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渭南民主南路汉墓M2 发掘简报

2023-02-28 01:37渭南市博物馆渭南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中心
考古与文物 2023年6期
关键词:釉陶腹径墓室

渭南市博物馆 渭南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中心

2019年4月,渭南市民主南路一处基建工地发现古墓葬,渭南市博物馆、渭南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中心随后对其进行了抢救性发掘,共清理汉代砖室墓两座,其中M2墓室保存较好。现将该墓发掘情况简报如下。

一、地理位置

民主南路汉墓M2位于陕西省渭南市临渭区民主南路7号,原渭南市公安局院内(图一),地处渭河南岸二级阶地,地理坐标N34°29′37″,E109°30′16″,海拔高度367米。墓葬所在原始地层已无存,现地表为水泥地面,其下为厚约4米的建筑垃圾填埋层,墓室顶部上方为生土。

图一 民主南路汉墓M2 地理位置示意图

二、墓葬形制

M2为砖室墓,平面呈东西向长方形,方向80°。墓葬东西残长4.32米,墓道位于墓室东侧,已被破坏,形制不详。墓室基本完好,顶部距现地表深6.5米,底部距现地表深8.13米。由封门和墓室两部分组成(图二)。

图二 M2 平、剖面图

封门 青砖封门砌于墓室入口外东侧,仅残存底部两层,下层由6块青砖纵向平砌,上层仅残存最北侧2块青砖。封门面阔1.2、残高0.12、墙体厚0.36米。

墓室 平面呈长方形,砖券拱顶结构。南、北两壁以条砖纵向单列错缝平砌而成,0.8米(14 层砖)以上用条砖纵向对缝平铺起单券至顶部。西壁以条砖横向双列错缝平砌而成,共24层砖。地面以条砖横向单层错缝平铺,共20排,每排用砖5块,其中前部(东侧)地面比后部(西侧)地面低一层砖高度。墓室东西长3.96、南北宽2.16、高1.63米。

墓砖均素面,长35.5~36、宽18~20、厚5.5~6厘米。

三、葬式葬具

墓室后部东侧发现头骨,腐朽严重,头向东。墓室西北角发现一截下肢骨,其余骨骼不存,葬式不详。发掘过程中发现少量朽木痕迹和铁棺钉,应为木质葬具。

四、随葬器物

随葬器物共24件/组,主要集中分布于墓室前部北侧和后部中侧,包括陶器(釉陶器)、铜器、铁器和石器等,另有铜钱26枚(图三)。

图三 M2 墓室随葬器物分布图

1.陶器 13件(组)。其中12件(组)为绿釉陶器,釉色翠绿,釉面有光泽。以泥质红陶为主,仅1件为泥质灰陶,大部分器物为轮制,少量模型明器的附件为模制。集中放置于墓室前部北侧,摆放组合方式未受较大扰动。

釉陶鼎 1件。标本M2:1,带盖,鼎盖出土时移位至鼎身北侧。为浅覆钵形,下沿为母口。盖顶模印浅浮雕式图案,以一圈凸棱分为内、外两区,凸棱上均匀分布三颗乳钉纹。内区中心为穿环拱形钮,三组走兽纹将其环绕;外区饰一圈飞鸟、走兽等图案,口部饰两圈凸弦纹。器盖外表施釉。器身口沿稍内敛,子口向上。肩部置对称方形附耳,顶端向外弯曲,中有竖向长方形耳孔,两耳外侧各有上下三排共六颗小乳钉。鼓腹,中腹部饰一圈凸棱。平底,附三蹄形足,双耳和三足呈不对称五点式分布,器身通体施釉。器盖为模制,器身轮制,耳、足模制然后粘接。口沿和足底各有三处支烧痕迹。盖直径18.6、高6.4、器身口径14.5、腹径21.2、双耳间距24.5、耳宽4、耳高7.6、底径12.5、蹄足高6.6、通高20.8厘米(图四、六)。

图四 釉陶鼎(M2:1)

