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文化视域中的回族商人
——以20世纪初甘肃临潭回族商业实践为例

2012-04-01 21:36
东方论坛 2012年1期
关键词:回族藏区商人

沙 勇

(甘肃民族师范学院 历史文化系,甘肃 合作 747000)

多元文化视域中的回族商人
——以20世纪初甘肃临潭回族商业实践为例

沙 勇

(甘肃民族师范学院 历史文化系,甘肃 合作 747000)

洮商即临潭回族商人,是近代中国商业群体的一个主要组成部分。在历史变迁和社会发展中,他们依托地处青藏高原与黄土高原交接地带的特殊位置,发挥重商传统优势,充当边地藏族与内地汉族之间商品交换的“中间人”角色。20世纪初,以皮毛贸易为带动的临潭回族商业发展繁盛,回族商人在经营方式、经营种类等方面形成了适宜自身发展实际的商业活动特点,成为西部商品流通贸易的主力军。回族中间商沟通内地与藏区的商业活动,有效地加强了汉、藏、回各民族之间的经济互补、文化沟通和心理联系。

临潭回族;中间商;商业实践

回族以擅于经商、乐于经商而著称。史籍中关于“回回蕃商”、“识宝回回”、“买卖回回”、“回回善营利”和“回回行商遍四方”等记载是对回族重商传统的真实反映。深受伊斯兰教商业伦理精神影响的回回群体,在历史变迁中,发挥重商传统优势,发扬坚韧品格,努力适应儒家传统文化环境,将经商作为回族社会发展的主要生计方式。元末明初,回族共同体初步形成,广大回族的分布格局呈现“大分散、小聚居”的状态,回族商业也因地域分布的特殊性呈现不同的特点。其中,西北地区(主要指甘青地区)正好处在青藏高原与黄土高原的交汇地带,因自然地理环境的特殊性,这一区域表现出迥异于其他区域的发展特点:高原牧区与中原农区经济结构的自然互补;汉、回、藏等复杂交错的民族格局;儒家传统文化、伊斯兰教文化、藏传佛教文化、民族地域文化等多元文化的相互交融。多元文化影响下的各民族在各自发展和族群互动的过程中逐渐摸索出了适宜自身的生产生活方式,西北回族也不例外,在重商传统文化的侵染下,衍生了一大批专门从事商贸活动的群体,他们长期游走于内地与边区、农区与牧区,充分发挥汉、藏物资交流中介这一角色的重要作用。本文将以地处西北一隅的甘肃省临潭县回族的商业实践活动为中心,来考察分析这一特殊回族群体在多元文化视域中的角色定位。

一、临潭回族商人角色定位

临潭县,古称洮州,地处青藏高原东北边缘,甘肃省东南部的甘南藏族自治州。是青藏高原与黄土高原交汇过渡地带,也是高原牧区与中原农区,藏区与汉区的结合部。在这个自古以来以茶马互市闻名的边陲重镇上,生活着汉族、回族、藏族等民族。独特的地理条件和长期多民族的融合与交往,为这里营造出经贸发达、商贸云集、人文荟萃的地方特色。[1](P79-80)由于临潭地处汉藏交接地带,自古便是内地进入藏区的门户,历代统治者十分重视,着力经营,明清以来,这一地区更是发展成为民族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通道,素有西部地区汉藏贸易“旱码头”之称。史载:“按旧洮堡为洮州旧地,较新城为繁富,其俗重农善贾,汉回杂处,番夷往来,五方人民贸易者络绎不绝。其土著以回民为多,无人不商,亦无人不农。”[2](P176—177)

