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内涵特征、逻辑框架与实践进路*

2023-03-02 02:55刘晓卿金桃
当代职业教育 2023年6期
关键词:职业院校转型校园

刘晓 卿金桃

(浙江工业大学,浙江 杭州 310023)

数字化时代,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加速推进,在技术进步和创新发展双重驱动下,数字化转型正在重塑劳动力市场和未来工作方式。职业教育作为经济社会与产业发展的重要支撑,已然不可避免地迎来数字化转型的浪潮,其教师的教、学生的学、管理者的管与资源建设都面临着全新发展逻辑的挑战与重塑。数字化转型已成为职业教育应对数字时代发展与挑战、实现高质量发展、重塑职业教育新生态的必然选择。既有研究围绕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是什么”“转什么”“如何转”开展了深入研究,提出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是技术赋能下的教育系统自我升级,最终指向健康新生态的过程;[1]强调数字化转型的本质在于实现从技术整合到人机融合的转变,充分发挥数据价值,从顶层设计、战略框架与转型成熟度模型、智慧校园、数字基建[2]以及多主体协同[3]等方面推进数字化转型工作。但已有研究多从宏观层面来分析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内涵与路径,较少涉及微观层面职业院校的数字化转型。职业院校作为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的重要组成,是职业教育适应数字时代发展趋势、变革教学与评价模式、满足社会产业多元需求的重要抓手,有必要从学理层面厘清其数字化转型“为什么”“是什么”“转什么”“如何转”等问题。基于此,本文通过梳理分析学界关于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的研究,尝试探析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的内涵与特征,并基于系统论观点,从理念、目标、实践、场域等方面构建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的逻辑框架,进而提出实践策略与路径,以期为助推我国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促进职业教育现代化提供思考与借鉴。

一、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的内涵特征

在数字时代,科技革命与产业转型对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提出了新的命题与要求。职业院校作为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主要阵地,将迎来以数字技术撬动系统整体性变革的新契机,从而重塑职业教育新生态。

(一)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的内涵

关于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的概念内涵,目前学界暂未达成共识,主要有两类观点:一是从职业院校外部看,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是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关键构成。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将职业教育分为职业学校教育和职业培训”,[4]可以看出职业学校教育是职业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职业学校数字化转型则是促进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关键环节。朱德全等认为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是一种基于数字技术的自我赋能过程,以技术理性为引领,推动职业教育在思维理念、内部结构、外在形态等层面变革创新。[5]杨成明、韩锡斌等将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界定为在产业领域数字化转型和教育领域数字化转型的双源驱动下,通过数字技术与职业教育系统深度融合,生成职业教育发展新规律、新体系、新模式与新机制。[6]二是从职业院校内部来看,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是数字技术与职业院校理念、教学和管理等各要素深度融合的过程,是职业院校信息化建设的更高级阶段。刘仁有提出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是一项系统性工程,是育人、应用、资源和安全等要素转型升级的过程。[7]李乐帆、黄巨臣等认为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是在信息化发展的基础上,运用数字技术实现理念与教学、管理等实践上的协同变革,以更好服务于职业教育数字化发展的进程。[8]

综上,学者们普遍认为,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是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的重要环节,是涉及系统多要素的持续性创变过程。而根据系统理论观点,任何系统都是由若干相互联系的要素以一定结构联结而成的具有某种功能的有机整体。[9]职业院校作为一个开放系统,是由教学、管理、服务等不同要素相互联系而构成的。要实现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必须以数字技术促进其系统要素、结构、目标与功能等多层面和全方位的升级与变革。由此,本文将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界定为在数字化思维的引领下,数字技术通过与职业院校全要素、全业务、全过程和全领域的深度融合与创生,促进职业院校在教育理念、教学实训、管理服务、社会功能发挥等方面的创新与变革,最终指向职业院校数字新生态的塑造,以实现职业教育现代化与高质量发展的过程。

(二)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的特征

2021 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其政策简报中将数字技术应用于教育过程的关键阶段调整为“起步、应用、融合、转型”。[10]其中,“数字化转型”作为数字技术应用于职业院校信息化建设的高级阶段,需重点关注数字技术与职业院校系统中“人、物、数”等核心要素的充分融合,变革原有生产方式和学校组织要素结构。在这一阶段,职业院校实现数字化转型具有以下几个特征:

