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劳动价值观偏差及其引导*

2022-11-17 18:38吴文君王建新
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 2022年4期
关键词:话语劳动价值观

吴文君 王建新

尊重劳动、重视劳动教育是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传统。在2018 年9 月召开的全国教育大会上,劳动教育正式纳入我国全面发展教育体系,这不仅是我国劳动教育史上的一座里程碑,也是全面发展教育理念的又一次深化。在整个劳动教育体系中,劳动价值观教育占据主心骨地位,直接关系着青少年的健康成长和全面发展,是时代新人必备的核心素养之一。因此,习近平反复强调,要“加强对广大青少年的教育,让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的观念蔚然成风”。[1]近年来,在一些青少年学生中出现了轻视劳动、逃避劳动的现象,背后折射出对劳动价值的遮蔽和误解。对此,劳动价值观教育要引导青少年全面正确地认识劳动的价值,进一步夯实青少年对劳动价值的理解和认同。

一、全面认识劳动的价值和作用

劳动价值观指的是对劳动价值的认识和判断,直接影响劳动态度、劳动情感和劳动实践,对青少年劳动素养起决定性作用。从思想发展史来看,马克思第一次将劳动的价值全面而深刻地揭示出来。与以往思想家们不同,马克思既没有局限在经济学层面,也没有拘泥于人本主义的逻辑框架,而是从历史深处去探寻劳动的价值。马克思将劳动价值观建立在洞察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规律的基础上,衔接起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三大组成部分,其中贯穿着实现每个人自由全面发展的价值旨趣。这些思想为开展青少年劳动价值观教育提供了深刻而丰富的思想启迪。

(一)劳动具有本源价值

在历史深处探求劳动的“前世今生”,马克思发现了现实的人及其现实的物质生产活动在人类社会历史发展中的根本作用,鞭辟入里地指出,“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2](p.196)在马克思看来,划分历史阶段的依据主要包括两个方面:“用什么资料生产”和“怎样生产”。从前者来看,劳动工具的革新是社会生产力发展的重要标志,凝结着劳动人民的智慧和汗水。从后者来看,劳动是异化还是自由的,是痛苦还是幸福的,充当着社会关系的指示器。在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下,劳动者沦为任由资本支配的附属品,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被束缚于异化劳动,劳动成了劳动者无法掌控和支配的异己力量。而在社会主义公有制条件下,劳动者享有对自身劳动、劳动资料以及劳动成果的支配权,劳动带给人的是确证自身本质力量的获得感和幸福感。中华民族是一个崇尚劳动、尊重劳动者的民族,在中华民族迎来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历史征程中,亿万劳动人民用辛勤付出和艰苦奋斗书写了世所罕见的奇迹,在各个领域创造了令人瞩目的辉煌成就。而中国共产党从创建之日起,就在为维护劳动人民的尊严和利益而奋斗,努力满足劳动人民对幸福劳动和美好生活的向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离不开一代代青少年的接力奋斗。劳动价值观教育要引导青少年发自内心地尊重劳动、尊重劳动者,以坚定的理想信念和昂扬的精神面貌接过历史的接力棒,为实现中国梦贡献自己的力量。

(二)劳动具有经济价值

在思想发展史上,劳动的经济价值经历了一个从被否定到被肯定的历史过程。很长一段时间内,劳动被视为卑微和可耻的。直到14世纪的宗教改革,“以赚钱为天职”的新教伦理才明确肯定了劳动的经济价值。亚当·斯密进一步肯定了劳动的经济价值,将劳动视作社会财富的源泉。马克思肯定了斯密劳动价值论的贡献,并且强调劳动与自然界相结合才构成了财富的源泉。马克思的超越之处在于不仅看到了劳动的积极面,而且看到了它的消极面。马克思生动地写道:“劳动为富人生产了奇迹般的东西,但是为工人生产了赤贫。劳动生产了宫殿,但是给工人生产了棚舍。”[2](p.158)在私有制条件下,劳动的目的和手段发生颠倒,劳动者被迫与劳动成果相分离,而资本家却无偿占有劳动者的剩余劳动,最终结果是社会财富被少数资本家占有,劳动者越是劳动,就越贫穷。马克思强烈谴责了资本家不劳而获、贪图享乐的卑劣行径,主张“生产者的权利是同他们提供的劳动成比例的;平等就在于以同一尺度——劳动——来计量”。[3](p.435)进入新时代,中国共产党进一步强化公有制和按劳分配的主体地位,更加严厉地惩治垄断、贪污腐败等行为,积极营造辛勤劳动、诚实劳动的社会风尚。由此,劳动价值观教育要引导青少年正确认识劳动的经济价值,树立“取之有道”的金钱观,做到脚踏实地、自立自强、诚实守信。

