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词性宾语句中体标记与谓词配置研究

2021-06-02 02:05苗守艳
关键词:谓词用例语料

苗守艳

(临沂大学 文学院,山东 临沂 276005)

“体”与事件的情状之间有密切联系,句子为了表达某种情状的事件,需要配置“体”标志。从成分的完句角度看,每类情状句都得靠它的“体”范畴标志实现[1]。任何语言单位的使用都有形式、内容上的规定性,汉语中也不例外。张旺熹认为,在相对独立的语段中,句子与句子意义之间的关系相互联系、相互依赖、相互制约[2]。这种关系表现为语法形式上的选择、语句意义配合上的内在规定性。汉语中动词、形容词及相关短语等述谓性成分可以直接充当谓词的宾语,因述谓性成分具有陈述的性质,故称为谓词性宾语,带谓词性宾语句子称为谓词性宾语句。谓词性宾语句中至少有两个谓词:谓宾动词、宾语内部谓词[3],两个谓词与体范畴标记形式上的选择正是两个句子相互依赖、相互制约的反映。目前,学界对体范畴的概念、来源及类型研究取得比较丰硕的成果,但对于体范畴标记(简称体标记)在不同句类中的分布及与谓词配置情况的考察不够充分。文章考察谓词性宾语句中体标记的分布特征,进一步探寻谓词性宾语在整合过程中完句成分的变化以及影响因素。

一 体标记与谓词配置特征

时体范畴在句子中具有重要作用,是观察时间进程在句子事件中的单位,是句子中动词实现意义的载体,可以使“无界”的情状“有界”化[4-5]。“体”是事件发展变化时间方面的信息,表现体的方式有很多形式,有些通过句子中的信息展现,有些可能通过标记来展现。汉语体标记系统主要由三个动词后缀“了”“着”“过”构成[6],这三个标记也是常用的比较典型的时体合一标记[7]。根据语料情况和考察需要,选择了学界公认的已然体“了1”、持续体“着”、经历体“过”三个标记作为考察对象,探索其分布特征。

(一)体标记与谓词配置的文本差异

文章自建语料库语料主要有三类:第一类为经典作品,主要选自长篇小说《骆驼祥子》《大淖记事》《平凡的世界》《芳菲之歌》及短篇小说集《小说选刊》;第二类为口语语料,主要选自《杨澜访谈录》《我爱我家》《龙须沟》《演讲稿集锦》等;第三类选自孟琮的《现代汉语动词用法词典》。自建语料库中共提取2087例谓词性宾语,其中,经典作品用例316例,口语用例554例,词典用例1217例。考察语例中谓宾动词V1和宾语内部动词V2配置体标记“着、了、过”的数量情况如下(表1)。

表1 体标记与两谓词配置情况

由表1可知:

1.在谓词性宾语句中,带体标记“着、了、过”用例的数量只有274例,占全部用例的13.1%,“着”69例,“了”180例,“过”25例,三类标记在谓词性宾语句中与谓词配置比例不均衡。

2.在词典用例中,持续体标记“着”主要配置谓宾动词V1,很少与宾语内部谓词配置;宾语内部谓词配置已然体标记“了”数量最多;经历体标记“过”比较少,但与谓宾动词和宾语内部谓词配置数量比较均衡。

3.在经典作品用例中,体标记与谓宾动词和宾语内部谓词配置比例相似;在口语体用例中,体标记和谓词配置情况与词典用例中情况相似。

(二)体标记与谓词组合配置数量

句中两个谓词带体标记并不互相排斥,可以分别带体标记。理论上,谓词性宾语句中体标记应该有9种组合形式(表2),但在所有语料中只找到了4例。

由表2可知,体标记在谓词性宾语句中数量不是很多,标记组合出现的情况就更少了。谓词性宾语句是由两个句子整合而形成的,也就是说,句子中两个谓词原本都可以带体标记,数量应该较多,但即使除掉用例中时体范畴通过词汇标记来实现的数量,语料中标记数也明显低于其他类型句子带体标记的数量。

(三)体标记在待整合句中与谓词配置情况

为了深入了解体标记与谓词配置情况,文章通过对没有标记的谓词性宾语句用例进行分解、还原、添加“着、了、过”,反向观察体标记在谓词性宾语句中的配置位置。文章随机选取500例不带“着、了、过”的谓词性宾语句进行分解、还原,在保证意义不变的情况下,反观小句在整合前的体标记位置及变化情况,其还原分解小句形式如下。

(1)他们正发愁(要不要给这些新泉眼起名字)。

→他们正发愁的事情。他们要不要给这些新泉眼起名字?

