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知识交流情景下信息规避行为的潜在成因分析*

2022-06-23 14:01巩洪村邓三鸿曹高辉
情报杂志 2022年6期
关键词:接收者消极情绪效能

巩洪村 邓三鸿 曹高辉

(1.南京大学 信息管理学院 南京 210023;2.华中师范大学 信息管理学院 武汉 430079;3.江苏省数据工程与知识服务重点实验室 南京 210023)

0 引 言

互联网时代,信息爆炸式增长使人们深受信息过载的困扰,从而不得不从主观上回避信息来减轻负担。然而,信息规避行为在帮助行为主体过滤掉无用信息的同时,也增加了错失有价值信息的可能性,从而使其处于信息不足的状态。科研知识交流是一种信息密集型互动活动,作为接收方的科研人员需要在较短时间内进行大量信息输入,难免会对知识分享者传递的知识忽略与回避。以研究生为主的高校学生群体已逐渐成为科研新生力量和后备军,参与科研知识交流活动为提高其科研实践能力提供了必要路径。相较其他科研群体,参与科研工作的学生群体在科研思维、自控力和驱动力方面尚不成熟,其在科研知识交流中的信息规避倾向更加显著。尽管获取知识、认识未知、推进科研进展是其参与科研知识交流活动的基本任务,但面对科研知识交流中他人分享的内容,即使与科研任务密切相关的信息,也会出现回避倾向,从而降低知识交流的效率,导致无效的知识传递。这不利于高校学生科研能力的提高,也阻碍了团队科研工作的顺利开展。

目前学者对信息规避行为的关注涉及医学[1-2]、经济[3]、环境[4]、社交网络[5]等情景,较少关注科研知识交流背景下的信息规避行为;对信息规避行为成因的研究多以定性方式探索[6-7],而基于较大样本客观量化探索或定性定量结合方式的探索较少。因此本文将在前期定性研究[8]的基础上,重点关注科研知识交流中信息规避行为,基于SEM和fsQCA深入剖析信息规避行为的成因和作用路径,为提高科研团队和科研人员管理水平提供参考。

1 相关理论与进展

1.1 科研知识交流中信息规避行为的成因分析

科研知识交流中的信息规避行为是指科研人员在知识交流中担任接收者角色时,出于某些原因对知识分享者传递知识的忽略与回避。科研知识交流中信息规避行为中的“信息”是指分享者在知识交流中分享的一切信息的总和,包括与学术相关的信息,如学术期刊或文章、学术报告或讲座,与科研项目或任务相关的交流与讨论以及科研写作、研究方法等。尽管早在1996年wilson在跨学科研究和信息过载的相关研究中就提到要关注研究人员对跨学科知识的规避行为[9],且相关学者也强调了探索科学交流和知识交流中信息规避行为的必要性[10],但目前已有信息规避行为的研究仍然较少涉及到科研知识交流情景。

从科研知识交流中可能规避信息的类型来看,部分学者探索了学术阅读中的信息规避[11],跨学科研究者从了解研究内容到开始写作阶段查阅相关学术信息的规避行为,但对科研知识交流中其他类型信息规避内容的探索相对缺乏,面向科研知识交流中信息规避的整体性研究较少,且前期研究更多以定性方式探索。尽管在关于问题为何出现以及如何出现无法很好解释的背景下定性研究更具有意义,但由于质性方法获取的样本数量有限,且文本数据主观性较强,在较大样本中规律的适用性无法确定和评估,而定量研究或混合研究为此提供了思路。鉴于此,本文引入了前期研究针对科研知识交流背景建立的较为宏观的信息规避行为的影响机理框架[8],并以此为基础建立假设,通过较大样本数据通过定量分析和定性比较分析的方法验证多维因素参与的信息规避行为的影响机理,为科研人员在未来的知识交流活动中提供行动参考。

