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积分政策、研发投入与盈利能力——以比亚迪为例

胡梦娟

（湖北工业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00）

一、引言

近年来，中国新能源汽车企业依靠政府补贴政策获得短期发展，同时也引发部分车企骗补问题和部分新能源车企的研发积极性不高等问题[1]，一旦补贴政策取消，很多新能源车企可能无法维持经营。同时，我国的传统燃油汽车平均油耗量高于发达国家水平，国家为了更好地解决源头问题和促进新兴产业的健康发展，从2014 年9 月，我国政府开始借鉴国外发达国家在新能源汽车方面实施的政策，并与本国实际情况结合考虑，在2017 年9 月出台《乘用车企业平均燃料消耗量与新能源汽车积分并行管理办法》（以下简称“双积分”政策），2018 年正式实施，双积分政策实施代替逐年退坡的政府补贴政策[2]，其主要目的是希望车企加快转型和提高自身研发水平，能够尽早实现节能降耗目标和促进新能源车企长期有效发展。2020—2021年工信部调整双积分政策，进一步完善新能源车企创新体系和解决我国新能汽车研发动力不足等问题。

在这种政策背景下，关于双积分政策对新能源车企的技术和盈利能力影响程度的研究结论还不明确，因此本文选取比亚迪为例，从研发方面和盈利方面进行分析探讨双积分政策带来哪些影响，也有利于正在转型的车企去正确应对双积分政策，完善自身战略布局和提高自身的盈利能力。

二、文献回顾

我国双积分政策主要借鉴美国ZEV 的经验，关于ZEV 积分政策对新能源车企研发创新的影响研究，国外学者普遍认为ZEV 积分政策对新能源车企研发技术具有促进作用，Wesseling等研究认为ZEV 积分政策提高新能源车企研发主动性，政策实施后新能源车企专利数量有明显的增加[3]。Melton 等研究认为ZEV 政策促进车企开发新的车型，给消费者提供更多选择，提高了产品的销量[4]。Sykes 等研究表明ZEV 政策具有强制性，减少部分新能源车企“搭便车”行为，提高车企在技术研发水平[5]。Dua 等研究表明ZEV 政策实施可以提高车企的研发投入规模和技术成熟性[6]。但也有部分学者持有相反观点，如Dua等认为如果政府继续促进传统燃油车产销，ZEV 政策无法达到显著效果[7]。Wesseling 等研究认为新能源车企技术突破和经济绩效增加难以归因于ZEV 政策[3]。

而我国关于双积分政策实施时间较短，已有文献大多是对双积分政策演变趋势的解读和实施情况分析，对双积分政策对车企研发方面与财务方面的影响研究较少，在近两年中，有学者探索双积分政策对企业产业发展影响得出代表性的结论，比如郭传慧等研究认为我国双积分政策考核标准可以提高车企对新能源汽车的战略布局重视度，加大车企技术研发力度，并加速新能源车辆的生产[8]；曹亮等研究认为双积分政策实施可以提醒车企需要进一步加强新能源汽车的研发才能满足政策要求和保证车企长期发展[9]。李旭等认为在政策实施期间，企业的经营绩效增长稳定[10]。叶陈刚等认为盈利能力最能反映企业经营状况[11]。

目前学术界的研究存在一定局限性：原因一，我国双积分政策是借鉴国外政策，但本国与国外存在市场、技术、地区等差异性，无法借鉴国外学者研究结论；原因二，2014—2017 年是双积分政策酝酿期，2019—2022 年为实施期，实施时间不长，研究数据存在不足，而且政策存在阶段性修订，具有变动性，学者也缺乏对其变动性关注。因此，本文将对双积分政策实施前后2 个阶段的研发情况与企业盈利情况进行分析，希望对相关研究提供一定参考价值。

