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的共同体
——《别让我走》中的生命伦理观

2020-11-19 02:42王佳铃钱嘉娜郑新新杨晨曦绍兴文理学院外国语学院
长江丛刊 2020年13期
关键词:伦理观克隆人凯西

■王佳铃 王 悦 钱嘉娜 郑新新 杨晨曦/绍兴文理学院外国语学院

一、前言

德国社会学家滕尼斯(Tormies)描述了共同体所具有的持久性和多元精神纽带:家庭、宗族、友谊、村社、邻里,他将这些纽带与现代社会中松散、短暂、更具功利色彩的社会关系相对比,发现共同体中人际关系的纽带是情感,因为人们“共同讨论并有着相似的思维方式”。《别让我走》这一作品描述了在黑尔舍姆校舍成长的克隆人群体,他们的思维方式、思想感情虽看起来与自然人并无二致,但他们却是为了给自然人捐献器官而被创造的一种别样的共同体。石黑一雄围绕主人公凯西·H等克隆人,将克隆人这一形象刻画地淋漓尽致,而主人公的最终命运,也从侧面展现了他自身对于生命伦理这一观念的态度和价值判断,同时这也是最值得我们仔细思考和探讨的地方。

“多莉”的诞生是人类在克隆技术研究领域的一个重大突破。然而,这也让我们意识到克隆技术的发展存在巨大的未知性,此类科学技术可以造福人类亦可以毁灭世界。克隆羊的诞生预示着克隆人存在的可能。《别让我走》正是在对这一技术突破的应用所做的一个大胆的前景预测,通过被创造出来的共同体,让读者去思考如何看待这种特殊共同体及其生命伦理观?人类群体是否能因为自己的优势地位而对弱势群体随取随舍?《别让我走》中,为人类培养合格的器官捐献供体便是黑尔舍姆校舍的价值。凯西、汤米等克隆人自诞生之日起,他们的命运就已注定,他们虽拥有灵魂,却没有掌控自己肉体的权利。那么黑尔舍姆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创造克隆人的所谓仁慈的体面人士又到底是在遵循着什么样的生命伦理观?

二、黑尔舍姆——别样的共同体

黑尔舍姆作为一个专门培养克隆人的校舍,毫无疑问可以视为一个共同体。因为从定义上讲,共同体是指人们在共同的条件及目标下所结成的组织团体。那些克隆孩子们想要用自己的作品获得夫人的赏识,从而获得一些奖励,体现了他们拥有共同的情感,他们都渴望得到关注。此外,艾米莉小姐总是告诉他们,他们是特殊的群体,他们的首要目标是保持身体器官的健康。因此,在他们看来,他们在这生活的共同目的就是保持自身安好。“所以,我们一直在等着,就算自己还不是很清楚,但是一直在等着发现自己其实和别人不太一样。”这是凯西在见到夫人之后的心中所想,也同样说明了黑尔舍姆的孩子们,本来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们的诞生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因此,黑而舍姆更完整的定义应该是一个别样的共同体——属于克隆人的被隔绝的地方。

在《别让我走》中,作者展示了人们对克隆人的探究。作为生物链顶端的物种,克隆人的研究固然能给科技发展带来深远的影响,正如小说中克隆人的培养用以医学研究,通过换取克隆人的器官以延长自然人的生命。然而,克隆人的研究显然存在着许多未知的隐患。

黑尔舍姆对克隆人的培养不仅是对科技的滥用,学校里的管理制度可谓极权统治。无论是把足球踢到栅栏外一眼可见的地方后,没有人敢去捡球的举动,还是刚到村舍生活时不敢轻易外出的胆战心惊,都是极权统治禁锢思想的最好证明。虽然这些特殊群体有着看似与常人无异的生活,但他们的背后却是被迫成为捐献者的悲惨命运,蕴含着强烈的反乌托邦色彩。

三、规避生命伦理的黑尔舍姆

隔绝克隆人的黑尔舍姆作为别样的共同体在给予克隆人以常人的生活的同时也规避了生命伦理,使得自然人与克隆人之间的联系与矛盾得以体现。自然人是自然繁殖的产物,而克隆人是科学和伦理选择的产物,如何定义自然人与克隆人之间的关系,以及探索“我是谁”和“人类或非人类”的本体论问题,导致克隆人在其自身身份上产生困惑并无法准确地定位自己的位置,而黑尔舍姆的所有老师都回避学生长大了要做什么这一问题,唯一告诉他们真相的老师被学校辞退了;让孩子们视为最尊贵的玛丽克劳德夫人也一直规避着与克隆学生的任何接触,甚至不敢与他们有眼神交流,这些无不体现着黑尔舍姆的师生都规避着生命伦理。

身份和生存意义是人之为人的基础。实际上,小说一直试图证明人类克隆与自然人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从凯西的记忆中,我们得以了解到凯西与露丝和汤米之间有着友谊,争吵和纠结的三角恋。他们还在黑尔舍姆接受了各种形式的教育,甚至他们优秀的绘画和诗歌也有机会被送到玛丽克劳德夫人的美术馆里进行展览。但是,与自然人外表相同并被证明具有思想、创造力和灵魂的克隆人,却没有身份。小说里的克隆人没有身份显示于他们是没有姓氏的,他们是凯西·H、汤米·D。自然人姓氏代表个体的独特性和他与社会、历史、家族的联系,克隆人编码式姓氏是人类对他们物化处理的结果,是对他们生命起源和社会身份认同的阻断。