1.2 科研知识交流中信息规避行为影响机理框架

本文引入的信息规避行为的影响机理框架以S-R(Stimulus-Response,刺激—反应)理论和S-O-R(Stimulus-Organism-Response,刺激-机体-反应)理论为基础模型,通过质性分析建立的最终模型如图1所示。S-R理论描述了人们由于受到了外部刺激而产生情绪或行为[12]。S-O-R理论[13]描述了个体受到外界环境的刺激(Stimulus)后,个体产生心理感知和情绪状态的变化,进而影响个体的行为反应。具体来说,刺激是指特定外部环境中的一组感觉变量,在模型中是指信息过载、信息相似性、信息兴趣、资源可用性、表达可行度、感知信息信任以及主观规范;机体部分是指外部环境因素引发的内部反应,模型中指应对自我效能感和消极情绪;反应是指个体对某一事物的趋近或规避的态度或行为结果,该框架中反应是指信息规避行为。

图1 科研知识交流中信息规避行为的影响机理框架

2 研究假设

2.1 外部刺激(S)对用户内部状态(O)的影响

2.1.1信息过载

信息过载表示一种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个人可获得的相关信息会限制他们在工作中使用信息的效率。本研究中信息过载指科研知识交流中分享的内容超过了接收者有效接受和利用的范围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即使接受的信息客观上可能是有用的,但由于接收者无法有效吸收,反而造成了接收者心理或认知上的负担。研究表明信息过载与心理疾病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14],过量的信息是导致用户焦虑、恐慌和压力的重要源头。同时前期研究表明,当分享的信息过多时,接收者会因为数量过大而感到自己需要耗费大量精力或者无法胜任这些信息。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设:

H1:信息过载正向影响科研知识交流中接收者的消极情绪;

H2:信息过载负向影响科研知识交流中接收者的应对自我效能感。

2.1.2信息相似性

感知相似性是指信息接收者从产品信息中感知到的产品发布者或购买者与自己在需求等方面的相似程度,任旭莉借鉴感知相似性的概念,将信息相似性定义为信息接收者偶遇的信息与其价值和兴趣方面的契合程度[15]。基于此,本文将信息相似性定义为科研知识交流的内容与接收者研究方向、研究领域、信息需求或科研目标的相关度和一致程度。相似性-吸引力范式[16]指出人们更倾向于被那些与自己有着相似特征的目标(例如人、物体)所吸引,这就意味着当知识交流的内容与接受者的需求相关度不一致时,接收者更可能排斥这些信息。基于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3:信息相似性正向影响科研知识交流中接收者的应对自我效能感。

2.1.3信息兴趣

信息兴趣是指接收者在科研知识交流中感受到的趣味性,即接收者感知到的对分享行为的感兴趣程度,包括对信息内容的感兴趣程度和知识分享全过程的感兴趣程度。兴趣是基于内在动机而非外界力量形成的人们对某一事物的倾向,能够激发和维持个体的注意力,更能够激发积极行为。当接收者对分享内容表现出兴趣时,其驱动力会被激活。这就意味着对信息内容的感兴趣程度越高,用户积极应对即将接收的知识的信念越强。基于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4:科研知识交流中接收者的信息感兴趣度正向影响其应对自我效能感。

2.1.4资源可用性

资源可用性指在科研知识交流中,知识接收者在做出信息规避行为决策前对所需资源的评估,具体包括交流氛围的融洽度、知识展示媒介的可用和易用性、语言的易理解性以及客观环境的舒适度。当资源可用性程度较低时,接收者可能会产生不耐烦、难受等情绪,进而导致信息接收中断。基于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5:科研知识交流中的资源可用性负向影响接收者的消极情绪。

2.2 外部刺激(S)对信息规避行为(R)的影响

2.2.1表达可行度

表达可行度指科研知识交流中知识接收者对分享者表达方式的逻辑性和流畅性的可接受程度。当分享者的表达逻辑性弱或讲述枯燥时,接收者会因此对分享者的权威性产生质疑,甚至对其即将分享内容的质量和价值产生质疑。当知识分享者一直持续其表达方式,可能会超出接收者的生理状态维持限度,从而回避分享者分享的信息。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设:

H6 :科研知识交流中分享者的表达可行度负向影响接收者的信息规避行为。

2.2.2感知信息信任

信任一词源于心理学领域,是一种认为他人话语或行为将对自己有利的信念或期望。基于信任的概念,本研究将感知信息信任定义为科研知识交流中,知识接收者对有权威或有影响力分享者所分享信息的信任程度,具体包括对信息可靠性、重要性和有价值程度的信任三个方面。信任可以预见个人对某事物将要采取的行为,感知信任程度越高,越倾向于采取积极行为,反之倾向于采取消极行为[17]。在科研知识交流中,知识接收者对分享者越认同,对其所分享信息的质量和价值的信任度越高,产生信息规避行为的可能性越小。基于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7:科研知识交流中接收者的感知信息信任负向影响其信息规避行为。

2.2.3主观规范

主观规范描述了个体对采取某行为时对外界压力的感知,即来自个体重要或有影响力的人影响了其是否采取某中行为的决策,包括两个方面:一是重要人物赋予的个体采取某一行为的期望,二是遵循重要人物期望的积极态度。基于此,本研究将主观规范定义为接收者在决定是否回避相关信息时所感知到来自于团队领导、负责人或其他团队成员的社会压力。主观规范和信息规避行为的关系具有情景特殊性,如在面向健康信息时,个体感知到社会压力或影响越大,其更倾向于产生规避行为[2];而当用户在面对风险信息时,受信息主观规范影响大的个体反而倾向于寻求信息,而不是规避。本文认为高校学生在科研知识交流中受到来自导师等人的影响越大,诱发其信息规避行为发生的可能性就越大。基于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8:科研知识交流中接收者的主观规范正向影响其信息规避行为。

2.3 用户内部状态(O)对信息规避行为(R)的影响

2.3.1应对自我效能感

应对自我效能感是一种人们可以有效应对压力源的感知,指个人对自己应对苦难和威胁事件能力的信心,包括采用以问题为中心的应对、停止不愉快的情绪和想法、朋友和家人的支持三个维度,其中以问题为中心的应对方法涉及克服压力事件相关问题的努力。基于研究情景,本文选择以问题为中心的应对自我效能感,并定义为科研知识交流中知识接收者对自己能理解和处理交流内容能力的信念。相关研究表明,效能感是个体产生信息规避行为的主要因素之一,具有高应对自我效能的人更不可能产生规避疾病相关风险信息[18]。科研知识交流中,应对自我效能感较低的接收者会更倾向于认为自己无法完全跟上分享者的思路,可能没有足够的能力处理即将到来的信息,从而选择放弃此次信息接收,产生信息规避行为。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9:科研知识交流中接收者的应对自我效能感负向影响其信息规避行为。

2.3.2消极情绪

心理不适(Psychological ill-being)是个体心理功能的一个独立维度,是一系列消极的情感体验,包括负面情绪、特质焦虑、抑郁症状和特质愤怒四个方面。本研究将消极情绪定义为科研知识交流过程中知识接收者的负面情感状态,主要包括难过、烦躁、焦虑、压力四种。不确定性管理理论中指出如果信息给个体带来了消极情绪,则个体可能为了维持或增加不确定性而选择规避信息。已有研究表明,无论是社交网络环境、学术阅读情景,还是新冠疫情背景下,无论是大学生、孕妇,还是残疾人,消极情感都是个体产生信息规避行为的重要因素。基于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10:科研知识交流中接收者的消极情绪正向影响其信息规避行为。

3 研究设计

3.1 量表设计

本文共有10个潜变量,信息过载、信息相似性、信息兴趣、资源可用性、应对自我效能感、消极情绪、主观规范、信息规避行为的量表来源于已有研究,表达可行度变量和感知信息信任变量测量项基于前期研究[8]自行开发。测量均使用7级李克特量表,“1-7”表示“非常不同意—非常同意”。各变量测量项及来源见表1。

