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与醴陵陶瓷之情缘

吴志平　赵芳草

株洲醴陵以其独特的“釉下五彩”工艺享誉国际。在新中国成立后很长一段时期内，醴陵都担负着为国家领导人及中央机关专制瓷器的任务。醴陵又是毛泽东早年从事革命运动的地方，他非常喜爱醴陵瓷，一段“毛瓷”佳话在三湘四水间传颂着。

1956年5月，毛泽东到南方考察，湖南省委第一书记周小舟等人赶到广州汇报工作。毛泽东主动提到醴陵的瓷业，问起得过国际金奖的醴陵的釉下彩情况怎么样。听完汇报后，毛泽东指示可以试办一个地方国营公司。不久，全国唯一能烧制釉下五彩瓷的醴陵群力瓷厂组建完成。当年，醴陵陶瓷研究所成功恢复釉下五彩工艺生产，引起中央办公厅、外交部等的注意。

1958年4月11日，醴陵陶瓷研究所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这位北京来客随身带来一只茶杯，要求以此为参考，烧制新型样式。他虽然并未说明是为毛主席烧制瓷器，但陶瓷研究所所长李维善知道事情非同一般。

那是一只旧茶杯，而且是普通的直筒杯，杯口直径仅为7厘米，杯身高12厘米，胎质粗糙、釉色灰白，无彩色装饰，亦无杯盖。接受任务后，李维善立即着手安排设计试制。杯型设计工作落在试制工场主任梁六奎身上。梁六奎工作认真负责，人称“奎蛮子”。他一头扎进工作，亲手绘制草图，亲手修改。那段日子，研究所上上下下几乎人人废寝忘食。他们集思广益，力求尽善尽美。就连杯子的底足，也采用了特殊的工艺。

经过两个多月的反复研讨，六种样品终于试制出来，因为集结了研究所众人的智慧，自然精美无比。样品如期被送到湖南省委进行鉴定。在等待鉴定结果的那段时间里，最不安心的就是所长李维善。

6月20日，消息终于来了，省委通知说毛主席看到样品非常满意，指示立即烧制40只茶杯，其中釉下彩绘瓷20只，素白瓷20只。这时，大家才知道是为毛泽东制作茶杯。根据指示，新茶杯在试制样品基础上有所调整，杯口直径增大为8.5厘米，杯身高度降低为9.8厘米，加上杯盖后总高度为13厘米。这样一来整个茶杯显得更稳重端庄、古朴典雅。茶杯底部加有“湖南醴陵”蓝彩方形款识。此后，给中央领导或中央各场馆制瓷也沿用了这个款识。为了区别毛主席专用的瓷具，茶杯底部还特意添加了釉上西赤红印记，图案标志为一只展鹏飞翔的和平鸽，其美好的寓意一望可知。

接到指示后，60只样品茶杯于7月2日送到湖南省委，比之前规定的数量多了20只，时间也提前了三天。在给这种茶杯取名字时，醴陵陶瓷研究所众人兴致很高，提了许多名字，幸福杯、跃进杯、解放杯……最后决定叫“胜利杯”，既象征毛泽东领导中国人民取得革命的伟大胜利，又体现首次为中央制瓷的任务胜利完成。此后醴陵群力瓷厂不止一次为毛泽东烧制生活用瓷。据李维善回忆，1971年为毛泽东生产烟灰缸和餐具，1973年为毛泽东试制带盖鱼盘和浅底三大碗共计140件。

但最为人所熟知的“毛瓷”，还属毛泽东晚年所用的一系列生活用瓷。

1974年秋，毛泽东最后一次回湖南，在省委九所住了100多天，是历次回乡住得最久的一次。因当时毛泽东年事已高，减轻毛泽东生活用具包括瓷器的重量，就提到了议事日程上。

那时，毛泽东用的是江西景德镇瓷，这种瓷具很好，就是有点重，不太适合他使用了。时任湖南省委第二书记的张平化也提议烧制一批专供毛泽东使用的瓷器，作为家乡人民对他的祝福。

很快，原中央警卫局副科长吴连登和时任湖南省委接待处处长肖根如持中央办公厅的介绍信来到醴陵群力瓷厂和陶研所，下达了制瓷任务，但当时并没有说明是毛泽东用瓷，仅要求这批釉下五彩内外双面都要有花，重量轻而结实耐用，保温效果好，无铅毒、不含镉，且能永不褪色。

釉下彩双面有花，这在当时的制瓷业尚无先例，技术难度可想而知。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陶研所的技术人员经过一个多月的研究试制后，于1974年11月成功完成了烧制任务。这批薄胎釉下彩瓷碗有三个突出亮点：一是材料稀有，制瓷泥土是特制的“洪江泥”，绘画原料采用了氧化铀，非常珍贵；二是技法独到，采用“三烧制”三次进窑，烧制难度相当大；三是画工精致，所绘制的红月季、红芙蓉、红秋菊、红腊梅四种纹饰，分别代表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总的来说，这是中国陶瓷彩绘工艺史上的一大独创，也创下了多项制瓷纪录。

据长期照料毛泽东生活的吴连登介绍，当拿到醴陵烧制的这批瓷器时，毛泽东很高兴，饶有兴趣地拿了两个碗看了又看，并轻轻地碰了一下，声音很清脆。看样的时候，毛泽东手捧小碗反复端詳，特别是瓷器上的图案，他很喜欢，连声称赞。

据吴连登回忆，毛泽东用上醴陵瓷器后，就没有换过，一直到他老人家临终前吃的最后一顿饭，使用的都是醴陵的餐具，也可以这样说，是湖南的乡情伴随着他老人家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

这批“毛瓷”烧制完成后，仅挑选了四季花卉图案的碗、杯、碟等各40件送给毛泽东使用，故后来又称之为“毛瓷四季花碗”。其余成品除经湖南省委特别批准，发了不足10件给参与研制的人员作为纪念外，全部销毁或封存。这批瓷器也就成了如今罕见的“毛瓷”珍品。

“毛瓷”的制造，把醴陵釉下五彩瓷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此外，醴陵还为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制作了生活用瓷，并为人民大会堂制作国宴瓷，又多次负责制作国礼瓷。2008年，醴陵釉下五彩瓷烧制技艺被纳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这块盛产陶瓷的红色热土，瓷业仍然蓬勃发展，焕发出新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