(三)劳动具有育人价值

从过程来分析,劳动使人们与外部世界产生关联,为人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搭建了一座桥梁。正是在劳动中,人的身体和机能得到锻炼,心灵和精神得到升华,进而激发内心的激情与活力,涵养出诸如脚踏实地、朴实无华、艰苦奋斗等优良品质。此外,通过劳动还能够深入了解劳动人民的生活境遇,深刻体会劳动人民的伟大,增进与人民群众之间的感情,从而夯实为人民服务的理想信念。毛泽东曾感叹:“现在这种教育制度,我很怀疑。从小学到大学,一共十六、七年,二十多年看不见稻、粱、菽、麦、黍、稷,看不见工人怎样做工,看不见农民怎样种田,看不见商品是怎样交换的,身体也搞坏了,真是害死人。”[4](p.1383)在这方面,毛泽东以身作则、为后人树立了典范。他热爱劳动,尊重劳动人民,曾经提到劳动在他树立理想信念过程中起到了关键作用。毛泽东尤其注重子女的劳动价值观教育,把刚从苏联留学归国的毛岸英送到吴家枣园参加生产劳动,鼓励他多向当地农民和劳动英雄学习干农活。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又安排毛岸英到北京第一机器总厂劳动,体验工人生活。毛泽东让毛岸英补上“劳动大学”这一课,最终是为了促进毛岸英身心发展,夯实他的理想信念。这一事例也充分体现了劳动教育具有以“劳”促全的综合育人价值。也就是恩格斯所说的,“生产劳动给每一个人提供全面发展和表现自己的全部能力即体力和智力的机会”。[5](p.311)这也是后来毛泽东提倡“开门办学”,鼓励学生参加体力劳动的原因。劳动价值观教育要引导青少年充分认识劳动与“德智体美”之间的联系,摒弃重知识学习、轻劳动锻炼的错误观念,树立热爱劳动、热爱创造的价值观念。

二、青少年劳动价值观偏差的典型表现

青少年正处于价值观形成的关键时期,牢固树立正确的劳动价值观不仅是个人成长所需,而且是民族复兴所望。近年来,在我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等各项工作中,一大批心系人民、爱岗敬业的青年劳动模范涌现出来,彰显出当代青年积极有为、奋发图强的劳动精神面貌。然而,在少数人中也出现了劳动价值观偏差的现象,理应引起社会各界的高度重视。对此,应当充分了解当前青少年劳动价值观偏差的主要表现,这是提高劳动价值观教育针对性和实效性的前提条件。

(一)弱化劳动价值与缺乏奋斗精神

劳动教育在实践过程中时常遭遇“有名无实”“有心无力”的尴尬境地。一些青少年认为,劳动教育是物质匮乏时期的产物,而如今我国经济总量位居世界第二位,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显著提高,劳动教育已经不再是必需品。这种观点错将劳动价值弱化为谋生价值,进而将劳动教育与生计教育混为一谈。诚然,所有劳动都具有谋生性质,但“谋生性在人的劳动中所占的比重应该是随社会的发展而不断下降的”,[6]劳动将越来越成为生活的目的而不是谋生的手段。一些福利国家面临“养懒汉”的治理危机,原因之一就在于部分国民对劳动价值的矮化。当今时代青少年成长于我国经济高速增长时期,享受了国家富强带来的物质成果,满足温饱已经不成问题。然而,少数青少年在基本物质生活需要得到保障的前提下,却鼓吹“低欲望生活”。他们表面上标榜淡泊宁静、无欲无求的人生境界,实际上是在逃避劳动、逃避责任,放弃实现更高层次的自我价值。从本质上看,人们在劳动中可以享受到发挥本质力量所带来的乐趣,与社会建立更为广泛的联系,体会到人之为人的意义感和价值感。苏霍姆林斯基曾经指出:“社会的进步性和道德进步,取决于组成这个社会的人们如何对待劳动,把劳动看作什么——仅仅是获取物质福利的手段,还是有充分价值和丰富内容而又有趣的精神生活的条件。”[7](前言)“低欲望”是缺乏奋斗精神的表现,追求这一生活状态的人实际上陷入了孤芳自赏、畏苦畏难的狭小天地。

