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代农民工融入城市社会的现实诉求分析

2012-04-01 21:36王付欣刘
东方论坛 2012年1期
关键词:新生代青岛农民工

王付欣刘 华

(1.中国海洋大学 社会科学部,山东 青岛 266100; 2.潍坊护理职业学院, 山东 青州 262500)

新生代农民工融入城市社会的现实诉求分析

王付欣1刘 华2

(1.中国海洋大学 社会科学部,山东 青岛 266100; 2.潍坊护理职业学院, 山东 青州 262500)

新生代农民工已成为我国产业工人的主体,但受城乡二元体制的限制,他们多游离于城市边缘,其融入城市社会问题日益引起政府和社会的广泛关注。通过全国统计数字和地方调查资料,可以发现新生代农民工受教育程度普遍提高,发展期望值相应提升,渴望在事业发展层面融入城市社会;他们关注务工环境与工作条件,注重自身技能的提高与劳动权益的实现,追求体面劳动和发展机会;同时,他们也渴求精神、情感生活,闲暇时间活动形式多样化,渴望在家庭生活和精神层面融入城市社会。

新生代农民工; 城市融入; 现实诉求

“新生代农民工”是指年龄在16-35周岁之间,是农村户籍而在城镇就业、从事非农产业、依靠工资生活的青年群体,正日渐成为我国现代产业工人的主体和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力量。这个称谓在2010年中央一号文件《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大统筹城乡发展力度,进一步夯实农业农村发展基础的若干意见》中首次出现,传递出国家的高度关注和关切。

同老一代农民工相比,新生代农民工既有同上一代相同境遇的共有特征,又呈现出许多独有的新特征,其中以“三高一低”最为明显:受教育程度高,职业期望值高,物质和精神享受要求高,工作耐受力低。他们的知识水平普遍高于老一代,把进城务工更多地看作谋求自身发展的途径,不仅注重工资待遇,也注重自身技能的提高和权利的实现,同时也关心生活环境、子女教育和社会保障等。但受城乡二元体制的限制,他们的制度身份仍旧是农民,加上自身知识文化和能力技能的制约,他们很难真正融入城市主流社会,多处于城市的底层;一方面他们对土地和农村没有眷恋,另一方面城市生活又难以融入,呈现边缘化状态。

因此,新生代农民工融入城市社会支持系统问题受到政府和学者的广泛关注。2010年国务院发布的中央一号文件明确要求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着力解决新生代农民工问题,让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温家宝总理2010年6月召开新一代农民工代表座谈会时要求,政府以及社会各界都应该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年轻农民工,让他们逐步融入城市生活。下面,就新生代农民工融入城市社会的现实诉求进行分析,以便为各级政府和社会各界更好地解决这一现实问题提供依据。

1 新生代农民工受教育程度普遍提高,发展期望值相应提升,渴望在事业发展层面融入城市社会

新生代农民工普遍接受过初高中教育或职业技术教育,受教育程度和接受培训水平明显高于老一代农民工。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0年,在外出农民工中,文盲占0.4%,小学文化程度占6.3%,初中文化程度占64.4%,高中文化程度占13.5%;中专、大专及以上的比例分别达到9%和6.4%,而上一代农民工中相应的比例仅为2.1%和1.4%;从平均受教育年限看,新生代农民工的平均受教育年限为9.8年,而上一代农民工的平均受教育年限为8.8年;从参加职业培训的比例看,新生代农民工参加职业培训的比例为30.4%,而上一代农民工参加职业培训的比例为26.5%。[1]

青岛农民工教育程度高更为明显,课题组对150名新生代农民工的受教育情况进行调查发现,具有高中或以上文化程度的占56%。其中,高中文化程度的72人,比重最大,达到48%;有12人具有大专或以上学历,占总人数的8%,只有3人仅接受过小学教育,占2%。[2]

随着新生代农民工受教育程度的普遍提高,他们的发展期望值也相应提升,迫切希望在融入城市实现自我价值。他们对所工作生活的城市产生了感情,适应了城市的环境和生活方式,并产生了很强的归属感。据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发布的新生代农民工研究报告,在新生代农民工中,有55.9%的人准备将来“在打工的城市买房定居”,远远高于17.6%的农业流动人口整体水平。