表1 各变量测量项和来源

续表1 各变量测量项和来源

3.2 数据收集

为了检验所提出的假设,通过问卷星设计了在线调查,并将其发送到微信等社交软件以滚雪球的方式招募参与者,并为每位参与者提供了2元的经济奖励。此外以两种方式执行数据过滤过程以确保数据质量:在招募公告中提供了有关研究的背景信息,强调要求具有科研知识交流经验的用户参与调查;人为把控问卷发放的范围,发放至符合样本基本要求的用户。

此次调研共有388名符合此次调查基本要求的受试者参与。根据答题时长、IP地址以及答题内容的合理性剔除无效数据,剩余样本量为344。其中女性占比68.60%,具有硕士学历的占75%,博士学历的占比9.59%,知识交流频率小于半个月一次的占比67.15%(见表2)。

表2 样本特征描述

4 数据分析与结果

基于偏最小二乘法(PLS)结构方程建模技术不要求数据遵循多元正态性。考虑到本研究探索性模型中的所有指标都是使用的7点李克特量表对受访者的主观感受进行衡量的,很难轻易确定正态性。因此采用偏最小二乘法(PLS)对收集的数据进行分析。

4.1 数据分析与假设检验

4.1.1共同方法偏差

本文根据Harman单因子检验法的原理[19]检测共同方法偏差的程度,借助SPSS25.0对所有的潜变量进行了未旋转的主成分因子分析,结果共生成的10个因子的特征根值均大于1,且单个因子最多解释方差的百分比是24.78%(见表3),这表明本研究中无需关注共同方法偏差,可进行下一步分析。

表3 特征根与方差解释率

续表3 特征根与方差解释率

4.1.2信度检验

本文借助SmartPLS3.0软件进行信度检验,结果(见表4)表明,量表的内部一致性显示CR为0.880~0.939,克朗巴赫(Cronbach's)α为0.797~0.913,超出了Hair等提出的0.70的构念可靠性建议值[20],从而判定符合内部一致性标准。

4.1.3效度检验

如表4所示,模型中每个变量的因子载荷均超过了建议的阈值0.70[20],且提取的平均方差(AVE)在0.650~0.880的范围内,超过了建议的下限0.50[21],因此量表具有良好的聚合效度;此外,所有测量项在其所测变量上的载荷系数均高于其他变量,差异大于0.2(见表5);且根据Fornell & Larcker提出的比较标准,量表中每个变量的AVE平方根值均大于其他变量的相关系数[21](见表6),由此判定量表具有较好的区别效度。

表4 构念的信度与效度分析

表5 因子载荷及交叉载荷系数

续表5 因子载荷及交叉载荷系数

表6 潜变量相关矩阵

4.1.4假设检验

满足了测量模型的信效度后,通过检查路径系数和内生变量的复相关系数R2的大小来验证结构模型[20],R2值越大,说明模型拟合度越好。并根据Cohen的f2统计量,通过使用效应量计算来分析实际意义[22〗,作为统计显著性的补充。效应量的优点是它与样本量的大小无关,并且可以通过效应量大小的度量直接比较在不同尺度上测得的不同数量。结构模型见图2。表7展示了R2、路径系数估计和结构模型的效应量大小。