(2)我就不信(他不动感情)。

→我就不信的事情。他不动感情。

(3)我在香港遇见(中国女子排球队和日本队比赛)。

→我在香港遇见了什么。中国女子排球队和日本队比赛。在还原分解小句中,体标记添加位置各不相同,总体情况如表3所示。

表3 还原分解小句添加体标记位置情况表

由表3可知,谓词性宾语句如果不带“着、了、过”标记,整合前的小句也很少可以带;相比较“了、过”而言,“着”受到的限制更多;不带“着、了、过”标记,利用其他词汇标记来表示时体意义的用例也不多,时体意义更多依靠动词本身的语义特征来表示。

综上,谓词性宾语句中体标记与谓词配置情况因语料文本情况有很大不同,体标记配置谓宾动词与宾语内部谓词情况不同。通过分解、还原可以发现,谓词性宾语句中体标记配置谓宾动词数量不多,主要来源于宾语内部谓词。

二 体标记与谓词配置规律

体标记的隐现主要有三类情况:有些标记强制性出现;有些在一定条件下可以换用其他表示方法,属于条件性隐现;有些可以自由性出现。体标记隐现问题复杂,是现代汉语的研究重点。目前,研究多从静态角度考察分布,文章利用变换方法从动态整合的角度考察体标记的隐现特征,探寻整合过程中体标记“着”“了”“过”的运用规律。

(一)体标记“着”的强制性保留

文章利用删略或替代方法考察谓词性宾语句中“着”的出现类型,谓词性宾语中“着”与谓词配置情况如表4所示。

表4“着”标记隐现统计表

由表4可知,谓词性宾语句中的“着”标记必须保留,不管是在谓宾动词后,还是宾动词后面,都不能删除“着”,否则句法结构和句子语义无法成立。“着”标记保留后,结构中其他时体标记和主句中的相关时体标记可以是零形式。也就是说,其他时体意义范畴标记都可以删除,但体标记“着”不能删除。

汉语句子中存在两类情况“着”:一类表示动作的持续;一类表示静止状态的持续[8]。这两类带“着”的句子,动词一般都是表示持续义的动词和表示持续状态的形容词。这两类句子动词一般具有比较稳定的“时段持续”特征,动作有明显的开始、结束等进程。这就决定了要经常和表示持续的体标记“着”连用。这类“着”表示的是所在小句中的动词、独立的动作行为的持续。这个谓词性宾语结构整合进入主句后需要保留“着”,而其他相关持续性功能词语则可以删除。例如:

(4)a.搜查(他身上带着什么东西)。

b.*搜查他身上带什么东西。

在例(4)中描写了两个事件,一个是“搜查他”,一个是“他身上带着什么东西”。通过还原可以得出五种形式的待整合小句。

→搜查他。他身上“正”带着东西。

→搜查他。他身上带着东西“呢”!

→搜查他。他身上“正”带着东西“呢”!

→“正”搜查他。他身上“正”带着东西“呢”!

→“正”搜查“着”他。他身上“正”带着东西“呢”!

谓宾动词“搜查”表示的是持续性动作。宾语内部谓词“带”也是持续义动词。当整合进入主句以后,宾语内部谓词后面的“着”必须保留,否则无法体现动作的持续义,而时间副词则可以省略。这种情况属于强制保留“着”,也就是说,在时间副词和“着”之间,最先删除的是时间副词。

语料中用例情况基本都是如此,整合的谓词性宾语句中标记“着”必须保留,否则句法结构和语义都不合法。利用替换方法考察“着”是否为主句移位所致,可知主句谓词可以和体标记“了”结合,但无法和“着”“过”结合。这也就证明了谓词性宾语中的“着”主要来源于宾位小句。