(二)窄化劳动价值与信奉金钱至上

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青少年学生劳动状况调研”课题组发现,“大多数的大学生都极不愿意参加体力劳动的职业,而对脑力劳动职业极为青睐”。[8]究其原因,很多大学生刻板地认为脑力劳动者收入更高、更为体面,而体力劳动者收入微薄、地位低下。事实上,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在收入方面可能存在厚薄之别,但本质上没有尊卑高下之分。错将经济维度作为衡量人生价值的唯一尺度,必然会导致不同程度的劳动歧视。此外,近年来大量青年涌入直播带货、快递外卖、选秀造星等行业,这些工作具有门槛低、流量大、变现快的特点。相比之下,许多制造业工厂连年遭遇“招工难”危机,基层工作对应届毕业生缺乏吸引力,劳动力市场上存在结构性供给失衡的问题。在“脑”贵“体”贱、收入至上的价值观影响下,青年学生缺乏规划、盲目择业、急功近利、频繁跳槽,严重影响劳动素养的形成,长期来看反而会束缚青年人的职业发展。“脑”贵“体”贱、金钱至上的误区在于以劳动收入论英雄,错将成为单向度的“经济人”作为人生目标,消解了劳动本身的愉悦感和获得感。

(三)物化劳动价值与追求享乐消费

劳动与闲暇、奋斗与享乐的关系,是新时代劳动价值观教育无法回避的重要内容。近年来,在一些青少年中出现了好逸恶劳、贪图享乐的现象,错将物质享受和奢侈消费作为人生的目的,盲目追求高层次、高消费、高品质,加入“精致穷”“月光族”“负债族”行列。他们的误区在于,将“不劳动”作为劳动的目的,劳动本身的价值在物质占有和感性欲望的非理性膨胀中被稀释了。在西方思想史上,很长一段时间内,有一种观点认为闲暇才是全部人生的唯一本原,将劳动与闲暇对立起来。马克思将美好生活的内核解释为劳动与闲暇的贯通,打破了劳动与闲暇之间的二元对立。在马克思主义意义上,真正的劳动与真正的闲暇之间是一种辩证统一关系。但在私有制条件下,劳动与闲暇均处于异化状态,这才使二者被机械割裂开来。如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为追求劳动幸福提供了制度保障,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劳动的重要论述为劳动幸福提供了思想指南,而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的百年奋斗历程则为劳动幸福奠定了实践根基。劳动价值观教育要引导青少年抓住宝贵的时代机遇,如饥似渴地学习、脚踏实地地劳动,为自己一生的成长发展奠定基础。

(四)矮化劳动价值与劳动信仰衰颓

担当精神和奉献精神在任何一个时代都不会过时。于青少年而言,越是早早树立崇高的劳动信仰,将来越是能够成大才、担大任。马克思从青年时期起就树立了“为人类福利而劳动”的理想信念,毛泽东也曾谈到自己直到与工人、农民和革命军的战士在一起时,才根本地改变了资产阶级学校所教给他的那种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感情。[9](pp.851-852)习近平在与梁家河人民同吃同住同劳动的岁月里,养成了实事求是、不怕艰苦的劳动态度,更加坚定了为人民服务的理想信念。可以说,一个拥有崇高劳动信仰的人,必定是热爱集体、心系人民、胸怀国家的人。青少年作为民族的希望、国家的未来,应当勇于为集体贡献力量,为人民挺身而出,为祖国奉献青春。然而,少数青少年出现了劳动信仰衰颓的倾向,将劳动视作纯粹谋私的手段和工具,一切向个人利益看齐。例如,一些青少年缺乏担当精神,对待本职工作漫不经心,对待集体活动消极懈怠,严重缺乏社会责任感和集体荣誉感;误认为奉献精神已经过时,以经济效益作为衡量道德生活的准则,贬低奉献精神的时代价值;劳动意志薄弱,安于现状、消极度日,日益放松自我要求,刻意逃避时代赋予的历史使命。特别是一些青少年在进入大学阶段后,迷失了职业和人生发展方向,丧失了对学习和生活的热情,缺乏挑战自我和突破自我的意志力。此外,还有一些青少年乐此不疲地游走于人际交往空间,热衷于学习“规则”,为了成绩、学分、荣誉恶意侵占他人的劳动成果,抹杀他人的劳动贡献,只关注一己私利,成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三、青少年劳动价值观偏差的成因分析

