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面向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农民教育实施框架与发展路径*

2023-03-02 02:55唐智彬黄奕洲
当代职业教育 2023年6期
关键词:现代化农民教育

唐智彬 黄奕洲,2

(1.湖南师范大学,湖南 长沙 410081)

(2.广西交通职业技术学院,广西 南宁 530023)

中国共产党与乡村联系紧密,与农民关系密切,百余年发展历程中的经验与教训,无不深刻揭示了这两个基本事实。当前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也是当前我国农村亟待解决的问题。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实现乡村全面振兴仍旧是全党工作的重中之重。面对新时代党和国家改革与发展的新任务与新形势,乡村的功能日益凸显,农民的重要地位不断强化,需要通过构建乡村现代治理体系,推动乡村治理现代化,为乡村发展和农民富裕奠定坚实基础。2013 年,中国共产党第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了“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1]治理的根本在人,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关键在农民。农民素质与能力水平决定了乡村治理现代化的进程,因此,亟须通过构建新时代的现代农民教育框架,推动乡村治理现代化科学有效实施,在农民教育中不断发展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强大推动力。

一、面向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农民教育价值

中国的农耕文明源远流长,乡土孕育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乡村兴则国家兴,乡村治理现代化是达成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前提。经济社会迅速变迁,在改善农村生活方式与生活水平的同时,也在极大冲击农民的价值观念与思维方式。乡村逐渐从“熟人社会”转变成“陌生人社会”,新生代农民的乡土意识与乡土情怀愈发淡薄,“离农去农”倾向日益凸显,人才流失、资源外流、农村“空心化”等现象日益严重,农村各级各类学校也面临着“撤点并校”的现实问题。在这一现实背景下,通过强化农民教育,从国家治理理念传导、科学文化素质提高、职业技能水平提升等方面,奠定乡村治理现代化的观念基础、人才基础、社会根基,从而促进乡村社会发展。

(一)以国家治理理念传导奠定乡村治理现代化的观念基础

农民能否真正认同和接受国家的治理行为,关键在于是否建立广泛的乡村社会观念基础。中国共产党自成立起就高度重视农民教育,在不同历史时期,农民教育承载的功能虽然有差异,但总体上都是围绕教化人心、传递观念这一基本功能开展。从最初的唤醒农民阶层的革命意识与反抗精神,到推动农民理解国家意志与民族认同,再到以教育促进农民关注和理解现代国家治理的理念与方式,以新思想改造旧观念,从而在具体的治理行为到场之前,提升农民理解和认识国家政策和治理意图的能力,奠定良好观念基础。在当前各种传播手段和媒体平台广泛下沉的背景下,“鱼龙混杂”的思想和观念在农村盛行,主流观念、思想意识形态以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如何占据农村阵地,如何把握农民思想,如何让国家意志和国家政策的治理意图通过合适的方式传导到乡村、传递给每一位农民,在转变农民思想观念的过程中塑造农民行为,并最终转变为治理力量,这是农民教育在乡村治理现代化推进过程中承载的重要功能。

(二)以有效提高农民科学文化素质奠定乡村治理现代化的人才基础

从治理理论的角度看,“人”是一切治理行为的基础性因素,也是最大的变量;人口的科学素质与文化水平将直接制约治理现代化的水平,因此,乡村治理现代化的本质在于农民现代化。但我国农民的受教育程度以及科学文化素质与现代化发展要求尚有差距。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主要数据显示,居住在乡村人口占总人口比重为36.11%,[2]但是这一群体总体落后于我国现代化进程。以农民受教育程度为例,农业农村部抽样调查发现,农民平均受教育年限不足8年,务农农民的小学、初中文化程度占到70%以上,每年参加实用技术培训的比例不到10%,参加过一年以上技能培训的农民仅占3.7%。[3]第十一次中国公民科学素质调查也发现农村居民科学素质水平与城镇居民的差距达7.3个百分点。[4]要改变这一状况,关键在推动农民教育。长期以来,中国共产党农民教育对农民群体扫盲、农业技术推广、政策宣传等都起到了关键作用,提升了农民科学文化知识、传播了现代科学理念。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农民教育充分利用教育功能,为乡村社会培养人、塑造人,实现教育的基础性作用,不断改善乡村人口素质结构,有效弥补我国农民教育水平总体偏低的现实状况,为乡村治理现代化人才队伍的建设奠定基础,促使农民有意识、有能力地参与乡村治理,从而巩固乡村治理当中的主体地位。

