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我国传统农区基层组织振兴的“主体—路径”辨析
——基于村庄治理基础的分析视角

2020-09-23 07:52王向阳吴海龙
湖北行政学院学报 2020年4期
关键词:农区基层组织村庄

王向阳,吴海龙

(1.西南交通大学,四川 成都610031;2.海南大学,海南 海口570228)

引言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我们党历来重视党的基层组织建设,尤其是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中央领导集体治国理政以来,党的基层组织建设不仅得到了极大重视,而且投入了丰富的党建资源,基层党组织治理能力得以有效提升,基层群众的满意度显著提高。但是,在个别地区也出现了诸如“干部干、群众看”、“跑断党员干部的腿,堵不上群众埋怨的嘴”、“村书记只关心上面安排下来的工作,哪管我们(群众)过得怎么样”等一些负面性群众评价。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些现象?组织振兴,究竟要走什么样的路径?谁是党在基层社会可以真正和长期依靠的对象呢?在此,需要补充说明的是,限于研究主题需要,本文主要以传统农区基层组织为论述对象。

一、既有研究与本文研究视角

1.既有研究

梳理既有研究,学术界已有一定积累,主要沿着以下脉络展开:

一是社会组织与乡村振兴。部分学者强调社会组织在乡村振兴发展中的重要作用。胡那苏图、崔月琴指出,针对提升农民的主体性、促进村民的社区治理等问题现已形成了发挥“新乡贤”群体的功能、重建“乡(村)规民约”和发展“农村社会组织”等三种研究脉络,其中农村社会组织作为村民的社区参与载体,具有重要的研究意义[1]。朱鹏华、刘学侠认为,创新发展农民合作组织是实现农村产业兴旺和农民生活富裕的重要举措,高效运转的合作组织对于生态环境、乡风民俗、农村治理具有显著的溢出效应[2]。谷中原进一步指出,持续地振兴乡村,实现“农业强、乡村美、农民富”,需要大力培育农村持续发展型社会组织,农村民力发展社会组织、农村生态发展社会组织、农村生计发展社会组织和农村民生发展社会组织等四类农村持续发展型社会组织对推动乡村民力、生态、生计、民生建设具有特殊的社会价值和社会功能[3]。张照新、吴天龙等对培育社会组织推进“以农民为中心”的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意义也进行了充分论述[4]。此外,廖林燕通过对少数民族地区传统社会组织的研究,认为我们应当进一步整合既有村庄中的长老组织、寨老组织、头人组织等传统社会组织的力量并结合时代要求进行创造性转化,这有助于为乡村振兴提供重要的治理资源与有益的发展资源[5]。以上研究均看到了社会组织在当前农村发展与乡村振兴中的重要作用,并将其作为重要治理资源加以研究挖掘,但并未回答“社会组织参与乡村振兴发展的经济社会基础如何”这一基础性问题。

二是农户组织化与乡村振兴。于建嵘明确指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当前和今后一段时期的重大政治课题,而乡村振兴的一个基础性工作是乡村组织建设,乡村振兴需要公众有序参与,积极培育乡村社会自组织,构建“政府—乡村社会自组织—农民”多主体协同共治的乡村社会治理新模式,是实施乡村组织振兴的必然选择[6]。张大维认为,乡村振兴离不开农民主体性的发挥,具体实践中要发挥和激活各参与要素的优势潜能和特色特长,尤其是要重新明晰作为两大核心要素的政府和农民的主攻方向和内在潜能,谁有优势就由谁占位补位,达到政府主导与农民主体有机衔接和良性互动的善治格局[7]。王玲珑通过研究进一步指出了青年群体组织起来参与到乡村振兴战略中的行动机制及其重要意义[8]。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以吴重庆和张慧鹏为代表的相当一部分学者极富洞见地指出,在过去相当长一段历史时期,乡村的去主体性还表现在农民的去组织化,村社共同体逐渐解体,乡村社会丧失凝聚力和内生发展动力,新时代的乡村振兴,必须以农民的组织化重建乡村的主体性,以乡村为主体吸纳整合各种资源要素,培育乡村内生发展动力,重塑城乡关系[9]。以上研究均看到了充分发挥农民主体性的重要性,尤其指出以农民组织化作为重建村社主体性的重要切入口,但是,以上研究理想主义色彩浓厚,对当前传统农区既有政治经济社会基础缺乏充分分析。

