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测度、区域差异与收敛特征分析

2024-05-04 11:38甜,陈
统计与决策 2024年7期
关键词:区域间测度环境治理

梁 甜,陈 中

(贵州大学a.哲学学院;b.马克思主义学院,贵阳 550025)

0 引言

2021年11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的意见》提出“生态环境治理体系更加完善,生态文明建设实现新进步”的战略任务,并强调要“提高生态环境治理现代化水平”。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广泛形成绿色生产生活方式,碳排放达峰后稳中有降,生态环境根本好转,美丽中国目标基本实现”的总体发展目标,为开展生态环境治理工作奠定逻辑基调。生态环境治理包括大气污染防治、林区生态修复、水土流失防治等生态环境保护工程[1],能够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2],助力建成健康中国、美丽中国。然而,我国仍面临法治结构与治理体系利益交互难、府际网络与社群系统主体耦合难、资源归集与智慧赋能信息桥接难的现实阻碍[3],使得生态环境治理成效较低。因此,以生态文明建设现代化发展目标为核心,强化生态环境治理效能显得尤为重要。那么,在生态文明建设稳步推进背景下,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如何?如何进行精准化测度分析?各区域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是否存在空间差异和收敛特征?科学回答上述问题有助于充分度量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深入洞察并掌握其空间差异特征与演化收敛趋势,对于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和美丽中国建设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当前,学术界关于生态环境治理的研究多集中于以下方面:一是生态环境治理的理论溯源研究。蔡华杰和王春泉(2023)[4]从资本主义永恒性、自然性角度阐释中国式生态环境治理的生成逻辑,并表示社会主义下的中国式生态环境治理可持续不断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罗丽和赵新(2023)[5]立足“1+N+4”制度体系、“领导+主导+参与”治理过程、“公法+私法”责任保障三大维度,论述生态环境治理现代化创新逻辑,并从体系规范化、主体多元化以及适度法典化方面提出具体推进路径。二是生态环境治理的测度研究。孙钰等(2019)[6]运用BCC 模型测度中国31 个省份乡村生态环境的治理效率,发现中国乡村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整体呈上升趋势。付达院和刘义圣(2021)[7]以长三角城市群为例,实证测度区域生态一体化治理水平。

现有文献对生态环境治理分析进行了有益探索,但多数文献聚焦于生态环境治理的理论分析层面,对生态环境治理的实证测度研究也多集中在乡村、城市群、政府等细分维度。同时,大部分研究生态环境治理的测度时段相对滞后,难以充分刻画中国生态环境治理的近期变动形势与演化特征。因此,本文基于2014—2022 年的省级面板数据,运用Super-SBM 模型测度两阶段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深刻揭示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的动态演化特征;借助Dagum基尼系数法分析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差异来源,并探讨差异产生原因;利用σ和β收敛模型考察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的收敛特征,以期为落实生态治理战略部署、加速美丽中国建设进程提供有益借鉴。

1 研究设计

1.1 研究方法

1.1.1 Super-SBM模型

通常情况下,学者多采用DEA、SFA 和SBM 模型测度环境治理效率[8]。其中,SBM 模型可借助非径向和非角度模型优势全面评估决策单元效率,能够综合考量区域生态环境治理过程中的投入产出情况。在此基础上,程莉等(2022)[9]立足规模报酬可变视角,采用Super-SBM 模型测度中国省域乡村生态环境治理效率,科学评估其连续动态变化情况与发展趋势。鉴于此,本文参照现有研究成果[10,11],将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测度分解为投入与产出两阶段。在此基础上,运用Super-SBM模型测度两阶段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具体公式为:

其中,表示产出层面的两阶段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值;k代表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测度阶段,包括投入阶段和产出阶段;ωk表示第k阶段的指标权重,本文选用等权重法对生态环境治理效率两阶段进行权重赋值;xj、yj分别表征j省份的投入和产出集;rk表示规模报酬可变的第k阶段产出项。

进一步地,将第k阶段生态环境治理效率设定为ρk,则两阶段综合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和各阶段生态环境治理效率的关系可表示为:

1.1.2σ收敛模型

σ收敛是指不同地区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偏离整体平均水平的差异以及该种差异随时间推移而不断下降的态势,常用变异系数加以衡量,其数理统计公式为:

其中,j代表划分地区;k表示省份;nj表示j地区包含的省份总数;为研究期内j地区的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指数均值;σjk为研究期内j地区的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变异系数,该值若在时间演进维度呈现渐次缩小特征,则表明地区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差异逐步降低且存在σ收敛态势。

1.1.3β收敛模型

相较于σ收敛,β收敛是指变量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步接近长期均衡水平的发展过程,可反映经济体系运行过程中的调整状态并预测发展趋势。通常情况下,β收敛可根据是否引入影响因素划分为绝对β收敛和条件β收敛两种类型。其中,条件β收敛是在增加若干控制变量的基础上,考察不同地区生态环境治理效率随时间推移的稳态水平。参照张元庆等(2023)[12]的研究思路,运用空间杜宾模型进行条件β收敛分析,公式如下:

