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瑞职业教育竞争力比较及其启示

□方　勇



中瑞职业教育竞争力比较及其启示

□方勇

摘要：职业教育竞争力是一个国家的职业教育产出在和别国比较时所具有的相对优势和能力。瑞士职业教育竞争力排名世界第一，其原因主要在于：对职业教育的高度重视和高投入，完备的职业教育体系和独具特色的职业教育模式，注重对高技能人才的培养。中国职业教育竞争力与瑞士相比有一定的差距，还有提升的空间。

关键词：职业教育；竞争力；中国；瑞士；比较

瑞士地处欧洲中部，国土面积仅4万余平方公里，大部分还是山区，人口不到800万，自然资源匮乏，却连续数年被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全球竞争力报告评为世界上最具竞争力的国家。究其原因，教育在提升其国家竞争力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其中瑞士颇具特色的职业教育及其竞争力也功不可没。

《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提出：“到2020年，形成适应发展需求、产教深度融合、中职高职衔接、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相互沟通，体现终身教育理念，具有中国特色、世界水平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大力发展现代职业教育，对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本文对中国和瑞士的职业教育竞争力进行比较，以期为我国职业教育的发展和提高我国职业教育体系的竞争力提供参考和借鉴。

一、职业教育竞争力的概念

职业教育竞争力的概念是建立在职业教育的概念基础之上的。在教育层次上，职业教育是建立在基础教育之上的提升职业素质的教育；在教育内容上，职业教育包括职前、职后的各级各类职业和技术教育以及普通教育中的职业教育；在教育实施机构上，职业教育是由职业学校、职业培训机构等来实施的教育。

自2008年起，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国际比较教育研究中心开展了国家层面的教育竞争力系列研究，对世界主要国家的教育竞争力进行了评价与排名。

我们对教育竞争力的概念是这样定义的，即“教育竞争力是一个国家综合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国家通过改善教育内部和外部的条件，优化教育质量，培养创新人才，普遍提高国民素质，并扩大教育影响力，从而在国际竞争中取得人力资源储备之优势的能力。”[1]

为了使教育竞争力的量化评价得以实现，我们进一步简化了教育竞争力的定义，即“教育竞争力是一个国家的教育产出在和别国比较时所具有的相对优势和能力，其内涵包括4个层面：教育发展水平，包括正规与非正规教育的规模以及教育质量；教育对人力资源的贡献；教育对经济的贡献；教育对知识创新的贡献。”[2]

在对职业教育竞争力进行评价上，我们基本沿用以上看法，认为“职业教育竞争力是一个国家的职业教育产出在和别国比较时所具有的相对优势和能力，其内涵包括3个层面：职业教育发展水平、职业教育对人力资源的贡献和职业教育对经济发展的贡献。”

职业教育竞争力评价指标体系包括2个维度：维度一反映职业教育的发展水平，包括职业教育规模、职业教育质量、职业教育吸引力的指标；维度二反映职业教育的贡献，包括职业教育对人力资源的贡献、职业教育对经济发展的贡献的指标。

二、中国和瑞士职业教育竞争力比较

在世界职业教育竞争力的评价中，瑞士在所选的37个经济和教育较为发达的国家（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34个成员国和中国、俄罗斯、巴西）中位居榜首。无论在职业教育规模、职业教育质量，还是在职业教育对人力资源和经济发展的贡献上，瑞士都位居世界前列，显示出其雄厚的竞争实力。中国在世界职业教育竞争力指数上排名第26位，其中职业教育发展水平指数排名第22位、职业教育的贡献指数排名第36位。[3]在职业教育竞争力各项指标指数值及其排名上，中国和瑞士的比较见表1和图1。

图1　中国和瑞士职业教育竞争力指标指数值比较

从表1来看，瑞士职业教育发展水平指数排名第3，居世界领先地位，职业教育发展的规模指数和质量指数均排名第6，在世界前列。中国职业教育发展水平指数排名第22，属世界中等水平，职业教育发展的规模指数和质量指数分别排名第25和第11，说明中国职业教育发展质量有一定的竞争力，而职业教育发展规模还有扩大的空间。

瑞士职业教育的贡献指数排名第2，位居世界前茅，职业教育对人力资源贡献指数排名第13，熟练技术工人可获得程度指数排名第8，职业教育对人才的培养基本满足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的需要。中国职业教育的贡献指数排名第36，位居所选国家的后列，职业教育对人力资源贡献指数排名第34，熟练技术工人可获得程度指数排名第35，说明中国当前职业教育对人才培养的竞争力还有较大提高的空间。

