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婚

2013-05-14 09:47小禾苗
飞魔幻B 2013年7期
关键词:青龙

小禾苗

苏纵又来找我退婚了。

我当时正跟一帮哥们儿在打牌,手气极臭,脸上贴满了字条,我一眼都不想瞧苏纵,我觉得这厮就是来坏我运气的倒霉鬼,明知道我哥们儿都在,还当着大家的面落我面子。

天界谁不知道,我玄天城主最爱的,就是面子。

我潇洒地打出一张牌,也不拿正眼看他,痞里痞气地尖着嗓子说:“退婚?你凭啥退啊?”

苏纵早被我这副德行逼得面无表情,就算兵败落魄至此,也依旧遗世独立,气韵高华。

“就凭您的言行作风,您的性格品性。”他漠然道,“所以,在下并非您的良配。”

逆着光,他的表情晦暗不清,周围的弟兄们纷纷皱眉,我笑了笑,示意大家冷静,我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我这位未婚夫眼中的不屑与冷漠,但我还挺喜欢他这样子的,对我口味,高岭之花,风华无双,带出去才倍儿有面子。

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起我玄天宫主的身份,我有最强的军队、最大的城池,现在还有最英俊尊贵的男人。

谁叫我坐拥权力,他没有立场说不。

“并非良配?苏城主,不,苏纵你饱读诗书,不会不知道树倒猢狲散这句话吧?你认为以你现在阶下囚的身份,有什么资格跟本宫说不?”

何况,我还没拿到青龙剑,哪能那么轻易放过苏纵。

青龙剑才是我攻打青龙城最重要的理由,传闻青龙剑是上古神龙所铸,青龙出鞘,便能召唤出沉寂万年的神龙,是青龙城无上至宝,只有历代青龙城主才知其所在何处。

苏纵作为城主,宁死都不愿如实相告,我是不能杀他,但我能辱他。

我告知天下,玄天城主已向苏纵提亲,从此以后,他便是我玄天的未婚夫。

我淫威极深,订婚宴那日天界众多仙人皆前来道贺。

“刚刚那位仙人说咱们是天作之合,无比登对呢,苏城主。”我一找准时机就膈应苏纵,“以前不觉得,细细一看,果然我们是男貌女才啊,当然如果我能佩上那柄青龙剑就更完美了啊,你说是不是呀?”

苏纵眸光微敛,不咸不淡地回道:“玄天城主已经足够威猛,我想,无须再锦上添花惹人害怕了。”

我被他逗笑了,我说苏纵你真有意思,现在全天下的人都怕我,你却还敢这样对我说话,你不怕吗?

他一派从容的样子丝毫没有受人胁迫的自觉:“忠言逆耳,良药苦口,何况,您需要的是一个怕您的丈夫?”

兄弟们都不赞成我与苏纵的婚事。

军师崇徇受众人所托前来劝我,大家知道我为人固执,只有崇徇的话我尚能听上几分。

因为他的腿,是为救我而失。

我慢慢把轮椅推到一处阳光煦暖的僻静角落,崇徇身子单薄,相貌清俊,只可惜双腿受伤过重,再也站不起来。于公我敬他,他是玄天军里的智囊军师,没有他我们这帮只会喊打喊杀的兄弟就是一盘散沙,于私我愧对于他,要不是当年我不听他的劝告,中了敌人圈套,危急时刻还是他替我挡了致命一击。

我蹲在他身边,与轮椅持平,轻轻说:“订婚宴都举行了,现在才说这样不好,你叫我的面子往哪里搁呢。”

崇徇缓声道:“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你一世幸福重要?苏纵不敬你,不尊你,他更不会爱你。”

我哼哼:“谁稀罕他的喜欢?我是谁,只要我想要,天下都是我的,何况区区一个苏纵。我想要的,不过是那柄传说中的青龙剑罢了,你们无须为我担心,何况他长得好看,摆在身边我又不亏。”

“你啊……总是被皮囊所惑,这个男人啊,可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

我失笑,我自然知道苏纵不简单。

青龙城是天界最重要的壁垒,当年攻占青龙城花了十年时间,等到最终攻进城中,青龙金殿隐在硝烟之中,殿外硝烟杀戮满天,偌大的宫殿寂静无声,王座上独坐一人,他的身影被残烛拉成一片碎影。