三是中坚农民与乡村振兴。近年来,以贺雪峰为典型代表的华中村治研究学人群体对“中坚农民”这一群体进行了初步挖掘并指出,从经济社会结构的视角,中国农村可以分为东部农村和中西部农村两种理想类型[10][11]。对中西部农村而言,在劳动力大量进城务工经商的背景下,中西部农村形成了以代际分工为基础的半耕半工的家计模式,并呈现出外出务工群体、中坚农民阶层和贫弱农户之间的分层。在经济社会分化过程中,在农村社会形成了一个主要收入在村庄、社会关系也在村庄、家庭生活完整、收入水平不低于外出务工家庭的新生中农群体,这个中农群体一般占到农户总数的百分之十至百分之二十,在乡村治理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12]。此外,夏柱智对中坚青年这一群体也进行了研究,同时指出,乡村振兴背景下农村青年大有可为,在多种因素作用下部分农村青年回流家乡,广泛分布在乡村农业生产、非农业生产和公共服务领域,发挥着构建乡村秩序的功能,形成了独特的“中坚青年”阶层[13]。以上研究通过对当前传统农村村庄治理实践及其政治经济社会基础的梳理,极富洞见地提出了中坚农民在村庄层面的治理意义,这一研究思路富有启发,也构成了本文进一步展开的基础。

此外,还有部分研究讨论了乡村旅游[14]、村社内置金融[15]等乡村发展路径。总体而言,当前学界既有研究对组织振兴在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中的重要地位和关键作用是有高度共识的,同时也指出了农民主体性重建的重要性,分歧主要在于乡村振兴战略关键要“依靠谁”;此外,既有研究对当前乡村振兴战略实施多缺乏区域比较的研究视野,对传统农区政治经济社会等各层面村庄治理基础的挖掘也不够充分。有基于此,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性与当前乡村治理的复杂性迫切呼唤基于扎实田野调研基础上的新的研究视角。

2.本文的研究视角

本文主要聚焦占比中国农村绝大多数的、以普通农村为典型代表的传统农区农村,而非长三角、珠三角等发达地区农村或城郊地带农村,更不是中西部农村中具有特色山水资源、独特人文历史资源禀赋等适于发展乡村旅游、特色产业或者各级领导挂点、政策资源密集的少数村庄。在聚焦当前广大传统农区的情况下,本文重点关注在乡村振兴战略大背景下,组织振兴究竟可以依靠谁以及其村庄社会基础如何。在村庄治理基础视角下,如欲解答这一问题,也就需要我们回答以下三个问题:一是当前传统农区经济社会基础如何;二是在此基础上作为关键少数的“中坚农民”与“富人群体”、“第一书记”等相比,有何特征,比较优势何在;三是在当前既有村庄治理框架下,可行的组织振兴路径究竟是什么?

二、当前传统农区组织振兴的村庄治理基础

众所周知,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当前我国农村已发生明显分化,主要有两种类型:一是以长三角农村和珠三角农村为典型代表的发达地区农村,多分布于沿海城市带上,加上中西部地区大中城市城郊村、城中村等特殊区位村庄,总共占比20%不到;二是以中西部一般农业型村庄为典型代表的广大传统农区农村,多分布于产业基础一般、农业生产为主、经济机会有限、人口外流明显、村庄空心化特征突出的中西部,占比80%、甚至更高,属于中国农村的绝大多数。传统农区农村是本文的重点研究对象,其村庄治理基础有哪些一般性特征呢?根据调研,主要有以下几点:

1.产业基础薄弱与经济机会有限

东中西部农村发生分化的首要基础在于产业格局。受限于既有产业基础、国家定位、交通区位、国家项目资源、土地政策等多种因素,经过改革开放以来几十年的发展,我国农村形成了产业特征极其鲜明的东中西部城乡产业分布格局:发达地区农村多早已脱离农业生产,二三产业发达,在地经济机会丰富,不仅可以容纳本地人口在地创业就业,更成为欠发达地区劳动力主要流入地,以长三角农村和珠三角农村为典型代表。而反观传统农区,多以农业生产为主,二三产业发育有限,产业基础薄弱,在地经济机会有限,难以容纳全部劳动力在地发展。在外部经济机会出现之前,当地劳动力多集中投入在农业生产上,农业过密化特征突出;随着外部经济机会的出现,劳动力开始大规模流动,打工经济出现并成为传统农区经济社会常态。

