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2020线上毕业演讲的批评话语分析

陈 玲，段钨金

(1.华北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北 唐山 063210；2.华北理工大学 高等教育研究所，河北 唐山 063210)

引言

美国前总统奥巴马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黑人总统，他自卸任以来曾多次在多个重要场合发表振奋人心的演讲。疫情期间，奥巴马于2020年5月16日北美东部时间下午2点，向来自78所传统黑人大学的27,000多名毕业生，发表了《你们是重塑世界的一代》的线上演讲。套用中国网络流行新语，奥巴马的此篇演讲可谓是美国版“前浪”向“后浪”的致辞。这次演讲在美国的社交媒体也同样以刷屏级的热度传播。奥巴马表示虽然疫情对所有人的生活都产生了影响，使得2020应届毕业生失去了本应拥有的美好毕业回忆和本应享受的舞会、鲜花和欢呼，但他们也因此得到了人生中难以忘怀的特殊经历和回忆。在奥巴马慷慨激昂的演讲中，他结合当下疫情对学生们予以鼓励并给出自己的几点建议。

基于批评话语分析，以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法为理论依据，以奥巴马在黑人大学2020线上毕业演讲为语料，分析该语篇中及物系统、情态系统和人称系统这三个方面的使用情况。旨在探讨这三个系统在语篇分析中的功能，帮助读者更好的把握语篇的特点和演讲者的意图。

一、理论概述

批评话语分析是20世纪70年代出现的一个新的语言学分支，是由Fowler[1](1979)等人在《语言与控制》中提出的。批评话语分析的主要关注点是话语、权力和意识以及形态之间的关系。韩礼德[2](1978)认为批评话语分析强调了话语与社会之间有着辩证关系，话语与社会中的其它因素是相互制约的，它主要分析的是语言符号和意义之间的关系。批评话语分析的重要分析方法有系统功能语法、语篇体裁交织法和话语历史背景分析。

韩礼德在系统功能语法中提出语言具有三大功能，分别为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胡壮麟等[3]，2008)。刘雪薇[4](2014)认为概念功能指的是人们用语言来反应说话者周围的客观世界和自己的内心世界以及表达各个事物之间的一种逻辑关系的功能，概念功能主要通过及物性系统来实现。人际功能主要分析讲话者的态度和动机，目的是建立和保持人际关系。人际功能的实现主要有两个手段，一是语气系统，二是情态系统。此外Halliday[5](1994)还提到了人称系统也是实现人际意义的手段之一。国内许多学者从不同角度进行研究，如辛斌[6](1996)最早对批评话语分析做了介绍，用其对新闻语篇进行分析和研究。李桔元和李鸿雁[7](2014)分析了批评话语分析的核心概念，认为批评话语分析应该关注所有话语。况新华和徐佳[8](2012)运用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对奥巴马总统2009年的一篇演讲进行了语篇分析。

二、奥巴马在黑人大学2020线上毕业演讲的批评话语分析

以奥巴马在疫情期间，向广大的黑人大学毕业生发表的线上毕业演讲为语料，以批评话语分析理论为框架，根据语篇的具体特点，选择性地从及物系统、情态系统以及人称系统三个方面来分析。

(一)及物系统

及物系统的作用是将经验世界划分成易于操作的若干种过程，并指明各种过程的参加者和情景成分(Halliday & Matthiessen[9]，2004)。人类经验可分为六种不同类型的过程，它们分别是：物质过程、心理过程、关系过程、存在过程、言语过程以及行为过程(Halliday[5]，1994)。对所选语篇“奥巴马《你们是重塑世界的一代》的线上演讲”进行过程分类，并根据分类的结果对其中占比较高的3个过程进行剖析。该语篇的及物系统的分类结果如下表1所示：

表1 奥巴马2020线上毕业演讲中及物性过程分布情况统计

由表1统计结果可知，奥巴马的此篇演讲中物质过程使用的频率最高，占比最大，其次是关系过程，再者就是心理过程。可见这三个过程在此语篇中使用最为普遍，故将对这三个过程进行分析。

