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对国家建构探索的历史逻辑及经验*

2022-05-24 08:24黄丽萍
观察与思考 2022年3期
关键词:建国建构中国共产党

黄丽萍

提 要:在“世界走向中国”的压迫与危机中,国人开始从传统“家天下”的帝国体制被迫向现代民族国家转型,国人历经了“技术建国”、“改良建国”和“族群建国”等国家建构的探索,其间经历多次挫折与反复,最终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获得成功。从最初“工农共和国”建构的初步设想到最后实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新型国家的建构,走上了一条政党中心主义建国的道路模式。这是历史的选择,也是人民的选择。中国的现代国家建构只有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下以政党中心主义建国模式推进,才能突破西方传统民族建国的中心主义话语,开启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中国化”探索现代国家建构的史诗般伟大进程。

19世纪之初,西方主要国家通过资产阶级革命最终成功建立资本主义社会体系,随后立刻在全球进行殖民扩张,古老的华夏也没有幸免,在直面西方资本主义体系暴风骤雨的冲击下立刻陷入了“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在这生死攸关的节点,中国该向何处去?中国该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以及怎样建立才能挽救民族危亡?可以说如何通过救亡图存建构主权独立的新型国家,贯穿中国近现代100多年的历史进程中。可以说“近现代中国的救亡图存最重要目标就是实现中华民族复兴与国家独立”。中国共产党从成立以来就把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以及怎样建立作为始终不变的初心和使命,把国家建构作为初心和使命成为贯穿建党百年以来不变的鲜明主题。

一、借鉴“世界历史经验中的通例”式国家建构观

在资产阶级文明中,当西方国家接受了“民族”(nation)观念,用民族概念塑造现代民族国家的时候,人类政治文明开始迈入资本主义时代的现代民族国家建构与发展进程中。其间,人类社会主要采取民族观念方式作为构成现代国家建构的主要理念,这也是西方资本主义早期民族国家建构的根基,同时也是认识人类社会现代国家观念、结构、功能与体系的主要依据。

资本主义时代的国家建构模式,也获得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一定程度上的肯定。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认为,处在资本主义上升时期建构现代民族国家具有历史进步性和伟大意义。列宁曾这样评价:“民族国家是世界历史经验中的通例。”现代民族国家的雏形,最早是从15世纪的英国开始的,到19世纪前后已经成为欧美等国“典型的正常的国家形式”。虽然,在近现代以来,人类在对国家政治文明的探索中,是把资本主义国家建构作为历史经验的通例来看,其实从欧美民族国家建构的起源来看,也是源于一种地方性知识,即在13世纪之际的英格兰创设的议会制国家模式。英格兰以这种创制模式摆脱了传统的君主专制模式,后来,这种模式逐步拓展到欧洲甚至被移植到北美;从20世纪初,这种资本主义民族国家建构模式开始转向亚洲、南美与非洲,逐渐成为今天世界国家建构的最主流模式。该模式主要表现为:通过资产阶级革命推翻封建专制统治,建立资产阶级民主政体,实现民族国家建构;在国内推行以私有制为主体的市场经济制度为民族国家经济发展保驾护航;对外依靠强大的资本和技术进行扩张建立殖民地或海外霸权、控制世界市场和资源。

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建构的过程中,还成功地从法国布丹的《国家论》、意大利马基雅维里的《君主论》、英国霍布斯的《利维坦》关于现代国家建构的理念与设计等中汲取了丰富的思想资源,将国家理论、民族主义和自然法有机组装在一起的,使“在欧洲现代早期国家形成的过程中,由爱国主义、民族主义所论证的民族在特定地域(领土)建立独立政治体(国家),被赋予了空前的正义性”。特别是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中颁布的《人权宣言》,第一次正式论证和确立了民族的国家属性与地位,为资本主义现代国家建构的世界性意义提供了坚定的理念支持。通过资本主义对封建主义的洗涤与震荡,“民族”这种符号与价值在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政治生活中所起的作用日趋明显与重要,逐渐成为西方早期现代国家立国的社会文化基础。

