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化社会劳动教育的演进理路

2021-10-18 21:31王治东张荆京苏长恒曾璇张志周继舟张鹏
现代基础教育研究 2021年3期
关键词:劳动教育智能化

王治东 张荆京 苏长恒 曾璇 张志 周继舟 张鹏

摘   要: 劳动教育作为我国教育制度的重要内容,它旨在通过一定的劳动实践,使受教育者获得相应的劳动认识,最终实现受教育者主体塑造的育人目标。劳动教育作为人类劳动发展的产物,它的具体内容深受不同时代劳动形式的影响。传统的“教育同生产实践相结合”的开展形式在主体培养、认知建构、实践锻炼等方面与智能化社会下的劳动需求还存在着一定的差距。因此,有必要立足智能化社会劳动形式的变化,将教育同智能化劳动相结合,以主体创造性的培养、实践方式的革新、理论认知的架构等维度开展劳动教育的变革,构建适应智能化社会需要的劳动教育体系。

关键词: 劳动教育;劳动变化;智能化

当前全面加强劳动教育,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劳动者已经成为共识。尽管劳动教育在具体实践上初显成效,但是对劳动教育的理论研究还有很大的探讨空间,尤其是基于智能化社会的劳动形态的演进对劳动教育的分析具有实践价值和前瞻意义。

一、劳动演进与时代发展的共生逻辑

1.劳动教育是人类劳动发展的必然结果

劳动教育是我国教育制度的重要内容,在人才培养上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劳动教育不是从来就有的,劳动教育是人类劳动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

在原始社会,“生产力十分低下,教育是直接和生产劳动、社会生活溶合在一起的。人们把在谋得生活资料过程中积累的生产经验、劳动技能和社会行为、习惯一代一代地传授下去”。1 因此,“人的生产”就成了人类的第一要务。

随着生产力发展和劳动进步,原始社会逐步过渡为阶级社会。在这个过程中,随着部分人占有剩余劳动,教育也逐渐作为一种单独的职能从生产中分离出来。同时,教育的内容逐渐丰富,除了劳动技能可以由生产者代代相承和师徒传承外,与生产劳动联系不太紧密的哲学、政治、诗词、天文等逐渐成了教育活动的主要内容。自此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接受教育和掌握文化就成为少数统治阶级的特权。

工业革命后,机器生产逐渐成为主流。但是机器生产一方面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另一方面也需要劳动者掌握一定的现代自然科学知识,从这时开始,当代意义上所讲的学校劳动教育才逐渐产生。这一时期,包括洛克、卢梭在内的许多资产阶级思想家、教育家都提出了劳动教育的思想。1697年,洛克为英国政府起草的《贫穷儿童学校计划》中就说:“劳动人民的孩子是教区的一种经常性负担,社会绝对不能无偿地养活他们,根据法律的规定,应在每一个教区设立一所劳动学校,采取严厉的措施,强迫领取救济金的贫民把3岁以上14岁以下的子女送入这种劳动学校,并对进入劳动学校的儿童一律实行强迫劳动。”1 但是“对资产阶级弟子而言,洛克、卢梭的劳动教育思想中还包含强健身体、焕发心智、了解自然、自食其力的作用”。2 这与其对无产阶级的教育方式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因此,资产阶级面向无产阶级推行的劳动教育其实是劳动技能的教育,根本目的不在于促进劳动者的发展,而是为了资产阶级从无产阶级身上获取更多的剩余价值。

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中,教育和生产实践相结合,根本不同于资产阶级的“劳动教育”。他在分析空想主义者的社会实验时认为:“从工厂制度中萌发出了未来教育的幼芽,未来教育对所有已满一定年龄的儿童来说,就是生产劳动同智育和体育相结合,它不仅是提高社会生产的一种方法,而且是造就全面发展的人的唯一方法。”3 在这里马克思认为,只有教育和生产实践相结合,才能促进社会经济发展和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社会主义条件下的劳动教育以“促进受教育者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为导向,一方面,要使其掌握一定的生产知识和劳动技能,另一方面,要以马克思主义的劳动观念为思想引领,引导受教育者树立“劳动最光荣、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的劳动认识,进而为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创造现实条件。