1.由人机交互向人机融合转型

教育是人与人的互动,职业院校作为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主要载体,实现数字化转型应以育人为旨归,推动人机交互向人机融合转型。在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数字技术不应只局限于简单的工具应用或陷入“技术主义”“教育异化”陷阱,而应是作为培植人机融合的数据智慧、教学智慧与文化智慧,凸显师生与数字技术的共生发展。一方面,职业院校不能只停留在信息呈现与人机简单交互阶段,需摆脱以往“重硬件轻软件”“忽视师生主体性作用”等困境,以数字技术塑造职业教育虚实结合、智慧实训、智能化方案定制、人机多模态交互、教育全过程数据挖掘的全新教育场景。充分发挥师生智慧与机器智能的核心效用,实现人与机器之间的协同工作与双向反馈,[11]重构数字时代职业教育个性化的学习模式。另一方面,职业院校通过人、机器与环境在思维、行为、算法等层面的深度融合,可促进人与机器在组织决策中的优势互补实现共生发展。机器能够借助与人类的自然交互,构建更加精准完善的学习者模型,实现从“弱人工智能阶段”到“强人工智能阶段”再到“超人工智能阶段”,[12]不断提升智能化水平。同时学习者在数智技术赋能下能完成超越人类和机器思维局限的复杂学习任务,从而获得更加智慧的学习方式和健全人格,形成人机协同支持的教育智慧创生。

2.由数字校园向智慧校园升级

自2020年6月教育部发布《职业院校数字校园规范》以来,我国职业院校在数字校园建设上取得一系列成就,校园内信息网络、平台体系、数字资源、创新应用、网络安全与保障等数字基建不断完善,教学、科研、实训、管理与服务等方面的信息化应用水平逐渐提升,一定程度上实现了教学模式和校园传统业务流程的变革。数字校园建设主要依托物联网等现代数字技术,聚焦于信息门户平台和管理系统的数据整合与业务集成,目标是实现学校资源整合、信息应用集成,构建基于统一标准、各类信息充分共享和流通的学校统一数字平台。[13]但其面向用户的个性化服务支撑较弱,数据挖掘与应用融合不深入、信息平台间数据不畅通、存在数据孤岛等问题阻碍了职业院校信息化建设向更高阶段发展。智慧校园作为数字校园的高级形态,更加强调智慧教育环境下人、设备、环境、资源以及社会因素的有机整合,是以面向师生个性化服务为核心、充分发挥数据要素潜在价值、应用系统深度融合的高阶样态。基于此,职业院校要进一步提升信息化水平,实现数字化转型,亟须推动数字校园向智慧校园升级。

3.由经验治理向数据驱动转变

数据作为数字化时代的重要资产和生产要素,能为业务系统提供可视化、可量化、可计算的信息支撑,是实现职业教育教学差异化、学习个性化、管理精准化和决策科学化的关键因素。职业院校要实现数字化转型,则必须通过数据深度挖掘优化,以数据生态延伸价值生态,进而实现教育系统的创新和变革。[14]一方面,借助信息化管理系统、在线学习平台等工具,通过对教学全过程数据的监测、采集、挖掘与分析,模拟教育教学活动的动态运行过程,生成师生个人画像,并结合学习分析、智能建模、精准干预等技术,为教育决策与评价提供科学化、精准化数据支撑,从而不断优化教学过程和管理效能。另一方面,以数据重塑校园业务流程和应用集成,通过对教学系统、管理系统、安防系统等各类信息化平台校园数据的采集、汇聚、清洗和挖掘,并加快数据要素全过程、全系统、全平台流通,以数据驱动助推校园决策科学化、管理精细化和服务便捷化。

二、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的逻辑框架

系统作为由若干相互联系的要素以一定结构形式构成的有机整体,具有整体性、开放性、动态性等特征,系统整体与要素、环境间存在着相互联系与作用的机制。[15]为应对数字时代社会与产业的快速变革,职业院校需确立更高的系统目标,优化系统要素之间的联结方式与内部结构,以满足外部环境的更高要求。由此,职业院校要实现数字化转型,需推动数字技术与其全要素深度融合与创新,促成系统内目标、要素、结构、功能等全方位的升级与变革,从而推动职业院校在理念、目标、实践、场域等多层面的创变与发展。