在小说中,克隆人对自然人的强烈好奇心也与对真理的一点抵抗结合在一起。例如,露丝的自然人是具有优雅气质的白领女士,但她认为原始的克隆人应该是一个出生在贫民窟被社会所抛弃的人。然而,这位女士的优雅形象完全颠覆了她的想法。露丝内心无法接受,她曾以为:“我们是从社会的败类中复制出来的。吸毒者、妓女、流浪汉、醉汉,甚至罪犯也可以,只要他们不是精神病患者。因此,克隆人所代表的这个共同体其实可以视为是现实社会中某些被剥夺了权利的群体,虽身份不同却拥有着相仿的灵魂特征,经过外界的催化,不断回避自我的需求。实际上自我规避了生命伦理。

美国著名生命伦理学家比彻姆和丘卓斯提出并阐释 “四大生命伦理原则”,即尊重自主原则、无伤原则、有利原则和公正原则。

尊重自主原则是生命伦理学的根本原则,即每个人都能追求尽善尽美,并能自主地选择自己的思想和行为。突破道德底线,滥用权力剥夺他人生存权的行为不可原谅。黑尔舍姆学校刻意隐瞒克隆人的出身,教育的终极目标却是将克隆人培养成合格的器官捐献者,这是极其不人道的行为。学校的管理人员避免谈论他们的未来,甚至避免与他们接触,唯有善良的露西老师将这些克隆孩子视为别样的共同体。小说第七章中露西试图在课堂上将一切真相说清楚,“你们知道孩子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吗?你们不知道,因为没有人能知道……当你们老去,甚至步入中年以前,你们就会开始捐献重要器官,这就是你们存在的价值。”在讲出真相的同时,她也受到了体系的处分,而她讲述的真相,基本无力转变现状,却击碎了孩子们对未来美好的幻想。告诉克隆孩子真相对他们是否公正,我们无法评判,但离开学校的老师们依旧努力地向人们证明克隆人也能拥有灵魂。

无伤原则断言了人类对克隆人进行任何实验操作,都有义务避免使其受到伤害。克隆人作为别样的共同体,同自然人有着超越利益的联系。学校举办艺术长廊,但展出的真正目的却是检测学生是否产生了别样的感情,更确切的说,是否拥有了灵魂。

四、生命伦理观的共同体愿景

既然《别让我走》中自然人为了一己私利无视克隆人的灵魂,剥夺克隆人的身体是大错特错的,那么自然人与克隆人究竟应该如何相处呢?两者之间遵循什么样的生命伦理观就成了现代社会关注的重中之重。

人的成长是一个系统的动态过程,无论对于家庭还是对于学校,对青少年的成长和培养都同样担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教育可以使人更冷静更客观地去看待身边的事情,用合理有效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并思考总结。对于未来的人类,生命伦理观必须正确,生命伦理学的教育必不可少。

(一)尊重自然生命

2018年的基因编辑婴儿事件举国哗然,双胞胎姐妹出生后即能天然抵抗艾滋病病毒HIV。然而这一举动确实严重的违反了生命伦理原则,她们的成长、繁育后代、衰老死亡都会带着旁人异样的眼光。她们人为改造的生命未来由谁负责,无人能够担保。对于自然人这个共同体,他们必须学习生命伦理学视域中的身体理论的建构,不仅是伦理学的,更不仅是生理学的,还必须运用神经科学、心理学、社会学等学科中的身体概念和理论。生命伦理学旨在教授自然人尊重自己和他人的生命、纠正当代人错误的认知,塑造未来人正确的生命观。

(二)塑造道德生命

生命伦理教育对道德生命的塑造是以道德文化为中介实现学生主体道德世界观建构的活动,要重视道德主体的主观感受,也就是对传统灌输式道教育模式的扬弃。

对于克隆人共同体的生命伦理学教育更是至关重要,在《别让我走》中,克隆人就没有家庭的教育,只有学校的管制,对他们来说最熟悉的就是校长夫人和老师,他们生活在一个自然人制造的“楚门的世界”里直到毕业,等待他们的只有一种命运:捐献器官。即使到了故事的结尾,黑尔舍姆的创办人依旧自私的认为这是自然人给予克隆人的馈赠。在这种充满“善意的谎言”的教育模式下,黑尔舍姆的学生思想也被奴化了。我唯一的思考就是自然人克隆的初衷是什么,如果仅仅只是为了鲜活的器官,就不应该造就有感情、有思维的克隆人,如果未来克隆人不可避免,我们就应该尊重克隆人共同体的情感。自然人不应该把器官捐赠定义为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自然人需要尊重他们的生命。

五、结语

“以其巨大的情感力量,发掘了隐藏在我们与世界的虚幻联系之下的深渊”这是诺贝尔奖授予石黑一雄作品的桂冠。《别让我走》更是其中出类拔萃之作。人类掌握了生命科学的奥秘之后,不惜用更年轻旺盛的机体来续写或重写自己的人生。从克隆人角度来说,他们与自然人的起点和终点也不同,但沿途的风景是一样的,他们和自然人一样生老病死、喜怒哀乐,他们都构成人类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意味着整个人类在全球化、信息化时代已经成为一种日益紧密的共同体,只有确立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中心地位,才能真正把握世界的本质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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