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语境下偶像养成类真人秀节目的新升级

王志方

关键词 偶像养成类真人秀；创造营2021；选秀；升级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21）08-0109-04

养成类综艺节目指的是“以唱歌、舞蹈和表演等为表现内容，以舞台演绎为表现形式，以比赛为竞争手段，以明星打造为目的，以练习生制度为培养模式，进行选拔、培养全能艺人，并纪录、展示其过程的节目类型[1]。2018年《创造101》等养成类选秀综艺节目的大火，给国内综艺市场带来新活力的同时，也为未来国内的综艺节目指出了新的道路。随着传统电视端向互联网端转型升级，养成类选秀综艺作为网综的优秀代表，将为节目制作者打开新的思路，探索未来综艺节目的新形态。

《创造营2021》是由腾讯视频出品的国际青年文化交流男团成长综艺，由邓超担任发起人团团长，宁静为创始人代表，发起人团成员为周深、刘逸云、周震南。该节目召集来自中国、日本、俄罗斯、泰国等不同国家、不同经纪公司和院校的90名学员，经过逐轮的合作、竞争和比拼，最终选拔出11位正能量少年，组成“国际男团”正式出道。《创造营2021》是由腾讯视频打造的中国第一档以打造国际青年文化交流男团的真人秀节目，节目致力于充分展现新时代国际青年人的音乐舞蹈的舞台表现力、青春活力和拼搏向上力。

1 节目内容与形式升级

1.1 参与者构成：国内与国外选手同台竞技

传统的偶像综艺的学员往往来自于中国本土，无论节目的热度高低，节目的受众大都来自中国各地，缺少国际化视野，由于文化背景差异等原因，节目的国际化推广步履维艰。

而本季《创造营2021》首次引入大量来自日本、泰国等国际学员加入。经过数据统计，节目共引入17位日本学员、2位泰国学员、2位俄罗斯成员、1位乌克兰学员和1位巴西成员，合计23位国际学员参与，在总计90名学员中，国际学员人数超过了1/4。国际学员的参与首先引发了中国偶像综艺节目市场的热议，首期节目播出后，由海外选手衍生出的“内娱完蛋/有救了”“世界的参差”梗出圈甚广，给观众带来新鲜感和比较感，冲淡传统选秀节目千篇一律的疲惫感。

国内和国外选手公平竞技，打造了一个国际文化交流的平台，在宣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同时也为中国娱乐市场注入新活力。国外选手参与中国综艺节目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诸如由外国籍汉语爱好者参与的《汉语桥》、和只有一名中国代表和其他国籍青年参与的《世界青年说》等文化竞技类真人秀；或者在脱口秀节目《天天向上》中参与的日籍主持人矢野浩二、音乐竞技类节目《歌手》第六季中英国选手Jessie J的加入等都有着外国人参与中国综艺的身影。然而以往的综艺节目要么是以外籍选手为主体，要么就是外籍嘉宾占极小的人数权重，而真正意义上将国内国外选手同台无差别的同台竞技，实现在人数比重、赛制等相对公平的，《创造营2021》开创了一个中国选秀综艺的先河。在《创造营2021》中，国内国外选手不仅在舞台上一起公平竞技，并且同住一个宿舍，一起参与相关的衍生综艺，他们同吃同住进行为期3个月的练习生生活，在交流中克服文化交流困难，包容彼此的生活习惯，在合作与比拼中收获了超越国籍的友情。在节目中日籍选手Santa赞多、Rikimaru力丸和中国选手于洋、刘璋同住一个寝室，他们在练习生活中互帮互助，在音乐、舞蹈、绘画艺术中彼此交流，自节目开播以来，这份超越国别的友情多次登上微博话题榜，体现了《创造营2021》这一养成类选秀综艺独有的包容与情怀。

1.2 竞赛规则更为民主化

腾讯视频《创造营2021》的规则相较于“创系列”前三届（《创造101》《创造营2019》《创造营2020》），在民主化和公平性上面有了更大的提升。在前三届的养成类综艺中，还存留着中国选秀综艺里“导师决定制”的影子。在“创系列”《创造101》中，学员们初舞台的评级全部由导师决定。溯本探源，在2005年，中国最早的偶像选秀综艺《超级女声》中便有着导师决定制的传统，前期参赛选手的去留一切由导师决定。

