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型企业行为倾向对数字化转型逻辑的影响研究

2024-03-22 11:23宋乐乐
全国流通经济 2024年1期
关键词:转型数字化数字

宋乐乐

(天津理工大学管理学院,天津 300200)

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的兴起,以数据资源为生产要素,以信息技术为应用支撑,以转型升级为发展主线的数字经济已经成为经济发展的新模式。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布的《数字中国发展报告(2022 年)》显示,2022 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达50.2 万亿元,总量稳居世界第二,同比名义增长10.3%,已连续11 年显著高于同期GDP 名义增速,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提升至41.5%。“十四五”规划指出,以数字化转型来驱动生产方式的变革。在此背景下,越来越多企业将数字化作为战略核心,开启转型之路。大型企业凭借资源禀赋、规模效应等先发优势率先在行业内启动数字化转型,以上市公司为代表的头部企业纷纷将人工智能、区块链、云计算、物联网等新型数字技术广泛应用于企业生产经营的各个环节,助推企业从信息化向数字化演进,使数字化转型成为企业对标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标志和底线。作为占据微观经济主体地位的中小型企业,其数字化转型结果直接关乎整体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1]。然而,由于受限于能力、资源等方面的约束,中小型企业的转型成效参差不齐。中国电子技术标准化研究院(2022)指出,79%的中小企业仍处于数字化转型的初步探索阶段,12%处于应用践行阶段,达到深度应用阶段的企业仅占9%[2]。从侧面反映出我国企业的整体数字化转型进程处于不均衡的状态,中小型企业的数字化程度仍处于较低水平。对于中小型企业而言,资源与能力的局限性会显著加剧其在转型试错过程中的风险承担,企业如何根据自身情况和现实需求选择适合自身发展的数字化转型逻辑,是转型的重难点。

一、中小型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基本逻辑

从数字化转型的理论逻辑来看,当前研究成果将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划分为传统数字化转型与数字跳升两个不同分支[3]。具体来说,部分中小型企业围绕降本增效的原则,将数字技术逐步嵌入到业务层面的管理与运营架构中,以“小步试错”的方式由局部扩展至整体,渐进式完成战略层面的数字化布局。然而,以数字技术推动组织生产方式变革的渐进式数字化转型范式未必广泛适用于所有中小型企业。尤其是在VUCA 环境下,“黑天鹅”“灰犀牛”等事件频频发生,企业面临的各种不确定性归属为新常态范畴。2020 年以来,新冠疫情对各行各业的冲击严重影响了市场经济发展,而数字技术的应用为中小型企业解决在疫情防控期间所面临的供应受阻、运输中断和资源短缺等问题提供了颇多支持,使绝大部分企业正确认识到了数字技术的重要性,进而加快数字化转型的步伐。微软与IDC(互联网基础服务提供商)的合作研究数据表明,新冠疫情使约63%的中国企业加速数字化转型[4]。危机情境下部分企业将数字化视为组织快速恢复生产经营的工具和手段,围绕干中学的原则利用数字技术重塑企业的管理场景与运营模式,以“大步快跑”的方式从战略层面向业务层面自上而下式推动数字化进程,力求在短时间内达到数字化转型目的,呼应了在VUCA 时代下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以提升竞争优势的发展情境。

数字化浪潮下,转型逻辑的多元化和精细化使中小型企业面临新的抉择,企业如何选择合适的转型方式,哪些因素会对数字化转型逻辑的选择产生影响,这种影响通过什么样的机制产生作用,以及中小型企业如何利用这种影响机制制定适合自身企业特质的数字化转型战略,是近年来实业界和学术界共同探讨的重要议题。

二、中小型企业的行为倾向对数字化转型逻辑的影响机制

企业是否推进以及如何推进数字化转型是组织层面统一决议的战略行为,而行为的产生源于个体自我调节的动机过程。从企业行为决策理论的角度出发,企业对数字化转型的感知和解读是组织全体成员共同应对经营风险和不确定性的一种重要思维模式,其主观意愿、风险偏好和工作氛围等特质势必会映射至数字化转型的决策与实施过程中。调节聚焦理论作为重要的动机理论,是企业对外部应激评估的重要影响因素,直接作用于组织的行为决策,有利于厘清影响企业转型逻辑选择的内在动机和机制。该理论揭示了两种导向的行为战略选择,即促进型聚焦和防御型聚焦[5],不同的聚焦方式在动机导向、目标追求以及结果反应等存在显著差异。在企业作出数字化转型决策的认知思维过程中,调节聚焦会影响企业的注意力配置与数字化决策,对不同转型逻辑所带来的创新收益和风险损失的权衡会有所区别,使企业对相同的事情采取不同的处理方法,即持有不同调节聚焦的企业会对数字化转型表现出差异化的行为倾向。