西方社会推进现代国家建构的政治逻辑旨趣:在民族国家建构中主要采取把主权原则与民族原则的高度结合的方式,使得民族成为以国家为政治行动目标的国家民族,又把欧洲启蒙运动现代启蒙的共和爱国主义掺杂到民族国家建构之中,使其成为民族主义与现代国家的黏合剂,最终导致民族国家建构获得广大民众的认同与支持,从而享有足够的合法性。在这里要特别指出的是,欧洲民族国家建构伴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通过国家间的竞争和战争侵略迅速在全球传播开来。西方列强把战争与武力作为维护和加强民族国家构建与发展的对外主要工具,以对外实施战争和武力入侵来确保以国家主权形式确认的民族利益的优先性问题。很显然,为确保民族国家建构的主权至上而发动的对外殖民战争也迥异于传统战争,主要以“掠夺”“殖民”和进行“资本主义”输出方式实现对他国的入侵。可以说,世界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和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殖民地国家在形成现代国家的前夜,均受到了西方列强的入侵,经历了长期的战争与动乱的煎熬。欧洲诸多国家凭借对外发动战争和武力入侵进行资源掠夺,也由此步入“列强模式”。

西方社会主要运用资本主义时代的现代国家观念、制度模式和政府架构方式进行现代国家建构,进而把国家建构成政治—经济—文化高度一体的民主—民族国家,并按照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立宪民主政治体制和国家与社会分离方式建构的,这样的国家形态,完全不同于古典国家那种农耕文明、专制政治所构成的既定形态。这种建构模式,在当代西方世界仍是主流,以“民族”形式建国模式仍具有强大的历史穿透力和现实解释力。理解这种理论的关键词是民族国家和全球化,这也启迪着人们要辩证认识民族国家和全球化问题。

但是,如果简单地依照西方民族国家建构理论及模式套用到中国近现代国家建构,而罔顾中国社会和历史发展的特殊性与现实性,以中国社会和历史发展实际去迎合西方的这种理论判断,无疑会失之偏颇。相对于中国来说,欧美民族国家建构模式也是经历一段历史发展,通过个案和特殊发展到具有一定的示范与借鉴。就中国社会和历史发展显然和欧洲相比较也大相径庭,那些以欧洲经验为根据的国家建构理论,肯定没有具备充分的真理性知识来合理地解释中国社会和历史的特殊情况,否则就会陷入削足适履的困境。探讨中国现代国家建构,不仅要借鉴和吸取西方社会现代国家建构的一些经验教训,更要依据中国的历史语境和具体环境考察民族与国家发展趋势与特点。

二、近代中国屡次失败的现代国家建构探索

西方列强一旦完成了现代民族国家建构,就立即在全球掀起一场殖民与霸权的狂欢,利用霸权、资本、科技与现代文明征服其他国家,许多后发达国家被迫纳入西方发达国家的殖民统治之中。中国在西方列强的武力侵犯下,被迫纳入全球资本主义体系,中国社会传统的家国天下观念开始破灭,随着传统家国天下、皇权专制的统治秩序的逐步瓦解,国人开始探索现代的国家观和民族观,尝试如何从传统走向现代。但是,中国对现代建国的探索,从一开始就不是在英、美类似的环境中展开的,东西方在政治、思想、文化和国情之间存在巨大的落差,近代中国的仁人志士在探索符合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实际的现代民族国家中,经历了无数的困难和曲折。

第一次探索是“技术建国”的模式。传统中国社会迈向现代民族—国家转变是在突如其来的强大外力冲击下开启的。西方列强完成了现代民族国家建构就立刻对东方中国发动鸦片战争,以武力打开中国国门,并胁迫清政府签订了屈辱的《南京条约》等各种丧权辱国条约。从此,中国开始从闭关锁国的封建帝国时代向现代民族—国家进行艰难转型。中华帝国时代官僚体系中的一批开始真正关注世界大变局的精英群体,已经重新认知中国与世界的关系,以及反思传统家国天下存在的问题,并尝试学习和效仿西方现代民族国家是怎样成长强大起来的。例如:早期的林则徐和严复等士大夫已经认识到西方列强国家建构的先进与强大,中国需要放下身段向西方学习,随后,以曾国藩、李鸿章和张之洞等为代表的洋务派采取了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方针,掀起了轰轰烈烈的以自强、保国为目的的洋务运动。这批政治精英领导的洋务运动主要目标是要维护风雨飘摇的传统王朝、封建帝国,并不是想真正走向西方资本主义模式的民族国家建构的道路。这种想法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这是一条不归之路。