“导师决定制”确实在初代选秀综艺中在对学员的专业性指导中发挥过一定作用，但也存在者导师喜好偏袒、导师水平参差不齐等有失公平性的问题。例如在2005年担任《超级女声》的评委柯以敏就多次因為辱骂海选选手引发热议，在当时的电视、报纸广播等媒介上引发了 “选秀导师真的是权威吗？”的大讨论，这也折射出了选秀综艺中“导师决定制”的缺陷——导师审美不能代表大众，这也引起了大众对选秀节目公平性的质疑；选秀综艺中“导师决定制”的争议一直都未停下，在2012年中国爆红的音乐选秀节目《中国好声音》中，在一场选手周深和李维的歌唱比拼当中，“导师那英选择李维，放弃周深”这一事件登上了当时的微博话题榜，引发热议。在实力歌手周深遗憾淘汰之余，我们不禁思考，选秀规则是否科学，“导师决定制”能否适应新兴的选秀综艺。

随着中国经济水平和国民素质的提升，在精神文化领域追求民主的潮流也大势所趋。在《创造营2021》中，导师权利下放，选手的评级高低由选手和导师共同决定，将导师的投票权重和学员们等同，最大限度地促进节目的公平，这也体现了新兴代偶像养成真人秀规则的升级与优化。

1.3 符合年轻人审美的网生内容

在新媒体发展得风生水起，传统媒体影响力日渐式微的背景下，中国电视产业格局骤变，“电视+互联网”的产业融合时代宣告到来[2]。网生代作为伴随互联网诞生的一代人，将开启中国电视行业的一个新的坐标，从电视节目制播到电视剧生产，再到电视产业链构建，逐渐被一一改写。在这个过程中，年轻一代的受众成为易于脱离传统走向新媒体的群体。“得年轻人者得天下”成为媒体人的共识，了解他们的媒体消费习惯有助于传统媒体与新媒体在多终端展开竞争与合作、争夺年轻受众市场。

相较于以往依托传统电视为播出、宣发媒介的选秀综艺，以《创造营2021》为代表的新兴偶像养成真人秀扎根互联网平台，节目内容更多贴近年轻人审美的网生内容。诚如麦克卢汉说：媒介即讯息。随着选秀综艺更多的由传统电视转向互联网平台，更多的网生内容将成为一种必然。比如《创造营2021》中大量出现“干饭人、干饭魂”“来battle！”等时下网络热词；在衍生节目《营人进入异次元会变成笨蛋吗》的游戏设置成时下大火的“狼人杀”游戏，这些都可以管窥新兴代选秀综艺的内容转变。

2 技术手段与节目包装升级

2.1 像素艺术风格①的节目包装

《创造营2021》全片进行了像素艺术风格（或马赛克风格）的后期包装，包括节目开头的片花、片中的花字、字幕条在内的文字动画元素进行了统一的像素风格处理。节目开头的片花采用虚拟像素小人闯关的形式，赋予了本季《创造营2021》浓浓的游戏感，增加了养成偶像竞技的趣味性；节目中穿插大量的像素风格处理后的花字，勾起了90年代后的年轻人对于游戏的回忆，隐喻着本次比赛的游戏风格，增加观众的代入感。虽然马赛克在某种程度上隐藏了画面细节，但在大多数时候，它却能做到某种更具刺激性的联想激发。在模糊不清的像素世界里，细节的缺乏带给观众高自由度的想象。细节缺失的马赛克，通过我们的脑补，被还原成精美的高清图，我们潜藏的想象力，也被充分的挖掘出来，即使不高清的画面，也能让观众津津有味的投入进去[3]。

1）科技的进步，使得“像素图形”从设计师“被迫”创作图标制作方式，转变为“主动”进行图形创作手段。随着数字化时代的不断深入，个人电脑硬件的显示性能和网络传输技术的不断提升，艺术家和设计师们在设计图形的时候，不再是因为技术受限而被动创作，而是借用“像素图形”的特殊锯齿状边缘的独特设计风格去主动地进行艺术创作。相比于2007年的《快乐男声》的中国初代偶像选秀，在2021年的今天，后期编导在技术的升级下，可以更加自由灵活地对综艺节目内容进行此类风格更加大胆的包装和设计，增加节目的可看性与丰富性。

2）像素艺术风格满足了观众对于过去的怀旧情感需求。对于20世纪80、90年代出生的人来说，他们经历了像素图形的时空转变。经过笔者的调查问卷，在对于18～40岁观众的400份随机采样中，有超过71%的人接触过电子游戏机或者像素类游戏，并且在这些接触过像素风格游戏的人中超过90%的人表达了对像素艺术风格的喜爱和怀念。进入21世纪以后，年轻一代成长为这个时代的主流人群，他们掌控了這个时代对于审美的趋向和视觉符号。在《创造营2021》中，设计师将“发电”设计成绿色游戏按钮附着一个像素化的闪电，将“撑腰”设计成紫色按钮，并将这两个核心像素图形置于屏幕右下角，酷似年轻观众在儿时或者青春记忆里玩的掌上游戏机，观众自然而然地将童年时代对于“像素图形”的回忆和怀旧情感投入到由后期编导设计的节目画面里，增加沉浸感的同时暗示观众在观看节目之余进行投票和发电，促进节目的良性循环。