促进型聚焦的企业更关注积极结果,通常对创新、变革等探索类行为持有更开放的态度,具有较高的成就动机[6],敢于采用新颖的方式解决问题,对创造性行为有着较高的可控性评估,追求“获得”的最大化。当面临数字化浪潮所带来的实践需求时,促进型聚焦的企业基于成长和发展需要,更渴望成功而避免错失良机[7]。为保证组织资源不受压力损耗并进一步获取更多数字资源形成增值螺旋,企业倾向于选择激进的数字跃升逻辑实现数字化转型效益的最大化目标,使自身处于获得性框架中,完成组织的转型升级。而防御型聚焦的企业更关注数字化转型带来的责任和义务。数字化时代,数字技术已经嵌入到各种类型的生产经营活动中,覆盖全产业链的各个环节,其应用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实现了各类利益相关方的价值共创[8]。来自同行业其他企业应用数字技术开展生产经营的事实已经成为竞争环境的市场信号,顺应行业的发展趋势是企业规避风险的有效举措[9]。为消除潜在的负面影响,防御型聚焦的企业会在社会责任和可持续发展的导向下进行传统数字化转型,立足数字技术的开放、共享与共创属性逐步引入数字技术,以实现多元利益相关方的价值共创。为此,本文认为中小型企业的战略行为倾向会影响数字化转型逻辑的选择。

三、知识搜寻是中小型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的关键路径

企业对转型变革的初始判断来自于组织资源禀赋与技术支撑能力。动态资源理论指出,数字化转型的基础为资源部署以及资源基础的动态性[10]。一方面,由于转型需要对传统要素、技术与设备等诸多模块进行数字化改造与升级,中小型企业受制于资源能力和转型成本等多重约束,多数企业的知识基础不足以支撑风险较大的转型变革,而知识搜寻是企业弥补内部技术与市场资源的重要途径。为解决资源能力的固化与匮乏,越来越多企业利用知识搜寻跨越组织边界[11],与外部主体,如数字化标杆企业、数字原生企业以及转型服务商等进行交互,重新整合数字资源,构建数字能力,为转型升级做准备[12]。另一方面,数字化作为外生性驱动力,是处于复杂社会网络中的企业聚焦外部产业环境和制度合法性压力下知识吸收和转化过程的结果[13],难以在封闭的系统中孤立发展[14]。企业为实现数字化转型而进行的数字化技术的研发、数字化成果的应用等行为均以庞大知识储备基础为支撑[15]。作为挖掘可行性资源组合的有效方式,知识搜寻回应了调节聚焦下企业对数字化变革的感知与行动,被视为扩大知识储备的有效方式,是企业缓解数字资源缺位、提升要素配置效率、强化转型升级基础的重要策略[16]。

调节聚焦层级视角认为,在战略层面上,企业拥有将有限资源分配到不同活动之中的权利。促进聚焦的企业对理想目标与成长需求的渴望决定其对知识、技术等资源的积极态度[17],会在更新知识与技术的基础上跨界搜寻补充全新的异质性知识,为实现数字化转型积累资源要素;以防御型聚焦为主导的企业对数字化变革持有更谨慎的态度,会基于安全需求与理性思维强化细节偏好[18],对可获取资源的信息进行更细致地评估,使内部知识得以扩充,外部知识得以兼容,避免企业出现资源耗竭的现象。

鉴于数字资源的可交流性和可感知性[19],在引入数字技术进行适应性变革的过程中,企业需要以原有资源为基础,匹配不同与之相适的转型模式。但资源的演进具有路径依赖的特性,往往会带有较强的组织惯性,在原有数字资源的技术上进行技术的引入虽然可以带来结构、流程等方面的变革,仍难免会出现组织刚性的问题[20],差异化的搜寻策略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这种刚性阻力。对数字化转型而言,企业在组织升级的过程中既需要基于现有知识基础对异质性知识进行搜寻,以实现数字资源的积累与优化[21],同时也需要掌握前沿性知识与技术,以吸收和应用全新的数字资源,实现组织变革与流程再造,创造出新价值[22]。不同的数字资源会培育出异质性的竞争优势,由此引发组织变革中不同的转型逻辑。综上所述,本文认为企业转型逻辑的选择需要将资源组合的影响纳入考量。

