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匹拉韦治疗新冠肺炎临床研究进展

赵 磊，钟 武

（国家应急防控药物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军事科学院军事医学研究院毒物药物研究所，北京100850）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是由新型冠状病毒（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coronavirus 2，SARS-CoV-2）感染引起的一种新发病毒性传染病［1］。COVID-19 最初以病因不明的肺炎为特征，并伴有发热、干咳和疲劳，后续发现多例携带病毒RNA 的无症状感染者。SARS-CoV-2 的基因序列显示，其属于β-冠状病毒，与SARS病毒密切相关，但并不属于SARS和类SARS 病毒类群。SARS-CoV-2 通过受体血管紧张素转换酶2进入细胞，但相比SARS-CoV，其具有更高的传播能力和大流行风险［2-3］。最近的研究报告指出，基于SARS-CoV-2 与其他冠状病毒基因序列的相似性，其天然宿主可能是蝙蝠，而在蝙蝠和人类之间的中间宿主种类仍然未知［4］。

SARS-CoV-2 在人与人之间主要通过呼吸途径或者接触感染者分泌物传播，且无症状感染者也可传播。由于其具有高度传染性，可导致迅速广泛的人类感染。截至2020 年11 月17 日，在全球200 多个国家和地区，确诊COVID-19 患者超过5430万例，死亡超过130 万例［5］。但目前尚无针对该传染病的特异性治疗方法。世界卫生组织在多个国家和地区住院患者中开展了大型开放标签的随机试验，以评估4 种重定位试验药物（瑞德西韦、羟氯喹、洛匹那韦/利托那韦和干扰素β1a）对患者死亡率的影响。近日在N Engl J Med 发表了Solidarity Trial 的中期结果，表明以上4 种药物均不能降低COVID-19 患者的住院死亡率，也不能减少机械通气率（插管率），更不能缩短患者的住院时间［6］。因此，快速发现有效的COVID-19 治疗药物，对疫情控制和患者健康至关重要。

法匹拉韦（favipiravir）是由日本福山化学有限公司（Toyama Chemical Co.，Ltd.）研制的一种新型广谱抗RNA 病毒药物，作用靶点为病毒RNA 依赖的RNA 聚合酶。法匹拉韦在细胞内快速转化为与嘌呤结构类似的核苷三磷酸形式，可通过插入到新生RNA 链，阻断RNA 链的延伸和病毒复制，或与嘌呤核苷竞争并通过与病毒RNA 结合导致链合成终止和致死突变，抑制病毒复制和转录，从而抑制病毒RNA依赖的RNA聚合酶活性［7-8］。2014年3月，法匹拉韦在日本批准上市，用于新发或复发流感的抗病毒治疗［9］，并成为日本战略储备药物。2020 年2 月，中国批准法匹拉韦用于治疗新型和复发型流感［10］。除流感病毒外，法匹拉韦还具有广泛的体内外抗其他RNA 病毒活性，包括埃博拉病毒［11］、布尼亚病毒［12］、狂犬病毒［13］、黄热病毒［14］、寨卡病毒［15］、西尼罗病毒［16］和沙粒病毒等［17］。疫情暴发初期，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研究所与军事医学研究院合作团队报道了法匹拉韦在Vero E6 细胞模型上具有抗SARS-CoV-2 活 性（EC50=61.88 μmol·L-1）；在SARS-CoV-2感染的仓鼠模型中，法匹拉韦也表现出体内抗病毒活性［18］。Kaptein 等［19］用SARS-CoV-2感染的仓鼠模型，评价了法匹拉韦对SARS-CoV-2感染和传播的效果。结果显示，高剂量法匹拉韦显著降低肺组织中病毒载量和病毒滴度，肺组织病理得到明显改善。另外，高剂量的法匹拉韦减少了直接接触的病毒传播。该结果表明，无毒剂量法匹拉韦在小动物模型中对SARS-CoV-2 感染具有显著的保护作用，为开展相应的临床研究提供了依据。2020 年2 月，法匹拉韦获得中国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用于COVID-19 治疗的临床批件；同年3 月，科技部推荐将法匹拉韦纳入COVID-19诊疗方案［20］。本文对法匹拉韦治疗COVID-19的临床效果和安全性研究进展进行综述。

