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历史·文学──评陈才生的《用生命种诗的人──王学忠评传》

2016-03-19 10:36孙德喜
安阳工学院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书评

孙德喜

(扬州大学文学院,江苏扬州225000)



学术·历史·文学──评陈才生的《用生命种诗的人──王学忠评传》

孙德喜

(扬州大学文学院,江苏扬州225000)

摘要:《用生命种诗的人——王学忠评传》简要叙述了传主王学忠的家世与成长、诗情和下岗人生,既阐明了传主与安阳古城的文化联系,又揭示出传主的诗歌与他苦难人生之间的特殊关系,并引述了学界数十位学者对传主诗歌的评述和研究成果,从而将王学忠诗歌现象放到科学理性的视野中予以审视。

关键词:王学忠;《诗人王学忠评传》;书评

就在2015年即将结束之际,我收到了河南安阳师范学院陈才生教授出版的两本新著:《用生命种诗的人——王学忠评传》和《地摊上的诗行——王学忠诗歌研究》(均为新华出版社2015年11月版,前者简称《评传》)。如果说前者是对王学忠的人生与创作进行叙述和评判,那么后者则综合透视的是王学忠诗歌现象,二者之间存在着一定的交叉,然而各有侧重。在阅读了这两本著作之后,笔者对《评传》更感兴趣,因为这部著作将学术、历史和文学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体现了评传写作的基本精神,是一部展开评传基本形态的不可多得的范本。著名学者桑逢康在《序〈王学忠评传〉》中指出了这部评传的独到之处:“为弱者立传,无人问津;为强才立传,难免不会有阿谀逢迎之嫌。∕为既是弱者又是强者立传,方才能给人以启迪,以鼓舞,也方才有看点。”[1]

一、《评传》严肃的学术色彩

评传是传记文学中一个重要的门类。如果说大部分传记文学是历史与文学结合的产物,那么评传则是在这两种元素之外还要加上学术,因为评传不仅叙述的是在人文社会科学方面做出重要成就的人物,如作家和艺术家,而且还要站在专业和相关历史的高度给予其学术评判与定位。因此,评传在具有历史性与文学性的同时,还应该具有学术性,而且学术性在这三者中应该处于首位。

评传的学术性是通过“评”体现出来的,而这“评”不是简单地就人物的生平事迹与言行举止发几句议论,而是通过对人物的著述、行为和人生选择进行研究,进而探讨传主思想、人格、理念、美学特征的形成根源及其意义,并且确定传主在相关历史上的贡献和地位,从而为以后的相关历史的研究和重述提供新的依据。如果评传的传主是作家,那么就要通过评传的写作回答读者关心的问题:该作家是如何走上创作道路的?该作家的创作特色是什么?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特色?该作家的作品如何解读?该作家及其作品在文学史上处于什么地位,具有什么样的价值和意义?该作家的人生与作品存在哪些问题和局限?等等。《评传》的作者陈才生是安阳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授,既在学术研究上取得了比较丰硕的成果,在学界产生一定的影响,又擅长于作家传记的写作(曾经出版过台湾著名作家李敖评传),既与传主王学忠交往密切,对传主人生经历相当了解,又对传主的创作进行深入的研究,还对有关传主的研究和评论十分清楚。因而,他在写作评传时首先能够从学术入手,力图强化评传的学术性。

如果说《地摊上的诗行——王学忠诗歌研究》主要是将王学忠的诗歌创作作为一种文学史现象作系统的研究的话,那么,《评传》则是通过传主的相关叙述阐明作为诗人的王学忠是如何产生的,他的产生对于当代诗歌来说意味着什么,社会各界对于王学忠作出怎样的反应,而这些反应说明了什么等问题。《评传》首先简要叙述了王学忠的家世与成长、诗情和下岗人生,既阐明了传主与安阳古城的文化联系,又揭示出传主的诗歌与他苦难人生之间的特殊关系,虽为叙事,但已隐隐地揭示了传主成为一名“平民诗人”的根本原因。随后,《评传》叙述的是刘章、魏巍、贺敬之、李成瑞、

作者从车夫小憩时的一个场景表达了对底层劳动者的同情。整首诗悲愤中显着平静,谴责中不乏诙谐,具有一种撼人心魄的力度。诗的尾段“黎明”的意象在许多诗歌中常常被当作积极向上的乐观精神或对未来的展望,但在这里作为一个表示时空概念的词却表达了车夫的艰辛。这不仅是胡适的“人力车夫”,更是老舍的“骆驼祥子”了。

