、10.50%、-1.06%，2018 年 比2014年增长了38.74%。利润与利润率大幅下降，2018 年分别下降到72.49%、0.47%。税率也是不断下降，从2014 年 的3.48% 下 降 到2018 年的2.02%，“营改增”的税负效果明显。

（4）建筑设计：规模质量双提升，税率略有上升。2015年到2018 年间，营业收入分别以-2.61%、9.31%、12.75%、14.79%的递增速度增长；从业人员比2014 年增长了19.11%。利润一直是正增长，2018 年比2014 年增长了61.84%，说明行业增长质量较高；利润率也比“营改增”之前提高至少1 个百分点。2018年税收比2014 年增长了40.45%，超过营业收入规模增长幅度，说明税负比较重。税率则略微增加了0.1 到0.33 个百分点。这说明“营改增”之后行业税负不降反升。

（5）时尚创意产业：规模扩大，质量增加，税率上升。相较于2014 年，规模在萎缩，营收减少5.49%；从业人员减少了31.59%。税收连续3 年增长速度高于规模扩张速度，2018 年比204 年增长了18.25%，远高于规模增速，说明税负相对较重。利润方面则是大起大落，2018 年比2014 年增长了113.83%，远远高于营业收入增长比例。利润率一直快速增长，2018 年利润率比2014 年高4.78 个百分点。税率则是一直上升，2018 年的税率比2014 年高出1.08 个百分点。“营改增”并没有达到减负目标。

（6）互联网和相关服务业：规模增长，利润率大幅波动，减税效果不明显。规模扩张较快，营收与从业人员累计比2014 年增长均超过20%。发展质量方面，即使有抵扣减税，但是2015 年税收增长了55.69%，利润增长了166.48%。 尽 管 有 所 波 动，2018 年税收总体比2014 年增长了15.30%；利润增速也大幅波动，2018 年比2014 年下降了近190%。利润率波动幅度较大，只有2018 年的利润率低于2014 年，其他年份都远高于“营改增“之前的2014 年。税率则由2014 年的3.24% 一直上升都2017 年的5.05%，到了2018 年下降到了3.11%，仅略低于“营改增”之前的3.24%，说明“营改增”效果不理想。

（7）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规模扩大，质量提高，税率波动。营业收入连续快速增长，4 年累计增长了115.60%，从业人员增加了31.42%。在税收方面，2015—2018 年，4 年累计增长100.27%，低于规模增长速度，说明税负较轻；利润2018 年比2014 年增长了102.11%，利润率稳定在10%以上。税率多稳定在6%以上，税率高于现代服务业6%的标准。

（8）咨询服务业：规模扩大，利润率较低，减税效果不显 著。 从2015 年 到2018 年，营业收入4 年累计规模增长了90.25%，从业人员比2014 年增长了38.93%。税收增速低于规模扩张速度；利润方面，2018 年利润负增长160.04%，比2014 年下降了-286.18%，但税收依然增长了6.48%。“营改增”后，仅有2018年的税率低于2014 年，说明“营改增”没有起到政府期待的减负效果。

（9）广告及会展服务业：颓势已显，减税效果显著。与2014年比，2018 年营业收入仅增长了16.98%，从业人数比2014 年少了14.26%。税收增长，4 年累计下降12.35%，利润则是4 年累计比2014 年下降46.90%。利润率逐年下降，2018 的年行业利润率只有1.93%，比2014 年下降了2.32 个百分点。无论规模还是发展质量，广告服务业的颓势可见一般。税率逐步下降，2018 的税率比2014年下降了1.24 个百分点。

（10）休闲娱乐服务业：规模扩大，利润增幅高于规模，税率降低。营收分别以43.03%、7.94%、 - 11.53%、12.20% 的 速度增长，总体规模相较于2014 年扩大了53.26%，总体从业人员4年增加了30.05%。税收在5%以内波动；利润则除了2015 年之外，均以远远高于规模扩张的速度增长，分别是50.97%、40.39%、17.16%。利润增幅远高于规模增幅24.66 个百分点，比税收高出50.28 个百分点，说明“营改增”的确减轻了企业税负。“营改增”后，行业平均税率降低。