1 药动学研究

法匹拉韦的药动学特征已有报道，现阶段药动学研究的核心在于确定法匹拉韦治疗COVID-19的临床给药剂量。给药剂量方案对抗病毒治疗成功与否至关重要。日本批准法匹拉韦抗流感病毒的给药方案为：第1 天3200 mg；第2～5 天每天2 次，每次600 mg［21］。在治疗埃博拉病毒病临床试验中，法匹拉韦给药剂量为首日6000 mg；第1～9 天每天2400 mg，能够有效提高中度感染患者（病毒载量Ct≥20）的生存率［22］。这些临床试验结果提示，法匹拉韦可能在降低COVID-19中或轻症患者病毒载量方面发挥重要作用。法匹拉韦体外抗SARSCoV-2 的活性低于抗流感病毒的活性，从治疗COVID-19的角度出发，可能需要更高的剂量。中国法匹拉韦的临床给药方案为：第1 天每天2 次，每次1600 mg；第2～10 天每天2 次，每次600 mg。英国利物浦大学Arshad 等［23］通过对法匹拉韦的药动学参数和其抗SARS-CoV-2的EC50值进行分析计算，发现在现有临床给药方案下，法匹拉韦的最大血药浓度（Cmax）/EC50=6.326，Cmax/EC90=2.469；利用肺与血浆组织分配系数（KpUlung）推算，法匹拉韦在肺中Cmax/EC50＞1，间接证明了目前中国临床给药剂量基本满足其抗COVID-19 所需剂量。日本针对COVID-19 治疗方案（第一版）中推荐的给药方案为：第1天每天2次，每次1800 mg；第2天以后每天2 次，每次800 mg；疗程最多持续14 d。美国部分临床给药方案为：第1天每天2次，每次1800 mg；第2天以后每天2次，每次1000 mg；疗程最多持续14 d。但需要注意，以前的临床试验表明，在美国患者中，法匹拉韦的血浆浓度低于日本患者，提示其药动学可能存在种族或区域差异。在针对不同种族患者时，可能需要适当调整其给药剂量。

2 临床研究

截至2020 年12 月1 日，法匹拉韦在中国临床试验中心（ChiCTR）注册的临床试验共有9 项（表1），在ClinicalTrials 网站注册的临床试验共有33 项，在日本临床试验注册网站（JPRN）、伊朗临床试验注册网站（IRCT）、欧洲临床试验注册网站（EU CTR）、国际标准RCT 注册网站（ISRCTN）和泰国临床试验注册网站（TCTR）注册的临床试验分别为5，3，7，2，1 和1 项（表2）。以上临床试验的主要目的是考察法匹拉韦治疗COVID-19 的有效性和安全性，或考察法匹拉韦联合其他药物对COVID-19 患者的治疗作用，或法匹拉韦与其他治疗药物的疗效比较研究（如羟氯喹、洛匹那韦/利托那韦等）。在临床试验设计上主要包括随机开放对照试验、标准的随机双盲（三盲、四盲）对照试验、单臂开放试验、系列病例试验等方式。主要临床终点多为病毒核酸转阴时间/转阴率、临床改善率/恢复率、住院时间、死亡率、机械通氧使用比例等。目前公布的较为正式的临床试验结果共有11 项。分析临床试验结果表明，法匹拉韦对COVID-19 轻症和中症患者治疗效果较明显，安全性良好；对重症及危重症患者的治疗效果还需要进一步评估。