城在王在,城灭王殒。

我佩服这样的人,我摘下头盔,露出真容,将佩剑收回,王座上的男人风华绝代,他听到我的脚步声,缓缓掀起眼皮,眸中有一丝锐光。

我明知故问:“请问阁下,是否青龙城苏城主,在下不想误伤无辜。”

青龙城已破,苏纵身边已无一兵一卒,但他依旧背脊挺直:“没想到,名震三界的玄天城主,居然真是女子。”

我大笑,一步一步走上王座:“女子又如何,这个世界信奉的永远都是弱肉强食,而并不是男尊女卑。”

我走到他身边,手指划过他的脸颊,他没有躲闪,留下了一条血痕。

“你应该庆幸我是女人,苏城主。”我微笑,真心诚意的。

他扯开一个讽刺的笑:“如何,玄天城主莫非看上了在下,还想自荐枕席不成?”

“想向本宫自荐枕席的人永远都不会少,苏城主有这个心很好,不过先来后到吧,苏城主先排着队吧。”

看轻我是女子的人,现在坟头都可以芳草萋萋了,我告诉他,交出青龙剑,我可保他一世平安,富贵依旧,苏纵微微抬眼,看向我的一瞬间,锐利似芒。

不管你愿不愿意,青龙剑我势在必得。

这个天下,只有我不想要的,而没有我得不到的。

既然我能得到青龙城主,又何愁得不到青龙剑?

订婚宴不久后的一日,我喝了个七分醉,醉醺醺地推开了寝宫大门,屋内静谧安宁,燃着的香气十分熟悉,我动动鼻子,想起了这是苏纵身上常用的香。

定睛一看,床边坐着一人,长发披散在单袍外,我吓了一跳,心想苏纵还真来自荐枕席了不成?白天还嚷着要退婚,晚上就来用美人计,男人的心思深如海啊。

我打了个酒嗝儿,挺为难地坐到床上,旁边的男人的确有让人怦然心动的本事。

我正搜肠刮肚地想找些不那么伤对方面子的台词,结果苏纵懒懒地抬眼,道:“城主误会了,我是被绑来的。”

我往床后一看,果然他双手被下了咒语的绳子捆住了,必然是白天他对我的不屑惹恼了我的部下,想着把人捆来让我生米煮成熟饭,看他怎么嚣张。

哎,这也未免把我想得太过于禽兽了。

我一屁股坐得更远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苏纵一向冰凉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笑意,我打量他,这样曾经一位叱咤风云的青龙城主,战败后被我们锁了神力,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还因为我的一时任性成为大家的笑柄,也许是夜已深浓,屋外月季花香的缘故,我对他生出了些许的怜悯。

“交出青龙剑吧。”我劝说,“我保你一世无忧,我发誓。”

他笑出了声:“收起你的怜悯吧,还是你真的以为,一世无忧便是天大的福分?”

我歪了歪头,思考了许久,点了点头。

我出身市井,是神魔混血的弃婴,从小到大尝尽了人世疾苦,冷眼嘲讽,在我漫长的童年里,我认为一世无忧便是世间最难期盼到的福分。

后来我才知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强大,才能得到更多。

他沉默了许久,我解开了他的束缚,他慢慢转动自己的手腕,狭长的眼睛里像是覆着一层薄冰,他说:“青龙剑,不是不能交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翌日,我与苏纵并肩走出寝宫。

兄弟们在殿外探头探脑的。

“老大!怎么样?昨晚春宵一夜的感觉怎么样?”

我咬牙切齿:“叫你们多管闲事,散了散了不准看热闹!”

苏纵冷冷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等人散了后,他说:“城主与属下们,一直是这么相处的吗?”

我有一瞬间的茫然,说:“是啊,有何不妥?”

也许崇徇说得对,我天生榆木脑袋,老天对我的偏爱只在于我无人能敌的灵力武力,但此次,无论崇徇如何阻止我,都动摇不了我带苏纵微服出城的决心。

只要完成这个条件,我就能拿到青龙剑,我不敢看崇徇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简单收拾了行李,打算偷偷带着苏纵溜出玄天城。

“堂堂城主,怎么都不敢走正门?!”他声音中带笑。

我瞪他,示意他赶紧别出声,夜晚的玄天城守卫森严,若是被发现了,我指不定被崇徇怎么教训。我隐身后拉住他的手,让两人隐藏在深夜中。他的手指一颤,几欲挣脱,我叹气:“你是爷们吗,拉拉手又不是占你便宜,你现在法力全无,我不拉你你压根出不去。”