釉陶壶 1件。标本M2:2,敞口,束颈,鼓腹,假圈足。颈部饰两圈凹弦纹,肩部两周凸弦纹之间模印一条纹饰带,内饰各类走兽、云气纹和对称铺首衔环。口沿和足底各有三处支烧痕迹,通体施釉,足部有部分脱釉现象。口径13.2、腹径25.5、底径12.8、足高2.6、通高31厘米(图五,2;图八)。壶内出土有麝鼹和小仓鼠骨骼(图一〇、一一)。

图五 陶壶

图六 绿釉陶鼎(M2:1)

图七 绿釉陶灶(M2:11)

图八 绿釉陶壶(M2:2)

图九 绿釉陶仓(M2:7)

图一〇 釉陶壶(M2:2)内出土麝鼹骨骼

图一一 釉陶壶(M2:2)内出土小仓鼠骨骼

灰陶壶 1件。标本M2:3,泥质灰陶,形制同M2:2,但未施釉。颈部饰一圈菱形回字纹。口径15、腹径25、底径13、足高2.5、通高32.5厘米(图五,1)。

釉陶仓 2件。形制基本相同。无盖,直口,矮领,肩部出檐,绕口一周有环形台面,之外有21道竖向筒瓦棱,竖棱间有三层叠压板瓦,桶状腹中部略收,平底,下附三踞坐兽形足。腹部饰两组(或三组)凹弦纹。肩部、足部模制,腹部轮制,而后粘接。檐部分布三处支烧痕迹。通体施釉。标本M2:7,仓内出土有少量粟和藜等植物种子(图一二)。口径5.4、直口高1、檐径17.5、腹径12.5、兽足高5、通高26.5厘米(图九;图一三,4)。标本M2:6,檐部稍残,口径6、直口高1、檐径17.5、腹径12.5、兽足高5、通高25.5厘米(图一三,6)。

图一二 釉陶仓(M2:7)内出土粟和藜

图一三 M2 出土釉陶器

釉陶罐 3件。形制基本相同。口微敛,圆唇,微束颈,圆肩,鼓腹,腹最大径在三分之一处,下腹内收,平底略微内凹。肩部两周凸弦纹之间模印一条纹饰带,内饰各类走兽纹,较模糊。口沿和底部各有三处支烧痕迹。器表施釉,下腹部有少量脱釉现象。标本M2:4,口径8.2、腹径15.6、底径9、高12.5厘米(图一三,7;图一四)。

图一四 绿釉陶罐(M2:4)

釉陶盒 2件。形制基本相同。无盖,子口向上,垂腹,低矮假圈足。腹部饰两圈凸弦纹,下腹近底足处饰两周弦纹内夹一圈三角形锯齿纹。口沿和下腹部各有三处支烧痕迹。器表施釉。标本M2:5,口径13.5、腹径17.5、底径8.5、高9.3厘米(图一三,3;图一五)。

图一五 绿釉陶盒(M2:12)

釉陶器盖 1件。标本M2:24,浅覆钵形,残缺大半,下沿为母口。盖顶模印浅浮雕式图案,以一圈凸棱分为内、外两区,内区仅存大半只直立兽形图案,外区自内向外分别模印一圈锯齿纹、如意云纹、弦纹和菱形回字纹。器表施釉。直径19.2、高4厘米(图一三,5)。

釉陶博山樽 1件。标本M2:10,器盖呈博山形,盖顶模印峰峦三重,其下饰奔兽隐没其中,下沿为子口。出土时移位至器身东南侧。器盖外表施釉。盖径17.5、子口径13.2、高9.6厘米。器身直口,平沿,方唇,直桶腹,平底,下附三踞坐兽形足。中腹部两周凸弦纹之间模印一条纹饰带,内饰各类走兽纹和对称铺首衔环。器身通体施釉。器盖模制轮修,腹轮制,足为模制,而后粘接。口沿和底部各有三处支烧痕迹,盖沿下部有脱釉现象。腹径17、底径16.6、兽足高5、整器(带盖)通高20厘米(图一三,2;图一六)。

图一六 绿釉博山樽(M2:10)

釉陶灶 1件。标本M2:11,灶体平面呈马蹄形,前方后圆,灶面两釜前后布置,无甑。灶面上模印出炊具和食材等图案,灶尾有短柱形烟囱。灶面前端出檐,檐面右半部模印两组菱形方格纹。灶门中部开一方形火门,灶门上部模印菱形方格纹带,火门左侧模印一瓶状凸起图案。灶面、灶壁分体模制,而后粘接。器表施绿釉。灶面长20.5、宽18、釜眼直径4、火门宽4、火门高3、通高10.2厘米(图七;图一三,1)。