同时,马克思不仅提出了劳动教育的重要育人作用,他更是依据19世纪的工厂劳动形式提出了劳动教育的具体方式。而智能化被认为将对人类产生空前影响,掀起新一轮的发展浪潮。因此,本研究将结合智能化社会中的劳动变革,探讨在智能化背景下如何更好地发挥劳动教育的效果。

2.智能化社会的劳动变革

(1)劳动主体的变革

马克思主义认为,人类是自然界进化的产物,劳动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了决定性作用,“劳动创造了人本身”。因此人天然地是劳动主体。但在智能化社会,传统意义上人作为劳动主体的地位正在面临着挑战。

首先,人机边界逐渐模糊。哲学家哈拉维(Donna Haraway)发展了“赛博格”(Cyborg)的概念,即表现为一种人机混合体,“赛博格”是人机交互与杂合的产物。如今,医学和生物工程的发展,已经能使残疾人通过生物电信号凭借意念来控制假肢或者其他辅助器械为自己服务。“赛博格”的发展已经打破了主体与客体、自然和社会之间的界限,“人不断被物化,物却不断被人化,人与物之间的界限不断模糊,形成‘后人类”。4 通过“赛博格”,工具作为客体,但是现在成了主体不可缺少的一个部分,人作为主体,但是现在却和工具紧密地结合在一起。那么在技术的加持下,智能系统和人体密切结合将不断突破人的自然边界,使其不断超越自然人的能力。到那时,什么才是人?什么样的人是生产生活的主体?这些都留下了非常值得思考的空间。

其次,主客体关系的变化。马克思认为,人作为劳动主体,“不是以单纯自然的,自然形成的形式出现在生产过程中,而是作为支配一切自然力的活动出现在生产过程中”。5 在万物互联中以及网络去中心化的作用下,无論是人还是物,都被标记为数据成为网络中的一个节点,“人与物之间在物联网中的界限已经很难两分。物与物之间甚至可以相互协作,创建成组或网络,可以初始化的交互,人被边缘化,甚至被对象化。对象化是主客体关系的重要印证,而人反过来被对象化就颠覆了人与物之间的关系基础”1,从而彻底改写人与物的主客体关系。这种情况打破了主客体的二分、自然与社会之间的界限。在网络中,人可以通过物的信息做出反馈,物也可以根据人制造的信息进行改变。物越来越具有人的特征,人越来越具有物的属性。

(2)劳动实践的变革

首先,由于人工智能技术和虚拟技术的发展,劳动分工实现了超专业化。所谓超专业化就是“基于互联网虚拟连接技术与虚拟平台的有机结合。借助这种虚拟连接技术与虚拟平台的有机结合,可以实现万物互联的效果,从而颠覆传统的分工逻辑,使得人、物之间发生更为广泛的关系”。2也就是说,虚拟技术和物联网促使具有不同知识的人进行跨界合作,从而突破传统分工的线性逻辑关系和时空局限。所以在超专业分工的条件下,人不再局限于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特定任务的工作模式。它更强调跨界合作、知识共享以及整体控制,能够让各种生产要素尤其是人的智力因素在万物互联中实现充分流动。因此,劳动分工的超专业化将改善分工的外在强制性,从而为自发分工转变为自觉分工创造条件。

其次,劳动实践的非物质化,一方面表现为劳动的数字化,数字劳动成为一种全新的劳动形式。数字劳动并非狭义上所指的只有程序员的劳动才是数字劳动。福克斯认为,“数字劳动指ICT (信息通信技术)行业价值链中资本积累所必需的各种劳动”。3 实际上,在数字劳动中,只要用户通过应用程序进行诸如收发邮件、浏览信息、刷微博和朋友圈的行为,都会产生大量的数据,而这就形成了数字劳动。广大用户在数字劳动中创造了具有使用价值的数据商品,互联网公司处理这些数据并将其转化为交换价值。同时,劳动还表现为虚拟化。如果说数字化的劳动方式扩展了对生产劳动的认识,那么虚拟化则使人的劳动摆脱传统的现实世界。在传统哲学体系当中,人的实践活动标志着主体和客体相统一。尽管对象世界在经过人的实践活动之后成了人的对象,但是却不能创造或取消该物本身的客观实在性。所以,人的实践对象、实践产物,如果去除了人的实践加工,那么它总是还保留着天然的物質性。但是在虚拟实践中,人们是通过软件形成的界面作为中介来进行实践活动,实践对象就是人类知识经验的对象化,是知识的世界,因此,劳动的对象已经不是纯粹的感性物质世界。