分析职业教育竞争力提升过程中的结构性变动特征，我们可以发现：在职业教育竞争力的初级阶段，主要是“职业教育吸引力、职业教育对人力资源的贡献”指标在起作用；在职业教育竞争力的中级阶段，起作用的指标则是“职业教育对人力资源的贡献、职业教育规模”；在职业教育竞争力的高级阶段，则主要是“职业教育质量、职业教育对经济发展的贡献”指标在发挥作用。职业教育的发展大体上呈现出 “吸引力——对人力资源的贡献——规模——质量——对经济发展的贡献”这一发展的结构变动过程，即随着职业教育竞争力的提升，职业教育的竞争力特性从对人力资源的贡献转变到对经济发展的贡献。

瑞士职业教育竞争力处在高级阶段，职业教育质量高，对经济发展的贡献显著，在提升国家竞争力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而我国职业教育竞争力目前尚处于从初级阶段向中级阶段迈进的时期，职业教育吸引力在国家政策引导和经济发展形势推动下，有了一定的提高，职业教育发展规模在逐渐扩大，但职业教育质量、职业教育对人力资源和经济发展的贡献水平还有待进一步提高，需要借鉴世界先进经验，在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上下大功夫。

三、瑞士职业教育竞争力世界第一的原因及启示

分析瑞士职业教育竞争力世界第一的原因，有以下几点：

1.瑞士高度重视职业教育。瑞士人很早就认识到职业教育的重要性，他们认为高素质的劳动力是一个国家的核心竞争力。早在19世纪中叶，瑞士联邦宪法就明确了联邦政府有支持职业教育发展的责任。20世纪30年代，瑞士出台了《联邦职业教育法》，职业教育的法律地位得到了肯定和保障。之后，根据社会的发展变化，瑞士又对该法进行了多次的修订完善。2004年，新一轮修订的《联邦职业教育法》颁布实施，对职业教育和培训、职业教育研究、职业咨询等方面进行了明文规定。

表1　中国和瑞士职业教育竞争力指标指数值及其排名比较

2.国家对职业教育投入大。瑞士《联邦职业教育法》规定联邦政府、州政府和行业组织承担职业教育资金的投入，州政府是公共职业教育经费的主要承担者，其投入比例占整个职业教育经费的3/4，而联邦政府的投入比例则应达到公共职业教育经费的1/4。公共职业教育经费主要流向职业学校，职业学校的经费中，联邦政府的投入占总经费的10% -30%。2003年，在瑞士公共职业教育经费中，联邦政府投入50亿瑞士法郎，约占经费总额的15.6%。2008-2011年，联邦政府对职业教育投入270.8亿瑞士法郎，平均每年投入67.7亿瑞士法郎，比2004-2007年同期增长72亿瑞士法郎，平均每年增长18亿瑞士法郎。

3.完备的职业教育体系。瑞士的职业教育体系由职业准备教育、中等职业教育、高等职业教育和职业继续教育组成。职业准备教育由初级中学和职业指导中心承担，主要帮助学生了解相关职业信息和判断自己的能力所在与职业倾向。中等职业教育由职业学校和学徒培训承担，有全日制和学徒制两种形式，分为2年制、3年制和4年制，2年制毕业生可获得州政府颁发的联邦职业证书，3年制和4年制毕业生可获得州政府颁发的联邦职业文凭，并可直接进入高等职业教育与培训课程学习，或通过联邦职业教育会考进入应用科技大学学习。高等职业教育主要由高等专业学校承担，注重理论与实践的结合，旨在提高学生的职业能力，包括高等职业学院学位课程、联邦高等职业教育与培训学历、高级联邦高等职业教育与培训学历，毕业生可获得联邦政府认定的毕业文凭或通过考试获得专业任职资格证书，其中高等职业学院毕业生还可直接进入应用科技大学学习。职业继续教育为成人提供多种形式的正式和非正式职业教育与培训。