(二)体标记“了”的多样性隐现

汉语学界一直关注已然体标记“了”的隐现规律。“了”是一个多功能的语法要素,词后常被称为了1,句尾被称作了2。但语言实际中不管是了1,还是了2,都具有完成体和完整体的概念。陈前瑞、胡亚指出词尾和句尾的“了”具有四种模式,可以兼有完结体、完成体、完整体以及现在状态功能[9]。在语料中,已然体标记“了”和“着”不同,不是属于强制性保留的体标记,分为三种情况:标记兼职、条件保留、强制保留,分别为如下例(5)、例(6)、例(7)。

(5)a.我知道(你走了)。

b.*我知道你走。

c.我知道了你走了。

(6)a.我知道(你喝了酒)。

b.*我知道你喝酒。

c.*我知道了你喝酒。

(7)a.我也怕(您听了生气呀)。

b.*我也怕您听生气呀。

例(5)中,谓词性宾语中的“走”是一个过程动词,在一个大的范围内属于有界动词,表示个体动作。“走了”表示一个已经完结的动作。“了”虽在谓词性宾语中,但已经把谓宾动词的“已然性”展示出来,表示的意思是“我已经知道你走了”。其整合小句可以分解为“我已经知道的情况。情况=你走了”。但反过来却不可以,“我知道了你走。”相反,如果体标记位于谓宾动词后,则无法合并,无法展示谓词性宾语的已然性。在谓词性宾语句中,这类情况的“了”实质上是标记兼职。不仅是时体范畴和语气范畴融合体,还是谓宾动词和宾语内部动词共同使用的时体标记,不能删除,只能保留,删除以后整句成为病句。

例(6)中谓词性宾语中的“喝”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词语,与“吃、写”类似,在一个大的范围内属于有界动词,表示个体动作。但相对于“喝了”,又是一个无界动词,表示一种性质状态。“我知道你喝了酒”中“了”虽在谓词性宾语中,但已经把谓宾动词的“已然性”展示出来,表示的意思是“我已经知道你喝了酒”。其待整合小句可以是“我已经知道的事情。事情=你喝了酒”。但反过来却不可以,“我知道了你喝酒”中的“了”只能表示主句中“知道”的已然性,却不能兼顾后面的宾动词“喝酒”。“喝酒”可以只是一个状态而已。“了”表示动作的完结意义,如果删除后,句子成立,但是表示的意义发生了变化,成为未知将要发生的事情。但这类整合过程中宾位小句中的“了”可以有条件删略,并不改变意思。胡建华、石定栩认为“了2”可以约束受其成分统治的辖域(scope)内的变量[10]。句子中的名词可以从了2得到允准实现功能。整个句子的已然性可以靠后面的语气词“了2”来实现,并不影响句子结构和语义。

例(7)属于强制性保留,如果删除“了”,句子变为病句,这类用例数量非常少。研究发现,“了”的隐现不仅和动词的有界、无界相关,而且和语言内部其他要素也密不可分,比如时间词、数量词、补语等。已然体“了”也来源于补语,表明时态出现的新变化,属于语言信息中的未知成分。语料库中“了”与谓词配置情况比较复杂,三类情况统计如表5所示。

表5 谓词性宾语句中“了”标记删略情况统计表

由表5可知,宾位小句中的已然体标记整合进入主句后变为谓词性宾语的一部分,其标记属于条件性保留,删略后句子可以成立,但时体意义会发生变化。如果想维持原时体意义,可以通过句尾语气词来实现。

(三)体标记“过”的复杂性整合

在现代汉语中“过”可看作“经历体标记”,表示“曾经发生的动作或状态”,又细分为“过1”和“过2”。“过1”表示动作结束、完成;“过2”表示过去曾经有过的事情。语言实际中,过1和过2用法有差异,但都有很多相同之处,可以把过1归为过2的一部分。在语料中,谓词性宾语句带经历体“过”的用例不多,只有25例,与谓宾动词和宾语内部动词配置分别记作V1过、V2过,整合情况比较复杂,谓宾动词“过”标记兼顾全句,如例(8),谓词性宾语“过”替代保留,如例(9)。

(8)a.他的脸上从来没有表示过(不高兴)。

b.*他的脸上从来没有表示不高兴。

c.他的脸上从来没有表示过曾经/以前/不高兴。谓词性宾语中的谓词“高兴”表示一种性质状态。通过还原,我们可以得到三种整合形式小句。不管是哪种形式的组合,整合以后,谓宾动词“经历体”都可以兼顾谓词性宾语的经历体。联系前面所讲论元删略情况来看,主句和谓词性宾语共同使用了论元和体标记。