他隐忍地转开了头。

我们去的方向是东海龙岛,我们赶到的那一天,正是苏纵前未婚妻的大喜之日。

新郎是别人。

我没想到,那夜苏纵提出的要求,居然是让他出城参加东海龙女的婚礼。自十多年前青龙城被困起,东海解除了两人的婚约,而后火速为龙女再寻夫婿。

苏纵都这个处境了,却还想着要见旧情人,原来情种这种玩意儿,世间真有,不巧还就在我身侧。

龙女的婚礼铺张至极,显得我旁边的男人心酸落魄,苏纵表情一如往常地冷然,我没怎么安慰过人,本想安慰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结果到嘴巴就成了谁叫你输了呢。

苏纵微楞,随即自嘲:“是啊……谁叫,我输给你了呢。”

看着他遥望远方迎亲队伍的视线,我心底第一次生出一种不知如何形容的滋味,看到他俊美的脸庞时,胸口闪出轻微的,让人说不明道不清的钝痛。

一闪而过的情绪没有烦恼我很久,因为我察觉到一股熟悉的魔气已悄然缠上。

“糟糕——苏纵,快退!”

身为神魔混血,我对魔气的敏感度远远高于其他人,这股魔气精纯霸道,我一眼就看出那是曾与我交过手的魔君之气——

难道魔君也看上人家闺女了?

我拔出佩剑,那团阴森魔气逐渐汇聚成人形,魔君阴森森地笑道:“玄天城主,好久不见,上次的伤养好了吗?哈哈,叫你跟我回魔界你不答应,这次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啊。”

论实力我与魔君五五开,半点便宜都占不了,何况他手头所握的兵器可是魔界神器,若是有青龙剑我就不怕他了……思及此,我狠狠地瞪向苏纵,一对一落了下风,现在还拖着一个法力全无的前青龙城主,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我一边与魔君斗法,还要一边防着苏纵被偷袭,魔君乐得见我分神,他甚至笑我说:“玄天,难不成你真被这小白脸迷了心窍?这样顾着他,不如让本君替你将这小白脸收拾了,你跟本君回魔界大展拳脚——”

我怒从心来,身形一闪挡在了苏纵面前,硬生生挡下一击,我扭头朝苏纵吼:“叫你撤你怎么不听!”

他宽大的袍袖被我与魔君的威压吹得逆风张扬,强大的灵压下他脸色惨白,显然是无法再坚持下去:“要走一起走。”

真是个硬骨头,无论什么境地都不愿意独逃,这就是所谓的气节吗?我苦笑着挡开魔君凌厉的,一轮凶过一轮的攻击,眼看时间拖得越久越是落下风,我拉着苏纵一路逃命,整整逃了一天一夜,最终混进了一处贫民窟之中。

这里就是三教九流汇聚之所,乌烟瘴气,处处可见贫困潦倒走投无路之徒。

我关上木门,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苏纵谨慎地往窗外观察:“暂时摆脱了,你……受伤了?”

我吐出一口鲜血,满嘴血腥气:“还成,要不了命的,你把衣服给我脱了。”

他眉头紧皱,视线定在我腹前,没有任何动静,我不由得胸口发堵,说:“苏纵,你还真当自己倾国倾城啊,我就是要霸王硬上弓也不找你……你赶紧给我把衣服脱了,没见我腹部流血需要包扎啊!”

“你……可以叫出来。”

苏纵在为我包扎的时候,忍不住这样说。

为了避免泄露行踪,我不能施法治愈,腹部的刀伤深可见骨,普通兵器是无法伤我的,但魔君的武器果真是非同凡响,我闷声咬牙,硬是不发出一丝声音。

“叫出来……便可以止痛吗?”我感受着对方细致的动作,喃喃道,“人间……有将领,刮骨都可淡然自若,何况是我,我是一军之首,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失了分寸。”

在被疼痛折磨至昏厥的时候,我感受到一双手轻轻拂过我的眼帘,发丝被拨开,他的掌心宽厚温和,带着若有若无的檀木香,在这破旧漏风的小房之中,这点温柔就如同冰天雪地里的唯一火源,显得格外让人心动。

“你……何必这样逞强。”