第二次是“改良建国”的模式。以康有为、梁启超等为代表的维新派,在学习西方先进资本主义现代民族国家建构中,主要采取改变中国传统的法制体系,坚持以法统的改变推动国家体制的革新,以图从传统的君主专制的家国天下变为君主立宪制现代国家体制。戊戌维新运动的主要引领者康有为已经看出传统家国天下遭遇的全面危机,认为只有全面变法才能拯救这个濒临死亡的传统国家,“能变则全,不变则亡;全变则强,小变则亡”。其实,在康有为等人的项目中的“变革”并不是采取对传统国家体制的釜底抽薪的“革命”,而只是“改良”,本质上只是对传统皇权帝国在维护的前提下进行“修补”、“纠错”和“完善”,尝试采取比较温和的“改良”手法,推动大清政府由传统的皇权专制的帝国转向现代民族国家;虽然,维新运动没有真正打算推翻旧的帝国体制,但对传统帝国体制造成了很大危机,传统的以天子为中心的帝国模式的合法性越来越遭受质疑。

第三次探索是“族群建国”的模式。这种模式凝聚了近代以来中国先进分子对于建构民族国家的共同愿望。从20世纪初,中国一批先进分子开始大量传播民族主义学说。梁启超很早就提出:“今日欲救中国,无他术焉,亦先建设一民族主义之国家而已。”梁启超在《东籍月旦》(1899)一文比较早地提出“民族”概念。他认为,中国近代历史发展主要按照“民族之变迁”的基本脉络进行的。随后,梁启超在《中国史叙论》(1901)一文,开始将“中国”和“民族”结合起来,遂有“中国民族”之称。不久,梁启超又把“中国民族”改造与凝练为“中华民族”概念,从此,“中华民族”一词广为流传。

在辛亥革命期间,孙中山充分借鉴了梁启超的中华民族观,并把其演化为“五族共和”论,五族即满、汉、蒙、回、藏,主张采取以族群理念建构国家。这是那个时代典型的“族群建国”模式。孙中山还特别指出,以“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的建国方针推动,回答中国应该如何建构现代民族国家这一时代的中心议题,从真正意义上开启了中国现代多民族国家建构的道路探索。尽管孙中山也提倡“五族共和”,而实际上这种“族群建国”方式在本质上属于一种大汉族建国的叙事方法,以大汉族主导整个现代民族建国,很难涵盖和回应中国其他少数民族对建国的记忆与诉求,很难获得族群间的集体认同,如果没有经历一个各个民族一致性的共同建国的国族洗礼,缺乏各民族的共同意识,这种“族群建国”模式很难推动中国传统国家模式的现代性转型。后来,孙中山又借鉴苏俄现代建国模式以推动“族群建国”向“以党建国”模式转化。孙中山曾经在1924年国民党一大上指出:“等到全党有了自由,有了能力,然后才能担负革命的大事业,才能够改造国家。”他主张“党在国上”,坚持以党来统帅整个国家,“党之于国家,即如棚寮之于洋楼,党有力量可以建国,故大家应有此思想与力量,以党建国”。孙中山对现代民族国家的探索推动了历史上崭新的中华民国建构,也为中国从传统王朝国家向现代民族国家的转型提供了中国本土化的经验,无疑具有很大进步意义。