(三)以农民职业技能水平的提升奠定乡村治理现代化的社会根基

乡村治理现代化既要着眼于农民当下的生活,也要关注农村社会的可持续性发展。以乡村治理现代化保障乡村长治久安,同时农民生活和工作条件的不断提高也有助于推动乡村治理的持续发展,二者实现高效互动,形成良性循环。在这个过程中,一个重要抓手就是通过教育与培训提升农民职业技能水平,促进农民适应现代产业发展的技能需求变化,以技能开发赋能农民发展,促进农民就业。农民教育的乡村治理效应主要体现为:一是通过农民教育及时弥合新技术和新产业发展过程中所产生的乡村社会“技能断裂”问题,从而适应时代的变迁和产业的更新换代,获得理想的就业和发展机会,建立创造美好生活的信心与期待,积极参与农村社会的建设与发展,实现安居乐业,这是实现乡村治理现代化的根本所在。二是通过广泛开展的各项教育与培训活动,普及与乡村日常生活的相关法律知识,推广当下社会先进的知识与理念,推动乡村社会与外界资源和信息互通互享。同时在乡村营造积极向上的社会氛围,使农民从被动接受治理到主动参与治理,自觉配合国家治理行动,从而奠定乡村治理现代化最广泛的群众基础和社会根基。

二、推进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农民教育实施框架

作为乡村振兴和国家治理体系现代化的重要基础和组成部分,乡村治理现代化是一项系统工程,关涉乡村现代治理体系建设与治理能力现代化,既包括乡村治理制度的现代化,还需要治理者与治理对象的全面现代化。乡村治理主要包括两个方面,即乡村秩序治理与乡村发展治理。从乡村秩序治理的角度看,主要是要应对乡村社会各种矛盾与纠纷问题,通过制度与治理力量保障乡村社会正常有序运行;从发展治理的角度看,关键在于动员乡村社区力量和相关资源,促进乡村经济社会发展。[5]秩序治理与发展治理二者互为基础,相互影响,但二者都必须以高素质乡村人口作为基础。在乡村振兴的历史背景下,基于乡村治理现代化的现实需求,建立健全农民教育实施框架,重新明确当下农民教育的目的、对象、形式、路径以及评价模式,确立农民教育的发展方向和实施内容,保障农民教育质量,以高水平农民教育奠定乡村治理现代化的人才支撑。

(一)面向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农民教育目标定位

回溯农民教育的百余年实践经验,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以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和原则为根本遵循,基于国情与民情,制定符合时代和农民需求的教育目标。根据马克思主义关于教育目的相关理论,教育目的体系由政治、经济、个体发展三方面构成,教育应服务于无产阶级的政治、应服务于经济社会建设、要促进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从而从政治、经济、个体发展三个需求层面规定了马克思主义教育目的体系的主要内容。[6]基于乡村秩序与乡村发展这两个维度,从政治、经济和个体发展三个层面理解乡村治理现代化进程中农民教育目的定位。

1.服务于乡村长治久安的政治目的

政治目的是人们所设计并力求达到的政治生活的某种结果,实现政治目的是政治活动的根本任务,也是政治活动主体的责任之所在。[7]从中国共产党的根本性质看,政治目的体现了为国家和人民服务的基本特征。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中国共产党在农民教育上形成了相应的政治目的。如抗日战争时期的农民教育旨在促进农民对抗战的认同,为抗战胜利积蓄乡村基础力量;解放战争时期主要为整合乡村社会奠定群众基础;到了新中国成立初期,农民教育的政治目的重点又转换为强化国家认同和政治认同提供社会条件。[8]在脱贫攻坚战取得全面胜利的历史新时期,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推动乡村振兴是党和国家提出的新时代问卷。从根本上来说,乡村振兴取决于乡村发展能力和治理能力。因而在新时代背景下,农民教育面临新的任务,因而政治目的也将发生相应的转换。一方面,政治是经济的集中表现。[9]因而政治目的中也蕴含了深刻的经济目标,通过农民教育,提升农民人力资本积累,从而转化为经济发展的动力。另一方面,强化乡村治理能力,则需要农民教育积极教化人心。教育农民爱党爱国,促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在农民中广泛传播。提高农民对国家政策的理解和接受度,关注农民法律意识培养,倡导科学文明生活,从而实现良好的乡村社会秩序。推动乡村治理现代化进程,在不断提升乡村治理能力的过程中,奠定国家发展的乡村政治基础,实现农民教育的政治目的。