但值得注意的是，在节目第一次公演结束后（2021年3月6日），笔者在进行了再一次400人的随机调查问卷中发现，有17%的观众对此类像素风格的包装表示无聊或者不喜欢。鉴于并不是所有的观众都曾接触了解像素风格艺术，因此在以后的偶像养成真人秀里进行怎样的后期包装设计值得更深入的用户需求调研和策划。

2.2 “海星鹅”等流程推进新形式的出现

传统的选秀综艺节目的流程推进形式主要是主持人操控把握节目流程，而《创造营2021》这样的偶像养成类真人秀里有着更多元的流程推进元素。

本季《创造营2021》结合录制地点（海南）和整体的像素风格，设计出了一只像素化的“海星鹅”，在节目模块和环节切换时以及戏剧冲突时，“海星鹅”会出现在节目中进行巧妙地过渡。“海星鹅”作为一只连接节目内选手和观众的桥梁，不仅作为内容参与进了节目，并且在节目播出后的官方微博等平台中化身“前线鹅”起到了良好的宣推作用。另外“海星鹅”在节目中有“实体”和“虚体”两种形式，例如作为实体的“海星鹅”作为吉祥物，张贴在创造营的食堂取餐处，使用“盒饭好吃也要适量，不然变成胖胖鹅”的俏皮话语来提醒营员科学饮食；作为“虚体”的“海星鹅”是后期3D处理后的动画形象，在节目转换场景、学员比拼等精彩之处，用电子化的声音传达节目规则、提醒或警示。

相较于传统的主持人受限于录制时间空间，作为策划创造出来的实体与虚体兼顾的“海星鹅”可以灵活自由、生动地推进节目发展。随着后期技术的升级和设计理念的提升，可以预见的是，这种新形态的推进元素将在越来越多的养成类真人秀中出现，并代替传统主持人的部分职能。

3 营销策略升级

3.1 全覆盖的衍生节目

不同于以往的周播式传统节目，以《创造营2021》为代表的腾讯“创系列”在播出之初便设定了大量与其相关的衍生节目，形成了以“创系列”为主体，各类衍生节目为辅的全内容矩阵。

《创造营2021》在周三、周六晚7点双播的同时，在剩余的周一周二周四周五周天实现整周的衍生节目全覆盖。围绕“创作营”，衍生节目如《营人进入异次元会变成笨蛋吗》《大岛日记》《宿舍日记》《副本直播》通过展现学员们更为细致入微的生活细节，更深入的展现学员的性格、爱好等特质，填补了以往传统节目里以演出舞台为主的单一视角的空缺。

技术的不断革新实现了从前端拍摄到后期剪辑的全流程升级。前代传统的选秀综艺节目受限于设备制约，在拍摄学员细节上面有着天然的欠缺，更多的是以演绎的形式，采用“微纪录片”的形式拍摄学员的生活过往，存在着重演的不真实感，这也是引起观众反感部分传统节目矫揉造作的诟病之一；在围绕《创造营2021》的各类衍生节目里，穿插着大量微型摄像机、无人机和以GoPro为代表的运动相机，在学员的公演舞台之外，实现了对学员们生活具体细节360度的全方位抓拍，从而丰富了后期编导的剪辑素材，为观众展现更加有血有肉的学员形象。

3.2 新媒体联动

1）微博超级话题下的“粉丝battle集资”造势。赛制是含有竞技元素节目的重要策划部分，兼具合理性与创意性的赛制设计，不仅能提升节目的可看性，也能更好地体现节目的主题[4]。不同于传统选秀综艺的导师决定制，《创造营2021》的赛制设置之初便更加面向开放的买方市场，节目的投票转换为“撑腰”这一投票形式，撑腰有“视频网站每日打投”和“冠名商礼物卡兑换”两种方式。除了个人自发的在视频网站打投之外，粉丝以微博超级话题为基地，进行更为专业集资battle（即粉丝自发募捐给偶像购买冠名商礼物卡进行投票的比拼行为）。这类粉丝自发的集资打投形式仍属于法律的灰色地带，但粉丝仍以微博超级话题为基地，进行有组织的集资比拼，以期购买冠名商的附加礼品卡，为自己的偶像获得更多的出道机会（即增加“撑腰值”）和参加更多的衍生节目的机会。

部分粉丝和偶像后援会在微博超级话题上隐晦地引导其粉丝利用桃叭、Owhat等饭圈应援软件进行打投，这本质上是粉丝在节目赛制下利用节目规则为偶像出道增加筹码的极端行为，粉丝们每日出让大量免费劳动时间，为偶像付出时间或者金钱，这种过度资本化的形式，在一定程度上引发了“粉丝内卷”（即粉丝为了让自己支持的偶像出道的比拼竞争）行为，也是节目后期有失公平的主要原因之一。