在青岛的调查中,150名受访者中,有145人表示“我爱青岛,喜欢青岛人,想做一个青岛人”;还有3人表示“我爱青岛,想做一个青岛人,但不喜欢青岛人”;只有2人表示“我爱青岛,但不想做青岛人,也不喜欢青岛人”,无人选择“我很讨厌这个城市”。[2]可见,青岛这座城市对新生代农民工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调查中,在陈述自己的生活感受时,有47人选择“虽然苦点累点,但很有奔头”,有45人选择“我的生活正越来越好”,有36人选择“虽然辛苦,但比来青岛前好”,占总人数的85.3%。[2]根据美国著名心理学家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人的需要分生理需要、安全需要、归属与爱的需要、尊重需要和自我实现需要五类,依次由低到高排列,低层次的需要相对满足了,就会向高一层次发展。调查数据反映出新生代农民工在观念和心态等心理层次上渴望融入城市生活。

另外,新生代农民工的务工动机也发生嬗变,由外出务工主要原因是经济取向变迁到非经济取向的追求个人发展为主,遵循从“生存理性选择——经济理性选择——社会理性选择”[3]这样一种逻辑顺序。生存理性是最基本的层次,在农民外出就业发生初期,往往更多表现的是生存理性选择,而随着外出寻求就业次数的增多和时间的拉长,社会理性选择和经济理性选择将表现得越来越突出。150名受访者中,有23人选择“家庭贫困,生活条件太差”;有14人选择“周围人都出来打工了,我也跟出来了”;有27人选择“农村没有发展前途,要发财得打工”;有34人选择“打工能增长见识,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有52人选择“向往城市生活,渴望成为城市一员”。[2]可见,务工原因中非经济取向动机比例高于经济取向,发展型动机比例高于生存型。

2 新生代农民工关注务工环境与工作条件,注重自身技能的提高与劳动权益的实现,追求体面劳动和发展机会

新生代农民工由于文化知识、能力技能等背景原因,比老一代农民工有较高的利益诉求。他们不愿意像上一代那样做城市底层脏、乱、差的体力活,也不愿接受父辈们“廉价劳动力”的命运,对务工条件有更高要求。据广东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2010年《广东新生代农民工调查报告》数据显示,相比传统农民工,新生代农民工在更脏更累的建筑业、农业就业的比重分别低8.6和4.4个百分点,而在相对干净、轻松的制造业和服务业就业的比重分别高8.5和2.3个百分点;在工作强度更大、工作时间更长的普工和后勤服务岗位就业的比重低8个百分点,而担任工作相对轻松、闲暇时间较多的服务员的比重高7个百分点;在100人以下的小企业就业的比重低6.7个百分点,而在1000人以上的大规模企业就业的比重高8.1个百分点。[4]可见,新生代农民工更看重企业工作环境,这在他们意愿从事行业分布中也得到印证。

在青岛的150名受访者从业意愿调查中,有57人选择服务业,占38%;有48人选择纺织服装业,占32%;有25人选择电子行业,占16.7%;有10人选择制造业,占6.7%;有7人选择贸易流通业,占4.6%;有3人选择建筑业,仅为2%。[2]行业分布呈现明显的“一升一降”特征,即在服务业中的比重呈上升趋势,在建筑业中呈下降趋势。

新生代农民工渴望求知学习,注重自身提高,发展意愿强烈。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中国新生代农民工发展状况及代际对比研究报告》调查显示,新生代农民工目前最迫切需要了解的知识主要是专业技能知识(69.7%)、法律知识(54.7%)和文化知识(47.8%)。专业技能知识是新生代农民工进行持续发展、获得更好工作和收入的必备条件,法律和政策尤其是劳动法规、社会保险、子女教育政策知识关系他们的劳动权益、社会保障、子女教育,社会文明的高速发展、激烈竞争也使他们认识到了文化知识的力量。青岛市调查中,在回答求职过程中遇到的最大困难时,55人表示缺乏相应技能是寻求更好工作职位时面临的主要困难,占36.7%,42人表示缺乏相关工作经验是最大问题,占28.0%。[2]可见,开展有针对性的职业培训,已经成为帮助新生代农民工实现发展梦想和人生价值的关键所在。在回答最希望得到哪方面的指导和培训时,前三位依次是工作技能、创业政策和途径、人生发展规划。

新生代农民工对劳动权益的诉求也向更高层次发展,当所在单位与自己的诉求存在一定差距时,他们的跳槽率较父辈们要远高得多。中华全国总工会2011年发布的新生代农民工调查报告显示,新生代农民工外出务工后更换工作的平均次数为1.44次,传统农民工为1.42次,新生代农民工每年变换工作0.26次,传统农民工为0.09次,前者是后者的2.9倍。在换过工作的新生代农民工中,主动提出结束合同的比例为88.2%,高出传统农民工相应数字16.9个百分点。接近五分之一(19.2%)的新生代农民工表示近期有换工作的打算,超过传统农民工(14.9%)4.3个百分点。[5]