1.2 投入产出变量选取

借助Pearson 相关检验,在确保变量间具有较强相关性的基础上,结合现有研究成果[16—18],选取如下投入产出变量:

投入变量包括工业污染治理投入、自然环境治理投入与生活污染治理投入。其中,工业污染治理投入用工业废水、废气与固体废物治理投资额表征;自然环境治理投入用省级造林总面积衡量;生活污染治理投入根据生活节能环保支出、生活污水治理投资额、生活废气治理投资额和生活废渣治理投资额计算。

产出变量包括经济效益产出、社会效益产出和生态效益产出。其中,经济效益产出由地区人均生产总值计算得出;社会效益产出用区域污水处理率、生活垃圾无害处理率衡量;生态效益产出运用区域绿化覆盖率、二氧化硫去除率、一般固体废物综合使用率以及化学需氧量去除率表征。

1.3 数据来源

本文基于数据代表性、可得性与可比性原则,选取2014—2022 年30 个省份(不含西藏和港澳台)的数据,测度并分析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数据主要来源于历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中国环境年鉴》《中国能源统计年鉴》以及国家统计局官网。此外,考虑到数据口径统一性问题,运用移动平均法对有关缺失数据进行替补、插补处理。

2 实证分析

2.1 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的测度结果

运用Super-SBM 模型对中国投入阶段与产出阶段的生态环境治理效率进行测度。进一步按照等权重法,拟合得到两阶段综合生态环境治理效率,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测度结果

就全国层面来看,各阶段的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整体呈上升趋势。就省际层面来看,各省份2014—2022 年两阶段综合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存在显著差异。其中,北京、天津等经济发达地区省份两阶段综合生态环境治理效率相对较高,而贵州、云南等省份两阶段综合生态环境治理效率较低。究其原因,北京、天津等省份位于我国经济发达地区,在先进技术与充足资金扶持下快速迈入工业化后期阶段,较为重视环境治理工作,使得该地区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处于领先地位。而贵州地处云贵高原,长期面临石漠化、水土流失等环境问题,加之部分地区存在矿产资源开发管理粗放、绿色矿山建设标准欠缺、负面清单要求执行不力等弊端,致使当地生态环境治理效率较低。云南虽然拥有广袤湖泊、丰富矿产资源等优势,但同时也面临生活污水直排现象突出、矿山整改不严不实引致的水质恶化与过度开发问题,使得该省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相对较低。

2.2 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差异分析

通过对省际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测度分析可知,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存在显著空间差异。为进一步分析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差异来源,本文以国家统计局区域划分标准为基础,将我国划分为东部、中部、西部三大地区,采用Dagum 基尼系数法,从区域内差异、区域间差异与超变密度视角进行度量并分析区域差异产生的原因。

2.2.1 总体差异与区域内差异

由表2 可知,就全国整体水平而言,2014—2018 年投入阶段生态环境治理效率空间差异逐步降低,2018 年后空间差异略有增长。就投入阶段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内差异而言,东部地区投入阶段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基尼系数明显高于中西部地区,但总体呈缩小态势。中部地区投入阶段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基尼系数相对较低,整体在0.2上下浮动。2018年西部地区投入阶段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基尼系数呈波动下降趋势。就产出阶段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内差异而言,2018年以后,东部地区区域内差异呈逐年扩大趋势、中部地区区域内差异波动较大、西部地区则明显缩小。原因可能是,西部地区在2017 年取得中央财政60%的森林生态效益补偿资金以及96%的草原补助资金,在2018年大力实施退耕还林还草工程,显著改善了该地区生态环境,使得其投入阶段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内差异显著扩大。

表2 Dagum基尼系数分解结果

2.2.2 区域间差异

进一步分析各阶段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间差异可知(见下页表3),东-西部地区投入阶段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间差异始终大于东-中部、中-西部地区。深入剖析发展趋势发现,研究期内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间差异变动情况可以2018年为分界线划分为两大阶段。具体来看,2014—2017 年为第一阶段,此时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间差异呈缩小态势,其中东-西部地区区域间差异最大,其次为东-中部地区,中-西部地区区域间差异相对较小;2018—2022 年为第二阶段,该阶段东-西部地区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间差异仍处于较高水平且较为平稳,中-西部地区区域间差异波动较大,而东-中部地区区域间差异总体呈扩大态势。可见,投入阶段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间差异整体呈缩小趋势,但仍具有较大改善空间。就产出阶段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间差异而言,东-中部地区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间差异呈波动增长态势,而东-西部、中-西部地区区域间差异则呈波动下降趋势。同时,对比区域间差异估计值发现,2014—2017 年中部地区与东部、西部地区的区域间差异整体呈扩大趋势,2018 年后该差异呈波动降低趋势。可见,2018 年后中部地区表现出显著的追赶效应。就两阶段综合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间差异而言,东-西部地区区域间差异相对较大,且东-中部、中-西部地区区域间差异在2018年前存在周期交替变动趋势,在2018年后基本呈现趋同发展态势。