表1 法匹拉韦在中国临床试验中心注册的临床试验

2.1 中国开展的临床研究

最早开展并报道法匹拉韦治疗COVID-19的临床研究是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开展的临床试验（ChiCTR2000029600）［24］。该试验共招募受试者80 例，35 例接受法匹拉韦治疗，45 例接受洛匹那韦/利托那韦（克力芝）联合α 干扰素雾化治疗。试验的主要临床终点为病毒载量下降的速度、病毒核酸PCR 检测转阴时间、胸部影像学改善率、肝酶异常发生率和肾损害发生率。试验结果显示，在主要临床终点方面，与洛匹那韦/利托那韦组相比，法匹拉韦组病毒清除时间中位数更小（4 vs 11 d，P＜0.001），胸部CT 影像改善率更高（91.43% vs 62.22%，P=0.004）。多因素Logistic 回归和多变量Cox 回归分析表明，抗病毒治疗独立影响胸部CT 影像改善，且法匹拉韦治疗与病毒更快清除直接相关。同时，法匹拉韦组不良反应发生率显著低于洛匹那韦/利托那韦组（11.43% vs 55.56%，P＜0.001）。出于对中国早期疫情形势严峻以及伦理道德方面考虑，该项研究设计并未采用标准的随机双盲对照试验设计。第2 项是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开展的法匹拉韦治疗COVID-19 的随机对照临床试验（ChiCTR2000030254）［25］。该试验共招募受试者240 例，120 例接受法匹拉韦治疗，120 例接受阿比朵尔治疗。试验的主要临床终点为治疗7 d 的临床恢复率，次要临床终点为试验期间全因死亡率、试验期间呼吸衰竭发生率、随机化后到退热时间、随

机化后到咳嗽缓解时间、随机化后到呼吸困难缓解时间、试验期间辅助氧疗或无创机械通气率、治疗1 周后上呼吸道标本病毒检测阴性率、试验期间重症加强护理病房（ICU）入住率和试验期间严重不良事件发生率。试验结果表明，在主要临床终点方面，对于中症患者（90%占比），法匹拉韦组患者7 d临床恢复率显著优于阿比朵尔组〔70/98（71.43%）vs 62/111（55.86%），P=0.0199〕；对于重症患者，2 组7 d 临床恢复率无显著差异，法匹拉韦1/18（5.56%）vs阿比朵尔0/9（0%）。在次要临床终点方面，法匹拉韦组退热时间和咳嗽缓解时间显著优于阿比朵尔组（P＜0.001），但在辅助氧疗和无创性机械通气使用率、呼吸困难缓解时间、呼吸衰竭发生率、全因死亡率等次要指标上，2组无显著性差异。

表2 法匹拉韦在Clinicaltrials及其他国家临床试验中心注册的临床试验

续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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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项研究为火神山医院开展的法匹拉韦治疗SARS-CoV-2 核酸长期阳性患者的临床试验（ChiCTR2000033491）［26］。该项研究报道了8 例SARS-CoV-2核酸长期阳性患者（阳性时间＞30 d），经过法匹拉韦治疗后能够有效清除患者呼吸道内病毒核酸。这些患者在入组前的阳性时间中位数为61 d〔四分位距（interquartile range，IQR），52.8～67.3〕。入组后口服法匹拉韦（第1 天服药2 次，每次1600 mg；第2～10 天每天2 次，每次600 mg），其中7 例患者服药4～9 d，1 例患者服药满10 d。给药后14 d 随访中，患者中位排毒时间为3 d（IQR，2～6），其中1 例患者仍未转阴。在随后1～2 个月的随访中，经多次核酸检测，并未发现已转阴患者出现复阳的情况。基于本次小规模临床试验，研究获得的证据强度有限，但患者呼吸道样本中病毒核酸的快速清除，表明法匹拉韦可能在快速清除病毒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2.2 日本开展的临床研究