从近现代历史发展的维度看,中国社会先后出现上述的一些国家转型探索,并没有获得真正的成功,主要是没有深入充分考量中国社会自身的特殊性以及所处的具体环境与历史语境。事实上,从鸦片战争后,在帝国主义的连续侵略下,中国迅速从独立皇权专制的封建社会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性质决定了当时国人面临的主要矛盾是帝国主义和中华民族的矛盾、封建主义与人民大众的矛盾,决定了近代中国社会面临的根本任务是建立一个真正享有独立自主的现代国家,在这种国家框架下能够将各民族凝聚为一个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彻底把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下的家国体系转变为现代民族国家体系,凝聚民心,重塑民族认同与民族团结,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崛起。由此,中华民族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再次推动中国传统向现代民族国家建构的新转向——政党中心主义的建国模式。

三、中国共产党现代国家的成功建构

无论是洋务派、维新派,还是资产阶级革命派,无一例外地在中国舞台上竞相登场而屡遭败北。这几次民族国家建构模式探索的失败,表明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任何旧阶级拯救国家的行动都不能成功,最终走上了一条政党中心主义建国的道路才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才是人民的选择。在中国这个东方大国实现民族国家建构的逻辑演绎过程中,贯穿其中的主体性、主导性政治力量只能是中国共产党。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政党中心主义的建国模式是在“走向民族复兴、国家独立和中国现代性道路探索逐渐生成与发展的”。

从中国共产党成立初对“工农共和国”建构的初步设想,到借鉴苏联建国经验在革命根据地建立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再从对“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建构中,逐步转向对“民主共和国”与“人民共和国”的主张,这充分表明了中国共产党对现代民族国家建构的概念、主张以及实际探索随着历史发展而不断变化的。这是中国共产党对中国民族国家建构进行一种立体式、全方位、结构性的透视,充分说明中国共产党的国家学说开始走向成熟。

一是对“工农共和国”建构的初步设定。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后,对中国到底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发表的观点,是在党的二大提出的建立“真正民主共和国”的主张。中国共产党针对当时流行的“主张联省自治”进行深刻的揭露,认为实质是“提倡武人割据”企图是分裂中国。中国共产党从成立以来,对中国到底该建构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以及如何建构开始了认真思考。基于当时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实际状况,倡导“建设一个革命民众合作统治的国家”的主张逐渐在全党获得普遍的共识。中国共产党在早期对国家建构的探索中,由于受到苏联与共产国际的影响较大,加之在1927年之际,国共合作破裂,国民党不遗余力地进行反共剿共,中国的民族资产阶级和城市上层小资产阶级从统一战线中分裂出去,当时的形势日益严峻,中共中央根据形势发展认为,中国革命的主力军主要由无产阶级和农民构成,进一步促进了向苏联建国模式转向的决心,尝试实施“工农共和国”的建国方案。

二是由“工农共和国”到“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共产党开始把苏联苏维埃模式移植到一些实行武装割据的革命根据地中。中国共产党在反革命势力统治薄弱一些的地方建立了红色革命根据地。随着这些革命根据地的范围和影响逐步扩大,中国共产党学习和借鉴了苏联的国家建设和政权建设的一些经验,尝试在根据地建立了一些工农民主政权,以便巩固和管理根据地建设。其中取得的最大成果就是1931年在中央苏区,首创了具有全国性影响的国家政权——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国共产党在颁布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宪法大纲》中指出:“中华苏维埃政权所建设的是工人和农民的民主专政的国家。”这种新型国家政权的成立,标志着中国共产党人开始建立无产阶级的国家政权,在国家政权中按照苏联的工农民主专政模式建设。从此,中国出现了与以往阶级性质根本不同的新型国家政权。