这是王学忠给车夫和平所写的诗作《三轮车夫》。这首诗可以说是传主诗歌的代表作之一。陈才生抓住这首诗进行点评,其意义当然不只是简单地解释这一首诗,而是通过剖析这一首来窥传主诗歌创作的全貌。《评传》的第十八章《诗艺概述》则是集中论述了王学忠诗歌的艺术特征,不仅细致入微地论述了王学忠诗歌的“叙事切入,细节说话”“借物寓意,理趣共生”“语言通俗,音节和谐”“活用修辞,意象纷呈”等具体艺术手法[2]428,而且还将传主的诗歌艺术与古代和现代诗人诗作进行比较,以见出王学忠对于传统的继承与“推陈出新”。整个这一章与后面的《诗观略论》都可以看成是独立的论文,而《诗观略论》则更具理论色彩,学术性更强。

王学忠虽然因诗歌创作在文学界产生一定的影响,也为许多人所喜欢和接受,但是他在当今的诗坛上究竟应该居于什么样的地位,学界还没有明确的结论。陈才生通过“评”揭示了王学忠诗歌的特色与价值,通过对文学界和学界的讨论的综述,从而予以确立。虽然有些人未必同意《评传》中的观点,但是作为评传的学术性还是毋庸置疑的。

二、《评传》忠实的历史叙述

“评传”的“评”主要以历史为依据,而历史的呈现是传记写作的最主要功能。而“评”的学术性则取决于历史的具体、翔实和真实。因此,“评传”的写作必须努力书写真实而完整的历史,也就是说,既要反对篡改、伪造、掩饰和扭曲历史,又要反对对于历史的断章取义。陈才生写《评传》首先具有一种优势,那就是他与传主相当熟悉,他们长期共同生活在一座城市,对这座城市的历史与现状、人文与风俗、文化与民情都了如指掌,而且彼此交往频繁,十分熟悉,这对于写出传主真实的历史提供了非常优越的条件。另一方面,陈才生作为一名学者,严格的学术素养令他形成了严谨的学风,他广泛搜集材料,取得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其中包括传主的日记诗,传主与文化名人之间来往的通信。更重要的是,陈才生在《评传》的叙述中既叙述了传主对诗歌的热爱,在艰难困苦中写作诗歌的状况,得到文化名人的高度评价,又叙述了传主青少年时期生活的艰难、下岗后生活的困顿。这些叙述不仅突出了传主的性格与个性,更真实地展现了传主所生活的时代和社会现实的真实图景。作为工人出身的传主和他的家人虽然被认为是新社会的主人,但是他们却长期生活在贫困之中,既没有享受到“主人”的巨大权益,又没有任何领导权,反而常常受到别人的训斥和歧视。在国企上班时的传主虽然写了不少诗歌,但是没有受到重视,也没有人称他为“工人阶级诗人”;下岗后的传主已经不再是工人的一员,但是却获得了“工人阶级诗人”的称号,现实中的这种尴尬也没有在《评传》中被回避。陈才生认为,从时间跨度看,王学忠的创作贯穿了新时期以来文学发展的全过程[3],他就是站在时代高度为传主作了全景式的扫描,读者从《评传》中可以了解到一个真实可信的王学忠,而这正表明陈才生对历史的敬重。

三、《评传》丰富的文学手法

《评传》的作者陈才生既是一位成就突出的教授(先后出版了《李敖这个人》《李敖的灵与肉——李敖思想研究》《李敖评传》与《缪斯钟情的女儿们》等10余本著作),又是一位颇具文学才情和诗人气质的作家。他的写作在突显学术性的同时十分重视文学性。因此,包括论文论著与评传在内的写作,陈才生都显示出突出的文学才华。他的这本《评传》可以说是这方面的代表。

就“评传”的文学性来说,主要表现在叙事、描写、抒情和语言等几个方面。传记的叙事虽然不同于小说那样在叙述视角上变幻无穷,但是在叙述方式上各个作家都有自己的特长。陈才生在叙述传主人生经历时,根据传主的自身特点确定叙事策略,他注重将传主的成长过程与他所处的时代和安阳地区的历史文化联系起来,并以后者为人文环境以突出传主身上的文化基因。在叙述传主下岗的经历与谋生的艰难时,陈才生将其置于国企改制的背景下展开,突出了传主诗歌创作的内在驱动力与诗歌特色的根本来源。在具体的细节描写上,陈才生善于抓住富有感染力的细节,突出传主的鲜明的性格。女丐残月是王学忠下岗后在做个体摊贩时进货途中遇到的一个残疾姑娘。陈才生在《评传》中比较细致地叙述了王学忠如何遇到、关心、关注这位十分不幸的姑娘,尤其是描写了这样的细节:“后来,学忠再进货时,发现路旁的残疾女孩儿不见了。他好奇地走到机井房,发现里面除了那床破旧的被子和几个塑料瓶,空荡荡什么也没有。”[2]126这个细节表现了传主的人道情怀,尽管他自己也处于困境之中,但是他依然挂念那个残疾女孩,而这个女孩人去房空,只留下用过的物品,这一切都会引起传主内心的颤动,虽然陈才生没有具体描写那种颤动,但是读者可以从王学忠面对着那些遗留物想象出来。