1.物质过程

物质过程是表示做某事的过程，主要涉及两个参与者：“动作者”和动作的“目标”，一般是由动态动词来体现的。在这篇演讲中物质过程的使用数量为80句，占整个语篇的66.11%。故可推断，物质过程是奥巴马在此篇演讲中主要采取的过程类型。物质过程的特点是能够对发生的事情做一个客观的描述，不添加任何个人的情感和观点的成分，使得演说者观点的客观性和可信度高(刘雪微[4]，2014)。奥巴马在该演讲中大量使用物质过程，不仅让自己的演讲稿看似更加真实和客观，而且让他的个人观点更易于影响听者并为听者所接受。例如：And so many of you overcame a lot to get here. You navigated challenging classes, and challenges outside the classroom. Many of you had to stretch to afford tuition.在第二段的这3个句子中奥巴马都采用了物质过程来陈述客观事实，其动作者都是“you”，即黑人大学毕业生。第一句的物质过程是“overcame”，环境成分是疫情期间的美国，目标是大学毕业。该句体现了在当下疫情期间美国的形势更加严峻，黑人大学毕业生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是非常来之不易的客观事实；第二句的物质过程是“navigated”，环境成分是课内外的各种挑战和困难。这句用物质过程表示已经发生的事情，即他们在毕业之前完成了来自课内外的各种挑战，克服了重重困难；第三句的物质过程是“had to stretch”，环境成分是黑人大学生在美国的生存环境，目标是通过各种方式赚取学费。突出很多黑人大学生不得不自己赚取学费的客观事情。后两句是前一句的支撑论点，为其提供了客观证据，奥巴马采用物质过程的话语策略让整篇演讲更具有说服力，也进一步佐证了黑人大学生能够走到毕业这一步是非常的不容易。

2.关系过程

奥巴马在该语篇中使用了21个关系过程的小句，占整个语篇的17.35%。Hodge & Kress[10](1979)认为关系过程是进行评价或判断最直接的方式，它是事物之间处于怎样一种关系的反应，通常由系动词来体现。由分析得知，奥巴马在描述事物之间的关系时，其中20句是通过系动词be来表达，所采用的句型都为X is Y；1句是通过实义动词来表达的。例如，在谈到从大学毕业对于毕业生来说意味着什么时：Graduating from college is a big achievement under any circumstances；在谈到大学毕业对一些家庭的重要意义时：And some of you are the first in your families to reach this milestone；在表达疫情对于毕业生而言不是一个好时机时：The timing is not ideal等。由此可知X is Y句型是奥巴马在此篇演讲中表达关系过程最常用的句型，该句型有利于演讲者清楚明了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3.心理过程

心理过程是表示感觉、反应、认知等心理活动的过程，此过程更多的是一种主观表达的体现，即演说者可以采用这个过程来向听者直接表达自己的看法和观点。奥巴马在该语篇中有12个小句使用了心理过程，占整个语篇的9.92%。由统计发现，奥巴马12个心理过程使用的动词，主要分为三类：一是：表示认知的动词：该演讲中使用了动词“know”4次、“realize”1次；二是表示感觉的动词，该演讲中使用了动词“see”3次、“feel”2次；三是表示希望的心理动词，该演讲中使用了动词“hope”2次。例如：We see it in the disproportionate impact of Covid-19 on our communities, just as we see it when a black man goes for a jog, and some folks feel like they can stop and question and shoot him if he doesn’t submit to their questioning.该句通过使用心理过程，向黑人大学毕业生揭示了疫情之下因种族歧视给黑人群体带来巨大挑战和困境，让他们更加处于弱势地位。通过这些心理过程，鼓励黑人毕业生要勇于面对挑战，积极应对困境，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去改变他们的处境。奥巴马通过自身的优势、主观的动词使用试图影响听众的态度。