当前,面对社会生活中出现的各种新变量和新矛盾,青少年学生由于缺少阅历、疏于防范、易受蛊惑,在劳动价值观方面比较容易出现偏差,加之目前劳动教育中还存在一些认识上的误区,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劳动价值观教育的育人效果,影响青少年劳动价值观的健康发展。

(一)关键原因:资本逻辑“生活化”

恩格斯强调,劳动与资本的关系是现代社会体系依以旋转的轴心。[3](p.79)正如资本被刻画成“普照的光”和“特殊的以太”,以自由主义和个人主义为核心的西方价值观也被编造成“唯一的”和“普世的”,在世界范围内拓展其精神领地。随着资本在全球范围内自由流动,资本逻辑在我国青少年群体中也产生了一些负面影响,其中包括劳动认同的弱化。当前,服务于资本逻辑的西方意识形态在新兴媒体助力下日益向日常生活领域蔓延,更加隐蔽且温和地影响着青少年的日常观念、日常消费和日常交往。马克思的三大拜物教批判思想深刻揭示了资本逻辑对劳动认同的破坏。马克思指出,资本逻辑在其运行过程中必然会造成“庞大的商品堆积”,[10](p.47)而为了消化这种堆积,就需要无限度地刺激人们的消费欲望。在这种非理性消费文化影响下,人们对超前消费、过度消费和奢侈消费趋之若鹜,盲目追求物质欲望的即时满足,沉溺于消费带来的感官快乐。商品拜物教使劳动者作为商品生产者反过来被商品所支配,消费俨然成了生活的目的和重心,与之相应的是劳动认同的萎缩。货币拜物教则是商品拜物教的进一步延伸和发展,表现为对金钱和财富的过度崇拜。在劳动中形成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金钱关系所掩盖,劳动作为人之为人的目的被矮化,赤裸裸的利益关系瓦解着原本温情脉脉的人际关系。于是,个人主义和利己主义成为生活的准则,金钱至上和财富至上成为生活的追求,劳动幸福观面临深刻危机。资本拜物教是拜物教的最高形式,误导人们以不劳而获、少劳多获为荣,鄙视劳动、崇尚资本,否认和贬低普通劳动者。消费主义、拜金主义、极端利己主义通过对日常生活的辐射不知不觉地削弱了青少年的劳动认同,给劳动价值观教育带来了不可小觑的挑战。

(二)重要原因:劳动教育“空心化”

纵观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劳动教育史,劳动价值观教育在整个劳动教育体系中经历了从“中心”到“边缘”的地位转变,劳动价值观教育在一定程度上被忽视和弱化了。改革开放后,为更好服务于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提高劳动者队伍的整体素质,为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输送更加专业化的人才,劳动教育的技术之维日益凸显出来。21世纪之始的新课改将“劳动与技术教育”纳入综合实践活动课程,劳动价值观教育的比重被进一步压缩。随着科学技术和生产力飞速发展,劳动教育在实施过程中越来越侧重于劳动知识与劳动技能的培养,加大了动手操作和劳动技能训练。然而,将劳动教育窄化为劳动技能教育,使得劳动教育时常被等同于职业技术教育,因而在大中小学长期存在“重智育”与“轻劳动教育”并存的现象。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多次强调要加强劳动价值观教育。但一些学校由于育人理念较为落后,仍将劳动教育视作智育之外的调剂品,混淆劳动与娱乐、游戏,遮蔽了劳动教育本身的思想性和政治性。劳动教育承担着建构社会主义先进劳动文化和维护意识形态安全的重要使命。劳动教育“空心化”会刺激学生对工具理性的迷恋和崇拜,误导他们追求效率至上、利益至上,却忽略了劳动本身带给人的幸福感和获得感。此外,轻视劳动价值观教育间接地为西方社会思潮提供了可乘之机。青少年学生思想活跃又易受蛊惑,正处于劳动价值观从模糊到清晰、从摇摆到坚定的关键阶段。劳动价值观教育如果不能给予青少年正确的思想引领,很容易出现劳动价值观偏差的问题。

