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三角地区制造业门户网站语言景观现状与优化建议

奚雅云 邓 春

（1.合肥职业技术学院基础教育学院 安徽·合肥 230012）

（2.安徽大学文学院 安徽·合肥 230036）

语言景观是“某个地区、空间（现实和虚拟）或者城市群的公共路牌、广告牌、街道名称、地名、商铺招牌以及政府建筑物公共标牌上的语言”[1]。 这些语言景观具有两大功能： 信息功能（informational function）和象征功能（symbolic function）。 数字化的媒介削弱了空间的边界，多样化的空间形态开始形成，网络空间承担了越来越多的生产、生活与信息传递活动，成为公共空间的有机组成部分。 网络空间中的多语现象，可称作虚拟语言景观，包括“政府和各类型企事业在网络空间中呈现出的街牌、建筑名、企业名、广告语、网络空间中带地理标记的社交媒体的多语语言景观”[2]等。 目前，国外的网络语言景观研究大致囊括以下几个主题：网络语言景观研究的理论构建与方法探究、虚拟空间的语言政策与语言规划研究、网络语言生态研究等。 在国内，网络语言景观呈现出的特征也引起学者们的关注，如任遥遥[3]调查了义乌市门户网站的语言景观，闵杰、侯建波[4]探讨了内蒙古自治区政府网站的语言景观。总体上，国内的研究仍然处于起步阶段，尤其是关于制造业网站的语言景观鲜少涉及。 鉴于此，本文以长三角地区制造业门户网站的语言景观为研究对象，在论述长三角地区制造业门户网站语言景观的现状及存在问题的基础上，探讨优化其语言景观建设的方式和路径，以进一步提升长三角企业的国际形象。

一、长三角地区制造业网站语言景观的现状

为保证研究的客观性与全面性，我们在样本选择时综合考虑了长三角一体化中“三省一市”的地域分布、行业和规模，样本企业来自2022 年长三角制造业排行榜中排名前十的集团，依次为：宝武钢铁、上海汽车、江苏恒力、浙江荣盛、浙江吉利、浙江青山、江苏盛虹、浙江恒逸、江苏沙钢、安徽海螺。 这十家企业中，有四家来自浙江，三家来自江苏，两家上海企业和一家安徽企业。 分析这十家企业的中英文门户网站的语言景观建设现状，包括网站首页的导航栏、首页和一级子页面的信息栏，语料采集时间从2022 年9 月10 日到2022 年11 月10 日，共获得截图384 张， 将这些截图转成纯文本形式，在此基础上创建“长三角制造业门户网站语言景观语料库”，以便后期对现实语料展开梳理和研究。

根据Landry 和Bourhis 对语言景观功能的界定，信息功能是凸显的、外在的，象征功能则是隐藏于信息功能之下的、起决定作用的深层次要素。 任何语言景观的外在表征， 都是其背后深层次的国家、社会、民族的思维、意识及文化力场的体现。 本文即从信息功能、象征功能这两个层面入手，详细分析语料，对长三角地区制造业门户网站的语言景观建设情况进行多维度解读。

（一）信息功能层面

1.语码选择

翻译学家罗曼·雅各布森曾提出公共场所标识的“地理符号学”（Geosemiotics）概念，指出场所符号学包括语码取向、字刻、置放等子系统[5]。 与现实世界的语言景观相同，网络空间中的语言景观对语言种类、语种数量和摆放顺序等要素的选取与排列也遵循同样的规则。 本次调查发现，上述十家制造业的门户网站都有中英文双语两种界面，江苏沙钢的中文界面还分为简体中文和繁体中文两种界面。 门户网站分为导航栏铭牌和信息铭牌，本次调研共收集到的384 张图片中有124 张导航栏标题图片和260 张信息栏标题图片。 这384 张图片包括三种语言符号形态：简体中文、繁体中文和英文；每种语言界面有两种形式：全部中文或全部英文、中文夹杂英文。 标题栏和信息栏的不同语种分布以及比例详见表1。

表1 单语、双语语言景观数量及比例

从建设现状来看，上述十大集团门户网站的语码选择呈现出以下三个特征：

第一，双语界面较丰富。 被调查网站的语言景观里，中文占有绝对主导地位，英文居于相对优势地位，且两种语言多以“中文+英文”双语对照的形式呈现。 由表1 可以看出，长三角制造业门户网站采用双语的占63.3%， 无论是导航栏还是信息栏的语码形式选择，双语都多于单语。 另外，在384 张图片中，只有4 张图片是英文优先中文放置，来自江苏沙钢的导航栏。 在语码选择的优先度方面，某种语码如果被优先选择或者处于中心位置，也体现了其在语言社区中的优先地位。 中文在长三角地区制造业企业网站语言景观中的绝对主导地位， 是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 的相关规定相一致的。 英语在其中享有的优势地位，与英文在国际传播中的重要作用、英语的语言权势和语言活力密切相关，也是长三角地区制造业企业所普遍具有的国际视野的映射。