三、双积分政策下比亚迪发展情况分析

1.比亚迪简介与销量分析

比亚迪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比亚迪”）成立于1995 年，2003 年收购陕西秦川汽车，正式进入汽车行业，经过多年努力，如今比亚迪已经成为新能源汽车领域的引领者。目前比亚迪掌握新能源电池、电机等新能源汽车全产业链核心技术，比亚迪近几年制定“双驱战略”“542 战略”“7+4 战略”等发展战略，进一步巩固了比亚迪在新能源汽车市场的地位。在2022 年3 月，比亚迪宣布停止生产燃油汽车，全面聚焦于新能源汽车方面，比亚迪此举也打响全球停产油车的第一枪。

2020—2022 年期间，中国汽车行业面临消费者需求降低、供应链紧张、国外品牌进军国内市场等问题，中国汽车却在逆境中实现正增长。根据中国汽车工业协会统计，2021 年，中国汽车产销量分别为2608.2 万辆和2627.5 万辆，同比增长3.4%和3.8%。打破2018—2020 年期间销量连续下降局面。2022 年，中国汽车产销量分别为2702.1 万辆和2686.4 万辆，同比增长3.4%和2.1%，其中新能源出现猛烈增长，产销连续八年稳居全球第一，新能源渗透率高达26%。而比亚迪在这复杂国际形势与疫情环境中，通过技术优化完成逆袭。2020 年比亚迪汽车业务营业收入比去年增长32.76%，2021 年比亚迪全年销售额高达74 万辆，同比增加85%，其中新能源汽车销售量60 万辆，同比暴增264%。与其他品牌汽车相比，比亚迪在销量和同比增长率上要高于同行业的上汽通用五菱、长安汽车等品牌，在国内市场新能源汽车领域比亚迪占比很大，位居第一。

图1 比亚迪与其他品牌销量对比

图2 市场份额

2.双积分实施情况与比亚迪积分情况分析

我国双积分政策主要由CAFC 和NEV 积分政策组成，是一项节能减排的政策，其目的就是解决国内汽车高排放、高耗能的问题，迫使车企技术创新产出新能源产品和提高燃油车的燃油利用率，来进一步推动车企产业结构升级。本文收集2017 年到2021 年汽车企业的积分情况，如表1 所示。

表1 积分情况

从表1 中可以看出，自从2017 年双积分政策的实施，新能源的积分处于快速增长并趋于稳定。由2016 年98.95 万积分增到2021 年的676.72 万积分，增长幅度较大。CAFC 正积分由2016 的1174.86 万积分逐年下降到2020 年的432.23 万积分，下降幅度高达700 万积分，在2021 年有所上升，主要原因是2020 年的积分政策有所修改，积分核算方式发生变动。总的来看，双积分政策实施后车企的积分效果明显。而比亚迪的积分情况来说，其积分情况趋势不错，从2018 年到2021 年比亚迪的CAFÉ 积分分别为2192979、1645597、951958、3541479，NEV 积分从2018 年到2021 年分别为829551、885561、754198、1651057，可以看出比亚迪的积分趋势很好，积分在市场的价值也是由2018 年的825 元/分涨到2021 年2100 元/分，即使政府补助退坡，积分市场的价值也可以进行弥补。

3.比亚迪研发投入分析

双积分政策具有强制性，迫使车企提高研发水平来满足技术和积分标准，同时也激发车企之间的技术竞争来获得市场优势和积分交易。因此双积分政策的实施必然会伴随研发规模、结构等优化。本文选取比亚迪在2017 年双积分政策实施前后相关数据对比分析，同时与同行业规模相当的企业进行对比，可以探索双积分政策对比亚迪技术研发方面的影响。