（11）文化装备制造业：行业颓势显现，税率降低。4 年间行业规模萎缩了近1/3，其中从业人数只有2014 年的64.46%，营业收入只有2014 年的76.96%。2018年的税收只有2014 年的59.36%，下降4 成多；2018 年的利润只有2014 年的95.42%，是张江示范基地亏损最高。“营改增”减税效果显著，税负一直较低。

（12）文化创意投资运营：规模扩大，发展质量尚可，税率较高。营业收入持续增长，4 年累计增长27.33%；从业人员4 年累计大幅增长26.97%。税收累计增长55.37%，利润4 年累计增长了69.71%。税负一直比较高，甚至达到10.46%，“营改增”并没有减轻文化创意投资运营的税负。

（13）文化创意用品生产：规模扩大，发展质量不高，减税效果未现。营业收入累计4 年增长38.59%；从业人员数量则翻1番还多，累计增长率114.16%。税收4 年增长， 累计增长率58.13%，高于规模扩张幅度近20个百分点，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企业税负增加了；利润在2015 年大幅下降59.85%，虽然2016 年增长了117.43%，4 年间累计仅增长了8.82%，如果扣除价格因素，利润增长无几。“营改增”后，税率至少比之前高0.05 个百分点，税负增加。

四、结论

基于2014—2018 年上海市张江示范基地文化创意产业数据，我们发现：

第一，从整体而言，“营改增”政策对全行业和子行业的减税效果并不理想。2015 到2018 年，张江示范基地整体产业规模、税收、利润都有50%以上的大幅度增长，“营改增”促进了全行业规模的持续扩大，但是行业的利润率却在锐减；而税率则相对于实施“营改增”政策之前的2014 年，在小于0.5 个百分点的区间上下波动，除了由于企业构成的变动外，减税效果不显著。

第二，对于张江示范基地的13 大类产业而言，“营改增”对行业规模影响各异。（1）营业收收入。作为张江示范基地的优势产业，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规模增长最快，超过1 倍，而时尚创意产业、制造业、广告及会展服务业的行业规模则呈现萎缩态势。（2）税率。以建筑设计业为代表的以大规模服务业为主的行业，以文化创意投资运营为代表的纯粹服务业，减税效果适得其反。以广告会展服务业为代表的以小规模纳税人为主的行业，以及以文化装备制造业为代表的制造业行业，“营改增”的减税效果显著。以上说明目前的“营改增”不适用于减轻文化科技类企业以及进项抵扣较少的服务行业税负，反而增加了企业的纳税成本。（3）税收。媒体业、艺术业、工业设计、建筑设计产业、互联网和相关服务业、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咨询服务业、文化创意投资运营、文化创意用品生产的税收均比2014 年有所增加；只有广告及会展服务业、文化装备制造业的税收比2014 年有所下降，而税收的下降是源于其连续多年的营业收入和利润的下降以及其处于价值链的低端。（4）利润。媒体业、艺术业、建筑设计业、时尚创意产业、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休闲娱乐服务业、文化创意投资运营、文化创意用品生产的利润在“营改增”后增长；工业设计、互联网和相关服务业、咨询服务业、广告及会展服务业、文化装备制造业的利润在“营改增”后下降。说明行业自身的发展质量与税收并不呈线性相关关系。（5）利润率。媒体业、建筑设计、时尚创意产业、文化创意投资运营业、文化创意用品生产的利润率都呈现增长态势；艺术业、工业设计、广告及会展服务业、文化装备制造业的利润一直下滑；互联网和相关服务业、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咨询服务业的利润率呈倒U 形，主要是在2018 年出现下滑；休闲娱乐服务业则呈现小幅上下波动状态。这表明，产业集聚所带来的优势逐渐降低，文化科技产业需要追求更多的跨界融合，利用文化、科技、产业、平台，共谋发展。

第三，“营改增”后，不同企业由于外购产品与服务的价值与比例不同，行业的企业规模构成也不同，因而减税程度也有较大差异。占张江高新区文化科技类企业总产出最高的互联网和相关服务业以及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约占张江高新区文化科技类企业总营收50%左右）的税负与改革之前相差无几，反倒增加了企业的纳税成本。而建筑设计行业，占张江高新区文化科技类企业总营收10%以上，由于行业特点，可抵扣的进项税额不多，税负不降反升，加上文化创意投资运营以及文化创意用品生产行业，约占张江高新区文化科技企业总营收70%的企业并没有在“营改增”中得到减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