2.服务于以人力资本促进乡村发展的经济目的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也是当前我国乡村治理现代化和全面振兴的根基所在。基于经济发展的一般规律,人力资本积累是基础,而教育是形成人力资本的关键,从而形成了教育是国家经济增长的基础这一基本论断。在这一过程中,人力资本通过两个方面促进经济的增长:一是教育能直接改善人吸纳并适应新技术的能力,这将有效促进短期到中期的经济增长;二是教育能促进技术进步,并为长期的、可持续的增长提供发展动力。大量的研究已经证明更高水平的教育促进经济以更快的速度增长。[10]对于乡村地区经济发展而言,在相同的生产要素约束下,农民所拥有的人力资本程度越高,其获得的农业投入与非农业投入的整体回报就越高。以边际收益递减规律为依据,接受教育和培训等人力投资所获得的边际收益在低收入人群中更为显著。[11]通过农民教育提高农民人力资本水平,有助于提升农民对现代先进技术和农业文化的理解和接受能力,从而从技术上降低农业生产难度、提升农业生产效率,实现农民增产增收,并进一步激励农民对于人力资本的投资,进入人力资本水平相对较高——对现代农业科技接受能力较强——生产率提高、单产增加——收入增加——人力资本存量和增量增加的良性循环,[12]从而形成了农民教育在促进乡村经济发展方面的基本目标定位。

3.服务于个体全面发展的农民现代化目的

乡村治理现代化的人口基础是农民现代化,应当包括一切农民。从本质上说,农民现代化就是农民个体全面而自由的发展,包括了农民作为独立个体的价值观现代化、作为生产主体的生产能力现代化、作为生活主体的生活方式现代化,教育是农民现代化的关键路径。从目标的视角看,在尊重农民主体地位的基础上,农民全面发展主要体现在通过农民教育奠定农民适应现代化知识与能力基础,农民个体实现思想意识和价值取向层面的现代化;帮助农民学习现代产业知识和技能,适应现代产业发展需求;为农民传播现代科学知识,适应现代生活方式的需求,从而在农民个体全面发展的基础上,促进农民群体现代化,凸显教育的重要意义和功能。

(二)确定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农民教育重点对象

农民教育首先要挖掘与培养农村的人力资源,而农民教育的对象在纵向上位处不同年龄阶段,横向上包含不同职业群体,[13]因此,面向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农民教育对象具有多样性。一是乡村能人的培养。将各类乡村能人培养作为乡村治理现代化人才培养的关键,强化农民的组织力量。2021 年,农业农村部印发《“十四五”农业农村人才队伍建设发展规划》提出农民教育要以培养乡村治理骨干和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带头人为重点,[14]并对农民教育的对象作出了具体说明,农民教育要重点面向从事适度规模经营的农民,重点关注外出务工经商返乡人员、乡村教师、退役军人和返乡的大学毕业生、乡村手工业者、传统艺人在内的农村实用人才积极参与农民教育,培养一批引领乡村振兴的中坚力量。他们是乡村治理的关键力量,既有组织农民、带动农民和帮助农民的优势,又有理解国家政策、参与乡村治理的热情和能力。二是普通农民群体的培训。面向乡村最广大的普通农民群体,他们规模庞大,人数众多,是乡村振兴的基础性力量,也是影响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决定性因素。农民教育要以适当的方式,以覆盖最广大农民群体的课程,拓展农民的知识与技能,奠定乡村治理广泛的坚实基础。作为乡村治理的最广泛基础,农民的思想观念、行为习惯和参与意识是乡村治理现代化的最大变量,是乡村治理现代化的根本力量。三是乡村弱势群体的帮扶。乡村弱势群体是乡村中能力、社会地位以及收入水平偏低的群体。通过适当的教育帮助他们适应乡村治理现代化,是构建乡村现代治理体系的重要内容,也体现了中国式治理现代化的精神内核与实践底层逻辑。通过为他们提供包容性的课程,提高技术技能,补齐乡村治理现代化群众基础中的最短板。