(3)认知方式和认知内容的变革

在传统的认知中,人类必须在一定的现实空间条件下,通过感性经验才有可能获得对外部对象的认知。但是在虚拟条件下,主体是通过界面在人或人机共同制造的虚拟环境下进行认知活动的。人们的认识总是发生在主体与虚拟环境相互作用的过程之中,而在这个过程中客体是虚拟的,主体全身心地沉浸,两者之间通过界面的互动发生关系。4 因此,在虚拟环境下,人们不是在现实空间中根据现象来获得认识,而是主体要通过一系列互动才能形成对这个虚拟存在的认识。所以,智能化社会人们的认知机制可能和从前大不相同,由此可能带来不同于在现实物理空间的认知获取方式。

同时,新的实践也会带来新的认识内容。首先,以超专业分工为代表的新型劳动模式,带来了强大的智慧集合能力,极大地提高了社会生产力。这就使得人们迷信于超专业分工的力量,从而忽视对客观规律的尊重,容易形成错误的价值判断,也会深刻影响人们的表达方式。其次,随着智能技术在生产中广泛应用,大量的重复性劳动都可以交由人工智能来完成。个性化、订制化的服务性劳动越来越多。劳动过程中越来越强调知识的付出和创新,这些个性化服务或产品不仅很难以社会平均劳动时间的方式来用一般等价物进行测量。那么,到底什么决定价值?什么才是价值的来源?再次,劳动将人类从自然界中提升出来,但是当智能化技术使人摆脱了谋生劳动,使劳动真正成为人自由自觉的活动时,人们该如何理解这种劳动?该如何应对丰富的自由时间?如何展现人的属性?因此,智能化社会不单单是对人们的部分的劳动活动带来变革,它更是给人们原有的一系列认知带来全方位的挑战。

二、劳动形式变化对传统劳动教育的影响

劳动教育是发挥劳动的育人功能,教育学生热爱劳动、热爱劳动人民的教育活动。1 苏霍姆林斯基认为:“我们相信,正是由于参加了真正的生产劳动,受教育者对学习才更加认真和自觉,并以严肃的眼光看待个人的生活。”2 因此,劳动教育旨在通过一定的劳动实践,使教育者获得相应的劳动认知,最终实现对受教育者主体培养的目标。而智能化下社会的劳动变革对主体的地位以及人类实践、认识的方式和内容都带来了巨大改变,这必然会对劳动教育的育人效果带来多方面的影响。

1.智能化社会劳动形式的变化冲击了劳动教育的主体塑造

对人的塑造一直是我国劳动教育的首要目标,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上曾强调:“重视实践育人,坚持教育同生产劳动和社会实践相结合,广泛开展各类社会实践,让学生在亲身参与中认识国情、了解,受教育、长才干。”3 这不仅表明劳动教育的内涵更加丰富,也反映出劳动教育的重要育人作用。

从社会发展的大趋势可以看出,需要人亲自动手的劳动实践在社会生产中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小。尤其在智能化社会中,智能机器的应用使人的劳动不断被替代,人在劳动中的主体地位逐渐被削弱。在万物的互联之网中,无论是人还是物,都被标记网络上的信息符号,人们已经很难判定一个信息的发出者是人还是程序,这也极大地模糊了主客体之间的界限。尤其是“赛博格”的出现更是带来了人工制造“第二主体”的可能性。在智能化社会中,新技术正在不断冲击着人们对于主体的传统认识。所以,凭借几次简单劳动很难实现劳动教育的培养目标。因此,教育者必须在智能化社会中寻求新的劳动教育主体塑造模式,使受教育者在劳动中确证自己的力量。否则劳动教育就会沦为简单的技能培训,从而丧失其独有的育人效果。