四、数字技术集中度对中小型企业知识搜寻的影响

数字化转型是在面临较高风险情况下识别和利用数字资源拓展新业务的过程[23]。基于资源保存理论,促进型调节聚焦有助于资源增益机制的实现,企业会努力识别并挖掘利于目标实现的各种机会资源,利用知识搜寻策略不断学习新的知识可以激发企业快速进行数字化转型以获取收益的决心;而防御型聚焦的企业在感知到高标准要求、高质量目标等信息时需要耗费更多的注意力资源去进行信息加工,容易产生更大的压力及负面溢出效应[24],利用知识搜寻策略学习其他企业的成功经验与失败教训可以强化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以减少损失的决心。而技术、知识等工具性资源通常被淹没在海量信息中,或附着在对象性资源(有形资源)上,难以被轻易发觉并有效利用。数字技术构建了以网络、数据与平台为核心的新发展模式,其连接性能够在知识搜寻过程中提供多元渠道,使知识逐渐脱离物理形态上的地理集中,实现无边界传递。为拓宽资源获取路径,越来越多企业借助信息网络与通信技术的高度灵活性、拓展性和开放性在内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扩大知识搜寻范围,深入挖掘不同主体间的异质性数字知识,以提升知识搜寻质量,高效率提炼出有价值的知识辅助决策,弥补企业资源劣势。

数字技术是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基础,能够促进信息、知识和数据等资源的流动,从而提升资源配置效率[25]。然而,对于中小型企业而言,每项数字技术的引入、研发以及使用都需要投入较多的时间和资金,企业面临着大量的试错成本和不确定的价值效益,使企业的关注焦点由“高回报”转向了“低风险”,导致企业的数字技术集成度普遍较低,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中小型企业资源收集的阻隔,直接弱化企业与其他主体之间的交流与合作。一方面,数字技术集中度高的企业在一系列数字技术的辅助下能够与外部机构(企业、大学、科研机构能)建立联系,从广泛的外部网络中获取关键知识资源。为避免投机风险和机会主义,多数企业会更倾向于选择数字化水平相同的合作伙伴[26],长此以往会导致信息市场的分割,不仅会增加知识转移过程中可能存在的失真与遗失风险,降低企业创新资源和要素集聚程度[27],还会影响企业之间的开放融合、相互信任与学习交流。由此可见,企业与外部主体间的数字技术差距越大,知识在流动过程中的遇到的障碍也就越多,进而会提高知识搜寻进行跨边界联结的难度,导致所在搜寻领域的数字资源分配失衡,阻碍企业形成适配的数字资源和能力推动转型进程,加剧企业主体之间的不平等现象,在一定程度上会削弱企业的成就动机对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另一方面,知识搜寻是基于企业内部知识基础和创新需求对外部知识有目的性的获取,数字技术可以帮助企业构建垂直领域搜索能力,运用知识图谱等方法建立知识概念层与知识实体层之间的联系,快速定位搜索内容,提高搜索效率。当数字技术集中度较高时,企业可以共建相互支持的沟通机制与共享平台,为知识和信息在不同主体间的交互和集成制定统一的编码和共享规则,降低企业从供应侧、需求侧及跨地域空间的搜寻成本,提高搜寻知识的转化与重构效率[28];当数字技术集中度较低时,企业在无法享受利用互联网等数字技术获取资源便利的同时也难以应用数字技术减少由于搜索无用信息导致的资源浪费现象,会增加企业知识和技术的交流成本,易使企业陷入搜寻的压力与负担中,无法加强现有领域的专业性。因此,本文认为数字技术集中度有利于中小型企业知识搜寻活动的开展,进而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

五、中小型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建议

1.匹配差异化的数字化转型逻辑

一是要科学识别并评估自身的战略行为倾向。企业的战略行为倾向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数字化转型逻辑的选择。针对不同调节聚焦倾向下数字化转型逻辑的选择,受促进型聚焦支配的企业基于发展需要愿意承担风险,更倾向于采取激进的变革形式,使组织能力完成从低阶到高阶的数字跳升,率先开展数字化转型以提升企业的创新能力和风险管控水平;受防御型聚焦支配的企业基于安全需要会逐步积累经验来降低数字化转型的试错成本,更倾向于选择传统转型方式,循序渐进地引入与其生产流程环节相匹配的数字技术,从而降低转型涉入的风险损失。为提高转型逻辑与路径的适配度,企业在进行数字化转型之前,可通过汇总和分析企业以往的行为决策方式识别企业的战略行为倾向,使促进型聚焦倾向显著的企业选择风险高、时间短的跃升式数字化转型,让防御型聚焦的企业尽可能选择安全系数更高的传统数字化转型。