藤田医科大学法匹拉韦观察研究事务局于2020 年2 月在日本开始1 项观察性研究，由医疗机构酌情决定将法匹拉韦用于住院COVID-19患者的标签外同情给药。2020 年9 月29 日公布的中期报告显示，截止2020年6月28日，临床共入组2970例患者［27］。根据缺氧率指标定义患者严重程度，入组轻症、中症和重症患者分别为45.2%，43.2%和11.6%。主要临床终点为给药后第7 天和第14 天的临床状态与初始症状相比是否改善。次要研究目标为评估不良事件发生率。法匹拉韦的给药剂量如下：剂量1，前2 次给药1800 mg，之后每天2 次，每次800 mg（93.6%患者）；剂量2，前2 次给药1600 mg，之后每天2 次，每次600 mg（4.6%患者）；剂量3，其他给药剂量（1.8%患者）；治疗期中位数为12 d。对于轻症、中症和重症患者，法匹拉韦用药7 d 后临床症状改善比例分别为74.3%，65.6%和44.5%；用药14 d 后临床症状改善比例分别为86.0%，81.2%和58.1%。基于年龄分组的临床病程和结果表明，老年患者的预后较差，症状改善率随年龄增长而降低，死亡率随年龄增长而升高。最常见的不良事件是高尿酸血症（15.52%），其次为肝损伤或肝功异常（7.37%）。该项临床研究还在继续，结果未发表在同行评议的杂志，对临床指导意义仍不明确。

另一项临床试验研究为2020 年3 月开展的随机、安慰剂对照、单盲（受试者盲）对照研究［28］，主要临床终点为SARS-CoV-2 病毒RNA 转阴时间以及症状缓解（体温、氧饱和度和胸部CT）时间。2020年9 月23 日，日本富士胶片富山化工有限公司官方宣布法匹拉韦片剂达到COVID-19患者Ⅲ期临床试验的主要终点。目前公布的试验主要结果为法匹拉韦组的病毒转阴时间显著短于安慰剂组（11.9 d vs 14.9 d，P=0.0136，危险比为1.593），临床中未发现新的安全性问题。富士公司表示，将进一步详细分析数据，将于10月份提交补充适应证申请。该临床试验采取严格的安慰剂对照研究，同时以“硬指标”——病毒载量作为首要临床终点，说明富士公司对法匹拉韦充满信心。

日本大阪府立中町急救中心开展了1项针对重症患者（需机械通氧）的单中心、前瞻性临床研究［29］。该研究联合使用法匹拉韦和抗炎药物治疗重症患者，共入组13 例患者。给药方案为：口服法匹拉韦第1 天3600 mg，第2～14 天每天1600 mg；甲基泼尼松龙给药3 d，每天1000 mg，第5 天开始给药；在插管和机械通气后，给予低分子量肝素每12 h 2000 U 或未分级肝素10000～12000 U·d-1。给药后第6 天，肺泡氧分压/吸氧浓度分数（P/F）变化很小，并逐渐恢复。白细胞介素6在第4天达到峰值，随后降低。提示法匹拉韦可以部分控制炎症介质，但并不能完全控制炎症和呼吸状态。

日本东京大学医院开展联合使用奈莫司他和法匹拉韦治疗COVID-19危重症患者的小规模系列病例研究［30］。该项研究入组11例ICU危重患者，均需要氧辅助治疗。患者接受药物联用（奈莫司他：每小时0.2 mg·kg-1，持续静脉输注；法匹拉韦：第1 天3600 mg，从第2 天开始1600 mg·d-1），奈莫司他和法匹拉韦的给药中位时间均为10～14 d。除1 例奈莫司他导致的高钾血症，无其他不良反应导致给药终止。在≥33 d的随访期内，9例患者不需要再使用ICU，7 例患者出院。与早前的危重症报告相比，本研究中入组病例需要机械通氧的比率高（73%），但联合给药后死亡率降低（1%），提示法匹拉韦与奈莫司他联合使用可能使危重症患者从中受益。