2.打工经济普遍与人口外流分化明显

在我国既有东中西部城乡产业分工格局之下,当前打工经济已成传统农区农村经济社会常态,人口流动频繁,人口外流明显。从笔者调研观察来看,以“家计模式-在村状态”为基本维度,可对当前传统农区群众做如下分区:一是全家务工经商户。这类农户,家庭劳动力充足,市场参与充分,家庭收入较高,属于村庄社会中的上层富裕家庭,占比约20%。二是半耕半工户。这类农户,多形成了以夫妻分工、尤其是以代际分工为基础的半耕半工家计模式和家庭再生产方式,在中西部一般农业型村庄较为普遍,占比60%、甚至更多。三是中坚农民户。这一群体多在地从事适度规模种养殖、跑运输、农资代理、搞建筑、开超市等,获得不低于外出打工的家庭收入。鉴于绝大多数农村地区经济机会稀薄,因此这一群体数量有限,占比不超过10%。四是老弱病残户和好吃懒做户。这一群体,多依靠在地小农经济生产维持家庭基本生活。鉴于其劳动力价值释放有限、家庭收入不高,因此成为村庄经济社会分化中的底层家庭,也是近年来精准扶贫工作的重要对象,占比同样不超过10%。参见下表1:

表1 当前农村社会群众分化一览表

3.留守型村庄特征突出与在村群众需求集中强烈

在打工经济常态化的大背景下,当前传统农区留守型村庄特征突出[16]。如果我们暂且忽略少数的农村大学生外出上学进而实现城市化的情况,以上提及的全家务工经商户和半耕半工户可谓是当前农村社会最大的流动人口群体,其中有一部分将选择进城生活并最终安居乐业,一部分将选择晚年后返乡生活,而相当一部分只是打工时外出、逢年过节仍将频繁地在城乡之间往返,农村是其始终难以隔断的精神依托。而中坚农民户和老弱病残户、好吃懒做户,可谓是当前村庄常住人口,当然也是村庄留守人口群体。对绝大多数在村常住人口群体以及将来可能返乡生活的老一代以及新生代农民工群体而言,除了办理新农合、新农保、开证明等行政性服务需求之外,他们究竟还有哪些重要且迫切的需求或问题亟待满足或解决呢?从笔者驻村观察来看,主要有以下几类:一是小农经济生产不方便问题;二是老人群体、尤其是高龄老人群体照料、休闲等生活需求;三是道路建设、垃圾处理、厕所革命等村庄人居环境整治需要;四是对较高水平的乡村教育、医疗卫生等基本公共服务的需求。

就以上提及的群众需求内容而言,乡村教育、医疗卫生等基本公共服务专业性较强,对既有党政科层系统依赖性较强,单纯依靠群众工作难以改善,注定需要以政府为主导进行服务供给;而小农生产便利需求、老人群体照料休闲需求、人居环境整治需求等,一方面需要国家相关职能部门进行相应的项目设计及资源投入,而更为关键的是,这些项目的实施离不开群众工作,否则就难以落地,尤其是在国家投入相对不多时,就更加需要依靠群众工作充分激活基层组织,对基层群众进行有效动员,进而组织起来回应或解决村庄内存在的生产生活、休闲等需求。而具体实践当中的广大基层干部究竟在从事什么工作呢?

三、当前传统农区基层组织工作内容与村庄基础错配

在全国各地农村调研来看,当前农村基层组织主要在做以下四类事务:一是日常性或阶段性服务事项,开证明、盖章、代收新农合、新农保等,约占村两委干部时间精力的10%;二是协助落实来自中央或地方政府自上而下的一般性行政工作,如违建管控、土地确权等,约占村两委干部时间精力的10%;三是贯彻落实全国性或地方性中心工作,即“政治任务”,如精准扶贫、党组织建设、秸秆禁烧、森林防火等,几乎占据了村两委干部时间精力的70%;四是临时性或应急性村庄事务,如矛盾纠纷调解、抗洪抢险等,约占村两委干部时间精力的5-10%。其中,日常性或阶段性服务事项和一般性行政工作的特征是规定性强,相对比较稳定,群众获得感不强;临时性或应急性村庄事务则弹性比较大,群众获得感强,但不确定性突出;近年来,尤其是以“精准扶贫”和“基层党建”为主要内容的政治任务异常突出,占据了包括村两委干部在内的基层干部80%以上的时间精力。问题就恰恰出现在这里。就精准扶贫和基层党建两项工作而言,政策初衷在于帮助贫困地区贫困人口共同迈进全面小康社会和巩固党的执政基础,但在政策执行、尤其是“最后一公里”阶段,“顶格管理”[17]特征突出,标准特别高,要求特别严,时间特别紧迫,尤其是对档卡台账等痕迹材料提出了更为细致且严格的考核要求,进而在政策执行环节中容易催生出严重的形式主义,并最终造成基层组织愈发沉重的“文牍负担”。