二是要有效激发企业的战略行为倾向。企业的行为倾向具有情境性,会受到外部环境因素的影响。比如,我国原创化妆品品牌——林清轩在国外大牌冲击下,果断选择以进攻型数字化战略迎接零售的新机遇,利用数字技术赋能全产业链[29],使企业整体的生产经营实现了短时间内的数字跃升,成为中小型企业数字化转型成功的典型案例。因此,对于防御型聚焦水平过高的中小型企业,管理者可以通过创造积极的情绪事件和组织氛围促进员工对数字化转型的正面行为反馈,降低企业整体对数字化转型的风险恐惧。

三是要适时调整资源配置方式。由于中小型企业规模相对较小,资源分配决策更接近决策层,管理者要根据外部环境变化及时调整资源配置方式,具备敏锐的市场判断力和战略定位,深入理解与掌握利用数字能力重构组织的底层逻辑,匹配合理的数字化转型逻辑,突破转型过程中面临的资源束缚。

2.利用知识搜寻弥补企业资源劣势

一是要扩充知识存量,优化数字资源配置。数字化转型是一个高成本和高消耗的过程,数字资源配置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企业的转型进程[30]。目前我国大多数中小型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仍然处于初步探索阶段,对数字技术的掌握并不成熟,企业在转型基础条件较差的情况下需要依靠外部资源弥补自身资源缺陷,主动向数字生态系统学习和获取异质性数字资源,再结合内部资源进行合理分类和有效结合,及时调整核心资源的组合架构,以提高转型的重组能力,实现资源价值的最大化,从而有效支撑数字化转型。

二是选择适配的搜寻对象,提升数字资源的利用效率。企业需要对自身拥有的数字资源,包括现有的数据集、信息系统、技术基础设施等进行评估,明确搜寻对象所需的特定能力和补充资源。在选择搜寻对象时,企业应该考虑其与现有数字资源和系统的集成性和兼容性,尽量引用能够与现有系统相互配合的知识和技术,减少系统之间不兼容的困扰,重视通过知识搜寻获得的数字资源的吸收和内化程度,提高资源的利用效率。

三是要充分利用数字平台赋能转型发展。一方面,数字平台为企业提供了数据搜集和可视化的工具,有利于企业基于客观数据进行深入分析,从而指导战略规划和转型决策。另一方面,数字平台集聚了各种丰富的知识、技术等数字资源,为中小型企业优化资源配置提供了重要载体,中小型企业可以利用数字平台获取不同主体的异质性资源,降低企业的知识搜寻成本,使企业高效、及时与平等地获取数字资源,进一步加快知识与技术在组织间的流动与更新,最大程度地发挥数字平台对于创新资源高效配置的推动作用。

3.持续完善数字基础设施,加快资源要素的流动

一是要提高数字技术的集中水平。企业管理层需要认识到数字化建设的重要性,正视数字技术对企业发展的影响。中小型企业应在转型前期将精力重点集中于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结合自身实际情况引入、研发和应用数字技术,适当投入包括资金和人力等资源以支持数字化建设,在能力承受范围内合理购买和更新数字化设备和软件,利用外部优势数字技术的先发力量带动企业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的后发跃进,进而促进整体数字化转型进程。

二是培养员工的数字素养。企业通过培训包括数字技能、数据分析、信息安全、数字工具和平台使用等内容提高员工对数字技术和工具的认知,鼓励员工参加外部的数字培训课程、在线学习平台等活动,并为员工提供实际的数字化项目,让其将数字技能应用于实际情境中,依此加深对数字化转型的理解和应用。

三是重视数字人才的引进。企业需要明确数字化转型的目标和需求,确定所需数字人才的岗位和技能要求,制定招聘策略,选择合适的招聘渠道和平台,与高等院校、科研院所和专业人才服务机构等建立合作关系,以便获得更多数字人才资源,为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积累人力资本。

六、研究结论

数字化时代,产业结构不断优化升级,数字化转型是中小型企业保持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在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企业需要结合自身的战略行为倾向选择适配的转型逻辑,以提升企业的决策质量,把握转型节奏,逐步推进数字化转型进程。对于资源基础相对薄弱的中小型企业而言,应当充分利用知识搜寻实现数字资源的优化配置,通过数字技术连接、开放、共享以及突破时空限制等特征降低搜寻成本,以拓宽自身的数字资源,加速深化企业数字化转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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