2.3 印度开展的临床研究

2020 年7 月22 日，Glenmark 制药公司公布其在印度进行的针对轻症至中症COVID-19 患者的Ⅲ期临床试验的主要结果，数据分析整理后发表在同行评议的期刊上［31］。该临床试验为多中心、随机、开放标签研究，共入组150 例患者，根据疾病严重程度分层随机分配轻症患者90 例，中症患者60 例。该试验旨在评价法匹拉韦结合标准支持治疗（法匹拉韦治疗组，入组75 例）与标准支持治疗（对照组，入组75例）相比的有效性和安全性。

法匹拉韦治疗组患者第1天服用法匹拉韦片剂每天3600 mg（1800 mg，每天2 次），第2 天及以后每天1600 mg（800 mg，每天2 次），用药时间不多于14 d，同时采用标准支持治疗。对照组只采用标准支持治疗。临床试验结果表明，针对主要临床终点，法匹拉韦治疗组与对照组病毒清除中位时间分别为5 和7 d，缩短了28.6%，但并未达到显著统计学差异（P=0.129）。在临床改善（关键次要临床终点）方面，法匹拉韦治疗组显著优于对照组。治疗组临床治愈时间减少了40%（3 d vs 5 d，P=0.03）；治疗组在给药第4 天，69.8%患者达到临床治愈标准（临床体征正常化的评估，包括温度、血氧饱和度、呼吸频率和咳嗽），而对照组只有44.9%（P=0.019）；对于临床病情恶化且需要氧气支持的患者，治疗组初次使用氧气的中位时间为5 d（95% CI，1～6 d），而对照组为2 d（95% CI，1～4 d）。

在安全性方面，法匹拉韦耐受性良好，无严重不良事件或死亡发生。对照组中发生1例严重不良事件，并因为疾病恶化和COVID-19 感染导致的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导致死亡。法匹拉韦治疗组中，有26 例（36%）患者报告了不良事件，对照组中为6 例（8%）。但大多数不良事件为轻度至中度，未导致停药或剂量调整。其中最常见的不良事件为尿酸无症状短暂升高（治疗组12 例，对照组0 例），在初次随访后得到解决。

在主要临床终点指标的统计分析中，RT-PCR方法的局限性导致了患者病毒清除时间未达到统计学差异。临床治愈时间显著改善表明轻症和中症COVID-19患者可能从法匹拉韦治疗中受益。另外，作为多中心开放标签单臂临床的一部分，Glen⁃mark 已经着手开展对FabiFlu（法匹拉韦在印度的商标名）上市监测研究，以密切关注其有效性和安全性。同时，还在印度进行另1 项Ⅲ期临床试验（FAITH 试验），旨在招募158 例中症COVID-19 住院患者，以评估2 种抗病毒药物法匹拉韦和阿比多尔针对中症住院成人COVID-19患者联合治疗的疗效和安全性。

2.4 俄罗斯开展的临床研究

俄罗斯开展的AVIFAVIR（法匹拉韦在俄罗斯的商标名）治疗中症COVID-19 患者的Ⅱ/Ⅲ期多中心开放标签随机临床试验（NCT04434248）于2020年8 月9 日发表了中期结果［32］。该临床试验（Ⅱ期）初步研究入组60 例患者，按1∶1∶1 随机分为3 组，分别为AVIFAVIR 低剂量组（第1 天服药2 次，每次1600 mg；第2～14 天每天2 次，每次600 mg；即1600/600 mg）、AVIFAVIR 高剂量组（第1 天服药2次，每次1800 mg；第2～14天每天2次，每次800 mg；即1800/800 mg）和标准治疗组。该初步研究主要评估AVIFAVIR 的有效性和安全性，并选择合适的用药剂量用于评估关键性研究（Ⅲ期），其主要药效临床终点为第10天病毒清除率，次要临床终点为第5 天的病毒清除率、临床症状（即体温）恢复正常的时间、第15 天的CT 影像变化以及与研究药物相关不良事件的发生率和严重程度。