表7 R2、路径系数估计和结构模型的效应量

图2 结构模型

分析结果表明,信息过载对消极情绪具有直接的正向影响(β=0.210,P<0.001),且效应量较小(f2=0.06),支持假设H1;而应对自我效能感没有显著的影响(β=0.210),不支持假设H2。信息相似性对应对自我效能感有直接积极影响((β=0.287,P<0.001),但效应量较小(f2=0.094),支持假设H3。信息兴趣对应对自我效能感有显著的正向效应(β=0.369,P<0.001),中等大小效应量(f2=0.156),支持假设H4。资源可用性对消极情绪有负向的影响(β=-0.495,P<0.001),效应量中等(f2=0.331),支持假设H5。感知信息信任对信息规避行为没有显著影响,不支持假设H6;表达可行度对信息规避行为有显著的负向作用(β=-0.243,P<0.001),存在中等效应量(f2=0.088),支持假设H7。主观规范对信息规避有直接和负向的影响(β=0.235,P<0.001),效应量大小较小(f2=0.088),支持假设H8。此外,消极情绪对信息规避行为有正向影响(β=0.417,P<0.001),有中等效应量(f2=0.227),支持假设H9。应对自我效能感对信息规避没有显著影响,不支持假设H10。表8总结了假设检验的结果。

表8 假设检验结果

4.1.5中介效应检验

图3 简单中介模型

如图3所示,我们假设X为自变量,Y为因变量,M为中介变量,路径a表示自变量X对中介变量M的效应,映射到本研究模型中,共有a路径4条:a1信息过载→应对自我效能感、消极情绪,a2信息相似性→应对自我效能感,a3信息兴趣→应对自我效能感,a4 资源可用性→消极情绪;b表示中介变量M对因变量Y的效应,映射到本研究模型中,共有b路径2条:b1消极情绪→信息规避行为,b2应对自我效能感→信息规避行为;路径c表示自变量对因变量的效应,本研究模型中有4条路径,c1信息过载→信息规避行为,c2信息相似性→信息规避行为,c3信息兴趣→信息规避行为,c4资源可用性→信息规避行为。根据Nitzl等[23]提出的基于PLS的中介效应的检验主步骤:评估间接效应(ab)的显著性;确定直接效应(c)的显著性,判断中介效应类型。若ab显著,则一定存在中介效应,然后根据Hair等[20]提出的VAF值计算中介效应的大小,从而判断中介效果类型,若20%

表9 中介效应检验

结果检测到有两条路径中存在中介效应,消极情绪在信息过载与信息规避行为之间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在资源可用性和信息规避行为之间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然而,应对自我效能感和感知信息信任在任何路径中都不存在中介效应。

4.2 基于fsQCA的补充分析

基于方差的回归分析关注前因对科研知识交流中信息规避行为孤立的净影响,而忽略了诸如学历、性别、科研知识交流频率等个人属性的作用,以及个人属性与其他前因变量以及信息规避行为之间复杂的相互作用。基于方差的回归分析是以变量之间的对称关系为假设的[24]。然而实际上,变量之间通常存在不对称关系。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fsQCA)已广泛用于探索诸如此类的不对称关系。因此,本研究将结合fsQCA的方法,对得到验证的各前因变量以及性别、学历、交流频率与信息规避行为之间的关系作补充分析。

4.2.1校准

对于以7点李克特量表测量的变量,我们按照Liu等[25]等使用的标准,将1和7的原始数值校准为0和1,将2~6的数值分别较准为0.2、0.3、0.4、0.6、0.8的隶属度。二元变量性别的校准是通过分配男性表示低隶属度(0)和女性表示完整隶属度(1)的模糊集值进行的。学历变量属于四元变量,根据邓胜利对四元变量社会化问答平台使用经验的校准标准,用0、0.2、0.8、1的隶属度进行校准,其中0表示学历中的其他选项(低于本科),0.2表示本科学历,0.8表示硕士,1表示博士。数据校准后,为了避免Ragin[26]指出的精确0.5的隶属度值,将所有0.5的隶属度值加0.001后重新编码为0.501[27]。