同时,新生代农民工比上一代有更强的平维权意识,并表现出维权态度由被动“恳求”向主动“抗争”转变,维权方式由个体式维权向群体式维权转变的迹象。据中华全国总工会研究室对全国千家已建工会企业的调查显示,对“如果您的单位发生了由劳动争议引发的集体行动,你会怎么做”这一问题,表示“涉及自身利益就参加”的,在新生代农民工中的比例为52.4%,高出传统农民工11.4个百分点;表示“不参加”的为26.4%,低出传统农民工7.3个百分点。在青岛市调查中,在遇到用工上的不公平待遇时,绝大多数新生代农民工能够及时找到有效维权途径,选择默默忍受的只有4%,选择向劳动部门申诉的占比重最高,达72%,选择求助于新市民之家①青岛“新市民之家”成立于2006年8月2日,前身为成立于2000年11月23日的青岛小陈热线服务社,创办人是来青打工青年陈明钰。热线从成立一直秉承让更多的新市民熟悉城市生活、享受城市生活的理念,从一条单一的维权热线发展为集法律咨询、法律课堂、图书借阅、文化娱乐、生殖健康、站点活动、新市民子女教育为一体的综合性公益组织。的占18%,选择司法援助的占5%,选择通过亲戚朋友的占1%。[2]

3 新生代农民工渴求精神、情感生活,闲暇时间活动形式多样化,渴望在家庭生活和精神层面融入城市社会

与老一代农民工外出务工时90%以上已经成家不同,新生代农民工年龄集中在23岁左右,正处于人生起步阶段。这一阶段正是婚恋期、思想彷徨期和情感高依赖期,渴望在外出就业的同时,爱情能够有所收获,亲人能够团聚,思想可以交流,困扰能够倾诉。在青岛市调查中,婚姻、家庭和人际交往,仅次于工作和学习,成为新生代农民工最关注的前三项事情。

据中华全国总工会新生代农民工问题课题组2011年的调查,处于20岁-30岁年龄段的新生代农民工59.9%尚未结婚成家,39.5%的人已婚有配偶,而传统农民工中已婚人数为93%,高出新生代53.5个百分点。[5]青岛市调查中,有近一半新生代农民工有在务工过程中解决婚姻问题的意愿,有近四成的人恋爱费用占到了收入的四分之—到一半之间;在恋爱方式上,有67.3%的人选择自由恋爱,但也不反对家人和朋友介绍。[2]但由于受制度、收入、年龄等原因影响,新生代农民工的婚姻状况目前不容乐观,已经成为普遍存在的社会难题,“感情孤独”已经成为新生代农民工面临的主要困惑,在后文中会专门论述。

新生代农民工的交往对象以同乡、亲戚朋友居多,多以由血缘、地缘结成的初级社会关系中的对象为主;但与同事交往的比例也显著提高,逐渐向由业缘关系建立的次级社会关系扩展。在调查青岛市150名受访对象首选交往对象时,有47人选择同乡,占31.4%;有32人选择亲戚朋友,占21.3%;有41人选择同事,占27.4%;有17人选择邻居,占11.3%;有8人选择房东,占5.3%;有5人选择其他,占3.3%。[2]

闲暇时间作为社会时间的存在,为个体提供了充分展示自我的客观条件,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重要条件。同老一代相比,新生代农民工闲暇时间得到了一定的利用,表现在:首先,新生代农民工的日工作时间显著短于上一代,虽然新老生代农民工平均日工作都超过10小时以上;其次,在被要求加班之下,新生代农民工加班费用支付情况也好于老生代农民工;再次法定节假日内,新生代农民工休息闲暇情况普遍好于上一代农民工。但普遍存在的工作时间过长,工资低和交往范围限制等问题,使得闲暇时间的价值未得到充分实现。青岛市调查的150名受访者的周平均工作时间是6.5天,每天工作时间平均10.2小时,闲暇时间较少。休息时进行的活动前三位依次是看电视(41.2%)、睡觉(32.9%)、同乡串门(20.1%),[2]这其中既有工作强度较大,休息时主要以恢复体力为主有关,也与农民工的收入水平和消费能力有关。