(三)开发面向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农民教育内容

毛泽东曾言,“一切为群众的工作都要从群众的需要出发”,[15]发展农民教育必须坚持问题导向,针对当前农民教育在时间、空间与资源上的特征,选择适当的内容。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实现乡村治理现代化,应充分利用农民与乡村之间天然的血缘关系,关注教育在促进农民个体和群体发展方面的整体功能,树立以教育服务农业农村农民发展的基本价值取向,实现在乡村治理的基础上,推动建设产业、文化、生态、生活全方位发展的现代化乡村。近年来,围绕农民现代化发展国家出台了一系列方案,农民教育内容涵盖了思想政治素养、科学素质、生产能力、创业意识与管理能力等。如《农业部办公厅关于加强新型职业农民培育教材建设的通知》(2015年)、《乡村振兴农民科学素质提升行动实施方案(2019—2022 年)》(2019 年)等,体现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引领作用以及与生产、生活密切相关的技能培训重点内容。2021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加快推进乡村人才振兴的意见》的重磅文件,强调大力培养本土人才与引导城市人才下乡双轮驱动以健全乡村人才工作体制机制,[16]强调为乡村的治理与建设提供人才储备。面向乡村治理现代化的现实要求,农民教育应在增加农民收入、提升农民经济地位、改善乡村发展状况的基础上,形成构建现代乡村秩序的农民教育体系。

基于乡村发展与乡村治理的现实需求,农民教育的内容应包括:一是促进农民认同主流价值观,推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乡村社会扩散,从思想层面实现农民现代化发展。二是将现代农业产业技术和生产技能教育作为重点,推动现代农业技术在乡村的扩散,促进农民适应质量兴农、绿色兴农、品牌强农的基本趋势,适应“互联网+现代农业”“智慧农业”等农业新形态的要求,培养一批适应农业产业发展的新农民。三是推动科学知识“下乡”,改变农民在生活方面的落后观念与错误认知,帮助农民适应数字时代的生活方式,形成积极的现代生活观念与生活方式,增强农民核心竞争力,造就适应现代化的新农民。

(四)选择适应农民群体特征的教育模式

19 世纪20 年代,教育家晏阳初在河北定县开展了长达十年的农民教育实验,通过采用“学校式(平民学校)、社会式(讲演、展览等)、家庭式(幼对长)”三种形式,针对生计、文艺、卫生、公民四个方面开展农民教育[17],取得了极大成功,尤其体现在文盲脱帽、卫生普及、育种改良以及意识提高等方面,成为世界农民教育的典范。改革开放以来,农民教育坚持为社会主义现代化服务的原则,注重将教育与生产劳动、社会实践相结合,采取村民大会与基层学校培训(1992—2002年)、农业广播电视学校与农民夜校(2002—2012年)、农技推广服务机构与现代传媒(2012 年至今)等形式进行农民教育,[18]在不同时期,为乡村发展奠定了坚实的人才基础。随着全面小康社会的建成和乡村走向全面振兴,农民教育的主要目标应基于乡村和农民发展的现实需求,坚持便民、利民的原则,选择适应农民群体特征的教育模式,逐步从解决温饱与提高生计转为提升人力资本水平与追求农民全面发展。