2.铜器 3件。

铜镜 1件。标本M2:16,日光连弧纹铜镜。圆形,半球形钮,钮下有穿,圆形钮座,宽平素缘,镜面微凸。内区饰一周内向十二连弧纹,钮座外圆周向连弧方向均匀地伸出四组短竖线(每组三条)与四组短弧线(每组一条)相间环列;外区以两圈短斜线纹内夹一圈铭文带构成,铭文为“见日之光,天下大明”八字,右旋读,篆隶式变体,字间夹以涡状云纹或菱形“田”字符号。镜面大部光亮如新,镜背外缘有锈蚀。直径8、钮高0.6、缘宽0.9、缘厚0.3、肉厚0.2厘米(图一七、一八)。

图一七 铜镜(M2:16)

图一八 铜镜(M2:16)

铜印章 1件。标本M2:15,方形印台,印钮做龟形,铸成后凿刻出鳞甲、纹理等。龟呈直立状,龟首前昂,龟背厚重,四足蹬地与印台四角相接,尾部自然下垂至印台。印面自左向右阴刻反书篆体“汝義”二字,字体清晰,苍劲有力。印台边长1.6、厚0.8、通高1.6厘米(图一九、二〇)。

图一九 铜印章(M2:15)

图二〇 铜印章(M2:15)

铜带钩 1件。标本M2:21,琵琶形,兽首,钩身素面,钩背中部有圆柱帽形钮。长12.3、宽1、厚0.5、钮径1.2厘米(图二一,6)。

图二一 M2 出土铜器、铁器和石器

3.铁器 1件。

环首铁削刀 1件。标本M2:23。刀身残断为五截,带有木质刀鞘,与刀身锈蚀粘连,半环形刀首,一侧开刃。长31、宽1.8~2.3、厚1、环首宽5.3、长3.3、厚1.2厘米(图二一,1)。

4.石器 7件。

石砚 1件。标本M2:14,青石质,长方形,薄片状,中部残断为两截,一角稍残。正面有墨痕,为实用器。长16.7、宽6.1、厚0.4厘米(图二一,2)。

石研子 1件。标本M2:13,青石质,上圆下方,剖面呈“凸”字形,上部为近圆柱形钮,下部为平底近方形的块状研体。研面有墨痕及少量磕损,出土于M2:14石砚之上。与其配套使用为研墨用具。钮径2.1、研体长2.9、宽2.7、高1.3厘米(图二一,5)。

石蝉 2件。形制基本相同,质差,钙化呈灰白色。前方后圆,尾端微翘,正面平整光滑,背面两缘薄而中间起脊较厚,截面呈三角形,素面。标本M2:19,出自墓室后部中间。长4.8、宽3、厚0.7厘米(图二一,3)。标本M2:22,头、尾部稍残,出自头骨之中,应为口唅。长4.9、宽2.6、厚0.6厘米(图二一,4)。

石塞 3件。形制基本相同,质差,钙化呈灰白色。均为一端稍细一端稍粗的扁圆柱体状,尤以M2:17表面朽蚀最为严重。M2:17、M2:18出土于头骨中,M2:20出土于墓室后部中间。标本M2:17,长2.3、直径0.7厘米(图二一,7)。标本M2:18,长2.3、直径0.9厘米(图二一,8)。标本M2:20,长2.1、直径0.6厘米(图二一,9)。

5.铜钱 26枚。散乱出土于墓室后部,均为五铢钱,光背,正面有外郭而无内郭,背面则内外郭俱备。保存较好的铜钱按照“五”字交笔直曲程度可分为三型:

A型 3枚。“五”字较窄,交笔较直。“铢”字“金”头箭镞形,之下四短竖点。“朱”字上部横笔方折,下部横笔圆转。穿上有一横。标本M2:25,直径2.6、穿径0.9、郭厚0.2厘米,重3.84克(图二二,1)。