(三)间接原因:网络话语“破圈化”

当前,诸如“躺平”“佛系”“社畜”“反内卷”“低欲望”等,本质上是以青年职业瓶颈和生活痛点为入口,以身份认同和群体归属感为纽带,借助议题设置和网络发酵而掀起的话语狂欢。最初,这些话语主要在圈层内部传播,为一些青年缓解焦虑、自娱自乐提供了渠道。但由于这些话语更加迎合青少年学生的猎奇心理,更能满足青少年张扬个性和表达自我的现实需要,也更加符合社交网络的传播特点,频频“出圈”“破圈”,成为流行于青少年群体中的一种时尚文化。相比之下,目前的劳动价值观教育话语还有很大提升空间。从话语空间上看,劳动价值观教育话语主要作用场域仍局限于学校和课堂,对青少年学生生活圈和社交圈的辐射力较弱。从话语内容上看,缺少对青少年学生劳动价值观偏差现象的敏锐观察,缺少对潜藏其中意识形态风险的深刻把握,也缺少对青少年学生思想困惑的针对性回应。从话语风格来看,劳动价值观教育话语相对陈旧和枯燥,没有充分从习近平新时代劳动观中汲取话语资源,时常游离于青少年的日常生活之外,轻视了当代青少年身处其中的复杂语境,忽视了年轻一代作为“网络原住民”的话语交往习惯。劳动价值观教育更注重话语的思想性和深刻性,但在“短平快”的传播语境下,很容易淹没于影音图像的视觉冲击,在青少年的非理性狂欢中失语。目前,网络劳动文化的话语更加直观和生动,但由于缺少主流价值观作内核,时常滑向吸引眼球、娱乐大众的误区,从而减损了劳动价值观教育的育人成效。

四、纠正青少年劳动价值观偏差的思路

重视青少年学生的劳动教育是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传统,在长期实践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当前,面对当前青少年学生中存在的劳动价值观偏差问题,劳动价值观教育要给予更具针对性的引导,将摇摆的劳动价值观引到正确的方向上来。

(一)坚持以“小我”与“大我”的高度契合为目标

“对‘小我’与‘大我’价值关系的认识和处理是价值引领的根本问题。”[11]“为谁劳动”直接关系着劳动价值观教育的动力大小、成效高低与影响深浅。与新中国成立初期的“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吃苦在前,享乐在后”不同,当前,“小我”与“大我”的高度契合已经成为社会主流的劳动价值观。在此背景下,劳动价值观教育不能一味强调“大我”绝对优先,压抑学生对个性自由和物质利益的合理追求。但这绝不意味着放任“小我”无节制膨胀,任由极端利己主义毒害青少年。新时代的劳动价值观教育应充分尊重个体的劳动意愿、职业追求和人生理想,并且鼓励青少年学生将“个人梦”熔铸于“中国梦”。

一是要发挥劳动模范的示范引领作用,为学生树立“大我”标杆。习近平强调:“劳动模范是民族的精英、人民的楷模,是共和国的功臣。”[12]劳模精神的内涵随着经济社会的变迁而嬗变,其中一以贯之的是对“大我”的追求。劳动模范作为劳模精神的人格化体现,生动诠释了将个人理想融入国家命运的使命担当,为劳动价值观教育提供了生动鲜活的素材。劳动价值观教育要善于将“大我”以具像化方式呈现出来,利用视频、图像、声音等媒介载体塑造活灵活现的劳模形象,丰富学生对“大我”的感性认识,增强学生对劳动奉献的价值认同。

二是要引导学生从平凡工作做起,在践行“小我”中追求“大我”。伟大出自平凡,英雄来自人民。“大我”并不是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大我”的实现离不开“小我”。一些学生虽胸怀成才报国的志向,但却好高骛远、眼高手低,缺乏脚踏实地、深入基层的实干精神。劳动价值观教育要帮助学生把握“小我”与“大我”之间联系,纠正学生对“高大上”工作的盲目追求,引导学生正确认识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关系,夯实劳动奋斗的价值观念。