4.2.2必要条件和真值表分析

首先进行了必要条件分析,分析结果表明信息过载、表达方式和资源可用性三个条件的一致性高于0.9,为必要条件。

在此基础上,我们对除必要条件之外的条件进行真值表分析,包括消极情绪、主观规范、交流频率、学历和性别5个变量,在fsQCA算法中生成了由32行不同属性组合组成的真值表。频率阈值为4,解决方案的最低可接受一致性为0.952,PRI高于0.70[27]。结果(表10)表明科研知识交流中的信息规避行为可以通过三种路径配置来解释,所有这些路径均包含因果组合,解决方案覆盖率为0.828,一致性为0.914。第一种路径意味着更低的科研知识交流频率、消极情绪严重以及较大的主观规范的影响可以导致科研知识接收者产生信息规避行为(路径1)。第二种路径表明受到主观规范影响较大、教育水平越高的接收者人群,在更高的交流频率环境下更容易产生信息规避行为(路径2)。解决方案3揭示了学历较高的女性科研人员在消极情绪状态下以及较高科研知识交流频率下,容易产生信息规避行为(路径3)。

表10 基于fsQCA的科研人员知识交流中信息规避行为的影响路径

5 讨论与启示

5.1 讨论

本研究采用基于PLS的结构方程模型的分析揭示信息规避行为与前因之间的关系,研究发现了四种信息规避行为的影响路径,分别是信息过载→消极情绪→信息规避行为、资源可用性→消极情绪→信息规避行为、表达可行度→信息规避行为、主观规范→信规避行为,并引入fsQCA补充探索了学历、性别、交流频率与消极情绪和主观规范的组合作用路径,下面将作具体阐述。

首先,研究结果展示了消极情绪对信息规避行为的正向影响,信息过载和资源可用性对消极情绪都具有显著的影响作用,并通过消极情绪这一桥梁间接影响信息规避行为。具体来说,信息过载对消极情绪有正向影响,这与之前在健康信息规避行为方面的相关研究结果一致[1],信息过载可能会导致人们的心理不适。信息处理理论认为人类的认知过程即处理信息的过程,而人类只拥有有限的认知资源[28],当要处理的信息超出人们处理能力范围之外时,就可能导致人们产生不安心理状态的产生。科研知识交流中,一次性分享过多信息增加了接受者的烦躁、焦虑或认知压力等消极情绪。另外,消极情绪与更低的科研知识交流频率和主观规范的组合导致了科研知识接收者产生信息规避行为,学历高的女性科研人员在消极情绪状态下以及较高科研知识交流频率下,容易产生信息规避行为;而资源可用性可以缓解消极情绪,抑制消极情绪的发生,资源可用性程度高时,科研人员更不容易产生信息规避行为。资源可用性包括在客观环境、语言以及时间三个方面的可用性。科研知识交流场所的环境越舒适,接收者对分享者使用的语种越熟悉,接收者参与知识交流的时间越宽裕,越不容易产生消极情绪,若其中某类资源不可用,都有可能引发接收者的负面情绪。同时,消极情绪是一种不舒服的心理状态,当人们遇到心理不适时,可能会采取一些应对措施来减少不适[1]。无论科研人员是以心理不适的状态参与科研知识交流,还是在科研知识交流中因某些原因产生了不适,都会导致科研人员故意避免知识交流中的信息,以减少消极情绪带来的不适感。因此,这项研究证实,在科研知识交流的背景下,消极情绪与信息规避行为之间正向关系的观点也是适用的。同时消极情绪还在信息过载与信息规避行为之间起到部分中介的作用,在资源可用性和信息规避行为之间起到完全中介的作用。

其次,我们发现了表达可行度和信息规避行为之间的负向影响关系,表达可行度描述了科研知识交流中分享者表达方式的优劣以及接收者的可接受程度。表达方式的流畅度、逻辑性以及趣味性是表达可行度的衡量维度,表达可行度越高,接收者可接受度越高,接收者越不容易产生信息规避行为。反之,若分享者表达方式让接收者难以忍受,会导致接收者倾向于分享的内容产生负面评价,从而导致规避信息行为的发生。此外,没有发现感知信息信任与信息规避行为之间的关系。一个可能的原因是感知信息信任对研究生群体信息规避行为的决策不起决定作用,在进行信息行为决策时,感知信任只有较低的优先级。即使面向质量较高的信息,如果与自己的研究方向相关性不大或其他科研任务紧迫,也可能产生规避行为,这与研究生自身的角色定位有关;另一个可能的原因是由于研究生面向的有影响力的知识分享者大多以导师为主,其可能因为导师分享的信息类型多样、分享较为频繁或没有强制要求接收而产生信息规避行为,与感知信息信任无关。