2.智能化社会劳动形式的变化提出了劳动教育实践智能化的发展要求

当代意义上的劳动教育起源于西方并长期受到资本主义的统摄,内容上也主要侧重于劳动技能教育,目的在于让受教育者掌握一定的劳动技能,教育的对象往往以无产阶级的子女为主。19世纪英国的“产业学校”“济贫区学徒制度”及其相联系的贫苦儿童教育机构,如“慈善学校”“工读学校”“乞儿学校”等都是这一理念的典型代表。4

在社会主义社会,劳动教育已经成为培养全面发展的人的重要手段。苏联的劳动教育认为,“劳动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使人产生满足感的不仅是体力上做出的努力,而且是他对个人的创造力和智力因素的认识”5,并认为生产劳动是教育学生热爱劳动和在道德上成熟起来的重要途径。同期,我国劳动教育的政策、措施很大程度上也借鉴了苏联的做法,也曾大力推行“劳教结合”,使受教育者广泛参与工厂劳动和农业劳动。从中可见,从事具体劳动,通过自己的双手运用简单的劳动工具,进而掌握一定的劳动技能,既是社会主义条件下开展劳动教育的必然要求,也是培养人才的可行手段。

但上述的劳动教育所立足的都是第一次和第二次工业革命中的劳动方式。在智能化社会中,智能机器、虚拟系统以及新的分工方式将大量取代旧的劳动实践方式。新型的劳动实践已经在我国的经济中占据重要地位,对日后社会发展起到显著作用。例如,凭借手机中的智能APP,人通过简单的语音指令就能使智能化家电完成一系列家务劳动。也就是说,在日常生产生活中,许多具体的劳动技能都被智能化的生产工具取代,人即使不掌握劳动技能也能够正常地生产生活。

综上,新型的劳动实践方式必将带来新的劳动认识。如果劳动教育的实践仍然停留在简单体力活动层面,而不去主动适应智能化社会的劳动实践模式,那就既不能给受教育者带来有效的劳动认知,又无法使受教育者在劳动中感到幸福,反而对劳动产生误解和排斥。那么,在智能化社会是否还有必要掌握劳动技能?智能化社会需要掌握何种基本的劳动技能?

3.智能化社会劳动形式的变化冲击了劳动教育的认知培养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随着社会主义制度的确立,马克思有关教育和劳动的理论原则也被应用到实践中。劳动教育也有了前所未有的重要意义。由于中华人民共和国作为社会主义国家,劳动人民是国家的主人,所以在劳动教育中使受教育者树立起对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正确认识以及相关道德品质,就成为劳动教育的重要任务。

从历史背景看,马克思提出教育和生产实践相结合的理论构想以及我国对这一理论的实践主要都处在前两次工业革命的影响中,劳动过程的主体十分明显,人直接的具体劳动在财富生产中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因此,在社会主义制度下,以这种生产模式为主要手段,推进教育和生产实践相结合,劳动教育能够使主体在直接的劳动过程中体验到劳动作用的发挥和价值的创造,并較好地发挥劳动教育的思想政治引领作用。

但是,随着智能化社会的到来,它引起的劳动关系的一系列变革极大冲击了原有模式。从认识的获取方式上来看,人类依靠虚拟实践,认识活动脱离了现实物理空间的限制,并通过界面和人类的经验知识进行互动,极有可能改变人类传统的认知方式。随着万物互联的发展,人们越来越少地直接从事物质生产活动,每个人在社会劳动中的独立性和依赖性空前增强,所以,人类的认知取决于整个过程中的协同互动:既不是完全由人类认知者决定的,也不是完全由非人类的软件机器人或搜索引擎决定的,而是由相互纠缠的社会—技术等因素共同决定的。1 但劳动教育却仍是完全基于传统的认知逻辑而展开的。