第一,重视以职业教育与技能培训为主的非学历教育,学历教育为辅。农民教育的对象并非能够全天全勤接受课堂教学的学生,甚至更多时候需要在劳作之余抽出时间参与教育与培训。因此,非学历教育在时间和形式上都更加适合农民,依托农村职业学校开设短期的技能培训班,或是通过送教下乡、送教到田的方式,传播先进知识与生产方法,使农民能够在家门口以更低成本接受教育和培训。第二,开发灵活的教育教学模式,以乡镇集中固定课堂、各村各组流动课堂、线上泛在课堂等多种形式,为农民提供形式多样、内容多元的教学服务,从而保障农民教育的全方位、全覆盖、可持续实施。第三,运用多样化手段,尤其是新媒体手段,广泛开展农民教育。在社交平台开设官方账号,制作普及性强、内容翔实有趣的教学视频,提升农民接受教育的积极性和方便性。以情境式教学,配合农民生产周期,合理安排培训时间,以适合农民的知识基础、技能需求和认知特征,帮助广大农民了解与学习同自身相关的强农、惠农、富农政策,及时获取市场需求信息,以教育拓展农业产业发展范围和农民的收入渠道,不断提高农民教育质量,从而推动农业农村现代化,推进乡村治理体系的形成,实现乡村可持续发展。

(五)构建服务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农民教育评价体系

由于农民教育实施主体多元,统筹难度大、地区发展不平衡等诸多原因,农民教育与培训机构的质量良莠不齐,造成农民教育的混乱与资源的浪费。通过开发服务乡村治理的农民教育评价体系,建立健全包括评价内容、评价标准与评价主体的农民教育评估体系,涵盖专业设置、师资水平、证书等级等。通过教育评估,及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改革农民教育内容和方式,整体上不断优化农民教育,将有限的资源用在农民教育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上。评价内容上,以农民发展目标为取向,以符合农民教育基本特点为基础,通过加强农民教育工作研究,确定评价要素,构建评价实施框架;评价标准上,将评价要素转化为指标,确立评价原则和方法,以评价倒逼农民教育目标、内容与实施方式改革;评价主体上,农民培养的产出是关键,围绕农民教育组织实施体系开展评价体系设计,关注农民教育主体内容和教育过程监测,凸显农民教育的实际效果和乡村治理效应。

三、面向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农民教育发展路径

脱贫摘帽不是终点,而是新生活、新奋斗的起点,[19]推进全面脱贫与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实现乡村经济繁荣与治理有序,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乡村建设的根本目标。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以高质量农民教育推动乡村发展,促进乡村治理现代化,关键在于完善制度建设。构建面向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农民教育体系,开发课程体系与教育资源,同时紧紧把握数字乡村建设的重要契机,在不断提升农民教育质量的基础上,助推乡村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一)厘清面向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农民教育治理逻辑

一是要充分重视农民教育在乡村治理中的重要作用,关注党在农民教育方面的探索与经验。中国共产党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深刻理解了通过教育解决农民问题的重大意义,总结了许多重要的经验。如一切从实际出发的基本立场、在不同阶段关注农民教育的不同需求以及采用适合农民群体特征的教育方式等,充分体现了农民教育在乡村治理过程中的重要功能。发挥农民教育促进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功能,要充分认识农民教育的重要功能与意义,明确在乡村现代治理体系中农民教育的结构性地位,将加强农民教育作为推动乡村治理体系现代化和提升乡村治理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充分发挥农民教育在优化农民群体的思想观念与认识水平、促进国家治理意图与治理行为“下乡”、在改善农民的生存状况和生活境遇的过程中夯实治理现代化的物质基础等方面的重要功能。将农民教育作为推进乡村振兴的重要组成部分,从而统筹规划,整体设计。

二是探索农民教育学和农民教育教学论。教育学和教学论关涉探索教育规律、形成科学的教学模式并保障教育教学效果与质量。在我国,农民群体规模大,认知特征、学习风格与学习能力不仅与其他阶段的学习者差异性较大,农民群体内部也高度分化,如何实施面向他们的教育,如何提升教育教学效果,值得深入研究。国际上,在成人如何学习以及成人教育学方面已经形成了许多重要的成果。被誉为成人教育学之父的马尔科姆·诺尔斯(Malcolm S.Knowles)提出了基于成人学习本质特性的“成人教育学”,认为成人教育应尊重成人学习的自主性;重视经验,并将经验作为成人学习的源泉;强调成人课程的选择要与人生发展阶段任务相适应;主张学习是内在过程,是学习者满足和力求达到目的的过程以及注重教育过程的设计。[20]在乡村振兴背景下,农民教育学的探索要在充分考虑农民作为成人学习者的基本特质,研究农民教育领域一些基本理论问题与重大现实问题。既要探索农民学习的基本规律,又要结合农业强国建设、新型职业农民培养以及乡村振兴等现实需求,深入推动空中课堂、田间学校等中国农民教育的研究与探索,形成适应乡村振兴与乡村治理现代化需求的农民教育理论。

