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山川（组诗）

赵康琪

茅山之子

我愿穷尽一生努力，帮助农民富裕起来。

——赵亚夫

你早已是茅山的儿子，二十岁

带着麦芒、稻芒的光泽，果树的清芬

以根植的姿势

切入造山运动隆起的

砂岩褶皱和坡麓、山谷、岗地、村落

自幼失去母亲的你，以一座大山

深情拥抱自己，从青葱至耄耋

你躬身親近大地，只为拔净

连绵起伏、日夜缠绕

万千农家的穷困

除了怀揣农学经典，你还有梦幻

像金色的波浪、斑斓的果香

翻卷、奔涌，或者飘溢、扩散

无限地覆盖这广袤的贫瘠

入党宣誓举起握拳的右手

你数十年

攥紧埋骨茅山的

新四军七千将士以碧血

描绘的憧憬

风雨烈日下你跋涉的足音

与纪念碑前至今嘹亮回响的号角声

深沉对话，饱含你的庄严承诺

山鸣谷应，是歌谣般的赞扬：

“要致富，找亚夫！”

田塍地头，向富裕进军的日子

被你用红草莓燃得如火如荼

贫困刺痛多年的那一颗颗心

像远近果园里的

葡萄、蓝莓、砂梨、蜜桃

甜柿、无花果、大樱桃、碧根果……

竞相显出丰腴并甜美的气质

曾经的抗战堡垒村——

戴庄，你带着

村民，将祖祖辈辈血汗相依的山坳

和稻种、禾苗，连同野坡、溪水

一起转身，构成有机农业生态圈

田、湖、山、林、花、草与鸡羊、鹭鸟

猕猴、獐子，甚至清香的空气、烟云

都被你写入

一篇真实的《新桃花源记》

都市的游客纷至沓来，从早读到晚

从烽火岁月走远的队伍，倘若

梦中凯旋，面对箪食壶浆的乡亲

战士们最先认识的亲人

一定是你呵

因为在这蓬勃的绿野中

你的炽热和纯粹

最为醒目，仍如当年旗帜的鲜红

彩色的母亲河

——画家为长江江苏段生态保护作画

以笔端的线条作纤绳

躬身拉近长江重返青春的身姿

画稿承载对母亲河的深深挚爱

渐渐茂密的蒹葭和滩草

色调四季变幻的韵律

伴随“水中熊猫”江豚

从豚类保护区的波涛间竞相腾跃

尾鳍划出一道道弧线的流丽

是这些可爱的生命绽放微笑

与白鳍豚、胭脂鱼、红嘴鸥、绿翅鸭

丝光椋鸟、黑腹滨鹬……欢快重逢

与我们捉了多年迷藏的精灵们

今天，乍一亮相

就送给大江一个惊喜，它们

纷纷追着画家跋涉的身影

在墨彩之外，蘸着万千人

保护长江生态的澎湃心潮

以彩色的抒情姿势，画出

春来江水绿如蓝的纯美诗境

从激流通向云天的大道

根据渡江战役照片《我送亲人过大江》所作大型雕塑，位于江岛扬中，与镇江新区航空航天产业园隔一条夹江相望。

——题记

那幅照片，是渡江战役一个

传世的瞬间，木船上的战士们

生死决战时的脸部表情

与手中的枪一般坚毅

迎接江南真正的春归，唯有

划桨的大辫子姑娘，留给我

风帆般穿越激流的美丽背影

今天，她以雕塑的形式一转身

惊喜地发现，当年铮亮的枪刺

和热血生命剪开封锁线

红旗最先插上的十里江畔

崛起宏大的航空航天产业园区

扑面的巨浪和炮火中，木桨

划出的胜利之路，由我们

向万里云天、浩瀚星空开拓

每一次关键技术的攻关，如突破

漩涡与险滩交织的大江天堑

如剪开另一种

没有弹火呼啸的封锁线

渡江的战士早已在进军号声中

走向岁月深处，留下的光荣与忠诚

被我们融入“国之重器”——

大飞机C919，支线客机ARJ21

水陆两栖飞机“鲲龙”AG600……

此刻，划桨姑娘——

青春永在的母亲，又一次深情

凝视我，她的渴盼与几代人的

强国梦，正在飞天

敞开共和国浩阔的情怀

——读一位长江引航员的日记

你从舷梯向上跃动的身影

剪开水天一色，大江

向捧着万朵浪花而来的外籍巨轮

敞开东方大国的浩阔情怀

前桅，鸥群环绕的欢腾中

旗绳，沿着你手掌健朗的生命线

贴近黑眼睛、蓝眼睛

或灰眼睛的仰望

升起共和国映照云霞的光荣

升起母亲河日夜奔涌的追求

升起，你耕浪犁波的青春

圌山关，鸦片战争的古炮台

仍守护一个民族的悲怆记忆

那些向今天凝望的眼睛

与你相距百年，仆倒的勇士

血色梦幻淹没于江涛

现在，由你豪迈擎起

以五星红旗的名义，把世界

引进山麓的现代化深水大港

与各国装卸友谊和平等

为明天装卸绿色与繁茂

更渴望装卸，不同肤色的朋友

心有灵犀的欢笑，共同

享有春江花月夜的美好

潮涨踏浪，潮落亲水

礁石、湍波，是你日记里

小小标点。弯道、险滩

流丽成你献给新时代的诗行

而那一江惊涛，在你心弦

弹响共和国的远航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