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李景新对早期图书馆学的探索

2013-11-15 17:59吕广生
图书馆界 2013年5期
关键词:图书馆学书籍广西

吕广生

(玉林师范学院图书馆,广西 玉林 537000)

民国时期,图书馆人李景新接受了正规而系统的图书馆学高等教育,其一生主要从事图书馆工作与研究,发表了一系列论文,探究了图书馆学及其相关学科——档案学,对中国早期图书馆学研究做出了积极贡献。迄今,学界对他的研究阙如。本文爬梳史料,着重整理其图书馆学思想,总结其在广西图书馆的实践经验,以为现代图书馆学之资鉴。

1 李景新生平与著述

李景新(1905—?),别号汉超,广东东莞人。私立岭南大学肄业,协和大学文学士,广州日文专修科毕业,武昌文华图书馆学专科学校正科毕业,港英前《大光报》编辑,协和学院图书馆馆长兼教授,广州市立第一职业学校图书馆学科教员,真光女子大学、岭南大学等校图书馆主任,广东丛书编印委员会委员兼秘书。1940年10月,始任国立广西大学图书馆主任。后移居澳门。

李景新在《文华图书馆学专科学校季刊》《中华图书馆协会会报》《广州民国日报·图书周刊》《书林》《大风半月刊》《广西教育研究》等刊物上,发表了《图书馆释义》《图书馆学能成一独立的科学吗》《各国出版事业社团表》(译)《第二次国际图书馆及目录学大会通告及会序》(译)《图书分类概述》《中国书籍装潢小史》《战时的档案问题》《今日广西图书馆应有之使命》《远征菲岛的林凤》《广东人的出洋》《广东的大动脉——珠江》等文,出版了《日本参考图书举要》《广东研究参考资料叙录·史地篇》等著,编印了《国立广西大学图书馆一览》。其中,《图书馆学能成一独立的科学吗》一文,被收入中国图书馆学会编“图书馆百年文献佳作汇编”《百年文萃,空谷余音》一书中。

2 李景新对图书馆学的理论探讨

2.1 探讨了图书的定义、图书分类、图书形态的材料构成和中国书籍装潢史

李景新先从字面上解读“图就是图画,书就是书籍,合拢起来,省称叫做图书”。然后科学界定说:“缀合小量或多量有空白的纸帛,不问其用笔写或印版而有图或文字者,都叫做图书。”他从“便于用”的角度出发,提出图书分类的理论原理和实用原理,此二者既有相似点,即:“理论分类是图书实用分类的灵魂;图书实用分类,是某部分理论分类的具体表现。”又有相异点,表现在“类表之编制”“符号之编制”和“同类书籍排列法”三方面。基于此,他提出图书分类的十七项标准,介绍了论理的、依字顺的、时代的、地理的、图书大小的、语言的七种比较通行的图书分类法,并论述了图书分类的步骤规则。我国书籍装潢的形式,往往因其所用材料与各时代用书法而有变更。书籍的质料为甲骨,则有甲骨装;书籍的质料为竹木金石,则有方策、玉版装;书籍的质料为缣帛,则有卷褶装;书籍的质料为纸,则又因其内褶、外褶、单叶、全帙的不同,而有旋风叶装、蝴蝶装、包背装、线装、平装、精装之别。李景新将中国书籍装潢史划分为五个时期,并详细介绍了每一时期的主要装潢形式及其流变:周秦两汉时代(甲骨装、方策装、卷子装、石经装);六朝隋唐时代(卷轴装、旋风叶装);五代至炎宋[黄本、白本、装褫(装背、染古)];元明清(包背装、线装);近代(平装、精装、包装、函装、版装)。在此基础上,他提出书籍装潢约有五种功用:“经久保存”“耐用”“取放便利”“美观”“可防虫蛀霉烂”。他提醒中国图书装订和出版家,要向外国同行学习,注意装潢精良,以利于图书的保藏和利用。

2.2 论析了“图书学”一词的来历、定义及范围

“图书学”一词,原用于日本,中国用“图书学”这个名词,也是从日本而来的。中国自古以来,都用“目录学”而不称“图书学”。李景新主张用“图书学”一词,而不用“目录学”。他认为:“其实用‘目录学’这个名辞来形容研究关于图书的一切知识,是不很适宜的。不如用‘图书学’这个名辞来得中肯切题。”他在综合考察古今中外学问家对图书学的各种说法后,对图书学下了一个定义:“图书学,就是研究关于图书的一切事项的学问。”在他看来,图书学的范围应主要包括十四项:记录、印刷术、形态、书影、稿本、典藏、著目、分类、编目、解题、校读、评论、应用、修理等等。