认识源于实践,智能化的劳动实践不仅使认知方式发生改变,也对原有的劳动认知内容产生了影响。互联网经济快速发展使直播带货、电子竞技等新兴产业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但其与很大一部分人理解的劳动相去甚远,人们还没能以新观念来理解劳动的新变化。同时,随着“人机融合”、智能机器对人的劳动的超越和替代,引发了“什么才是劳动,劳动主体是谁,价值创造由谁完成”等一系列认知上的挑战。因此,依靠传统认知模式和认知内容的劳动教育方式的育人效果势必也会遭到一定的冲击。

三、智能化社会劳动教育的发展路径

1.主体性维度:强化受教育者的主体意识

在智能化社会,劳动过程中人的自然属性和主客体关系的模糊,使得传统意义上人的劳动主体地位正在接受着严峻的挑战。在人的主体性正在面临削减的风险下,智能化社会的劳动教育要突破过去原有的劳动教育的单一性,深化教育对象对劳动本质和自身的认识,实现、完善、开发、延伸教育对象的内在主体性,引导受教育者在劳动过程中不断确认自身的主体地位,强调塑造受教育者的主体意识,避免“技术升级”而“主体降级”的局面。

其一,受教育者的主体性体现为受教育者的自创造性。劳动将人从自然界中提升出来,劳动者的主体性更可以被理解为“人作为社会存在所具备的能动性、创造性、主导性和意识性在劳动中的表现”。2 在这种社会背景下,知识素养代替了技能熟练度,成为劳动者需要具备的首要能力。这样,“新生工作岗位将逆向而生,既不是产业链上重复机械工作的简单劳动,也不单单是掌握机械工作原理和机械技巧的蓝领,而是具备研发和技术创新能力的高技术人员”。1 这就意味着,要以智能化社会的需求为导向,改变教育目标和教育观念,利用智能化、信息化、数字化等技术变革,为受教育者个性化、自主性、创造性的劳动提供支撑,以数字化、信息化网络空间为平台,开展多种形式的劳动教育活动。同时,结合智能化社会特点,不仅要提升受教育者的知识素养,更要在此基础上引导受教育者个性化发展,激发其创新性,使之能在利用技术自我建构和自我发展中更适应智能化社会的技术变革。

其二,受教育者的主体性体现为受教育者的自组织性。随着智能化社会中知识技能的培养和提升,个体完全有能力凭借自身的技术和核心竞争力,成为一个独立的自管理主体。一方面,智能化技术对时间、地域限制的解放,使人们从事劳动生产更加自由灵活。他们因此能够自主地支配自己的劳动时间、劳动方式和劳动强度;另一方面,随着劳动者受教育程度的提升,个体的自我意识不断觉醒,劳动者也会更加积极地捍卫自己对劳动的主导权。因此,在劳动教育过程中要强调受教育者自组织性的培养,具体体现在劳动教育过程中,教育者在基本劳动知识传递的基础上给予被教育者充分空间,受教育者利用自组织系统达到最终学习的目的,使受教育者的个性得以实现,激发受教育者参与劳动过程的主体性和积极性。

2.实践性维度:革新劳动教育实践形式和内容

人类的发展来源于劳动,而在智能化社会,劳动的内容发生了深刻改变,人工智能呼唤着劳动教育实践方式的转变。

培养适应人工智能环境下的新劳动能力,首先必须明确劳动在人类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基础性作用。从劳动对人的作用来看,劳动将人从纯粹的自然界中提升出来,是人成为人的重要标志,“劳动创造了人本身”。从人类社会的发展来看, “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2 再从物质生产的方面看,具体劳动作为使用价值的创造者,“是不以一切社会形式为转移的人类生存条件,是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即人类生活得以实现的永恒的自然必然性”。3 因此,人类的劳动实践活动是无可替代的。“任何一个民族,如果停止劳动,不用说一年,就是几个星期,也要灭亡。”4 但是,人类的劳动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劳动的实践方式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进步也在不断变革。到了现代,新的社会分工方式已经展露萌芽,新型的生产工具更是层出不穷。