苏纵声音清越,在不与我针锋相对的时候,声音仿若情人低语。我昏昏沉沉地枕在他腿上,为什么会那么巧遇到魔君,我不是没有怀疑过苏纵,但在看到他清澈的视线的时候,我觉得我无法怀疑他。

就如同当年我打开青龙殿大门,看到王座上那人一样。

王者风范,虽败犹荣。

我认为是玄天城里出了内奸。

我一路所留的暗号并没有得到回应,按理说我从玄天城消失了好几天,崇徇不可能不着急,若是到现在都没有支援前来,只有一个可能。

“你有伤不要动,我出去看看。”

“不。”我拉住苏纵的衣袖,咳嗽数声,道,“这里都是三界的垃圾,什么样的东西都有。你出去危险。”

我和我的兄弟们,大多是出于这儿,我们相依为命,像野草一样生根发芽,我那时候下定决心要护好他们,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让天界那帮日日高枕无忧的仙人们看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所以给我青龙剑吧……只要有了它,我便不怕魔君,不怕任何人,苏纵……我只要青龙剑,你给我,我放你自由,如何?”

苏纵脸上的浅笑渐渐消散,像退潮的海浪,余下一片没有色彩的海水,他的眼瞳里再也没带一丝感情,他说:“那你与我的婚约呢?”

我就差拍胸口保证:“当然是退呀!你不是想退很久了吗——当然啦,我会昭告天下的,退婚可以由你来开口,我反正无所谓的,再说你是男人,清白尤在嘛,哈哈——”

我笑了数声,不知为何,我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冷了下来,我不解,明明是顺从对方的心意,为何现在,又一副我没心没肺干了坏事的表情?

回玄天城的路上,苏纵再也不与我多言一句,我甚至给他讲了自己私藏的童年丑事都不能博得他看我一眼。

我闷闷不乐地出了马车,崇徇不顾双脚不便亲自来接我,我见他冷若冰霜的脸,心叹这日子为何如此难过,哄完这个哄那个的,我这城主真是做得何等失败。

崇徇不容置疑地看着我,他说:“苏纵心思叵测,不能再留玄天城。”

“那,那要如何?”

“锁其龙骨,毁掉灵识,送至凛冬之地。”

我来不及思考便厉声说不行,崇徇似是早知道我会如此说,他气势夺人:“他是一只老虎,你见过哪个老虎被拔了牙而不憎恨猎人,你现在同情他……玄天,你知道同情敌人的下场,是什么吗?”

夜幕上星光稀疏,我犹豫几番,按下心头陌生的慌乱,敲开了苏纵卧室的大门。

他一袭单袍,大概是刚刚沐浴完的缘故,长发尤带湿气,檀香更浓。

我咳嗽几声,看向苏纵无波的眼:“今夜……月色极好,你……愿意随我一起去夜市吗?你来这里好几年,我还没有尽到地主之谊带你四处看看呢。”

没有等到回应。我挠挠头,脸上微烧,顿觉自己才是不请自来,试图拐人走的登徒子。我讪讪地说了句那我回去了,却在转头时被苏纵拽住了袖子。苏纵眯着眼,月光下,他面如玉色:“那……便让我看看你的待客之道吧。”

我从未想过,会像今晚这样与苏纵并肩而行在熙熙攘攘的街巷里,他在人潮拥来时会自动挡在我身侧,甚至有将我护在他怀中的倾向,这真是一种陌生的体验,我堂堂玄天城主永远披甲执剑冲在战火第一线,怎么需要他的保护?

也许,这是我此生之中,唯一一次受保护的机会。

也是最后一次。

我顺势牵住他的袖袍一角,他撇开眼,这次换我挡在他前面,我也不自觉地撇开眼,但这般示弱又非我常态,于是我听着自己仿若战鼓喧嚣的心,直直地看着他:“你……你跟紧我,千万别跟丢了。”

身后的人在半晌后,方回了一个低低的好字。

天空展开了绚丽的烟花,整座玄天城美轮美奂,我与苏纵走到河边,河面上漂着万盏莲灯,美若银河。

“青龙剑,我不要了。”

苏纵一愣,我静静地看着他略带吃惊的表情,突然展开笑容:“我不要了,想要变得强大,就不能只把希望寄托于外物,是吧。”

他伸出手,手指修长有力,明明没有一丝灵力,但那一刻我却无法动弹。

我为这样陌生的自己感到恐惧。

他的手指停留在我耳边,河岸上空继续绽放起七彩烟火,苏纵微笑着说:“玄天,若此时此刻,是我们的初识便好了。”

如果我们不在那个硝烟弥漫的破城之日相遇,会变成什么样?