(一)理念层:以数字化思维引领职业院校变革

数字化时代,个人和组织的思维方式在实现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其中思维方式的灵活性与转变方向是影响成功的关键因素。数字化思维作为数字时代人们积极运用数字技术开展实践的抽象表征,具有虚实共融性、即时交互性、现实超越性等特点,能指引数字化实践顺利进行。因此,树立正确的数字化思维,能够引领职业院校各要素成功变革与升级,推动职业院校由技术简单移植的原生态走向数字化思维引领的创新开放新生态。第一,数字化思维强调技术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融合。当下由于人对技术的严重依赖与过度使用,致使职业教育目标狭隘化、教育内容单一化、教育过程机械化和人文关怀淡漠化,这与以人为本的教育理念相悖。以道驭技,能够有效规避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技术异化”[16]“技术控制”等风险,彰显数字技术的人文关怀与价值精神,更好服务于学生的全面发展。第二,数字化思维作为一种价值理念,等同于拥有强调并支持数字化转型的组织氛围或文化。[17]其贯穿于职业教育发展全过程,能对学校办学、人才培养、校企合作、组织治理、管理服务等各方面给予科学指导,推动职业院校变革组织形态与生产方式,实现数字化转型。第三,通过提升领导者的数字化思维认识,能够明确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的难点、痛点和堵点,从而在顶层设计上作出科学规划。同时提高管理者数字化领导力和师生数字素养,促进数字技术与“人”的融合共生,厚植数字文化理念,形成支持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的组织文化氛围。

(二)目标层:以智慧教育培养高阶数字化人才

数字经济时代,产业升级和岗位迭代速度不断加快,工作世界与劳动力市场发生重组,不同岗位间交叉协同化趋势增强,呈现工作过程去分工化、人才结构去分层化、技能操作高端化等特征,[18]更加强调劳动者在多样化工作环境中具备批判性和创新思维以及解决复杂问题、适应新变化等数字化能力与素质。但当前我国“数字技能人才不足,供需矛盾突出”问题仍十分凸显,究其本质原因是职业教育人才培养与市场需求结构性失配。[19]由此,职业院校必须升级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目标,将数字技术充分融入教育教学全过程,及时更新教学内容,创新教学与评价模式,满足学生个性化学习需求,以智慧教育培养“高阶复合型”数字人才。其中智慧教育作为“依托物联网、云计算、无线通信等新一代信息技术所打造的物联化、智能化、感知化、泛在化的教育信息生态系统”,[20]能在人机协同作用下深度融合“技术之智”与“教学之慧”,实现职业教育传统“知识学习+技能训练”向“智慧生成”升级进阶,最终指向学生的高阶发展。具体而言,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要借助智能信息技术开展职业教育智慧教学探索与实践,推动教学理念、内容、模式、方法、评价等数字化改革,不断创生线上线下混合、模块化、项目式、虚拟仿真式等新型教学形式,加强数字教育资源平台建设与共享,塑造智慧教育新形态;并依托数字孪生、虚拟仿真、人机交互技术打造智能仿真实训系统,为学生提供多场景融合、个性化定制、全方位适配的实习实训环境,帮助其更好体验工作过程,掌握工作技能,以更好应对未来世界与工作岗位的变革。