因此,智能化社会下的劳动教育必须着眼于劳动实践方式的变化,做到继承性和创新性的统一。首先要重视劳动实践的重要意义,劳动教育离不开劳动实践活动,教育对象必须在劳动实践中得到锻炼。其次,要创新劳动教育的实践内容,面向智能化社会所需要的劳动技能开展劳动教育实践活动。这就要思考劳动技能存在的意义,把人机交互、程序编写、创新性思维作为未来必需的生存发展技能融入劳动教育的实践内容中去,将劳动工具运用教学转变为智能设备的使用教学。最后,创新劳动教育的实践方式。当下乃至未来的劳动教育实践方式可以充分利用人工智能的发展成果,例如实践的地点可以转移到智能生產的车间;以智能化课程教学和虚拟实践教学的学习方式,运用VR技术,在课堂教育教学过程中植入仿真的劳动实践训练。如教育对象在教师的指导下,“可以‘操作机床车床,进行切、割、磨、洗、钻等一系列劳动动作,像在现实工厂一样,锻炼自身的劳动技能,达到手、眼、耳在操作时的一致和协调”。5 在此基础上,开展劳动理论学习和技能实践等。

3.理论性维度:丰富劳动教育的理论体系

智能化社会对人类原有的一系列劳动认知形成了冲击,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在劳动教育中构建符合未来劳动发展趋势的认知培养模式和思想理论体系。

首先,在劳动教育中要正确对待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智能化社会技术的力量得到了空前的发展,“由于人工智能过于追求技术的价值,过于强调技术带来的变化和技术的应用,容易消融社会的核心价值”。1 这不仅会带来超专业分工导致的错误认知,更会导致技术对劳动教育的控制。因此,人工智能进入劳动教育不能凌驾于劳动教育的价值追求之上,而是要实现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的统一。这就要求在开展劳动教育过程中要始终坚持社会主义的育人导向,比如将人工智能技术运用于劳动精神的传承,既能通过人机交流和沉浸式体验学习劳动知识,又发挥了人工智能技术的先进性。

其次,纠正认识偏差,培养适应人工智能时代的劳动认识。在人工智能背景下,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工智能技术改变人们的认知,激发人们对未来的想象,同时也对人们原有的劳动认知产生巨大的冲击。所以,应当充分利用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成果,用马克思主义解释当代劳动发展的新变化,诸如“人类未来是否需要劳动,人工智能是否创造价值,是否具有主体地位,人类如何理解劳动和休闲的关系”等相关问题,应该充分利用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成果,合理解释当代劳动的新变化,达成理论与现实、当下与未来的辩证统一,使受教育者正确对待新的劳动形态。

最后,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除了要立足智能化社会的认知变化,也要坚持弘扬新时代劳动精神。铁人王进喜等劳动模范的光辉精神也应作为智能化社会劳动教育理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劳动历史、劳动内涵和劳动精神等教育彰显劳动的重要作用,肯定物理空间劳动和生产劳动的必要性,使受教育者能够理解和形成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牢固树立“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的观念,从而使受教育者既能够继承优良传统,又能够树立面向智能化社会的科学劳动认知,承担起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的重任。

The Evolutionary Path of Labor Education in an Intelligent Society

WANG Zhidong,ZHANG Jingjing,SU Changheng,ZENG Xuan,ZHANG Zhi,ZHOU Jizhou,ZHANG Peng

(School of Marxism,Donghua University, Shanghai, 201620)

Abstract: As an important part of education system, labor education aims to enable the educated to obtain the corresponding labor knowledge through certain labor practices, and finally realize the educational goal of the educated subject. Labor education is a product of human labor development, whose specific content is deeply influenced by labor forms in different eras. The traditional form of “combining education with production practice” still has a certain gap with the labor demand in an intelligent society in terms of subject training, cognitive construction, and practical training. Therefore, it is necessary to focus on the labor changes in an intelligent society, combine education with intelligent labor, and carry out labor education reforms in the dimensions of creative cultivation of the subject, innovation of practical methods, and the framework of theoretical cognition, so as to build a labor education system that an intelligent society needs.

Key words: labor education, changes of labor, intellig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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