AVIFAVIR 组和对照组在人口统计学和基线特征上具有可比性。AVIFAVIR 组服用药物平均时间为（10.9±2.8）d。对照组75%患者使用羟氯喹或磷酸氯喹治疗，5%患者使用洛匹那韦/利托那韦治疗，20%患者未进行过对症治疗。AVIFAVIR 2 个剂量组显示出相似的病毒学反应。在第5 天，服用AVIFAVIR 的40 例患者中有25 例（62.5%）病毒被清除，而对照组中有6 名患者（30.0%）获得病毒清除（P=0.018）。到第10天时，服用AVIFAVIR的40例患者中有37 例（92.5%）和对照组的16 例患者（80.0%）实现了病毒清除（P=0.155）。AVIFAVIR组达到体温正常化（＜37℃）的中位时间为2 d（IQR，1～3），对照组为4 d（IQR，1～8）（P=0.007）。到第15 天，服用AVIFAVIR 的36/40（90.0%）患者和对照组的16/20（80.0%）患者的胸部CT 扫描有所改善（P=0.283）。

AVIFAVIR 在5 d 内表现出快速清除病毒能力（P＜0.05），比较给药组应答者药物载量发现，应答者中位剂量为43.9 mg·kg-1（IQR，40.0～47.1），而阳性患者中位剂量为39.1 mg·kg-1（IQR，35.6～43.9）。安全性方面，AVIFAVIR 组有7/40（17.5%）的患者报告了不良反应，包括腹泻、恶心、呕吐、胸痛和肝转氨酶升高。药物不良反应轻至中度，导致2/40（5.0%）患者提前停药。药物无新的安全问题。基于此结果，决定在关键研究（Ⅲ期）中采用依据体重的给药方案，以达到目标负荷剂量＞44 mg·kg-1，疗程为10 d。

治疗效果仍需在大样本关键研究中进一步验证，但就目前中期结果看，AVIFAVIR 在中症患者中具有很好的治疗潜力，并建议对呼吸窘迫和有细胞因子风暴迹象的患者联合抗炎药物治疗。根据此次中期结果，俄罗斯卫生部授予AVIFAVIR有条件上市授权，成为唯一被批准用于治疗中症COVID-19的口服药物。

2.5 土耳其开展的临床研究

土耳其爱琴海大学开展的一项描述性研究考察了法匹拉韦治疗重症COVID-19的情况［33］。该研究入组40例参与整疗程（用药＞5 d）的重症患者，给药方案为第1天1600 mg，每天2次；后续5～7 d，每天2 次，每次600 mg。观察结果显示，纳入研究的40 例患者中在给药前有30 例（75%）需要呼吸辅助治疗；在给药5 d 后，痊愈出院33 例（82.5%），死亡6 例（15%），ICU 1 例（2.5%）。另外，该研究对比了用药前后一系列实验室指标的变化情况，发现C 反应蛋白、降钙素原和乳酸脱氢酶水平显著下调；而D-二聚体水平继续升高。该研究为COVID-19的治疗提供了相关信息，表明法匹拉韦对大多数患者具有显著的临床和实验室指标改善，无严重副作用。但该研究未设置对照组，且临床规模小，其结论的可靠性需要进一步研究验证。