→他的脸上从来没有表示过的表情。他曾经/以前/不高兴。

→他的脸上没有表示过的表情。他从来不高兴。

→他的脸上从来没有表示的表情。他不高兴过。

两个整合小句,都有各自的经历体标记,整合以后,只保留谓宾动词中原有经历体标记,而谓词性宾语句中的经历体标记就以零形式存在。也就是说,谓宾动词的“过”兼顾了宾语内部谓词的经历体。

(9)a.他否认(参加过派别活动)。

b.*他否认参加派别活动。

c.他否认以前参加了派别活动。

例(9)中,谓词性宾语中的“过”不能删除,删除后,句法结构合法但不完句,可以通过相应的其他词汇标记来实现语法功能意义。

文章对语料中“过”在谓词性宾语句中分布及删略情况统计如下(表6)。

表6“过”与谓词配置情况表

由表6可知,“过”用例少,“过”与谓宾动词配置时,其情状兼顾整个句子;“过”与宾语内部动词配置时,可以用其他表示情状的方式替代。

文章对274例带体标记的谓词性宾语句综合分析发现,整合中“着”比“了、过”对宾语内部谓词的依赖性更强,因为它是由表示“附着”义的动词发展来的。即使虚化为时体标记表示动作状态的持续,其语义特征[+持续性][+附着性]也非常强烈,仍然和动词紧密结合在一起。也就是说,“着”从动词向时体标记的转变比“了”“过”更自然,语义联系更密切,结构类型上也更固定些,其标记仍强制保留在谓词性宾语中。“了”标记与谓词配置情况比较复杂,既存在兼职情况,也有强制保留的情况;而词尾和句尾“了”都有表示完结的时体意义,“了1”体标记功能可以有条件地保留,总体呈现出隐现多样性。“过”与两谓词配置情况复杂,因谓词而导。总体看,谓词和谓词性宾语的本质属性相关,即谓词性宾语属于新信息,其结构核心是动词,而时体标记和动词密切相关。为了凸显新信息的全面性,时体标记不会轻易删除。

三 影响体标记与谓词配置因素

语料中谓词性宾语句中体标记数量很少,表示持续体“着、过”的标记使用数量极少,而“了”标记出现频次相对高一些;标记组合使用的数量更少。语料中带标记的用例少,但并不表示不能添加体标记,文章把随机选择500例不带“着、了、过”的谓词性宾语句进行原句添加“着、了、过”,观察谓词与体标记配置的影响因素。

(一)谓词性宾语句添加体标记情况

通过原句添加体标记,发现添加后有以下三种情况:(1)不合句法,用“-”表示,是指添加标记以后,句子不合句法习惯,成为病句。(2)不合时体,用“±”表示,是指添加标记后,句法上成立,但时体的语法意义发生变化。(3)没有变化,用“+”表示,这种情况是指添加或不添加体标记,对句子影响都不大。

“着、了、过”作为三种不同形式的体标记,在句中添加的情况也自然不同。例如:(10)老师批评(我不听话)。

→老师(正)批评(±着)我不听话(-着)。

→老师批评(+了)我不听话(±了)。

→老师批评(±过)我(以前)不听话(±过)。在“老师批评(我不听话)”这句话中,谓宾动词后面可以加“着”,同时还可以加一个词语标记“正”,句子由完成已然体变为正在进行时,宾动词后面不能加“着”,添加以后成为病句。谓宾动词后面可以自由添加“了”,添加以后没有变化。宾语内部动词后面可以加“了”,添加以后,由表示性质变为一个事件。谓宾动词和宾语内部动词后面都可以加“过”,有时还需要添加相应的词汇标记,添加以后,时体意义发生变化。

文章对500个用例中宾语内部动词添加“着、了、过”标记,对添加后与谓宾动词带体标记配置情况进行分类并统计如下(表7)。

表7 谓宾动词体标记和宾语谓词体标记的配置表

从表7可知,“着”标记添加受限,除了个别谓词,添加后基本都属于不合句法习惯的用例。“了”标记添加比较自由,添加后一部分时体意义发生变化,有一部分则完全没有变化。“过”标记添加同样受限,一些词语添加后不合句法习惯,一些词语添加后,时体意义发生变化。