三是探索农民教育效能转化为治理效应的机制,重点寻求农民教育效率转化为乡村治理效能的方式和途径,扩大农民教育的社会治理效应。农民教育效果转化为乡村治理效应需要一定的中介机制和影响方式。一方面,农民教育要在乡村社会发展中形成积极影响,如通过高质量的培训活动、高活跃度的交流以及高认可度的职业资格证书等提升农民教育在乡村社会的影响力,让农民关注、了解认可并积极参与农民教育。另一方面,要充分发挥教育在提高农民可行能力与收入水平、促进农民健康水平和改进乡村整体精神风貌和内在气质等方面的关键作用。

(二)优化面向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农民教育体系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了“统筹职业教育、高等教育、继续教育协同创新”[21],将继续教育作为我国教育发展战略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农民群体规模大,是我国优质人力资源的最大蓄水池,通过加强农民教育,完善农民人力资本投资机制,既是乡村治理和全面振兴的奠基工程,也是建设教育强国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将农民纳入国家继续教育工程,优化面向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农民教育体系,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优化农民教育培养目标。在突出农民教育的经济功能基础上,关注农民教育的人文性。将农民教育作为维护和增强农民尊严、能力和福祉的关键,发展农民教育是促进我国社会公平和团结的重要保障。超越农民教育的功利性和经济性,重点关注农民个体的全面发展和全体农民现代化。

二是优化农民教育内容体系。目前我国已经围绕农民思想素质、科学文化、生产能力以及管理能力等需求制定了系列政策,形成了农民思政教育、价值观教育、技能教育、管理能力教育、创新创业教育、健康教育、文艺教育以及生态文明教育等面向农民全面发展的农民教育内容体系。面向乡村治理现代化的现实需求与理想图景,将农民教育作为我国教育强国建设和新时代“三教统筹”的重要内容,突出以农民继续教育作为乡村社会治理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手段,在现有的内容框架基础上,关注农民作为学习主体的现实需求,关注面向农民群体的现代理念与知识,优化面向农民的生产、生活以及乡村可持续发展的教育内容体系,实现教育内容对乡村治理与发展的积极呼应。

三是优化农民教育发展方向。自从2012 年“一号文件”明确“要大力培育新型职业农民”[22]的要求以来,《农业部办公厅关于新型职业农民培育试点工作的指导意见》《中等职业学校新型职业农民培养方案试行》《“十三五”全国新型职业农民培育发展规划》等系列政策确定了新型职业农民“有文化、懂技术、善经营、会管理”的能力要求,明确培养原则和方式。由于新型职业农民体现了农民的专业化、职业化与现代化方向,集合了农民的思想认识、价值观念、生产技能以及科学文化等多个方面的要求,体现了农民现代化的现实特征,也是乡村治理现代化的现实要求。在政府部门的统筹下,坚持发挥市场调节机制,促进新型职业农民培养适应现代产业发展要求,实现定向培养、精准培育,形成以新型职业农民培养为重点的现代农民教育体系。

(三)创新面向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农民教育管理机制

基于农民教育在乡村振兴和经济社会全面发展过程中的关键意义,形成适合农民的继续教育管理机制,凸显乡村特征和治理需求,创新管理机制。从农民教育制度框架、实施体系与保障机制三个方面拓展面向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农民教育管理机制,并充分利用数字化乡村建设推动农民教育智慧治理。