4.学徒制职业教育模式。学徒制起源于19世纪，发展到现在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体系，成为了瑞士职业教育的主要模式，约60%以上的瑞士适龄青年参与学徒制学习。学习内容包括文化知识、专业知识、实践操作三部分，文化知识和专业知识在职业学校和职业培训中心学习，实践操作在企业中跟着师傅学习，学徒在企业中学习的时间占整个学习时间的70%以上。在学习期间，学徒都有工资，由企业支付，而在职业学校或职业培训中心的学习则是免费的。学徒期满后通过毕业考试，可获得证书成为正式工人，也可进入高等院校学习。为了保障学徒培训的质量，《联邦职业教育法》明确规定了学徒制参与各方应对培训质量负责，联邦政府主导制定质量标准并监督执行，对从事职业教育与培训的职业学校教师、企业实训人员、培训机构的培训人员的任职资格均有明确的规定。

5.注重培养高技能人才。瑞士有9所应用科技大学，其中公立7所、私立2所，覆盖了瑞士各大地区。7所公立应用科技大学是在20世纪90年代由多所高等职业学院合并组建而成，2所私立应用科技大学分别成立于2005年和2008年。不同于注重基础理论研究的学术型大学，应用科技大学侧重于应用研究、理论成果转化和技术创新，以培养高层次应用型人才为目标，通过学位课程和职业培训向社会输送大批的高技能人才。据瑞士联邦统计局公布的数字，2009-2010学年应用科技大学在校生有57000人，现在每年进入应用科技大学的学生超过了6万名。

6.科学的职业教育管理体制。瑞士是联邦制国家，各州享有教育的立法权和管理权，职业教育由联邦政府和州政府共同管理。联邦经济事务、教育与研究部下设的国家教育、研究与创新秘书处和附属的瑞士联邦职业教育与培训研究所，负责职业教育政策与计划的制定、职业教育理论研究和提供职业教育与培训。州政府设有职业教育处，负责州一级的职业教育与培训的监督和管理。除此之外，专业机构和企业也参与职业教育相关事务，各种学会、协会组织负责制定职业教育的学习与培训内容、资格与证书考试的要求、培训方法与教材等，企业则提供培训场所、学徒岗位、学徒薪酬等。

瑞士着力发展职业教育，使瑞士在世界职业教育竞争力的评价中脱颖而出，高居竞争力排行的榜首。对瑞士的学生们来说，上职业学校从来不是低人一等的选择。所以，瑞士在高等职业教育净入学率、中等职业教育毕业率、高等职业教育（第一学位）毕业率这三项指标上，排名均位居前列。同时，在25-64岁中等职业教育学历人口比例、25-64岁高等职业教育学历人口比例两项指标上，排名也表现不俗。

因为国家对职业教育和培训的投入大，企业也积极参与其中，职业教育体系与管理体制完备，与普通教育形成了良好的沟通与衔接，职业继续教育也开展广泛，使得瑞士的职业教育和培训可获得程度指标名列前茅。瑞士职业教育吸引了大批外国学生来求学，尤其是高等职业教育，其国际学生或外国留学生占高等职业教育学生总数的百分比指标表现也颇为不俗。

而极具特色的学徒制职业教育模式和注重培养高技能人才的应用科技大学，使得瑞士在25-64岁高等职业教育学历人口就业率、25-64岁中等职业教育学历人口就业率两项指标上均高居榜首，25-64岁高等职业教育学历就业人口相对收入排名和熟练技术工人可获得程度两项指标也位居前列。

瑞士国家竞争力全球排名第一，而职业教育竞争力也排名第一，这些都不是偶然的，瑞士职业教育的发展经验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

我国职业教育竞争力与世界先进水平相比还有一定的差距，一些指标排名落后的深层次原因，主要体现在我国职业教育社会吸引力还不强、发展理念相对落后、行业企业参与不足、人才培养模式相对陈旧、基础能力相对薄弱、层次结构不合理、基本制度不健全、国际化程度不高等诸多问题上，并集中体现在职业教育体系不适应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要求上。当前，正值国家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大好时机，我国职业教育大有可为。

参考文献：

[1]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国际比较教育研究中心.中国教育竞争力报告2010[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11:8.

[2]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国际比较教育研究中心.中国教育竞争力提升速度最快[N].中国教育报，2009-11-27.

[3]方勇.职业教育竞争力的评价与国际比较[J].职教论坛，2015（31）:77-84.

责任编辑韩云鹏

作者简介：方勇（1968－），男，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研究方向为比较教育、教育竞争力、教育标准。

基金项目：2013年度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基金课题“职业教育竞争力的评价指标体系研究”（编号：CY2013XDY47），主持人：方勇。

中图分类号：G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7518（2016）16-008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