2）搭建“播出与宣推一体化”的官方平台。以往的电视节目综艺和初期的互联网视频流媒体平台上，节目策划者缺少对节目播出与宣推集合化的思考，加上不完善的技术条件，使得节目播出与宣推分离。早期偶像综艺节目的宣推方式受限于技术条件而不得不依赖第三方平台，如手机短信、其他非官方投票软件等。这样进行分离式地打投机制，给部分观众的参与造成困扰，往往难以形成播出与宣推的集成链条，导致部分观众流失，节目中的投票机制受限，也影响后期的节目发展。

随着互联网技术的迅速发展，互联网平台客户端的功能与设计得到进一步的优化与拓展。本季《创造营2021》主打像素游戏风，设计师基于此设计了与此对应的UI界面，依托平台播出优势，在播出界面下方加入了灵活的偶像社区虚拟平台，并设置“撑腰”“发电”按钮，实现播出与宣推的一体化。粉丝们在观看节目中或者看完节目之后，可以十分方便地进行投票，增加了粉丝参与度的同时也使得节目后期有序推行。

3.3 国际化营销

不同于以往选秀综艺节目将收視对象聚焦于中国本土，腾讯视频推出的《创造营2021》从策划之初便将节目定位为国际化。依托海外学员优势，腾讯视频海外部门WeTV积极进行国际化营销，并在海外社交平台Instagram、Twitter和流媒体平台YouTube上进行宣传造势。另外在每期海外版节目播出前，在部分知名海外选手的Instagram个人社交平台上进行同步的宣传造势，利用海外选手自身积累的粉丝基础优势，实现更大范围的宣推。《创造营2021》是代表国内偶像养成类综艺进行出海的第一正式尝试，海外学员一方面能给观众带来新鲜感，让节目本身在国内市场获得影响力，盘活内娱；另一方面，海外学员也带着腾讯视频乃至腾讯集团的出海愿望，走向国际市场。

然而，腾讯视频WeTV的国际化营销仍暴露出许多问题。首先就是文化差异，多数外国学员难以理解汉语和中国文化，导致了节目过程中大量需要同声传译和翻译器，从而产生了节目进行略微拖沓的问题；学员间文化差异一方面给观众带来内容上的新鲜感，但同时也是阻碍节目流程进程的一个掣肘。在学员间进行比拼时，受限于中文水平的限制，中国本土学员和国际学员在听取任务时，反应速度是不一样的，这也削弱了节目比拼环节的公平性，虽然《创造营2021》做了很多有益的尝试，但如何更好的解决这一问题，值得以后的中国选秀节目进行更好的策划与实践。其次，《创造营2021》剪辑后的版本只有中国版一版，海外版只是更换了字幕，某些倾向于中国人时下审美的内容对海外观众的审美认知产生困扰与冲击，在以后的节目中是否根据投放的市场国情剪辑多个内容版本也值得商讨。

4 结语

随着多屏时代与网络技术的发展，受众的需求也在不断发生变化，《创造营2021》作为偶像养成类综艺节目代表的新尝试，打破了传统综艺选秀类节目刻板老套的节目制作模式，在营销、形式、内容上打上了鲜明的互联网印章。可以预见的是，偶像养成类真人秀将随着互联网的发展求新求变，以适应不同时代的“音浪”。

注释

①像素艺术风格，是基于电脑初期因为技术缺陷而创作的带有锯齿状边缘的独特视觉特征的像素图形，设计师借用这种形式语言，以最小的像素点为基本元素，以垂直与水平的基本构成规律，在有限的范围内进行布局、组合、构造的一种艺术风格。像素艺术是一种遵循特殊构成规律的、具有独立视觉特征的创作手法和视觉表现风格。像素艺术风格的产生与它所处的信息时代的飞速发展的背景息息相关。而像素艺术风格产生的背后却有着深层次的人文、科技、社会等各种不同维度的原因。李想：《像素艺术风格的理念与拓展研究》，中国美术学院，第43页。

参考文献

[1]李晨.偶像养成类综艺选秀节目特色与发展策略探析[J].南方电视学刊，2017（3）：64-66.

[2]袁志超.论网生代媒介消费习惯对电视台网互动的影响：以湖南卫视《我是歌手》节目为例[J].西部广播电视，2021，42（2）：27-29.

[3]周世明，阮永正.像素游戏：论像素风格高画质时代还有和存在的价值[J].知识文库，2020（11）：173，175.

[4]元晶.偶像养成类真人秀的“养成”赛制研究：以腾讯视频“创系列”为例[J].新闻研究导刊，2020，11（23）：97-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