另一项临床试验是土耳其萨卡里亚大学教育与研究医院开展的针对法匹拉韦和洛匹那韦/利托那韦治疗重症COVID-19 患者的临床观察性研究［34］。该临床试验共入组107 例进入ICU 的COVID-19 患者，其中65 例接受法匹拉韦治疗（第1 天1600 mg，每天2 次；第2～5 天600 mg，每天2 次），42 例接受洛匹那韦/利托那韦治疗（200 mg/50 mg，每天2次，服用14 d）。除上述2种给药方案外，所有患者接受标准治疗和羟氯喹治疗。2 组患者的背景基线相似，具有可比性。结果显示，法匹拉韦组的65 例患者中有43 名（66.2%）死亡，洛匹那韦/利托那韦组的42 例患者中有23 例（54.8%）死亡，两组间无显著差异（P=0.237）。法匹拉韦组ICU 停留时间中位数为6.6 d（IQR，3～10），洛匹那韦/利托那韦组为9 d（IQR，6～16），两组间存在显着差异（P=0.010）。针对ICU 出院的患者，与洛匹那韦/利托那韦组相比，法匹拉韦组患者的住院时间明显缩短。尽管该研究仅对有限数量的患者进行了分析，但就ICU 的有效使用而言，法匹拉韦治疗可能比洛匹那韦/利托那韦更有益。

3 药物安全性和禁忌证

4000 多例患者用药数据充分表明了法匹拉韦的安全性［35］，其常见不良事件包括尿酸升高、胃肠道不良事件、中性粒细胞计数减少、谷草转氨酶升高、谷丙转氨酶升高和血液甘油三酯升高。因严重不良事件而停药的比例为0.4%和1.1%（Fabiflu 处方信息）。对于总的和严重的不良事件，法匹拉韦显示出良好的安全性。

由于在动物模型研究中观察到法匹拉韦具有致畸可能性，因此孕妇和哺乳期妇女禁用；并建议在疗程中和治疗后7 d 内，育龄男女采取有效的避孕措施［36］。另外，对过敏症、严重肝功能和肾功能不全的患者禁用；高尿酸血症、痛风病史的患者应谨慎使用（Fabiflu处方信息）。

4 结语

法匹拉韦是一种作用于RNA 依赖性RNA 聚合酶的广谱抗RNA病毒药物，已获批上市用于治疗流感，目前尚未发现耐药病毒株。据法匹拉韦非临床抗SARS-CoV-2 有效性和在其他适应证长期临床使用的安全性，表明针对COVID-19 患者开展法匹拉韦治疗的临床研究是合理的。该药物已经在全球多个国家开展临床试验，包括标准RCT 试验、小型随机试验、病例系列试验和观察性试验等类型，研究报告虽有差异，但几乎均提示了法匹拉韦的有效性，尤其是在针对轻症和中症患者的治疗，病毒RNA清除率和（或）转阴率以及临床恢复率效果较为显著。法匹拉韦是否能降低COVID-19 重症患者病死率值得关注。但需要注意的是重症患者不仅需要解决病毒感染问题，还需关注炎症带来的细胞因子风暴问题及感染后期并发症的问题。所以对于重症患者，可能需要法匹拉韦联合使用其他对症药物，如免疫抑制剂类药物和激素类药物等。

目前法匹拉韦治疗COVID-19已在多个国家获批，表明其具有明确的抗病毒活性，支撑其作为COVID-19的治疗药物。具体获批进程如下：2020年7 月，俄罗斯批准法匹拉韦用于治疗SARS-CoV-2感染。2020 年7 月，印度药物管制局（DCGI）批准法匹拉韦用于治疗轻症和中症COVID-19 患者。2020年8月，美国FDA批准了法匹拉韦的新药临床（IND），随后在美国进行了针对SARS-CoV-2 感染的预防性Ⅱ期试验。法匹拉韦作为一种在临床试验中表现出病毒快速清除、更高的临床恢复率以及具有可靠安全性特点的口服药物，对COVID-19 患者的治疗将具有重要意义。全球范围内正在开展的法匹拉韦临床研究将进一步提供其临床疗效、安全性及治疗方法的更多见解。在流感季节而SARS-CoV-2 疫情仍未消退之际，作为一种对流感和COVID-19 均有治疗效果的抗病毒药物，法匹拉韦的储备和应用应当受到高度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