2.3 探究了图书馆的涵义及其语源学流变,并回溯了世界图书馆发展简史

李景新认为:“图书馆就是保存图书的。”他从语源学角度,考察了“图书馆”一词在欧洲各国方言中的源流演变,得出结论说:古今中外,图书馆都是保藏图书的所在。只是到了近代,图书馆的使用价值才占了主要地位。基于这一认识,他给图书馆下了一个“临时的定义”:“图书馆,是蒐集古今中外有益的图书,妥善保藏之;使公众由各人的知识欲望,用最简单的方法,经济的时间,得自由阅览研究的教育总机关。”他回顾了世界图书馆发展简史,将它分为“保藏时期”和“活用时期”。在前一个时期,图书馆虽然只是保藏,不能活用,但对于保藏的方法,很讲究图书馆的建筑。图书的搜集、分类、著目、校订、整理,都有相当的成绩。到了后一个时期,图书馆至少包含了“收”“藏”“用”三个使命。怎样收、怎样藏、怎样用都是时下的大问题。图书馆的建筑、管理、组织、图书的收藏、分类、编目、出纳、参考书的应用等等问题,都须合乎科学化,决不能马马虎虎,得过且过,敷衍了事。

2.4 主张图书馆学是一门与其他科学密切关联的独立的科学

李景新在分析“科学”涵义及其范围后,明确指出图书馆学也是一门独立的科学。在他看来,“图书的收藏,图书的管理,图书使用,图书馆的组织,图书馆的建筑,光线的配置,空气的调度,无一是非属于科学的范围。换句话说,图书馆的管理,是科学的管理;图书馆的组织,是科学的组织;图书馆学的研究,就是科学的研究”。他将图书馆学定义为:“图书馆学是人类学问中的一部分,是以有系统的科学方法,专研究人类知识学问及一切动态的记载底产生、保存、与应用;使它成为教育化、学术化、社会化、科学化的一种科学。”简单地说,“图书馆学就是以科学方法研究关于图书馆的一切事项的学问”。图书馆学负有保存文化、发扬文化、调和文化的使命。在学术上,“图书馆不啻是学者的养成所,而且图书的流通,可以传布学术,发扬学术,使学术得进展,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以达到'学术无国界的境地”。在教育上,“图书馆的重要性,已不是在教育的范围中,更不是教育的附属品,而巍然造成一独立的科学城了!”图书馆学与其他科学的关系也很密切,堪称“是其他科学的管家”。

3 李景新在广西图书馆的实践探索

1940年10月,李景新任广西大学图书馆主任。任职期间,他对广西大学图书馆建设、广西战时档案的搜集整理以及抗战时期广西的图书馆应负的使命提出了看法,并身体力行,有所施为。

3.1 认识到档案是一种重要史料

李景新认为:“档案不但是行政上最重要的参考资料,在某种情形之下或行政上失去机要秘密性的效能,而归入档案库后,它就是,国史的最珍贵史料,编纂一部国史,它大部分的材料,几乎可以说是出于档案。”由此,他探讨了档案的保藏问题:“保藏档案,就是保存国家的史料,保存政府施政的国策,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档案既然如此重要,那么,档案有无散失?失去战时行政效能的案件或展示必须参考的案件,有无移存?保藏的方法、工具如何?保藏地是否安全?这些都是需要大加注意的,“万不能任它跟着战争的遭遇,而散失,与沦亡”。对于战时档案的出纳,他提出应符合“简单”“敏捷”“严密”的原则。对于管理人员的责任和技术问题,他认为:“档案管理是一种技术,也是一种专门学问,管理的人员,不能随便任用。最低限度要具有:一、大学以上程度。二、档案学科的训练,或有档案学的学识和技能。三、要有与档案有关系的诸科学问。四、要有刻苦耐劳勤慎的精神。五、要绝对忠于责任。五者尤以后者为要,因为档案是具有机要秘密性的,职务上,是神圣的,尊严的,保守秘密的。因此,管理人员,不可不具有忠诚信实和廉洁底精神。”他特别强调档案管理人员的素质,认为好的制度需要高素质的人来执行:“说到改良中国档案管理旧制度的话,尤于训练档案管理行政人员为急务。不然,任何良好的制度,都会因执行者的漠视而完全失去它的效能。”