（1）研发投入规模与投入强度

由表2 和表3 可以看出，比亚迪的研发投入金额整体处于上升趋势，在2015—2017 酝酿期，比亚迪研发投入金额逐年增加，研发投入占当期营业收入比例也在增加，说明比亚迪在接收到政策信息作出积极反应，重视新产品和新技术的开发，将新产品研发作为公司保持核心竞争力。在2018—2022 实施期，比亚迪研发投入金额整体呈现上升，到2019 年研发投入金额有所下降，下降原因是受到2019 年政府补贴有所下降与全球经济的影响，导致2019 年总收入同比下降1.78%，汽车相关产品同比下降16.76%，短期内给企业带来一定资金压力。2020—2022 年新冠疫情对国内经济有一定影响，但随着国内疫情得到稳定地控制，国内新能源产销量实现逆增长，其间研发投入变动率由2019 年的1.6%增长到2022 年的90.31%，增加幅度很大，在2021—2022 年期间，比亚迪新增不少研发项目，比如刀片电池技术、储能产品（BMS-active）、DM-i 超级混动、DM-p技术平台；DiLink4.0（5G）、e 平台3.0、大尺寸半片光伏组件技术、CTB（CelltoBody）电池车身一体化技术、魔方储能系统、N 型高效电池及组件技术、DM-i 超级混动、DM-p 王者混动等研发项目，这些都是目前新能源汽车企业的核心技术，可见比亚迪的研发具有战略性和方向性。与同行上汽集团相比，上汽集团2015—2017 年呈现上升走势，研发投入金额幅度较大。同样在2019 年受到政策与全球经济的影响，也呈现下降，下降幅度为-7.25%，相比于比亚迪，其下降幅度较大，2020—2022 年上汽集团的研发投入金额先升后降，整体趋势增加缓慢，2022 年研发投入变动率仅为1.32%，其新技术新产品的投入少于比亚迪研发项目，可以看出两家公司研发投入的差异情况。

表2 比亚迪研发投入情况

表3 上汽集团研发投入情况

研发投入强度等于研发投入除以当期营业收入，比亚迪的研发投入金额和营业收入没有上汽集团高，但是比亚迪的研发投入占营业收入比例要远远高于上汽集团，说明两家研发投入强度具有一定的差异。

（2）研发人员与研发产出

由表4 可以看出，2015—2022 年2 家企业的研发人员都处于上升趋势，比亚迪每年研发人数一直高于上汽集团和行业平均水平，人员增加幅度也是高于上汽集团变动幅度。2015—2021 年比亚迪研发人员增加幅度较为缓慢，2022 年研发人员增长迅猛，高达69697 人，比去年多29315 人，变动幅度为74%，而上汽集团2015—2022 年增加幅度一直较小，2022 年的研发人员也不及比亚迪的一半。可以看出2017 年双积分政策之后比亚迪对研发人员重视度很高。就比亚迪研发产出而言，截至2021 年，比亚迪国内外累计申请专利约3.4 万件，授权数量约为2.3 万，其中申请中国专利约2.8 万件，2021 年国内车企申请专利高达16.43 万件，比亚迪总申请专利数量就占整个行业的15%左右，高于行业均值的32 倍。从其专利数量可以看出比亚迪具备相当硬实力，比亚迪每年专利新增较多，表明其新能源汽车领域的科研不断进步，足以证明比亚迪掌握足够的技术，可以在市场保持竞争优势。从研发投入方面可以看出，比亚迪面对政策变动做好产业布局，从技术研发入手，提高比亚迪市场竞争优势。

表4 2家公司研发人员情况

图3 比亚迪专利数量

4.双积分政策对比亚迪盈利能力影响分析

双积分政策的实施，不仅推动车企的技术进步，还提高国内车企的品牌实力。双积分政策使车企更加注重生产链的优化、产品升级，而且车企在生产过程中也增加更多车型，给消费者更多的选择性，从而可以获得更多的市场份额。查阅资料显示，2016 年新能源汽车款式只有4 种，2021 年，新能源汽车的款式已经过千种，扩大了消费者可选择性，随着产品技术的稳定与产品类型的丰富，新能源汽车的消费大幅度增长。进而提高了车企的盈利能力。