然而,信息过载对应对自我效能感没有显著负向影响,一方面可能是由于自我效能感有个体差异性[29],在前期质性研究中发现的二者关系[8]在较大样本数据中不显著;另一方面研究生在科研中的自我效能感可能更多地来源于科研任务的难易程度,而不是科研信息。且与以往研究支持自我效能感或应对自我效能感对信息规避行为的影响作用不同[2,17],科研知识交流背景下,应对自我效能感对信息规避行为没有显著的影响。自我效能感是一种感知控制,接受者的应对自我效能感对其规避信息的行为没有积极或消极的作用。一种可能的解释是作为科研新人,研究生的科研驱动力常常来源于学校或导师给定的科研任务,因此参与知识交流活动的行为往往受到来自任务本身和领导者的压力,接收者自我效能感的高低并不影响其对待科研知识交流活动的态度。另一方面可能是由于科研知识交流的性质决定的。科研知识交流是一种围绕科研任务或提高科研素养而进行的一种解决问题和获取知识的活动,科研工作者进行知识交流的目的是为了补充知识以解答自己的未知,因此应对自我效能的高低并不影响接收者信息规避行为的发生。因此,本研究为科研知识交流环境中信息过载、应对自我效能感及信息规避行为的关系提供了经验证据。

此外,研究还表明了主观规范对信息规避行为的正向影响。这与以前的研究发现一致,如健康信息背景下的研究发现大学生的信息主观规范与健康信息规避行为成正相关[2]。科研知识交流中,科研任务的领导者或者其他对接收者有影响力的人缺席交流活动或者对知识交流中分享的信息有负面评价,接收者受到这种影响也会因此忽略他人分享的信息,这与基于压力/应对理论的信息规避行为的内涵具有一致性[30]。且主观规范影响较大、教育水平越高的接收者人群,在更高的交流频率环境下更容易产生信息规避行为。

5.2 管理启示

首先,从科研团队层面来看,管理人员一方面需要结合学校已有资源为科研团队知识交流创造宜人环境;另一方面团队应该制定较为完善的科研知识交流质量标准,包括分享内容展示形式、语言类型以及表达逻辑、流畅度等,构建团队成员对这些标准的心理预期,减少外部资源不可用所导致的消极情感状态以及由此产生的无效知识交流的发生。其次,应根据团队成员组成结构合理控制知识交流的频率和内容数量。此外,以研究生为主的团队成员个体做出判断和决策的能力有限,因此要营造科研团队的领导者、负责人或高年级成员之间和谐的关系氛围,给与团队成员稳定的引导与支持。

当然,科研知识交流主体的自我内在驱动力才是避免信息规避行为,促进科研知识交流效率提高的关键。科研人员应端正个人的科研态度,以积极向上的工作态度面对科研任务,并提高自己的判断和决策能力。

6 结 语

本研究采用混合研究方法测试了科研知识交流中信息规避行为影响机理的经验模型,进一步确定了信息规避行为的成因及其作用机理,并探索了前因变量、学历等个人属性特征如何组合共同影响信息规避行为的。但研究样本是高校研究生为主的科研人员,研究结论对其他类型科研人员的适用性还有待验证与讨论,且未关联信息规避行为的策略和结果。未来可进一步探讨不同类型科研人员信息规避行为的驱动因素以及不同人群之间的差异性,以及不同影响因素、策略和结果之间的对应关系,丰富现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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