传记写作虽然必须客观地叙述传主的人生经历,但是并不排斥抒情,当然传记情感的抒发是建立在历史真实的基础之上的。抒情不仅可以增添传记的诗意,而且能够感动读者,令读者对传记中的人和事在感动中作出自己的判断,有时抒情与议论相结合可以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陈才生是大学教授,而王学忠则是生活于社会底层的诗人,以又脏又累而且没有保障的摊贩谋生,两人社会地位悬殊,但是陈才生为王学忠的执着于诗歌写作、敢于直言、勇于抨击现实黑暗的精神所感动,以敬佩之情为这位“平民诗人”和底层的呐喊者立传,在叙事王学忠的人生、遭遇、坚韧与挫折时倾注了自己的才情,不时发表议论抒发自己的情感。“在现实中,王学忠是个普通的百姓,一米六四的个头,不足百斤的身躯,站在人群中也许谁也难以将他认出。但与众不同的是,他是一个诗人,一个能用诗歌来思考的诗人,他用手中的笔表达着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劳动者对命运的抗争,传达着一个弱者才有的生存哲学。他们地位卑微,却不‘卑鄙’,靠自己的血汗吃饭,腰杆挺得笔直。面对社会的不正之风他们不愿做‘软绵绵的柿子’,而要做还击‘玩弄者’的‘长刺’;不愿做任人‘蒸煮煎炒’的‘鸡蛋’,而要做硬梆梆能砸破头皮的‘石头蛋子’;不愿忍受‘冰冷的蔑视’,而要奋起反抗,‘绊倒那些春风得意的小子’。”[2]408这可以说是陈才生献给“平民诗人”王学忠的赞美诗,赞美之情溢于字里行间。

《评传》的文学性还表现在语言方面。文学既表现在形象生动方面,又表现为语言中洋溢着浓浓的诗意。笔者与陈才生教授虽然打的交道不多,但是可以见出他是一个很有激情的人,他的文章写作同样也富有激情、才气和诗意。《评传》在叙述王学忠在自己两个孩子出生后的取名与感触后发了这样一段议论:“也许是天性使然,王学忠对万物生灵充满了好奇和关切。从春天的花絮到夏天的蛙鸣,从冬天的枯树到秋天的流萤,从天上的星辰到身边的亲人……他热爱生活,珍爱生命,爱人及物,体恤众生。在他的观念里,无论自然还是人类,都有着各自的尊严和珍贵,一切生命皆平等。这种万物有灵的‘泛爱主义’观念渗透在他后来的诗歌创作中。”[2]58这里的语言虽为议论,但是并不抽象,也不是纯粹的理论的演绎与概念的转换,而是形象的描述,诗意蕴含其中,给人以美的享受。

王学忠是安阳的著名诗人,以创作社会底层的平民诗而著称;陈才生是安阳著名的学者,他以王学忠为传主写作《评传》,既帮助外界了解和认识王学忠及其诗歌,又为推动学界进一步研究王学忠的诗歌及其现象提供了丰富的材料与有益的经验。这可以说是安阳乃至河南文化界的一大盛举,值得关注。

2015年2月9日于扬州存思屋

参考文献:

[1]桑逢康.序王学忠评传[J].安阳工学院学报,2016(1):77.

[2]陈才生.用生命种诗的人:诗人王学忠评传[M].北京:新华出版社,2015.

[3]陈才生.人民·时代·真情:王学忠诗歌的当代意义[J].安阳工学院学报,2016(1):79.

(责任编辑:王彦永)

中图分类号:I05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28(2016)03-0082-03

收稿日期:2016-03-30

作者简介:孙德喜(1960-),江苏淮安人,文学博士,扬州大学文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的教学与研究。杨啸、穆仁等文化名流对传主及其诗歌的喜爱以及与传主之间的交往,从一个侧面说明传主诗歌的特色与价值以及产生的巨大反响。接着,《评传》引述了学界数十位学者对传主诗歌的评述和研究成果,从而将王学忠诗歌现象放到科学理性的视野中予以审视。在具体的“评”中,陈才生常常以简明扼要的语言概括性地点评传主的诗作。传主的成就在于诗歌,陈才生的这种点评很有必要,而且揭示出传主诗歌的特色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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