(三)实践层:以技术赋能推动智慧化校园建设

智慧校园是职业院校信息化建设的高级形态,是数字技术革新下的必然趋势。职业院校智慧校园以数字化新基建为依托,通过构建虚实结合的校园信息化环境,实现数字技术与教育教学、人事管理、实习实训、管理服务等方面融合,具有互联网络高速泛在、智能终端应用广泛、团队协作充分便利、集体知识共生共享、业务应用智能融合等特征。[21]一是以数字技术底座为校园基础设施提供支撑。智慧校园通过借助现代信息技术,构建完善数字网络、智慧教学、虚拟仿真、智能感知、智慧控制、智能安防等基础设施,打造互联互通的校园信息环境,为教师开展智慧教学与实训、学生个性化学习、校园智慧管理等提供技术支持。二是以数据为核心要素,实现校园数据融合与精准治理。一方面基于自然语言处理、情感计算及人工神经网络等算法,对师生行为、校园运行管理情况等进行识别、分析与比对,[22]建立不同人群的需求与行为画像,为师生、管理者等不同群体提供个性化与精准化的服务。另一方面充分利用云计算、区块链、数据挖掘等信息技术优势,消除“数据孤岛”与“信息壁垒”,实现校园各类管理服务的集成与互通,从而提升校园治理水平。三是以数字技术赋能校企合作与产教融合,构建校企合作信息化管理平台、产教融合实训系统、数字化虚拟仿真实训基地等,有效促进企业深度参与职业教育改革与校企协同育人,探索高质量实习实训模式,实现教育链、人才链、产业链与创新链的协同发展。

(四)场域层:以平台互通实现多元化场域融合

根据布迪厄(Pierre Bourdieu)的场域理论,场域被定义为“在各种位置之间存在的客观关系的一个网络,是一种具有相对独立性的社会空间”。[23]随着我国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教育场域独立发展的状态被打破,与社会场域不断叠加与耦合。政府、企业、行业、社会与家长等来自不同场域的主体成为职业教育场域的重要行动者,职业院校呈现跨界融合的特征。一是从教育场域看,数字技术在职业院校教育教学中的创新与融合应用,如在线教学平台、课程资源超市、虚拟仿真实训系统等,打破了时空的限制,拓展了职业院校教学空间,促进了线上线下、现实虚拟混合教学的有机整合。随着国家职业教育智慧服务平台、专业教学资源库、职业教育大数据监测与管理平台的搭建完善,优质数字资源与相关教育数据在不同院校、不同区域与城乡之间实现流通共享,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职业院校的均衡发展与协同管理。二是职业院校与产业场域融合共生。一方面,职业院校遵循工作过程,以产业与岗位需求为标准确立人才培养目标。数字智能技术深嵌于职业教育的智慧课堂中,模糊了不同领域的知识边界,[24]实现各类知识的有机整合,有利于培养学生的跨界思维与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另一方面,数字技术在校企合作、产教融合方面的创新应用进一步增强了院校与企业行业的联系,企业在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课程开发、教育教学等环节的参与度得到加强。同时借助校企合作信息化管理平台,职业院校精准了解企业发展趋势与人才需求变化,及时调整人才培养方案,对专业与课程进行数字化升级。三是随着学校教育进入“全域教育时代”,家校社的边界正在被解构。职业院校运用数字技术搭建家校社协同育人线上平台,打破传统家校社协同过程中条块分割、时空分隔的阻滞,从而促进多元育人主体深度互联、多方教育资源得到整合与有序流动、家校社联通与交叠影响不断增强。

三、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的实践进路

当前,职业教育正处于改革攻坚和提质培优的关键节点,要把握教育数字化的关键契机,以数字技术高效赋能职业院校系统创变升级,需从重塑职业院校文化形态、打造智慧教育新生态、重构职业院校要素体系、促进职业院校治理现代化等层面稳步推进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工作。

(一)坚持以人为本,以数字思维重塑职业院校文化形态

技术赋能背景下,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伴随着学校自身与外部环境要素的转型与重构,是一个多元价值理念互相碰撞、多种政策涌现与建构的过程,要求对教育观念、组织文化等整个系统价值理念进行变革。而数字化思维作为一种具有协同性、创造性与构想性的理念,能够引导职业院校由技术简单移植的原生态向数字技术驱动的创新开放生态发展。[25]由此,在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中,要坚持以人为本的原则,以数字化思维重塑职业院校文化形态。

一是始终坚持技术工具理性和人文理性的融合,防止数字技术应用过程中的“潘多拉魔盒”效应。职业院校在数字化转型中,需时刻反思数字化本身的人文需求,避免“技术异化”“技术控制”“重硬件轻软件”等风险,及时铲除数字化过程中可能异化的技术要素。首先,将提升学生的数字化思维与技能作为职业院校人才培养的重要目标,加强以工匠精神、非遗传承等为主要内容的数字资源建设,将优秀职业文化基因充分融入数字技术中,以不断提升学生的职业素养,彰显技术的人文理性。其次,通过提升师生数字素养充分发挥师生主体性作用,以促进人机融合发展。一方面加强数字素养能力结构框架与标准研究,为师生数字素养的培育提供科学依据;另一方面制定师生数字素养培训与提升计划,丰富优秀数字教育资源内容,并积极开展师生数字素养测评。