随着工作要求的日益严苛,是否意味着工作成效的日益显著呢?实际上,并不一定,在有些地方是适得其反!随着形式主义文牍工作要求提高,基层干部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在考核所涉及的各项工作痕迹材料上精雕细琢,且反复多次,致使精准扶贫在日趋严苛的技术化考核下,“政治任务行政化”倾向突出,进而出现了“行政工作文牍化或形式化”的恶劣局面,造成了负面的政治社会影响。基层党建工作同样如此,在技术化的考核体系下,基层党建工作沦为了“做材料”,和群众工作关系不大,距离群众越来越远,同时也极大地挤占了基层干部原本就非常有限的用于回应群众诉求的时间和精力[16]。

众所周知,党在农村的基层组织,其目标定位和群众期待是一个以“为人民服务”为主要内容和使命导向的基层政治组织,扎根基层、组织群众是其内在要求和实践路径,工作任务主要有二:一是对接各级党委政府,宣传政策、协助工作、落实任务;二是对照村庄实际,反映群众诉求、调解群众矛盾、解决群众问题。具体又可分解为两类:一是村庄内部面向单家独户的具体的群众工作,如邻里纠纷或家庭矛盾调解、日常求助等“排忧解难”工作,做好这些工作的关键是要积极回应和主动解决;二是村庄内部共同面临的问题或共存的需求,如小农生产(老人农业)不方便、基础设施待改善、赌博风气盛行、天价彩礼突出等问题,做好这些工作的关键是要动员群众、组织群众并在具体工作中回应群众诉求、解决群众问题,同时起到教育群众的效果,而当前农村基层党组织所存在的一个较为普遍情况是:行政工作太多,群众工作太少,政治组织行政化倾向突出;实质工作太少,形式工作太多,实质工作形式化明显。

四、当前传统农区组织振兴的重要主体:中坚农民与负担不重的老人

当前,城市化是现代化大趋势下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主流,农村人口外流是普遍现象和必然趋势,占比90%以上的广大中西部普通农村尤其如此,因此,村庄空心化目前已成包括政策部门在内社会各界的共识。但是,村庄空心化只是意味着绝大多数中青年人口的外流或阶段性离村,并不意味着村庄空无一人,老人、孩子及少部分中青年群体依旧长期在村生活,在当前乡村振兴战略大背景下,数以亿计的在村生活人口以及将来可能返乡的农民工群体是农村基层组织的主要服务对象和群众基础,如此,究竟谁是党在农村社会可以真正和长期依靠的对象呢?

第一书记是近年来部分地区推动中心工作的重要抓手,部分省份还将“第一书记全覆盖”作为基层组织创新的重要经验加以推广。一般而言,下派第一书记主要是为了完成如精准扶贫等重大中心工作,上级党委主动下派第一书记加强领导、全力推动、落实任务。第一书记极大程度地增加了乡村治理力量,但第一书记作用的有效发挥,离不开对村庄既有力量的积极动员和有效组织,否则容易出现“组织替代”、“人走政息”等不良后果。第一书记,管得了“一时”,却难保“长久”,不确定性强。

富人治村是近些年农村地区、尤其是浙江等东部沿海发达地区农村出现的普遍实践和发展趋势,部分地区将“富人治村”作为基层组织“双强双带”的重要依靠对象加以扶持,部分研究者甚至将富人群体作为新时代“新乡贤”来大加歌颂并意图指导实践。对富人群体而言,当然不能否认其在村庄产业发展、“跑资争项”等方面可能存在的积极作用,但同时我们也必须看到这样一个倾向性问题:没有人天然就是慈善家,村干部职位之所以对富人群体充满吸引力,主要还是由其职位收益所决定的:一是有面子,二是借助村干部身份积累更多社会资本,三是借助政策信息优势承接或转包工程项目、为家族谋利或促进自身产业进一步发展壮大。一般村庄不吸引富人,不经“组织动员”、“化私为公”的富人资源注定仍是“私人资源”,与基层党员、普通群众往往关系不大,因此,富人群体也并非是党在农村的可靠抓手。