另外,上网和看电视成为新生代农民工闲暇时间的主要业余活动。据国家统计局住户调查办公室2010年调查结果显示,在业余时间经常上网和看电视的新生代农民工的比例分别占到46.9%和52.1%。网络已经成为新生代农民工获取信息的重要渠道,他们的思想观念和价值取向也将更多地受到网络的影响。这也反映了他们对外界信息具有探知欲,通过身边的媒介了解外界,获取信息和知识。在青岛市调查中,闲暇时间选择上网占67.3%,选择看电视占60%,选择玩手机游戏占52%,选择阅读报刊杂志占46.7%,选择听音乐占43.3%,选择与他人聊天占27.4%。

此外,新生代农民工消费支出方面,除了食品支出和住房支出之外,在人际交往和学习上的支出比重明显高于老一代农民工。人际交往方面,由于城市生活丰富多彩,新生代农民工更为重视生活的过程,他们到城市很重要的一个心理预期就是体验新鲜与刺激,这必然伴随着他们和周围环境的交往更为频繁;同时在满足其心理需求的同时也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实惠和经济收益,同时也会带来更多的机会,增加他们择业的机会。学习方面,时代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促使新生代农民工进行业务和文化知识的再学习,同时他们也处在思维、记忆、接受能力和学习效率的黄金阶段,这有利于他们更好适应工作岗位和实现职位晋升。青岛市新生代农民工消费支出结构调查显示,食品支出占28.7%,住房支出占22%,人际交往支出占19.3%,学习支出占14%,医疗支出占9.3%,交通通讯支出占6.7%。[2]

由此可知,新生代农民工渴望在家庭生活和精神层面融入城市社会。从数据来看,根据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发布的新生代农民工研究报告,在新生代农民工中,有55.9%的人准备将来“在打工的城市买房定居”,远远高于17.6%的农业流动人口整体水平,相对老一代农民工,新生代农民工希望在务工地长期稳定生活的愿望更加强烈;另据国家统计局的调研报告,2006年在租赁房和自有房中居住的农民工只有20.1%,而2010年在新生代农民工中,住在租赁房和自买房中的比例已经上升到37.7%。新生代农民工对自有住房的需求,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他们对精神、情感和家庭归宿的较强需求。

总之,新生代农民工融入城市社会的诉求强烈,但受住房、子女教育、户籍等制度障碍,与现实状况存在诸多冲突,若得不到妥善解决,将影响社会稳定和经济社会发展。因此,各级政府要高度重视新生代农民工融入城市社会现实诉求的解决问题,认真落实各项有关农民工政策,逐步解决这一复杂的社会问题,使社会能够真正和谐发展。

[1] 国家统计局住户调查办公室.新生代农民工的数量、结构和特点[EB/OL].http://www.stats.gov.cn/tjfx/fxbg/ t20110310_402710032.htm.

[2] 蔡勤禹等.新生代农民工融入城市社会支持系统研究调查报告[R].2011年11月.

[3] 文军.从生存理性到社会理性选择:当代中国农民外出就业动因的社会学分析[J].社会学研究,2001,(06).

[4] 广东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 广东新生代农民工调查报告[R]. 2010年02月.

[5] 全国总工会新生代农民工问题课题组. 2010年企业新生代农民工状况调查及对策建议[R]. 2011-02-20.

责任编辑:侯德彤

Analysis of the Reality Demands of the New Generation of Migrant Workers in Their Integrating into Urban Society

WANG Fu-xin LIU Hua
(Department of Social Sciences,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Qingdao 266100,China)

Migrant workers of the new generation are becoming the main part of the modern industrial workers,but limited by the urban-rural dual structure,they are dissociated from the city,and their integration into the city has called for more attention from the government and society. In the case of Qingdao,a conclusion can be drawn after the survey on the reality demands of those migrant workers: they are generally better educated,expect better development and long for integration into the city in career. They pay more attention to their work environment,attach importance to skill improvement and labor right,and long for dignities and opportunities in work. They desire spiritual and emotional life,various activities in their leisure time,and integration into the city on family and spirit levels.

new generation of migrant workers,integrating into the city; reality demands

C921.2

A

1005-7110(2012)01-0011-04

2011-12-26

本文系共青团青岛市委2011年度青年工作研究课题“青岛市新生代农民工融入城市社会支持系统研究” (项目编号:2011-T02)暨共青团山东省委2011年度共青团和青年工作研究课题“新生代农民工融入城市社会支持系统研究”(项目编号:21103C2008)阶段性成果。

王付欣(1983-),山东聊城人,中国海洋大学社会科学部讲师,主要从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刘华(1966-),男,山东青州市人,潍坊护理职业学院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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