盈利能力代表企业经营获得利润的能力，是企业经营最基本能力，本文选取比亚迪2015—2022 年，分析其净利润、毛利率、净资产收益率三个指标在双积分政策实施前后的变化，探索双积分政策是否对企业的盈利能力有正向影响。

净利润代表企业经营的结果，是衡量企业盈利能力的指标之一。由表5 和表6 可以看出，比亚迪的净利润一直低于上汽集团，从2017 年双积分政策实施之后，比亚迪的净利润一直连续下降，其中2019 年下降幅度最大为40.41%，下降原因在于2017 年之后补贴逐年下滑。而上汽集团2015—2018 年净利润一直上升，上汽集团对于2017 年补贴政策下滑调整并不敏感。在2020—2022 年，全球经济都受到疫情的影响，比亚迪凭借技术创新，疫情期间的净利润反而上升，2020 年涨幅高达183%，2022 年涨幅342%，涨幅如此大的原因是比亚迪“刀片电池”等高新技术问世，减少电池成本，又不断推出新品，产品优势更加突出，成功在新能源领域获得创新。

表5 比亚迪盈利能力指标

表6 上汽集团盈利能力指标

毛利等于营业收入减去营业成本，毛利率是毛利除以营业收入，毛利率越高，说明企业产品竞争力强，盈利能力越强。2015—2022 年比亚迪毛利率呈现波动趋势，主要是因为比亚迪不同业务的毛利率趋势不一样，汽车业务毛利率一直处于上升趋势，涨幅较大。由表5 可以看出，比亚迪毛利率一直高于上汽集团和行业均值，主要因为比亚迪一直增加新能源汽车研发投入，在新能源领域具备独特优势，在产品销量中稳居全球第一。

净资产收益率等于净利润除以所有者权益平均值，可以衡量所有者权益获得报酬的水平。比亚迪净资产收益率只有2022年高于上汽集团，2015—2021 年比亚迪净资产收益率整体处于下降趋势，2019 年达到最低值，可以看出比亚迪获利能力较弱，可能原因在于当期销售下滑以及比亚迪扩大投资，2020—2022年，比亚迪净资产收益率有所上升，2022 年涨幅较大。

综上所述，比亚迪在双积分政策实施前后都保持较好的盈利能力，但与同行对比，盈利能力还是较弱，在疫情期间，比亚迪凭借自己核心技术，调整产品结构，推出不同产品，其财务指标均呈现较好的水平，而许多车企会受到疫情影响财务指标数据有所下降。

四、结论与建议

本文对比亚迪研发投入及盈利能力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结论：第一，双积分政策的实施可以提高比亚迪新能源汽车的研发投入，增加研发人员和专利数量，具有正向促进作用，其中，双积分政策对研发投入金额影响最大，对研发人员的影响较小；第二，双积分政策的实施引导比亚迪以研发技术为主，保持在新能源汽车领域具备核心竞争力，在专利方面可以看出比亚迪每年研发产出都远远高于其他车企；第三，比亚迪盈利能力在2022 年暴增，可以看出研发投入的回报需要一定过程，也说明双积分政策可以促进车企长期有效发展。

本文建议有以下几点：第一，从案例分析来看，双积分政策在引导车企重视研发技术方面出现“轻人才”的现象，因此建议双积分政策可以增加人才考核指标，比亚迪车企可以制度人才培养计划；第二，比亚迪车企从研发投入到研发产出，存在一定损耗问题，因此车企需要根据不同研发项目制定不同的管理措施，这样可以降低损耗率；第三，新能源车企前期的发展依赖于政府补贴、减免等优惠政策，政府想要建立长期有效的市场机制，需要强化双积分政策的执行力；第四，比亚迪需要加强成本方面的控制，做好材料采购的管控，把控好材料使用，同时加强客户服务，做好客户回访，让更多客户认同比亚迪品牌；第五，比亚迪的汽车产品的毛利率较高，因此比亚迪需进一步加强技术研发，提高企业技术创新，提高产品性能，在新能源汽车领域创造更多节能环保的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