三是从“中华苏维埃共和国”转向对“人民共和国”的思考。为抗日救国,中共中央于1935年在陕北瓦窑堡召开会议决定:“为了使民族统一战线得到更加广大的与更加有力的基础,苏维埃工农共和国及其中央政府宣告,把自己改变为苏维埃人民共和国。”这个会议作出最重要的决定之一,就是把“工农共和国”转变为“人民共和国”,这个转变主要基于中华民族面临亡国灭种的重大危局,因此,中国共产党积极号召各党派、各民族、各团体和各组织结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团结一心,一致对外。在中华民主共和国的国家政权中实际上是工农民主专政,在很大程度上把大资产阶级排除在参与国家政权建设之外,而这与中国共产党的新民主主义论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相违背的。毛泽东后来在《新民主主义论》中专门对中国共产党在当时建构的国家政权结构和性质进行专门论述。他说:“现在所要建立的中华民主共和国,只能是在无产阶级领导下的一切反帝反封建的人们联合专政的民主共和国,这就是新民主主义的共和国”,“这就是抗日统一战线的共和国”。为了争取大资产阶级进入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我们党又提出了民主共和国的主张。为了促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我们党提出了“五项要求”“四项保证”,于1937年把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更名为中华民国陕甘宁边区政府,并在边区政府政权建设中采取“三三制”,目的是积极广泛吸纳社会各党派、各阶层和群体参与新型国家政权之中。中国共产党对现代民族国家建构的认识逐步全面与深刻,这从党的七大报告中得以反映和体现出,党的七大报告提出“建立一个以全国绝大多数人民为基础而在工人阶级领导之下的统一战线的民主联盟的国家制度”。从以上的分析来看,中国共产党对中国国家建构的探索是逐步加深与拓展的,是螺旋式的上升和演进。

四是从“新民主主义共和国”发展到“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国共产党在解放战争后期对国家建构方案又有新的拓展与创新,在对现代民族国家的探索中,实现了从“新民主主义共和国”的建构到“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构的发展。1949年6月30日,毛泽东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中指出,“建立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从《论人民民主专政》中的论述来看,中国共产党建构的新型国家的本质是人民当家作主。随后,中国共产党联合各民族代表、各民主党派及无党派人士主持召开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通过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把新型国家命名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从中国共产党成立到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近30年的时间里,中国共产党对国家建构的艰难探索,历经了由对“工农共和国”建构的初步设定,到转向对“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探索,再到转向对“民主共和国”“人民共和国”的实践,最后再发展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把中国共产党对现代民族国家建构的艰难探索放在中国近现代历史的大变局中来看,可以看出“国家建构实质上就是坚持以人民主权为前提下的实现‘民族—国家’的完全独立,在建构过程中要实现‘民族’与‘民权’两者协同推进,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摆脱传统家国天下、皇权专制的国家统治形式。”中国共产党正是在实践探索中不断丰富和完善国家的性质、内容、形式、结构与功能等,最终完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新型民族国家建构。

四、经验启示:“中国化”的国家建构

马克思曾经指出:“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中国共产党当时面对的最大国情就是在与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完全不一样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现实状况下探索与实现现代民族国家地建构。中国现代民族国家的建构,注定不能依赖于西方资本主义及其民族国家建立的既有路径。中国共产党在探索“中国化”过程中,面临着如何使“移自外域”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取得民族形式”,“使之在其每一表现中带着必须有的中国的特性”成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中国作风与中国气派”。同时,又坚持以“中国化”的问题意识深入探索与实践国家建构的。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各族人民在探索现代民族国家建构的艰难过程中,通过对“工农共和国”模式的初步设想转向在革命根据地初创“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模式;再从对“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实践探索中结合中国具体国情,转向对“民主共和国”“人民共和国”模式的探索,最终建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新型民族统一的现代国家模式,改造了中国社会,结束了近代以来中国四分五裂、积贫积弱的局面,重塑了中国的基层秩序和政治结构。回望百年历史变迁,中国的现代国家建构必须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下以政党建国模式,突破西方传统民族建国的中心主义话语,开启了马克思主义指导下“中国化”探索现代国家建构的史诗般伟大进程。“中国共产党把马克思主义置放在中国复杂的社会变迁的宏大背景中去寻求更科学有效解答中国问题的中国方案;同时对西方的现代性理论进行创造性转化,进而建构真正契合中国现代性问题的理论解释。”中国共产党在进行国家建构探索过程中,把建立一个什么样的现代国家,以及怎样建立和民族的解放、国家的独立、现代化道路的发展等有效结合在一起,通过艰辛的努力正在朝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迅跑,让近代积贫积弱的中华民族重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逐步走近世界舞台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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