三是要激发学生超越“小我”、成就“大我”的内生动力。青少年正处于价值观形成的关键时期,越是树立崇高的理想信念,越能拥有强大的精神动力。“躺平青年”“佛系青年”借“性价比低”之名贬损“大我”价值,反映出他们缺少“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的精神境界。为此,劳动价值观教育应当与就业创业教育结合起来,引导学生在订立职业选择时充分考量“大我”的需要。劳动价值观教育还要与志愿服务结合起来,鼓励学生参与形式多样的公益实践活动,身体力行地践行“大我”。除此之外,还要与知识教育结合起来,引导学生认真学习、踏实劳动,以真才实学服务人民,以过硬本领成就“大我”。

(二)坚持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根本方法

劳动价值观的形成并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历经认知、体验、践行等多个环节。在我国劳动教育史上,曾经出现过“半工半学”“以干代学”的阶段,也出现过“以课代劳”“以教代劳”的现象,这些做法误解了马克思“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本义,是新时代劳动价值观教育必须规避的两种倾向。青少年学生既不是盛纳劳动知识的容器,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社会劳动者。劳动价值观教育应当在理论灌输与实践锻炼之间形成良性互动。

一方面,理性的认知是学生内化劳动价值观的前提和基础。寄希望于学生头脑自发地生成马克思主义劳动观,实则在变相放任各种错误思潮误导学生。因此,要加强马克思主义劳动观教育,向学生讲清楚讲透彻劳动在促进人类社会发展和自我价值实现中的重要作用,加深学生对劳动是价值创造的源泉,劳动者是价值创造的主体,按劳分配是合乎劳动正义的分配原则等认识。“如果没有基本的知识储备,价值观念将难以形成。”[13]学生只有掌握了先进的思想武器和丰富的精神食粮,才能洞察各种“反劳动”文化的动机,透视它们蛊惑人心的伎俩,自觉抵制个人主义、拜金主义、极端利己主义。除此之外,还要加强“四史”教育,将“四史”教育与劳动教育相结合,[14]因为劳动是解开全部历史之谜的锁钥。中华民族波澜壮阔的奋斗史,记录了我国劳动人民的辛勤付出和伟大智慧,印证了“人民创造历史,劳动开创未来”的真知灼见,是马克思主义劳动观在中华大地上的生动书写。通过对历史知识和历史发展规律的学习,劳动价值观教育可进一步起到解疑释惑、深化认同、增强共鸣的效果。

另一方面,劳动价值观教育还要引导学生动手劳动、出力流汗。价值观的形成并不是纯粹抽象的逻辑演进过程。劳动价值观教育不只是“听”劳动、“看”劳动,关键在于实实在在的“做”劳动。习近平强调:“一种价值观要真正发挥作用,必须融入社会生活,让人们在实践中感知它、领悟它。”[15](p.165)为此,一是要着力整合家庭、学校、社会各个方面的实践资源,构建劳动价值观教育大格局。列宁强调:“不要关在自己的学校里,不要只限于阅读共产主义书籍和小册子。只有在与工农的共同劳动中,才能成为真正的共产主义者。”[16](p.345)劳动价值观教育的当务之急是要促进学校“小课堂”和社会“大课堂”有机衔接,筹建和完善校内外劳动教育实践基地。这样既能够为学生提供实地观摩和动手实践的机会,也有利于增进青少年与劳动人民之间的感情。二是丰富劳动教育内容,开展形式多样的劳动实践。劳动实践应依据劳动形态的演进而与时俱进。学生只有了解日新月异的劳动世界,才能树立起终身学习的意识,积极应对劳动之变。在劳动形态复杂化、信息化、智能化的趋势下,既要重视体力劳动对劳动精神的淬炼和强化,也要注重开展“体脑结合”的劳动。在培养动手操作能力的同时,还要兼顾创新意识、合作精神和开放心态等方面的培养。为此,我们可以从日常生活劳动教育入手,逐渐拓展至生产劳动教育和服务性劳动教育。三是要对劳动实践进行统筹安排和精心设计,真正发挥出劳动实践的育人价值。众所周知,异化的劳动不具有育人价值,相反还会在学生心中埋下逃避劳动的种子。无论是将劳动异化为惩罚学生的手段,或是重复机械的技能训练,都是对劳动育人价值的遮蔽。劳动价值观教育要挖掘劳动实践中的创造性因素,引导学生追求“劳动之美”,从中收获自我认同的愉悦感。

