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干预失眠症研究现状和热点分析

王 婧 孙文博 宁启超 周彦吉 安 易

1）航天中心医院，北京 100049 2）清华大学玉泉医院，北京 100040

失眠症是以长期入睡困难和（或）多梦易醒为特征的睡眠障碍类疾病［1］。失眠症发病率较高，全球成人发病率为10%～15%，中国内地成人有失眠症者高达45.4%。长期失眠可影响个体日常生活质量，并增加罹患精神类疾病的风险［2-3］。由失眠引发的慢性疾病逐年上升，严重影响患者的生命质量和社会功能。目前，失眠的干预方式主要包括药物疗法和非药物疗法。药物的长期使用需承担不良反应、成瘾性等风险。非药物疗法中失眠认知行为疗法（cognitive behavior therapy for insomnia，CBT-I）是失眠症最常见的治疗方法之一，同时也是最有效的非药物疗法，与之相关的伤害较为少见，但大众对于该疗法的接受程度以及成本效益等问题导致部分患者无法从这种治疗中受益［4-5］。针灸对失眠症有积极治疗作用，且安全、可靠、易于使用、无不良反应，临床中被广泛使用，基于针灸治疗失眠症的研究也越来越多，因此本文运用可视化分析软件对针灸治疗失眠症的研究进行现状和热点分析，从领域内研究者、相关的研究机构及关键词等多维度探讨研究趋势，以期对从事针灸治疗失眠症的研究人员有一定指导作用。

1 资料与方法

1.1 文献来源和检索策略计算机检索Web of Science 核心合集数据库，检索词为acupuncture 和insomnia，检索时限为建库至2023-03-31。文献类型限定为“Article”和“Review”，不限定语言种类，排除会议摘要、期刊评论等文献类型。

1.2 研究方法检索所得结果以全记录纯文本格式导出，采用VOSviewer 1.6.16软件［6］进行作者、国家和机构合作网络分析及关键词共现分析，运用CiteSpace 5.7.R5W［7］突现词检测功能探寻关键词激增变化率，探测1992—2022 年针灸干预失眠关键词突现强度排前25 位的突现词。本研究中VOSviewer软件相关参数设置如下：计数方法为分数计数法，忽略作者数量＞25 名的研究；CiteSpace 软件中将时间跨度设置为1992—2023 年，时间切片为1 a，每个时间切片选择阈值Top n=50或k=25。

2 结果

2.1 纳入研究的发表时间趋势纳入研究的发表时间趋势共纳入901篇文献。从时间分布看，除1993、1995 年未检索到相关文献外，整体的发文数量呈上升趋势，Web of Science收录的针灸干预失眠相关研究开始于1992年；1992—2012年，年发文量＜25篇，处于研究起始阶段；2013 年后发文数量开始呈指数增长，表明针灸干预失眠研究受到研究者的关注。见图1。

图1 2023-03-31前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数据库收录的针灸干预失眠症文献发表情况Figure 1The publication status of acupuncturemoxibustion intervention insomnia literature collected in the Web of Science core collection database before March 31, 2023

2.2 纳入研究国家/地区与研究机构共42 个国家或地区为针灸干预失眠症研究作出贡献。发文量排名前3位的国家或地区为中国大陆、美国和中国台湾（表1）。中国和美国是针灸干预失眠症研究的领导者，在全球针灸干预失眠症研究中处于核心地位，与各国合作密切。中国共发表405篇文献，其中台湾地区发表54篇文献，列居发文量第1位，主要合作国家为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等，其中与美国合作最紧密。共84 家机构参与针灸干预失眠症研究，其中发文量排前3 位的机构为香港大学、广州中医药大学、上海中医药大学（表1），各个机构合作呈地域性分布。国外机构中，韩国庆熙大学和韩国东方医学研究所对针灸干预失眠症关注度较高，分别发表了18篇及16篇文献；此外，巴西的圣保罗大学和美国的匹兹堡大学对该领域的关注度也较高，但缺乏与其他国家的合作。国家及地区合作网络见图2。

表1 2023-03-31前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数据库中针灸干预失眠症研究发文量前10位的国家、地区及机构Table 1 Top 10 countries, regions and institutions in the core collection database of Web of Science before March 31, 2023

图2 2023-03-31 前Web of Science 核心合集数据库中针灸干预失眠症研究国家及地区合作网络Figure 2 National and regional cooperative network for acupuncture intervention insomnia research in the Web of Science core collection database before March 31, 2023

2.3 纳入研究的作者分析共3 863 位作者参与针灸干预失眠症研究，其中发文数量最多的是香港大学的Yeung Wingfai（19 篇），其次为香港大学的FaiChungka（17 篇），Yeung Wingfai 和Fai Chungka 均主要关注针灸干预失眠症的循证评价研究，排名第3位的是美国马里兰大学的Lao Lixing（16篇），主要关注针灸干预失眠症的临床疗效评价研究。