二是培植健康的组织数字文化,实现职业院校文化转型重塑。数字技术在赋能职业院校发展过程中,深刻影响着院校系统、组织与成员间所形成的制度规范、思维模式和价值理念。首先,政府和职业院校相关决策者要积极转变发展理念,形成正确对待数字技术的价值观和行为规范,强化对数字技术的价值认同,通过培育健康的组织数字文化,形成相关主体力量共同支持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的文化与制度形态。其次,加强职业院校决策者与管理者的数字领导力建设,提升其应用与统筹信息技术以重塑职业院校教学、实训、科研、管理和服务的能力,从而正确引导职业院校开展组织变革与数字化创新。同时通过设立专门的数字化建设领导部门或办公室,引领数字化转型工作的顺利开展。最后,加强校园数据伦理与数据安全教育。针对数字时代的各种潜藏风险,要注重培养学生的信息辨别能力、理性意识和批判性思维,强化其在教育智能化终端系统的安全意识与个人隐私保护能力。

(二)聚焦人才培养,以人机融合打造智慧教育新生态

数字化教育时代,职业教育的育人空间从实体教室、实训基地逐渐走向虚实融合的新型智慧教育环境。能否打破学校传统的班级建制,建立更加灵活的学习方式和更加有效的评价方式,既直接反映了学校数字化转型升级的水平,也决定了职业院校在互联网企业新业态下的竞争力和办学空间。[26]由此,职业院校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需聚焦人才培养,以信息技术打造智慧教育新生态,实现真正的“人机融合”。

一是顺应产业变革,以数字技术助推“三教改革”。数字化时代企业岗位连接的多维性与数字技能需求增强,要求职业院校对教师、教材、教法等关键要素进行改革创新。首先,教师作为职业院校培养技术技能人才的主体,目前普遍存在的重引进轻培养、重学历轻技能、重理论轻实践等现象严重制约了数字时代教学团队适应性改革与发展。[27]一方面可通过打造跨专业、跨领域、复合多元的产教融合型教学创新团队,以适应数字化转型的教学项目为基石,依托名师、技能大师工作室成员和行业技术能手,形成具有共同技术基础、共融岗位需求的教学共同体;另一方面增强师资队伍对数字技术的“敏感度”,构建“应用驱动、资源赋能、课堂实践、精准测评”的教师数字素养发展机制,提升校内专业教师与行业兼职教师的数字化教学能力。其次,对接新职业、新岗位与新技术,校企合作开发新形态优质教材。在教材内容方面,全面反映行业最新动态,对接国家岗位职业标准与1+X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相关要求,及时将工作岗位的新技术、新工艺和新方法纳入教材内容,高效融入学科新知识、典型生产案例、岗课赛证、课程思政等元素,实现教材内容与工作岗位紧密衔接。在教材开发过程中,坚持工作流程与岗位任务导向,校企协同开发活页式、工作手册式、融媒体式、交互式等信息化新型教材。同时紧扣产业升级和数字化改造,同步开发与教材配套的数字化资源,[28]搭建可开源、可接入、动态更新的开放流动式电子教材资源库,帮助学生更好体验与适应数字化时代岗位胜任力的快速变化。最后,创新变革教学模式,重塑智慧教育新生态。依托云计算、物联网等技术,搭建为师生提供多种教育资源与服务的在线教学平台或智慧教学终端,形成校内课堂、企业课堂与网络课堂(线上课堂与虚拟工厂)等多维学习场景空间。实施基于学习成果导向的教学设计,积极探索线上线下融合的“智能+课程”教学模式,开展混合式教学、项目式学习、游戏化学习、人机交互学习、虚拟仿真教学等教学法改革,强化学生主体作用。同时依据学习分析、行为编码、认知建模、情感计算等前沿技术,对教学实施、学生学习等相关数据进行全方位、全过程跟踪、采集与可视化分析,生成学生个人数字画像和数字档案,从而完善综合评价体系,积极探索增值评价。