第二，多模态特征较明显。 调查的绝大多数长三角制造业网站的语言景观以文字结合图片、视频、声音、色彩等形式为主，多种模态之间动静结合，相互交叉、融合，重视整体界面的设计，视觉效果良好。

第三，多语语言景观严重匮乏。 这些门户网站的语言景观仅有中文和英文两种语言， 而事实上，该地区的制造业企业业务早已拓展到诸多非英语语言国家。 随着中国从“本土型”国家转变为“全球型”国家，语言多样性作用进一步凸显，而其他外语语种的缺乏，势必妨碍非英语国家交流往来和业务贸易，更无法实现打造“全球先进制造业基地”的目标。

2.语际转换

“语际转换”又称“语际翻译”，是指在两种语言之间即用一种语言的符号去解释另一种语言的符号。 根据“长三角制造业门户网站语言景观语料库”里的384 张图片，对比中英文语料，我们可以发现，长三角制造业门户网站的语言景观的整体译写情况较为乐观，但仍然存在单词拼写错误、前后译文不一致、中式英语表达、语法错误等问题。 现将部分具有代表性的译写错误梳理如下：

例1：提高生活质量

Improve he quality of human life.

例2：盛虹化工履行“双碳”计划

Practice the "double carbon" target of Shenghong petrochemical.

例3：诚信立业，追求卓越

Sincere Creation, Preeminent Pursuit.

例1 单词“he”在这里是拼写错误，应纠正为“the”；例2 中的“双碳”计划译成“double carbon”，对于“双碳”建议实行增补译法，明确“双碳”是指碳达峰、碳中和：carbon peak and neutrality；例3“诚信立业”译成“Sincere Creation”，属于机械对应，不能传递源语的意思，无法实现语用对等。 以上列举的译写错误多是由于相关企业专业性缺乏或是重视不够，虽然数量不多，但也造成了门户网站语言景观的信息失真、失范，影响了长三角地区制造业的国际形象和对外交流。

（二）象征功能层面

语言景观的象征功能是指语言景观具有体现语言权势的功能，并且能够展现语言群体成员对语言价值的理解。 按照象征功能来划分，在采集到的384 张图片中，涉及企业宗旨、发展理念、品牌意识、价值引领等方面的标语共103 张，其主题、常见标语及数量分布如表2 所示。

表2 长三角地区制造业门户网站的主题分布

这些语言景观大体囊括三类话语主题：绿色创新驱动、品牌竞争意识和核心价值引领。 其中，绿色创新驱动展现出长三角的制造业企业在新发展的理念下，一方面大力推广新能源，践行绿色低碳环保之路，另一方面致力于技术与品牌创新，走数智化转型之路；“立世界名企之林”等语言景观旨在打造世界品牌，提升国际竞争力，嵌入全球价值链前沿。 这些品牌竞争意识体现了长三角制造业的企业担当；“奋斗、实干、责任、竞争、合作”等语言景观则彰显了核心的企业价值观；“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大精神”“学党史”等政治引领与该年度的时代主题密切相关，也是党建引领制造业高质量发展这一指导思想的体现。

二、优化长三角地区制造业网站语言景观的建议

门户网站语言景观是企业理念宗旨的直接表现，关系到企业的对外形象，长三角制造业门户网站的语言景观建设应充分发挥不同语种的信息功能和象征功能，既能展现企业发展动态，又能做好对外的语言宣传与沟通， 这对于塑造企业的文化、品格、精神，进而展现本区域的行业形象、讲好中国故事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针对长三角地区制造业网站语言景观存在多语语言景观匮乏、译写不规范等问题，我们尝试提出了以下四点建议。

（一）增加语码类型，规范语言表达

长三角地区制造业门户网站语言景观的语码以“中文+英文”双语为主，英语的使用有助于提升企业的国际形象，但在多语背景下，英语不一定有绝对的优势。 鉴于此，长三角地区的制造业网站应适当增加语码种类，特别是有长期贸易往来的对象国家或地区的语言，变双语占绝对优势的现状为多语共现、和谐共荣的立体化、多元化语言生态格局。在增加语码种类的同时，确保不同语码之间的传递准确、一致，不同语码组合的类型以复制式多语信息为主，以片段式、重叠式、互补式为辅。

在语言景观的文本设计和语言表达方面，需要做到精确、精炼。 制造业门户网站分为导航标题铭牌和信息铭牌，中文的导航栏以双字格、四字格为主，如“公司概况”“新闻中心”“企业社会责任”等，以凸显官方媒体的严肃性。 一级子页面的公告栏信息标题尤其需要注意：新闻类标题务必符合专业要求，包含新闻主角、即时性词语、重大新闻词等，突出产品和企业。 公示公告类标题，需严格按照法定公文标题拟写，如“上海汽车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关于以集中竞价交易方式回购公司股份方案的报告书”。 信息名称牌如弹窗、悬浮窗等需要做到表意清晰、字句精炼。