对纳入研究的参考文献进行分析，发现被引频次最高的作者是Daniel J Buysse，其次是Yeung Wingfai，排名第3 位的是Charles M Morin。Yeung Wingfai 的发文量和被引频次均排前3 位，表明其对针灸干预失眠症研究做出重要贡献，其中Daniel J Buysse 参与的研究主要为睡眠障碍的机制研究，Charles M Morin 参与的研究主要为慢性疾病睡眠障碍的机制与临床研究。发文量和被引频次排前10的作者见表2。

表2 2023-03-31前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数据库中针灸干预失眠症研究发文量及被引频次前10位的作者Table 2 The number of articles published and the top 10 cited authors on acupuncture intervention insomnia in the Web of Science core collection database before March 31,2023

发文量4 篇及以上的作者有55 位，37位作者之间有合作发表的关系，主要形成6个合作团队，最大的研究团队为以Yeung Wingfai为核心的香港大学玛丽医院儿科及青少年医学研究团队，其次是以Lao Lixing为核心的马里兰大学医学院整合医学研究团队、以Zhao Feiyi为核心的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健康与生物医学科学院研究团队。

2.4 纳入研究的高被引分析对纳入研究的参考文献进行分析，发现高被引文献集中在失眠症病理生理机制领域，被引频次最高的是Aromataris 于2013 年发表在JAMA的文献，介绍了失眠症诊断与常用的治疗手段，其次是Yeung Wingfai 等发表在Cochrane 的系统评价，更新了针灸干预失眠症循证证据，该系统评价初步证实了针灸干预失眠症的临床有效性与安全性。见表2。

2.5 纳入研究的关键词分析共3 913 个关键词被纳入研究，对出现5次及以上的高频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共形成5 个聚类（图3）。聚类#1 的研究主题以临床研究及系统评价和Meta 分析为主，聚类#2 的研究主题以慢性疼痛睡眠障碍的针灸干预为主，聚类#3的研究主题以失眠症焦虑、抑郁及生活质量改善为主，聚类#4 的研究主题以失眠症的电刺激与认知科学研究为主，聚类#5的研究主题以呼吸睡眠障碍为主。

图3 2023-03-31前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数据库中针灸干预失眠症主要关键词聚类分析Figure 3 Cluster analysis of major keywords of acupuncture intervention for insomnia in the core dataset of Web of Science before March 31, 2023

2.6 基于突现词检测算法的研究前沿分析1999—2023 年突现强度排名前24 位的突现词见表3。近5 a 的突现词包括“乳腺癌”“整合医学”“大脑网络”“研究方案”“原发性失眠”“围绝经期失眠”“中药”“功能磁共振成像”“不宁腿综合征”“经颅磁刺激”“针灸手法”“疼痛管理”“癌症相关疲劳”等，说明针灸干预失眠症研究关注的领域集中在多种慢性病、难治性疾病合并睡眠障碍的针灸治疗。2023 年的突现词包括“疼痛管理”“癌症相关疲劳”等关键词。

表3 2023-03-31前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数据库中针灸干预失眠症研究前24位突现词Table 3 Top 24 emerging words in the study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intervention insomnia in the Web of Science core collection database before March 31,2023

2.7 以关键词为基础的研究时间演变分析从时间先后顺序观察关键词聚类内容的演变情况（图4），发现#0中研究内容平均时间节点是2014年，此节点主要研究内容是睡眠质量，包括电针、经皮电刺激、大脑网络等；#1 中研究内容平均时间节点是2015 年，此节点主要研究内容是穴位，包括神门穴、神经调节、深部脑刺激、迷走神经、副交感神经等；#2中研究内容平均时间节点是2015 年，此节点主要研究内容是功能连接，包括生活质量、磁共振成像、肠道菌群、干扰电流、情感网络等；#3中研究内容平均时间节点是2019年，此节点主要研究内容是研究方案，包括系统评价、Meta分析、PSQI等；#4中研究内容平均时间节点是2018年，此节点主要研究内容是研究方案，包括失眠严重程度指数、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RCT、临床试验等；#5 中研究内容平均时间节点是2015年，此节点主要研究内容是慢性疼痛，包括自主神经系统、背痛、经皮耳迷走神经、迷走神经刺激、作用机制等；#6 中研究内容平均时间节点是2014 年，此节点主要研究内容是补充与替代医学，包括中药、针灸、经验、中西医结合、生物反馈、治疗模式；#7 中研究内容平均时间节点是2019 年，此节点主要研究内容是癌症，包括支持性护理、姑息治疗、认知行为疗法、远期影响、症状管理、睡眠质量等；#8中研究内容平均时间节点是2017 年，此节点主要研究内容是重度抑郁症，包括经皮颅耳穴位电刺激、艾司唑仑、神经肽、p物质、脑电图、多导睡眠监测；#9中研究内容平均时间节点是2021 年，此节点主要研究内容是个案报道，包括针灸镇痛、艾司氯胺酮、针灸感觉、得气等；#10中研究内容平均时间节点是2020年，此节点主要研究内容是反复经颅磁刺激，包括物理治疗、中药、卒中后焦虑抑郁、重度焦虑抑郁、临床试验、注册登记等；#11中研究内容平均时间节点是2018年，此节点主要研究内容是针灸疗法，包括针药结合、艾灸、假针灸、过敏点等。