二是对接产业结构,以数字技术赋能专业数字化升级。产业转型对技术技能人才培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职业院校要对接新经济、新业态与新职业,对专业进行全方位数字化升级改造。首先,立足区域经济与产业发展需求,基于专业贴近产业、课程对接工作任务的原则,明确专业定位,对专业人才培养目标、课程体系、师资团队、产教融合等进行数字化升级。同时依托大数据监测平台,及时对产业人才需求趋势进行分析预测,动态调整专业结构,瞄准产业发展新趋势,适度超前布局相关专业。其次,依托数字技术与资源平台,实现专业群横向融通与聚合。通过以大数据技术为依托,校企共研专业群建设质量监测系统,对专业群内专业设置变化、课程结构、实习实训开展、1+X证书获取等情况进行实时监测,[29]保证专业群人才培养规格与职业岗位群的有效衔接。并搭建数字资源共享与学习平台,推动优秀课程资源、教材资源、实习实训资源等在专业群不同层级间的流动融通,实现专业学分的互通与转换。最后,充分发挥虚拟仿真技术优势,构建产教深度融合的数字生态系统。校企通过协同共建产业学院、虚拟仿真实训中心,围绕“岗课赛证”等教学活动整合数字教育资源,以工作流程与岗位任务为导向,运用虚拟仿真、智能交互等技术将岗位工作场景转化为数字化模拟应用场景,并借助数字平台的匹配推荐算法,实现实训教学资源模块的精准化供给与匹配,为学生提供定制化实训服务。

(三)完善数字基座,以数字技术重构职业院校要素体系

数字化基础设施作为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技术底座”,是以信息技术赋能为主要特征、实现校园互联互通、应用平台融合创新的新型教育资源系统,对于实现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具有基础性意义。为此,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必须以完善数字基座为进路,以数字技术重构职业院校要素体系。

一是升级迭代数字化基础设施,实现校园环境的连通融合。首先,运用新型网络技术升级校园内网系统,实现5G 网络在职业院校、产教园区等全覆盖,加快教学、实训、科研、管理、服务等设施与技术设备的智能化升级。通过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等信息技术的综合集成,形成以数字化智能平台为中心,全域感知、灵巧学习、精准管理、集成化场景、数字化评价等相互融通的校园信息环境,深度实现数智平台赋能职业院校改革创新与升级。其次,依托数字技术设备、应用平台系统、数字资源平台等搭建智慧课堂交互教学系统,创设与工作过程类似的学习情境,为学生提供多种交互学习的支持工具,实现人人、人机的协同互动,从而促进学生的有效学习、高效学习。[30]最后,为凸显职业教育技能性、工作过程导向等本质特征,充分利用数字技术连接企业工作实景与车间场景,以虚拟仿真、智能交互等技术优化虚拟仿真实训环境,[31]支持学生身临其境、沉浸式体验不同工作场景特点与要求,实现课堂教学、工作流程、网络学习和虚拟场景的有机融合,有效提升学生工作知识获得与职业技能。

二是丰富数字教育资源供给,促进优质资源共建共享。目前我国职业教育已经形成了国家、省、学校三级资源库建设体系,上线并投入使用职业教育数字化资源管理和服务平台,在数字资源数量与覆盖面上取得了较为显著的成果,但仍存在不充分不均衡的情况。如当前的数字资源建设偏向项目型、临时性而不是常态化、规模化与可持续性,优质数字资源建设较为薄弱,共建共享机制不完善等。[32]因此,要丰富职业教育数字资源内容建设,促进优质教育资源共享普惠。首先,职业院校数字资源建设要以区域经济与产业需求为导向,遵循“产业群—专业群—课程群—技能群”的建设逻辑与“为教学而技术”的原则,持续开发基于人工智能、虚拟现实、知识图谱等技术的在线知识课程、数字化教材、数字化场馆等数字资源,同时加强校企共同开发优质数字化课程与教材。其次,以国家职业教育智慧平台为依托,健全政行校企多方协同的数字资源共建共享机制,高效整合校内外、企业与社会教育资源,在课程建设与教学实施中积极融入数字媒体,形成灵活多样的学习场所与数字化资源共享平台。[33]最后,搭建与完善校园数字资源实时监测数据平台,掌握学习者资源需求的动态轨迹,智能推送多样化教育资源,精准匹配学习者的个性需求。同时通过探索建立院校、省级与国家互通的学分银行,形成学生个性化学习数字档案,实现其学习成果在不同院校、区域的认证、积累与转换,服务学生的终身学习与职业发展。