一是形成农民教育制度框架。我国农民规模大、教育需求多样化,通过构建农民教育体系,完善农民教育制度,是保障农民作为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的基础性与关键性力量的基础性工程。一方面,适时出台与《中华人民共和国乡村振兴促进法》配套的农民教育促进法,对农民教育的权利、义务和责任从法律层面进行明确,以满足和保障农民的受教育权,明确农民教育的地位、使命、目标、福利等。另一方面,明确农民教育的管理部门,形成专项负责的制度,避免多头管理的治理困境。同时确定农民教育的投入机制,在实施专项投入的同时建立常规投入机制保障农民教育的日常运转。

二是完善现代农民教育实施体系。我国目前已经在建设农民教育体系方面形成了卓有成效的举措,如《关于加强农业广播电视学校建设加快构建新型职业农民教育培训体系的意见》中明确提出“坚持‘政府主导、行业管理、产业导向、需求牵引’原则,聚合优势资源,形成以农业广播电视学校、农民科技教育培训中心等农民教育培训专门机构为主体,以农业科研院所、农业院校和农技推广服务机构及其他社会力量为补充,以农业园区、农业企业和农民专业合作社为基地,满足新型职业农民多层次、多形式、广覆盖、经常性、制度化教育培训需求的新型职业农民教育培训体系”。[23]这是现阶段我国农民教育的骨干体系,为我国推动农民教育奠定了机构基础。发挥机构和组织体系功能助力农民教育与乡村治理,需要创新思路,拓展路径,如借助国家推动基层人才培育契机,带动农民教育工作;通过借助区域内大学、高职院校和中等职业学校建设乡村社区学院;通过构建“校地合作”“政校共建”“村镇课堂”等模式,畅通优质教育资源通向乡村、通向农民的渠道,形成乡村社区学院、乡镇农民教育分院、村(居)农民教育教学点为骨干的农民教育体系。打造培养乡村年轻干部、新时代乡贤、乡村管理与自治的平台基地,以高水平、常设化的乡村人才培养与农民教育机构培养农民主人翁意识,提升价值观念认知,发展治理能力,实现乡村治理水平的全面提升。

三是完善农民教育投入保障机制。我国不同地区农民教育培训的参与率和认可度均存在较大差异,西部地区的数据远远低于中部和东部地区,这个现象可能与地区经济水平存在重要关联,[24]适宜的体制机制与足够的资金投入是农民教育发展的前提和关键,因此要加大对农民教育的经费支持力度。有学者对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02—2018 年间的地区数据进行分析,得出越贫困的地区,教育投入促进农民收入增加的作用越大的结论,具体体现在“三区三州”深度贫困地区教育经费每增加1%,农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就增加1.83%,远高于中等收入和较高收入地区,[25]从而形成了非常有效的治理效应。在保障农民教育经费投入的基础上,还要通过相关制度严格执行到位,强化监管,确保农民教育经费的投入与使用公开透明,从而提升农民对教育与培训工作的认可度,提高农民参与教育培训的积极性,加快推进乡村治理现代化。

四是利用数字乡村建设契机构建智慧农民教育体系。当前我国推动的数字乡村振兴战略,弥合数字建设的城乡鸿沟,农民亦被卷入到信息技术扩散的洪流当中,数字基础设施的完善、智能设备普及化以及社交平台的下沉为农民教育利用数字化战略实现升级奠定了基础。一方面通过持续推动数字化技术与农民教育的深度融合,利用现有各类教育数字资源库,遴选适合农民的教育资源,向农民开放;同时根据农业新技术、新业态以及新政策发展,开发适应需求的新型课程,提高农民采用新技术和新模式的积极性。[26]另一方面,通过利用信息技术进一步突破农民教育的时空限制,缩小区域差距,通过社交平台、公众号等多种方式,扩大农民的资源接收渠道,并在智能技术的支持下,对各个地区和农民的教育需求进行数字画像,弥合教育供给与需求的差距,将农民教育真正落地,实现教育内容“从农民中来,到农民中去”,满足乡村“智治”需求,推进乡村治理现代化。

乡村是农民的乡村,农民教育应扎根乡村热土,服务乡村发展,倾听乡民心声、满足农民期盼、促进农民教育发展,将更多农村劳动力纳入农民教育,帮助他们留在农村,发挥农民在实现乡村治理现代化、促进全面乡村振兴过程中的主体地位和主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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