图4 2023-03-31 前Web of Science 核心合集数据库中针灸干预失眠症关键词演变时间线图谱Figure 4 Timeline map of the evolution of keywords for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intervention insomnia in the Web of Science core collection database before March 31, 2023

3 讨论

本研究纳入Web of Science 核心合集数据库中针灸干预失眠症的相关研究，基于VOSviewer 和Citespace 软件进行可视化分析，从文献发表数量、国家和地区、机构、作者、关键词等多个方面分析针灸干预失眠症的研究现状和热点。

通过可视化结果可知目前针灸干预失眠症研究受到学者重视，近十年来发文量急速增加。目前针灸干预失眠症的发表国家主要来源于中、美两国，其中发文量最多、最具影响力的国家是中国。香港大学的Yeung Wingfai 对针灸干预失眠研究做出较大贡献，其发文量和引用频次均位于前三，其在Cochrane 发表的针灸干预失眠症随机对照试验系统评价初步证实了针灸干预失眠症的有效性与安全性。中国学者自2013 年后在Web of Science 上的研究数量明显增加，特别是在针灸干预失眠症临床方案注册与临床循证评价逐步增多，这也与循证医学理念逐步在国内备受欢迎，多篇方法学文献的发表有关，如江西中医药大学Liu 等［8］对针灸治疗慢性疼痛睡眠障碍的有效性和安全性进行了系统评价；北京中医药大学Zhang 等［9］对针灸治疗癌症相关睡眠障碍随机对照试验进行了系统评价；兰州大学Lu等［10］对多种针灸疗法进行了网状Meta 分析。此外，中国学者还相继发表了多篇针灸干预失眠症的机制研究，如北京中医药大学Yu 等［11］认为针灸可能通过诱导失眠大鼠肠道菌群及代谢产物改善失眠相关信号通路；吉林大学Wang 等［12］认为针灸通过改善睡眠相关脑区的大脑活改善失眠症状。

关键词是文献内容的高度概括，进行关键词共现分析，既可反映文献主题，也可揭示领域内的研究热点。本文通过分析关键词，发现近年来针灸干预失眠症的关键词主要关注慢性病及难治性疾病相关睡眠障碍。随机对照试验具有较高的频率和中心性，作为研究临床效率的最常见方法，随机对照试验要求在CONSORT［13］（合并报告试验标准）声明中实施盲法。对于针灸治疗，很难对患者和针灸师进行盲目治疗，许多试验采用单盲法对评估者和受试者施盲。电针和穴位按压是治疗失眠的常见针灸疗法类型，在原发性失眠和慢性失眠中，电针对睡眠质量和安全性具有有益作用。由于研究中电针频率的使用不同，应更加注意确定电针频率是否与治疗效果有关。“焦虑”“抑郁”“慢性疼痛”“癌症相关”等关键词也具有较高的出现频率。多种慢性病及难治性疾病常伴发睡眠障碍，失眠障碍不仅是焦虑、抑郁的症状，同时也是抑郁症发生的前兆，常与重度抑郁并存。疼痛也常导致失眠症，最近一项研究表明失眠与疼痛相关，且失眠可预测慢性疼痛发生率。近几年癌症相关睡眠障碍也备受学界关注，针灸在缓解癌症相关睡眠障碍方面具有其他疗法无法比拟的优势。此外，“系统评价”和“Meta 分析”也是出现频率较多的关键词。系统评价是治疗研究证据水平的重中之重。目前越来越多的人关注Meta分析评价针灸治疗的有效性，结果显示针刺治疗在临床有效率、睡眠持续时间、睡眠效率和不良反应方面有益，但证据质量较低。建议根据针灸临床试验干预报告（STRICTA）［14］进行研究，在细节上应更加具体。

以关键词为基础的研究时间演变分析来看，2014—2017年相关学者主要关注针灸疗法对于失眠症的神经调节作用，采用穴位电、热刺激、经颅电刺激等探讨针灸干预失眠症的电生理机制［15］，同时也有学者提出脑-肠轴与肠道微生物失调的概念，认为针灸改善肠道菌群可能是改善失眠症状的潜在机制之一［16-17］。2017—2019 年相关学者主要关注针灸干预失眠症临床疗效评价及循证医学研究，相关系统评价、Meta分析成为该领域研究热点，同时临床注册方案相继被发表，多个研究团队开展了失眠症的针灸临床随机对照研究。在此期间以慢性疼痛和癌症相关睡眠障碍以及失眠症患者焦虑、抑郁作为针灸干预失眠症的热点。2020—2021年个案报道和注册登记成为针灸干预失眠症研究热点，机制研究中引入功能磁共振与多导睡眠监测，神门穴也是学者研究针灸干预失眠症的常用穴位。

本研究存在以下局限性：（1）仅分析Web of Science 核心合集数据库，可能不能完全代表针灸干预失眠症研究现状；（2）VOSviewer 和CiteSpace 软件分析的是文献计量的特定信息，因此在绘制可视化图谱时可能遗漏一些关键细节；此外，个别作者可能存在重名或同一作者来自不同国家或地区、机构，虽经仔细校对，也难免出现个别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