图二二 M2 出土五铢铜钱拓片

B型 3枚。“五”字较窄,交笔略曲,上横向左延伸出交笔之外。“铢”字“金”头箭镞形,之下四短竖点。“朱”字上部横笔方折,下部横笔圆转。穿上有一横。标本M2:28,直径2.52、穿径0.9、郭厚0.18厘米,重3.73克(图二二,2)。

C型 11枚。“五铢”两字较宽,“五”字交笔弯曲,“铢”字“金”头三角形,之下四圆点。“朱”字上部横笔方折,下部横笔有圆转和方折二式。

Ⅰ式 5枚。“朱”字下部横笔圆转。标本M2:31,直径2.63、穿径0.88、郭厚0.22厘米,重3.84克(图二二,3)。

Ⅱ式 6枚。“朱”字下部横笔方折。标本M2:36,直径2.52、穿径0.85、郭厚0.15厘米,重2.6克(图二二,4)。

五、结语

民主南路汉墓M2为条砖砌壁券顶砖室墓,带砖砌封门,墓葬方向朝东;木质葬具,单人葬;随葬陶器组合以罐、樽、仓、灶等生活明器为主,鼎、盒、壶等仿铜陶礼器为次;陶质以泥质红陶为主,器表施绿釉,大量使用模印动物纹、云气纹、几何纹、铺首衔环、山峦等浅浮雕图案;在口、肩、底或足部多有支烧痕迹,为叠覆烧制。这与《长安汉墓》墓葬分期中的第三期[1]特征基本一致,时代应属西汉晚期[2]。

墓主头骨东南侧出土的日光连弧纹铜镜,与《长安汉镜》西汉中晚期的1998SJXM31:15铜镜[3],无论大小、布局、纹饰和铭文都基本一致,时代应相近。

墓主腰部附近出土带“汝義”铭文的龟钮铜印,应为墓主姓名印,在印文体势和钮式等方面比较符合西汉中后期私印的风格[4]。同期私印在制式上受官印制度的影响较大,墓主能够使用龟钮印章,身份应属地方中下级官吏[5]。出土的石砚和研子上均有墨痕,为实用器物,与削刀同属文房用品,这也为推断墓主身份提供了一定参考。

绿釉陶壶中发现至少两个麝鼹个体和两个小仓鼠个体。其中一只麝鼹骨骼基本完整,其余三个个体仅存少部分骨骼。根据考古资料显示,姜寨遗址第一期文化层瓮棺葬中出土过麝鼹骨骼[6],汉景帝阳陵陵园外藏坑K16出土过褐家鼠骨骼[7],满城汉墓刘胜墓出土的陶瓮1:3502、窦绾墓出土的陶壶2:2024和陶罐2:2205中也有发现数百只岩松鼠、社鼠、黄鼬、褐家鼠和大仓鼠骨骼[8]。而民主南路M2墓室深达8米,远超麝鼹和小仓鼠正常活动深度,且墓室结构基本完好,随葬器物未受扰动。结合上述考古资料,这件陶壶中的麝鼹和小仓鼠骨骼应属人为有意放置,可能作为随葬食材之用,这为研究汉代食鼠习俗[9]提供了新资料。

出土铜钱全部为五铢钱,制作精美,钱文清晰,A、B、C型分别与《长安汉墓》铜钱分类中的Ba型、Bb型Ⅱ式和D型Ⅰ式特征相同,应为西汉武帝至宣帝时期所铸[10]。

该墓葬不见西汉早期的仿铜陶钫及半两钱,也未见王莽钱及东汉器物。综上所述认为民主南路M2墓葬时代应为西汉晚期。

附记:动物骨骼由胡松梅、杨苗苗老师鉴定,植物种子由钟华老师鉴定,墓葬发掘和整理过程中得到了渭南市博物馆任满红、杨小林、陈新建、耿伟、吴渭兴、赵鹏以及保管部全体同志的支持和配合,在此一并感谢!

发 掘:王文学 曾 鑫 张渊博 申威隆 田锡良

文物修复:宗 岚 曾 鑫 张渊博 赵瑞栋 薛 翔

绘 图:曾 鑫 史文婷 王一伟

照 相:曾 鑫

拓 片:王保东

执 笔:曾 鑫 王一伟 孙溢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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