(二)情态系统

情态是人际功能的一种手段。情态的表现形式多样，如情态动词、情态附加词和情态隐喻。韩礼德认为，情态动词可以为说话者的不同目的服务，因此情态动词在毕业演说文本中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韩礼德[5](1994)根据情态值把情态动词分为三类：即高(must, ought to, need, have to, be to)、中(will, would, shall, should)、低(may, might, can, could)。情态动词能够表达一些含义，比如预测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件，表达个人的意愿或愿望、能力或假设等(Leech[11]，1994)。奥巴马2020年毕业演讲中的情态词使用情况如下表所示：

由表2可知使用的中量值情态动词和低量值情态动词频率较高，两者的频次一样都是7个，两者共占全文情态动词的82%。高量值情态动词4个，占比33%。

表2 奥巴马2020年毕业演讲中的情态词分布情况统计

1.高量值情态动词

在这篇演讲中奥巴马使用了高量值情态动词“ought”1次和“need”2次，“have to”1次。高量值情态动词的使用能体现奥巴马作为前任黑人美国总统对黑人大学毕业生的权威性和号召力，例如They need to see your leadership - you’re the folks we’ve been waiting for to come along.在这个例句中奥巴马号召黑人大学毕业生积极参加国家的民主政治的建设，拿出为正义挺身而出的勇气，有团结一致的意愿，成为他们的父母、同龄人和其他所有美国人的榜样。

2.中量值情态动词

在中量值情态动词中，“will, should”又是此次演讲辞中用得比较多的，各出现了3次，其它的像“would”出现了1次。奥巴马此篇演讲中高频率地使用“will”，例如That’s why folks with power will keep trying to divide you over the means. Your participation in this democracy, your courage to stand up for what’s right, your willingness to forge coalitions - these actions will speak volumes. And if you are inactive, that will also speak volumes.这些例句反映出奥巴马对当前局势和毕业生们的未来所做出的主观判断。奥巴马使用“will”来说明在当下疫情时期美国各个方面的形势不容乐观，美国的种族歧视和对黑人的压迫更加严峻，面对这样的形势，作为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将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来保障自己的权益地位、争取有利于自己的机会。并加以条件，如若毕业生们不这样做，美国乃至整个黑人的境况将会变得更加糟糕，让毕业生们知道当前应该采取怎样的措施来维护自己。再例如We'll be the wind at your back.这句中“will”的使用起到缓和黑人毕业生的情绪，从而让演讲更具说服力。一是表达出自己的意愿，希望这些选择黑人大学的毕业生能够克服困难，抓住机会，为自己的将来努力拼搏奋斗，表达了奥巴马对这些学生的信心；二是让他们感觉任务艰巨但是不会有畏惧，因为有强大的国家、政府在他们背后支持和撑腰。

3.低量值情态动词

最后低量值情态动词“can”出现了5次，“could, might”分别各出现1次。例如Nobody can tell you anymore that you should be waiting your turn. First, make sure you ground yourself in actual communities with real people - working whenever you can at the grass - roots level.这两个例句中“can”的使用令毕业演讲的语气柔和很多，有一种商量的口吻掺杂其中，使毕业生们更加受到鼓舞，从而更容易接受自己的建议。这些情态动词的运用也拉近了奥巴马与黑人毕业生的距离感，营造了一种情感上的共鸣。

(三)人称系统

在毕业演讲中，讲话者使用了不同的人称代词，也可以反映出演说者的态度和处事。人称代词的使用可以实现讲话者与受话者之间的互动，从而实现话语的人际功能(丁峻[12]，2008)。人称代词的选择使用往往也能揭示两点，一是演说者对演讲产生后果及所要承担的责任意愿程度；二是目标听众对他们演讲的接受程度的预计(曾亚平[13]，2009)。因此，在演讲辞中所使用的人称代词都是经过慎重筛选的。奥巴马的这篇演讲的技巧之一就是人称代词的转换，这也是此篇线上演讲的特点，不同的人称在句子里起的作用也不同。奥巴马此次线上演讲中人称代词使用情况的分类和统计结果如表3所示：

由表3可知，这篇演说中第二人称使用次数最多为78次，其中人称代词“you”的使用频率最高；其次是第三人称，共出现26次，其中单数形式“it”出现18次，使用次数最多。最后是第一人称，共出现19次，其中“I”出现的次数最高。

