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一片费列罗金箔遮盖住的划痕

2020-08-04 07:32沈勤
画刊 2020年7期
关键词:画刊金箔个展

艺术家问艺术家

邢万和(Jeremy Hiah):我听说你很早以前就离开老家南京去石家庄做艺术了。这让我想到海明威的一首诗,名字叫《家》。诗是这样写的:“家是心之所属,也是屁之所在。让我们一起在家里放屁吧。屁里面不存在艺术。虽然屁也可以放得很艺术。不过我们还是在家里放几个朴实的屁吧。”你对这首诗怎么看?

沈勤:此时我躺在家里,本该是自由自在、肆无忌惮。但此刻我却为回答在家放屁的艺术问题,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此时此刻,我想答案就是在这个叫家的地方,自由自在地放屁吧!

去年底在湖北美术馆办“一意孤行”个展时,听孟尧说起“《画刊》封面计划”的项目。转眼过去半年了,谁能想到这一转眼,世界就再也不是之前的样子了,恍如隔世。

2020年开年,灾难突然降临,慌乱、惊恐、焦虑、愤怒,每天活在煎熬中。艺术遮盖下的岁月静好;灾难之下,艺术这块糊墙纸连一块破布都不如。但是,又实在想为这场灾变,留下我的记忆,这是《2020:一片费列罗金箔遮盖住的划痕》的创作初衷。

封城之后,每日困在家里什么事也做不成,也不想做。儿子扔下的费列罗包装金箔纸我都会抹平了收起来,心心念念地想做点什么。

我们这代人对金灿灿、银闪闪的锡纸有一种美妙的童年记忆。后来对日本画里贴金箔银箔的绘画特别喜欢。3年前在日本参加海上雅臣先生的迎春家庭茶道,寺院里有一幅贴金箔的古代屏风特别诱人,那时候就想做一个贴金画屏风。

这几个月,收集整理费列罗金箔包装纸成了每日必做的手工。3月份开始试着做本人有史以来第一幅金箔画。先用糨糊在瓦楞纸板上试着贴金箔,但是第二天干了后金箔全掉了下来。这是第一次的预习,工艺失败。

春天转眼就到了,停摆的城市也开始有些转动了。4月14日,孟尧来我南京的家里,正式约我做“《画刊》封面计划”。今年主题是“快与慢”,要求是专门为“封面计划”而创作,最好不要用习惯的绘画方法。那么费列罗的创意也就成了我的首选。从波普开始,用生活中的现成品,终于可以尝试着离开纯粹绘画的道路。但此时只有金光灿灿的画面在大脑里的兴奋,而如何完成一幅不一样的作品却全无头绪,只能走一步说一步。思维的习惯性,让我想到了20世纪80、90年代我在纸板上尝试的抽象画法的作品。沿着思维的惯性,你就会想:金色和什么颜色搭?什么图式、笔触,或者符号?岔开一句,象形文字的思维想象,让我天生的抽象能力缺失,面对画面你总想搭靠一个具体的物象。没有图像的创作,让我心中发虚,原本高高兴兴的事情,变得痛苦、焦虑。一边在按部就班地准备着6月份广东美术馆的个展新作;另一边是颠三倒四、不知如何下手,每日挥之不去地看着材料发呆。

看著日记本, 被记录下的过往的时间节点就组成了每个人的“历史”。突然脑洞大开思路清晰起来。从1月5号至7号去武汉“美术文献艺术中心”,与冀少峰、徐勇明、刘明、张诠一起开新年讲座开始,到疫情期间每日所写的日记,把它抄写在每一张金灿灿的巧克力包装纸下,让5个月来的大事件、坏心情和胡思乱想埋在这张甜美光鲜的黄金纸下。

一件纯粹的观念作品。绘画的边界被撕扯开了,这在我绘画的经历中是第一次,激动!去除绘画性的介入,每天功课一样地拼贴。抹平金箔时很难做到没有破损,偶尔会在金箔的角上留下破损,这样的不完整性,金光闪闪中露出形状不一的底板颜色,特别好看。又是第一次正式拼贴金箔,也没顾上几十年前动手贴瓷砖的经验,想也不想,就把第一篇觉得重要的日记抄写在瓦楞纸板的中心位置,第一张金箔也就贴在了最中心的位置。然后由中心开始向左右上下抄一篇、贴一张,贴到大约三分之一时发现贴斜了,而且到收边的时候两边都不够整张,截掉多余的金箔时,把我心疼得不行。正是因为技术不熟练和贴纸的大小不一加上破损,躲开了富丽堂皇的装饰陷阱(看来还是躲不开对绘画性的喜好)。作品进行到了这一步,清楚地知道应该要做一件纯粹的观念作品。一定要忍住绘画习惯的冲动,要死死压住握笔的手,怕手一犯贱,在金箔板上画点什么、题写点什么,再盖上印章,就全毁了。最后,在印章的位置贴上了费列罗的商标,把原本日记中重要事件的时间日期,由手写改为铜字压印。

对我来说,终于完成了一件另类的作品,谢谢“《画刊》封面计划”在这个突变的时段,给了我创作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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