(二)影响体标记与谓词配置的因素

谓词性宾语句中,谓词与体标记的配置数量少,两谓词与体标记组合使用的情况更少。这是诸多因素协同作用的结果。

1.汉语体标记的自身特征

汉语是分析型语言,使用时体标记的情况本身就少,这就造成了在谓词性宾语句中体标记的基础基数少。诸多学者认为,在某些句法环境中,汉语体标记“了、着”可以实现零形式。时体标记的隐现会受各方面因素的影响,动词后数量短语、表示动作的后续小句、补语等都会影响“了”的隐现,不属于强制使用的标记。在体标记与谓词配置中,“着”比“了、过”表现出强制性。因为“着”表示持续状态,常和表示动作、状态持续动词紧密结合在一起,这些词语再表示已然、经历标记时,还需要其他标记共同作用才可以。而“了”则不一样,用在动词后面,表示动作或性状的实现,即已经成为事实,过去变为经历则是很容易的事情了。吴福祥明确指出,汉语体标记“了、着”之所以不能强制性使用,是因为汉语的完成体和进行体不是强制性范畴,虽属于语法要素,但语法化的程度低[11]。谓词性宾语句虽然特殊,但同样会受到汉语句式一般规律的影响,时体标记隐现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2.谓宾动词的语义特征

时体和动词密切相关,动词的语义特征会影响到时体标记的运用。如果从动词语义特征来看,静态动词无法带“了、着”标记。部分表示心理感觉的动词如“知道、相信”是可以带“了”,只是表示进入某种静态中而已,表示的是一种属性关系或心理感觉。尹世超认为,由于这些词不表示变化,因而无所谓完成,也就更不需要带“了”[12];加“了”必须是指称性宾语,或者说话人着意强调动作已经完成。吕叔湘(1980)指出,如果动词在“动+了1+宾+了2”结构中具有[+结束性]语义特征时,就可以省略体标记“了1”,同理适用于“动/形+了1+数量+了2”格式中[13]。带小句宾语的动词主要是表示心理活动或估价、引述意义的动词,其中有一部分带上宾语后,就不能再带“着、了、过”等标记。也就是说,动词的[+心理性][+言说性][+评议性]都会影响时体标记的使用。谓词性宾语句中的谓宾动词恰恰就是以这三类语义特征动词为主,即谓宾动词的语义特征是时体标记数量少的主要原因。

3.整合过程中经济原则作用

如果一个语义自足的结构需要添加两个语言形式后才能独立成句,而且这两个添加成分删除任何一个,该结构都不能独立成句,那么就应认定这两个添加成分均是完句成分,同时出现是该结构独立成句的完句条件。谓词性宾语句在理论上具有两个以上谓词性成分,每个谓词都可以和体标记相关联,具有两个完句成分。但谓词性宾语整合进入主句以后,降格为小句,失去成句资格,则完句成分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这会导致体标记的缺失或隐含。在两个句子整合过程中,情态成分的完句功能不再如单句时重要,受经济原则影响,能删则删。已有陈述式语例指称化研究也发现,时体删略和保留比例是8.23∶1,陈述式指称化后成为已知信息,时体标记的删略可以留出更多的空间表达信息或未知信息[14]。谓词性宾语虽不完全指称化,但在指称陈述这样连续统的体系中,是处于中间环节的,实现的是指称词的功能,自然也会受到此规律的影响。

四 结语

时体范畴是距离事件图式最近的背景成分,和论元相比具有几乎同等重要的作用。在小句降格为谓词性宾语的过程中,体标记不可以轻易删略,只能和主句体标记兼用,或由其他表示体范畴方式替代。

观察谓词性宾语句中的体标记还可发现,“着、了、过”的不出现是语言经济原则所致。换言之,在其他信息比较明确、清晰的情况下,不出现是为了避免更多的冗余信息。比较“着”与谓词的配置情况,“了、过”使用不具备语法的规定性,也不属于强制性使用标记。文章基于语料库考察谓词性宾语句中体标记与谓词配置数量、特征、规律,有助于了解汉语复杂述谓结构的形成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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