3.2 提出抗战时期广西的图书馆应负的使命

李景新认为,抗战时期,广西的图书馆应负起八大使命:征集先贤著述、收藏全省志书、罗致战时史料、设立巡回文库、举行展览、导扬学风、征藏档案、推广儿童阅览等。他以母校武昌文华图书馆学专科学校开设档案为必修科目为例,说明“图书馆学专门人材,亦应兼长档案学。”针对广西图书馆工作人员素质不高的现状,他建议说:“为推进广西图书馆事业发展计,人材之训练,是刻不容缓者也。训练之方法,应由教育厅举办图书馆人员训练班,或由广西教育研究所设班训练,将现任图书馆工作人员调班训练。务使受训人员能具有图书馆学识技能;与夫服务之热忱与毅力。如此,则广西之图书馆事业,当有显著之发展也无疑。”

3.3 整理广西大学图书馆书籍,编印《国立广西大学图书馆一览》,为师生提供参考阅览服务

李景新在该一览序文中,开宗明义地说道:“图书馆事业,琐而且繁,弥而且广,若求精博之庋藏,科学之管理,然后学有专门,事乃精进。”充分认识到图书馆对于学术研究的重要性。广西大学从省立到国立,从梧州到桂林,几经变迁,保藏的图书散佚甚少,但“旧藏图书,颇多未编目;而已编目者,又因分类不一致,故须重行改编”。李景新督率图书馆同仁,经过一年多的努力,终于完成了该馆的图书整理工作。从一览中,可见李景新对图书管理学和目录学的主张。在他看来,图书的选购征集,乃图书馆要务之一。在对中外文图书进行编目过程中,基本遵照国际通行图书分类标准,兼顾了标准统一和方便实用两大原则:“本馆西文图书,采杜威十进分类法。中日文图书,则采王云五中外图书统一分类法。旧藏图书,有大部份系采杜定友氏图书分类法者,今已一律改用王氏分类法,以符一致。”他还十分重视图书目录的指引作用:“图书目录为图书馆之钥匙,虽藏书百万,而无目录,亦无由利用。本馆为流通图书、便利检查起见,特编有书本式目录及卡片式目录二种。旧藏图书,因来源不一,分类已未能一致,而目录著录事项,亦复详略互异,检查殊感不便。自去年起,经将全部图书,重新改编。卡片目录悉用抄写,而书本式目录,则用油印,分发全校员生,以供检查之用。”在他看来,图书馆的最高原则在于“收”“藏”“用”。“收”,即图书的征集;“藏”,即图书的保藏;“用”,即图书的流通。三缺一,即失去图书馆的效能。收而不藏,则图书易失;藏而不用,则无异于藏死书,对于人类不但无益,对于文化学术亦毫无贡献,失去收藏价值。在读者服务方面,该校图书馆“极注重参考工作”,主要开展了指导阅读、解答问题、代寻资料、介绍图书四项读者服务。此外,该校图书馆特别设立了中山室及专门研究室,为宣传、研究孙中山思想及其他学问提供了便利。

李景新是我国早期的专业图书馆人,当时现代图书馆历史还不长,有关图书馆理论与实践都处于草创时期。作为一个受过专门的图书馆学教育和训练并长期从事图书馆管理与研究的学者,他对图书馆学的思考和探索,迄今仍具现代价值。

[1]李景新.国立广西大学图书馆一览[Z].桂林:国立广西大学图书馆,1941.

[2]麦群忠,朱育培.中国图书馆学界名人辞典[Z].沈阳:沈阳出版社,1991:347.

[3]李景新.图书馆释义[J].文华图书馆学专科学校季刊,1934,6(3).

[4]李景新.图书分类概述[J].书林,1937,1(1).

[5]李景新.中国书籍装潢小史[J].书林,1937,1(5):24.

[6]李景新.图书馆学能成一独立的科学吗[J].文华图书馆学专科学校季刊,1935,7(2).

[7]李景新.战时的档案问题[J].大风,1940(66).

[8]李景新.今日广西图书馆应有之使命[J].广西教育研究,194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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