(三)坚持以话语创新为重要路径

话语是语言符号和价值观念的统一。从新中国成立初期的“螺丝钉”“主人翁”,到改革开放时期的“开拓者”“实干家”,再到新时代的“追梦人”“圆梦人”,话语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们的劳动观念。面对当前复杂多元的文化生态,劳动价值观教育要占据先机、赢得主动,需要在深耕话语内容的基础上增强话语活力,拓展话语空间。

第一,要丰富话语内容,提高话语解释力。我们要善于从马克思主义劳动观及其中国化的理论成果中挖掘话语资源。在多元劳动文化交流交锋的场域中,我们要始终坚守话语底线,警惕西方资本至上价值体系对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消解,防止它们借助各种手段以“个人至上”动摇“人民至上”,以“消费幸福”否定“劳动幸福”。在开展劳动价值观教育时,既不能简单套用西方的知识体系和思想观念,也不能为披上娱乐的外衣而丢失话语的灵魂,这些都会造成对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误解甚至曲解。这就需要进一步深化对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研究,以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劳动观指导劳动价值观教育的话语创新。与此同时,还要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我国劳动人民的伟大实践中汲取话语智慧。我国优秀传统文化蕴含丰富的思想智慧。例如,“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的义利观,“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的勤俭观,“人人各得其分,人人各遂其愿”的分配观,“赖其力者生,不赖其力者不生”的自立观等,这些都蕴含尊重劳动、爱护劳动者、珍惜劳动成果的价值观念。劳动价值观教育要将这些思想智慧创造性地转化为适应新时代劳动价值观教育的话语资源。除此之外,还要大力弘扬我国劳动人民的优良精神品质,积极挖掘延安精神、大庆精神、红旗渠精神、抗疫精神等一系列伟大精神中的劳动教育资源,用鲜活的话语感染学生。

第二,要转换话语风格,增强话语吸引力。话语风格直接关系话语的“圈粉”程度。为此,一要善用生动活泼的话语表达。进入新时代,习近平提出了“奋斗实现中国梦”“撸起袖子加油干”“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伟大出自平凡,英雄来自人民”等论断,以平实生动、简洁明快的话语风格精准切中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话语表述富含凝心聚力的力量。新时代的劳动价值观教育要吸收这一话语风格,善用灵活生动的教育话语。二要做到情理交融。当今时代的青少年不仅关注“劳动光荣”,更注重“劳动幸福”,这意味着口号式话语对学生劳动价值观的影响力正在减弱。劳动价值观教育要以对话代替说教,善用情理交融、寓情于理的话语激发理性共鸣。三要创新图像话语创作。劳动价值观教育要坚持以主流劳动文化指导图像话语的创作。例如,设计创作诸如“撸起袖子加油干”等富含正能量的表情包和动图,提高劳动价值观教育话语的吸引力。

第三,要拓展话语空间,扩大话语辐射力。劳动价值观教育要充分关照社会生活的各种“变量”,善于从青少年的日常生活中捕捉话语素材,发掘其中蕴含的积极因素。例如,“打工人”话语虽然折射出青年的生活焦虑,但“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都是人上人”“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打工人”也彰显出青年一代不怕困难、迎难而上的精神面貌。对此,劳动价值观教育要善于吸纳青少年日常生活中的正能量话语,用“C 位出道”引导“反内卷”,用“后浪”引导“咸鱼”,用“奥力给”引导“佛系”,将学生摇摆不定的劳动价值观引入正确的轨道。劳动价值观教育可采用形式多样的方法,比如在官方抖音、微博号上发布更多关于“最美劳动者”的短视频,利用宣传栏、黑板报、微信号等各种途径弘扬主流劳动文化,形成线上线下结合、校内校外联动的育人格局,从而让劳动价值观教育话语充分融入青年学生的生活圈、学习圈和社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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