(四)加强多元协同,以数据驱动促进职业院校治理现代化

随着数据采集与分析技术被逐渐应用到教育领域,教育治理越来越呈现数据驱动、多元协同、流程重构、业务融合等特征。数据作为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关键要素与核心资产,对于推动职业院校科学决策、精准管理与高效服务具有重要意义。

一是充分发挥数据价值与效用,实现校园“智慧治理”。首先,开展基于大数据的教育治理分析,完善校园全景数据平台和大数据监测系统,对校园各项数据进行全过程采集、清洗、交换与多维度动态分析,并开发教育治理决策支持系统,促进校园科学决策。尤其是以数据技术赋能师生数字画像建设,创建数字技术与教学过程相融合的智能支持系统与信息管理平台,[34]分析师生行为动态,形成师生数据画像,为学情分析、教学过程监测、学习成效诊断等提供科学依据。其次,以数据为关键要素,重塑校园业务流程和优化服务。以数据整合、应用融合、服务聚合为重点,依托“一网通办”智慧管理服务平台和应用体系,以数据驱动校园“放管服”改革,推动业务流程的再造与重构,实现校内外业务协同和教育服务一站式办理。最后,统一校园数据标准,完善数据共享交换体系,以统一的数据接口规范实现校园不同应用、不同部门的数据共享,打破数据壁垒,消除数据孤岛,实现数据在不同系统平台的横向联动与纵向互通,从而提升校园管理与服务效率,为校园精准治理提供坚实数据支撑。

二是构建多元协同的数智治理体系,推动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场域的多元融合。首先,依托全国职业教育智慧大脑系统,完善职业院校教育数据开放智慧服务平台与制度体系,实现多级教育数据、资源、业务在多元主体之间的有序流动与互通共享,助力区校、校企、校校相互之间的业务协同与双向互联,[35]推动职业院校组织架构向扁平化、网络化方向发展。完善各方利益相关者参与学校决策与规划机制,采取集体决策采纳、执行学校的数字化转型创新,从而形成“政府—行业—学校—企业—社会”协同推进教育治理的现代化职业教育数字治理格局。其次,统一职业院校与行业、企业信息化管理平台的数据接口,建立校企深度合作的智慧教育供给平台与校企合作信息化管理系统,校企对专业设置、课程开发、教学实施、实习实训等环节进行协同管理。并依托区块链技术,实时采集与全过程追踪源头行业需求数据,中间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数据、运行过程管理数据与后期行业反馈数据等,[36]对人才培养与管理模式进行高效、动态化变革。最后,建立涵盖职业院校多元主体管理决策、执行、监督与反馈等环节的信息闭环机制,明确不同主体的责任担当。并依托相关信息管理系统,建立决策与任务实施的过程性数据库,设置过程性反馈机制,保证校园一切管理决策均能基于全面过程性数据,从而减少决策信息沟通成本,优化职业院校决策与管理方式,促进职业院校治理现代化。

数字化时代教育系统内外部发生深刻变革,面临着诸多挑战,职业院校若要实现高质量发展,则必须把握数字化的有利契机,以数字技术推动系统整体性创新变革。由此,本文在总结既有相关研究的基础上,尝试界定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的内涵,探析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的特征形态。并基于系统论观点,从理念、目标、实践、场域等全方位、多层面构建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的逻辑框架,提出从重塑职业院校文化形态、重构职业院校要素体系、打造智慧教育新生态、促进职业院校治理现代化等方面推进职业院校数字化转型。数字技术蕴含着巨大的变革潜能,但我们尚未研究清楚如何充分发挥其潜能。[37]如何充分发挥数字技术的潜能,持续赋能职业院校与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并有效规避可能存在的风险,是我们未来需要继续思考和探索的重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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