1.第一人称

此次演讲过程中，第一人称使用较少，但是在演讲中的作用却是不可忽视的。奥巴马适时地使用第一人称有两个目的。第一是起到了调节并拉近自己与黑人毕业生听众的心理距离，第二是让演讲更具有感染力、说服力，以此来达到操控目标听众来接受自己观点的目的。由表3可知，该演讲中“we, our, us”这三个词的使用指的是包括奥巴马在内的全体2020毕业生们。在演讲中，奥巴马不时的用“we”做主语，例如We see it in the disproportionate impact of Covid-19 on our communities, just as we see it when a black man goes for a jog, and some folks feel like they can stop and question and shoot him if he doesn’t submit to their questioning.这个例句中“we”的使用是为了营造出一种友好的氛围，不仅拉近了他与黑人毕业生的距离，而且使得自己演说中的主张和见解更容易为黑人毕业生所接受，还给黑人大学生形成了演讲者奥巴马与他们的出发点和立场是一致的感觉。另外，奥巴马使用“our”，例如That our society and democracy only works when we think not just about ourselves, but about each other.这句中突出一种共有的感觉，让大家有一种社会是我们大家共有的，社会未来需要我们一起努力去建设的感觉，让毕业生们责任感加重，鼓舞壮大大家的士气。

2.第二人称

在本次演讲中，第二人称“you”的使用频率最高，指的是不包括奥巴马在内的全体毕业生们。在演讲中，奥巴马大量使用第二人称“you”做主语，例：You’re being asked to find your way in a world in the middle of a devastating pandemic and a terrible recession.在特殊的疫情期间，它在这里起到了叫醒毕业生们耳朵的作用，让他们感受到前任总统对自己的期待和谆谆教导，仿佛在与前总统面对面对话，让大家倍感亲切，拉近了与毕业生的距离。而且大量使用第二人称代词“you, your”更能够突出奥巴马演讲要突出的对象，即黑人大学的毕业生们，本语料是“前浪”致辞“后浪”，即奥巴马作为前辈将退居幕后，把国家的未来交给这些年轻人，给出自己的一些建议鼓励他们为自己和国家的未来而奋斗。

3.第三人称

第三人称代词出现的概率比较高，其中第三人称单数主要以“it”的形式出现。例如If the world’s going to get better, it’s going to be up to you. With everything suddenly feeling like it’s up for grabs, this is your time to seize the initiative.在这里，“it”指的世界、国家和个人的未来。奥巴马对不同人称代词的选择，既体现了他作为前辈对晚辈的鼓励，要把未来就要交到这些年轻人手中了，又体现出与毕业生们站在同一立场。

三、总结

通过对演讲的及物系统、情态系统以及人称系统的分析可以看出，奥巴马在2020线上毕业演中使用了大量的话语策略。在及物性过程分析中，该语篇以物质过程为主，有助于陈述客观事实，让他的演讲显得真实客观；在情态系统的分析中，中、低值使用较多，这些情态动词的使用起到了缓和黑人毕业生对于当前处境的情绪的作用，让演讲者更具威信和亲和力，也使得演说者奥巴马的建议更容易为毕业生们所接受；在人称系统分析中，该语篇灵活运用人称转换策略，第一人称让他的演讲显得情切，拉近了与听众的心理距离，第二人称，突出演说的对象，第三人称让毕业生们感受到演说者是与自己站在同一立场。

这三个系统的使用使整个演讲掷地有声地砸进每位毕业生的心里，达到了高效传递信息的效果。奥巴马在演讲中指出在疫情期间，毕业生们面临的挑战比以往更多。他首先鼓励了这些毕业生，同时表示，未来就要交到这些年轻人手中了。由分析可知该语料通过以上三个系统成功的实现了语篇交际功能。因此，这三个系统的使用是奥巴马高超演讲技巧的体现，在他演讲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也给2020年黑人大学毕业生带来了极大的鼓舞和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