（二）规范外文译写，优化语言服务

语言服务，从宏观层面来说，是指权威部门对所辖区域内的语言资源做出的规划和配置，从微观层面来说，是指具体的语言服务行为。 企业中英文门户网站的建设水平在一定程度上展现了该企业的特色和国际化水平， 折射出企业的语言服务能力。 双语语言景观的建设，需要通过恰当的翻译方法和策略，使不同语言的受众所获取的消息保持最大程度的一致。 针对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化负载词，应适当考虑增补译法，以包蕴特色文化元素。

企业中英文门户网站偶尔出现的单词拼写错误、中式英语表达等译写问题，究其原因，是因为企业通常将这些翻译业务外包给翻译公司，而企业自己又没有专业人士对其进行必要的审核。 所以，这些企业将翻译业务外包给翻译公司时，翻译和校对需要明确责任范围和译写标准，严格遵循《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文字法》和《公共服务领域英文译写规范》的要求。 同时，企业自身应培养熟谙企业业务的“多语种”翻译人才和校对人士，严格做好翻译审核和校对工作， 提升自身的语言服务能力，及时跟进用户阅读反馈，不断提升网站访问者阅读满意度。

（三）丰富模态形式，紧跟时代步伐

在数字化媒介打造的多样化空间形态里，信息传递的途径不仅限于文字，图片、视频、声音的隐喻也可以达到宣传目的。 Kress 和Van Leeuwen 提出的视觉语法指出，图像具有再现、互动和构图三种意义。 其中，色彩搭配、页面设计、线条轮廓等构图元素按照信息值、显著性安排序位，再结合声音、视频等多种模态通过解释、补充、扩展、强化，共同组成视觉陈述[6]。 因此，在语言模态方面，长三角地区制造业门户网站可以丰富模态形式，多种模态符号的排版布局做到准确、有效、生动。 为了进一步增强语言景观的丰富性， 展示企业的最新研发成果，彰显企业特色，这些网站可将多种模态与新时代喜闻乐见的形式创造性结合。

在价值引领、政治引领等方面，企业门户网站除了产品介绍之外，需要以多模态的形式将企业的价值理念、政治引领等元素呈现出来，发挥语言景观象征层面的作用，让网站的语言景观成为思想政治引领的阵地。

（四）凸显企业特色，展现最新成果

制造业门户网站的语言景观，能够揭示出制造业领域语言呈现形式背后的意识形态、 权力属性，以及该特定场域话语与空间的互动关系。 它与特定时期一国盛行的主流意识形态息息相关，体现了语言的赋权功能，即：“官方通常希望利用自上而下的语言标牌传达国家的语言政策及官方的意识形态，并隐性地引导公众的言语行为，而公众则通过自下而上的语言标牌为自身争取实际利益或身份认同等”[7]。 长三角地区在国家现代化建设中的战略地位举足轻重， 发达的制造业是该地区经济的重要支柱，在国务院部署全面推进实施制造强国战略背景下， 该区域于2019 年明确指出要将长三角地区打造为“全球先进制造业基地”。 所调查的该地区制造业排名前十的企业，涉及石油化工、纺织、能源、汽车、冶炼等多个行业，走低碳环保、高质量发展之路是他们的共同特征。 既然如此，这些企业门户网站的语言景观就更要着力展现长三角绿色、开放的区域形象，体现出“长三角的生态建设正在一步步践行着中国的生态之路”[8]。 同时，作为制造业门户网站，不仅需介绍企业的最新研发成果，还要展现长三角地区制造业的管理标准化、系统化和规范化等特点。 例如，可开辟专门区域介绍企业的发展历史和使命愿景，着重介绍近年来长三角地区的制造业在区域一体化的背景下的产业分工和集聚性发展。

结 语

网络空间的语言景观是一种新的语言现象，既担负着承载信息和语言服务的功能，又通过语码选用、语际转换等手段体现不同语言在特定空间中的政治地位与身份认同。 对长三角制造业排名前十的企业的门户网站的语言景观进行较充分的调查后发现：这些网站的语言景观双语界面较丰富、多模态特征较明显，但存在多语界面内容匮乏、部分译写不规范等问题。 鉴于此，本文对网站语言景观与语言服务之间的相互关系进行了较为深入的研究，并从语码分布、语际转换、意识形态和语言模态等方面提出了制造业门户网站的语言景观优化的建议。 研究发现，增加语码类型、规范外文译写，并结合多种模态凸显企业网站的特色，有助于提升企业的语言服务能力，优化企业的国际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