表3 各阶段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间差异

2.2.3 区域差异来源

从各阶段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差异来源贡献率来看(见表4),投入阶段和产出阶段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内差异贡献率略有浮动,超变密度贡献率在2018 年后逐步降低,而区域间差异贡献率则呈上升趋势。就两阶段综合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差异来源贡献率来看,2018 年后两阶段综合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和超变密度贡献率均产生较大波动。这说明2018年是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改变的转折点,与上文研究结论相符。由此可知,生态优先理念、常态化环保机制的稳步落实会优化生态环境治理空间格局,导致区域间差异产生大幅变动。而区域内差异仍处于平稳均衡态势,这也从侧面验证了中国生态环境治理工作可能存在路径依赖性与空间集聚性。

表4 各阶段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差异来源贡献率

2.3 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的收敛检验

2.3.1σ收敛

表5 报告了2014—2022 年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σ收敛系数。就全国层面而言,投入阶段的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变异系数整体呈缩小趋势,而产出阶段以及两阶段综合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变异系数存在小幅波动。进一步对比分析来看,2018 年起各阶段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均呈σ发散趋势。就区域层面而言,2018 年是东西部地区分阶段生态环境治理效率的转折点。从投入阶段来看,东部地区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在2014—2018 年存在收敛特征,在2018—2022 年出现小幅波动现象;西部地区σ收敛系数在2018年前后两个时间段内均表现出典型收敛特征。从产出阶段来看,东部地区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在2018 年前后分别呈现收敛与发散特征,西部地区在2018 年以前表现出发散特征而在2018 年后呈σ收敛趋势。综合来看,东部地区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在2018 年后略有发散,中部地区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收敛系数在2018 年前后有所波动,不具备典型σ收敛特征,而西部地区在2018年后呈现σ收敛趋势。

表5 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σ 收敛系数

2.3.2 条件β收敛

条件β收敛分析结果如下页表6 所示。无论是投入阶段、产出阶段还是两阶段综合生态环境治理效率,β值均显著为负,表明我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存在显著β收敛趋势。深入对比各阶段收敛系数估计值发现,两阶段综合生态环境治理效率S值明显大于分阶段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收敛速度,且投入阶段的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收敛速度相对较慢。这说明我国两阶段综合生态环境治理效率达到均衡稳定水平的时间相对较短,而投入阶段则较为缓慢。可能的原因是,生态环境治理是一项需要巨大资金、技术、人力与政策支持的系统性长期工程,对治理投入提出更高要求。而生态环境治理投入存在较大准入门槛,加之生态环境治理需长期、持续的投入而难以在短期内实现成效提升,故投入阶段的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收敛速度相对缓慢。

表6 条件β 收敛分析结果

3 结论与建议

本文基于2014—2022 年30 个省份的面板数据,采用Super-SBM模型、Dagum基尼系数法、σ和β收敛模型,对中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展开测度并分析其区域差异与收敛特征。结果表明:第一,我国两阶段综合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整体呈上升趋势,且存在显著的“东高-西低”差异。第二,2018 年是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区域差异的转折点,2018 年后东部地区区域内差异扩大、中部地区产生较大波动而西部地区区域内差异逐渐缩小。第三,2018 年以后,我国东部地区产出阶段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具有典型σ发散趋势,西部地区投入阶段和产出阶段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存在收敛趋势,而研究期间中部地区各阶段不存在σ收敛趋势。β收敛结果显示,我国投入阶段、产出阶段以及两阶段综合生态环境治理效率均具备空间β收敛趋势。

基于以上结论,本文提出以下建议:第一,释放区域资源禀赋优势,提升生态环境治理效率。中西部地区应面向能源矿产资源禀赋,培育清洁能源基地,形塑经济发展与人口、资源、环境相协调格局,提升生态环境治理效率。东部地区应立足高技术产业集群的资源禀赋特征,引入环境市场机制,通过健全碳排放标准、提高市场准入门槛等举措,倒逼区域企业加大生态环境治理投入,全面提升区域生态环境治理效率。第二,完善制度体系,实施差异化生态环境治理措施。生态环境治理效率较高地区应持续加大治理投入力度,健全“风险研判—风险预警—应急响应—效果反馈—优化调整”的全链条生态环境治理体系。生态环境治理效率相对较低地区应建立“区域—省份—城市—镇街”多层次环境治理联动模式,开展区域生态隐患和环境风险调查评估,实施生态环境风险差异化管控,逐步提高区域生态环境治理水平。第三,推进治理均衡化发展,促进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收敛。东部地区应发挥其环保技术创新优势,提高环境监测水平,并为中西部地区提供技术与经验支撑,以推进治理均衡化发展,促进区域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收敛。中西部地区应寻求适应自身发展的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新平衡点,积极学习东部地区成功治理成果,实现生态环境治理追赶,从而促进生态环境治理效率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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