其实,没有人知道,那次青龙城被破,并不是我与苏纵的第一次相遇。

早在多年前,在苏纵正式即位城主之位的那天,在人群热烈的欢呼中,我见到了从青龙城大门里骑马缓缓而出的苏纵。

高贵冷漠,漠视众生。

我呼吸停滞,好像世界都为此倾倒,他高贵清华,而我只是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野丫头,但为何我会不甘?那种几乎让我憎恨的不甘在内心奋力骚动,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苏纵在簇拥下远去。

我想要变得强大,比任何人都强大,然后——

把你拉下神台。

这份心情,我原以为是不甘,但现在想来,也许那也是世人称之为的喜欢。

苏纵被流放凛冬之地的那日我没有出现,崇徇带着九十九名大将守在我寝宫前,不许我再见苏纵,我第一次与他们这般剑拔弩张,我问崇徇:“你这可是要造反吗?”

大将们都站在军师那一方,说留苏纵就是养虎为患,城主莫要再被他所惑,要以大局为重。

第一次,我觉得玄天城的阳光是如此刺眼,让我的眼眶不停地发酸发胀。谁说我坐拥半壁天下?如今我连自己喜爱的人都无力保住。

上位者,不能有私情,我的军师如是说。

我忍不住仰天长笑,我拔出剑扔在他们面前,剑不离将,而我今日弃剑了。

崇徇震怒:“玄天!”

我与他擦身而过,头也不回地离开:“那我不做上位者,也不要做你们的城主,我只要苏纵。”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我的头发:“没事了,冬天已经过去了,已经没事了。”

裁缝正在为崇徇量身打算定做婚服,心腹推门而入,轻声说:“军师,有客来访。”

崇徇淡漠地道:“让他等着,婚服要紧。”

他摸着裁缝带来的红绸,这是天界皇族才能用的料子,以五色云彩为锦,日月光辉为线,最衬玄天。

密室中,客人早已来到,崇徇推着轮椅进去,言笑晏晏道:“苏城主,别来无恙?”

密室中,苏纵面色玄冰,说:“她……居然要与你成亲?”

崇徇沏了壶茶:“当然,苏城主难道不觉得,我与玄天正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吗?”

苏纵闭上眼,但紧握的双拳出卖了他,崇徇瞧着这个人,脸上笑意更浓:“苏城主今日到来,难道就是为道喜而已?”

苏纵从他手上接过一把钥匙,这是一笔巨额的财富,足以再次振兴青龙城。

这也是他与苏纵之间,最后一笔交易。

苏纵握着那把钥匙,道:“请好好待她,我……对不起她。”

“苏城主何必这般谦虚,您又哪里对不起玄天了呢?你让她看清了世间的虚假情爱,让她回到了我这里,让她明白了这个世间她应该依赖信任的是谁,我与她,都非常感激苏城主您呢。”

不变得强大就永远无法获得自己所爱,他一早便知道玄天所爱的是谁,早到苏纵继位青龙城主的那一日,玄天醉酒,一直揪着他的领口说:“崇徇,崇徇,我也想变成他那样的人。”

她从没留意过他,那个从贫民窟里就一直爱慕着她的自己。

他开始布局,这是一个惊天大局,他以青龙剑为诱饵诱玄天攻青龙城,让苏纵变成阶下囚,他私下与苏纵达成协议,从头到尾,甚至连那个救下玄天性命的猎人也是他的心腹。

不然冰天雪地,极地荒凉,又怎么会那么凑巧有猎人出没?

他不怕苏纵的心动会影响大局,因为在苏纵的心里,玄天永远都比不上青龙城。

而他不一样,他崇徇可以将一双腿,一条命,一生一世都奉献给她。

他要让苏纵这个人,从玄天心里彻彻底底地消失,连根拔除,寸草不留。

“苏城主,这杯敬你,我们合作愉快,五日之后我与玄天的婚礼,还请您务必赏脸出席。”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密室之外,玄天也在那儿试喜服,她面容妍丽清爽,那华丽繁复的喜服穿在她身上,是从未有过的美丽可爱。

所有辛酸苦涩都甘之如饴,此刻,他人生中,漫长的冬天终于要过去了。

“玄天,来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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