事实上,“中坚农民”最可靠!从笔者及所在研究团队同仁在全国各地长期驻村观察来看,“中坚农民”群体是当前农村社会、尤其是广大中西部普通农村内生发育的结构性群体。所谓“中坚农民”,主要指经济利益在村、社会关系在村、生活面向在村的三在村中年农民群体。人到中年,由于养老、育小等诸多原因在村生活,一般多在地从事适度规模种植、农资代理、跑运输、搞装修等工作,获取一般不低于外出打工的家庭收入,同时又可兼顾家庭生活。这一群体,由于利益在村,加之天然对村庄社会比较熟悉,对公共事务比较热心,对村干部职位充满兴趣,有意愿也有能力做好村庄工作,总体上,中坚农民数量不多,一般占比10%-20%,但意义重大、作用突出,是当前农村、尤其是广大普通农村村干部队伍的不二人选。

此外,“负担不重的老人”,即人生任务已完成、家庭条件较好同时对村庄公共事务比较热心的低龄老人群体,也是诸多村庄工作赖以依靠的重要对象。“中坚农民”和“负担不重的老人”,天然适合担任村组干部,村组干部也普遍地是中坚农民和负担不重的老人,这两大内生群体是我们党在农村地区天然的可依靠对象,稍加吸纳并加以培养,便可以成为基层治理中举足轻重的组织性力量,亟待加以重视!

五、当前传统农区组织振兴的重要路径:群众工作

对广大传统农区而言,在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基础不在“产业兴旺”,而是“治理有效”;“治理有效”的前提在于“组织振兴”。以上分析,初步回答了组织振兴“为了谁”以及“依靠谁”的问题,目前的症结在于:组织振兴,究竟应该怎么办?实践的答案是:群众工作,一抓就灵!

1.正确认识并高度重视“群众工作”对于组织振兴的重要性

组织振兴必须回应农村绝大多数在村群众生活的“痛痒”问题,小到一家一户柴米油盐,大到全村打桥修路、疾病防治等公共问题,只要是群众面临的实际生产生活问题,都是我们应当充分注意的问题,否则,我们必将距离群众越来越远。正如毛主席所言:“假如我们对这些问题注意了,解决了,满足了群众的需要,我们就真正成了群众生活的组织者,群众就会真正围绕在我们的周围,热烈地拥护我们。”[18](P123)因此,群众工作必须成为基层组织工作的主导性工作。

2.组织振兴的前提:切实为基层组织“减负”

群众工作之所以可能,前提在于切实为基层组织“减负”、尤其是要减掉形式主义的文牍负担。之所以出现“基层疲惫”等不良现象,一是由于脱离实际的顶格管理及其技术化考核,二是治理任务密集下沉,对中央政策精神实质领悟有限,中间环节机械执行,致使基层社会负担沉重且丧失活力。如欲改善这一局面,必须切实压缩目前占据基层干部大量时间精力的行政工作并优化考核方式,为“群众工作”腾退治理空间。

3.组织振兴的关键:充分为基层组织“赋能”

解决了“治理面向”和“治理空间”问题,我们必须对基层组织振兴路径的“机制设计”问题做出回答。从湖北武汉新洲区党建“为民服务资金”、四川成都“村民议事会”、广东清远“基层党组织下沉”等诸多地方经验来看,组织振兴的密码早已由基层实践给出了答案:以群众工作为导向的组织“赋权”。一是经济上支持,由中央或上级党委或集体自筹一笔数目适当的“为人民服务”资金,在确保财务纪律的前提下,关键要灵活用好,以此回应村民诉求;二是政治上放权,充分动员、组织群众,在具体的组织工作中切实解决广大人民群众真正关心的问题,并适度赋予基层组织对消极群众的教育权力。

简而言之,在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组织振兴不是什么无解难题,转换一下视角和思路,答案就在眼前:充分认识“群众工作”的重要意义,切实“减负”为“群众工作”开辟空间,并对基层组织充分“赋权”,以公共资源激活公共参与,公共参与塑造公共空间,依托公共空间大力践行“群众工作”,并在具体、广泛而彻底的群众工作中激活党员、教育群体、提升基层组织能力、改善基层群众生产生活、获取群众认同进而进一步巩固党在基层的执政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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