甘南藏区自然条件严酷,气候寒冷,这一地区藏族传统的生产生活方式是适应高寒草地环境而形成的畜牧经济,这种典型的游牧生产方式为当地牧民提供了最基本的生活资料,然而藏族传统生产方式下的畜牧产品并不能完全满足其生产生活的全部需要,这就使得游牧民族对外部经济的依赖性加强,以弥补游牧经济的不完整性。随着社会生产力水平的不断提高,牧区生产的各种畜产品急需输出,牧民所需的生产生活用品急需输入,而这一地区地域广阔、人口稀少、交通不便、产品交换困难、零散的集市贸易更难普遍形成。藏族群众常年生活在草原牧区,与外界接触较少,同时深受藏传佛教“万物知足”、“重义轻利”等义利观的影响,经商观念淡薄,缺少从商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在现实生活中,他们注重发展农牧业,不提倡商业。内地的汉族由于语言不通、气候寒冷、民族心理隔阂等原因,往往不愿深入藏区进行贸易。生活在临潭这一特殊地理位置的回族群体赖以生存的最基本的生产资料——土地资源,荒凉贫瘠,“洮地高寒,稻粱不生,布帛丝麻之类,皆来自他邦”[2](P181)。他们便依托自己处在青藏高原牧业经济区域与中原农业经济区域的“中间地带”的区位优势,凭借敏锐的商业意识,发扬吃苦耐劳的品格,充当边地藏族与内地汉族之间商品交换的“中间人”角色。回族商人以临潭旧城为中心,活跃于周边商业贸易领域,其中一部分驮载着藏民所需的茶叶、布匹、粮食、食盐、铁器等生产生活用品深入牧区,走村串帐,和藏民开展直接的以物易物的交易,再将换取或收购的牲畜、药材、林木产品及各种畜产品或交货给临潭行商,或远赴内地,贩运给内地商人;一部分选择以旧城为基地,开设商号,实行收购和营销的经营模式,经营品种丰富,贸易领域不断扩大,形成自己的特色和优势;一部分长途跋涉,远赴青海、四川、西藏等地,或坐地行商,或长途贩运,积极开展与藏族之间的商品贸易;一部分则通过临夏等中转地将藏区产品运销至京、津、沪等商业城市。特殊的区位优势和灵活多变的经营方式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富商大贾来临潭坐地行商,带动了这一区域商业贸易的发展和繁盛。清末至民国时期,临潭商业曾繁盛一时,甚至超过当时以商业闻名的河州。

二、历史变迁中的临潭回族商业活动

洮州为“西番门户,西控番戎,东蔽湟陇,自古以来为极边要冲。”[2](P4—5)基于维护边疆民族地区安全考虑,唐、宋时期,中央政府在河湟洮岷地区设立榷场与吐蕃等少数民族进行茶马贸易,洮州一带成为茶马贸易通道上的一个重要站点,回族先民与藏族有了最早的商业往来。明洪武初年,政府在西北、西南地区广设茶马司,十二年(1377年),洮州也成为甘青地区包括河州、岷州、西宁在内的四大茶马司之一,专管茶马贸易相关事宜。永乐时期,洮州卫已发展成为汉、藏、回各民族的贸易中心,十三年(1415年),明成祖朱棣针对“番人”来洮交易事宜敕洮州卫都指挥使李达:“今天下太平,四海一家,各处商旅往来者听从其便,今陇答卫番人来洮买卖交易亦听其便,彼此并不许生事故。”[2](P752)明中后期,随着官营茶马互市的衰落,民间私营贸易逐渐发展和兴盛,茶叶走私这样利润空间很大的商业活动诱使不同阶层或身份的人置国家法律于不顾,走私贩私,趋之若鹜,边地土民也参与其中。他们利用熟悉当地风土人情和通晓“番语”的便利条件,充当商人和当地“番民”的“中间人”,从商人手中购得茶叶,换取藏区良马,然后出售给商人,换取更多的茶叶,再与藏区群众交换其它产品。陕西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杨一清在督理马政时,就注意到这一情况,指出:“西宁、河州、洮州地方,土民且邻番族,多会番语。各省军民流聚钜万,通番易马,雇请土民,传译导引,群附党援,深入番境,潜住不出。”(《明经世文编》卷一一五)当然,我们应该明确,边地土民除了当地的汉族群众外,还应包括一部分回族,他们共同推进了洮州卫以茶马贸易为主要内容的民间市场的商品交换与流动。

清初,政府继续推行茶马互市政策。乾隆、嘉庆朝后,政局相对稳定,军马需求量锐减,官营茶马贸易转为私营性质,进一步刺激了民间市场的开放和繁荣,汉、藏、回贸易更加兴盛。随着商品经济的日趋发展和国内市场的扩大开放,以茶马贸易带动的民间市场在交易内容、流通范围、组织形式等方面均发生了较大变化,首先,除了大量的茶叶外,布匹、绸缎、铁器、瓷器等生产、生活资料通过洮州运往藏区各地,而藏区的药材、林木产品及畜产品等土特产品通过洮州运往内地;其次,商品流通不仅活跃在地方性市场,而且呈现跨地区、跨地方市场的发展趋势,回族商人商品流通的范围由洮州藏区扩展到青海、四川和西藏等周边藏区;第三,为了加强跨地区地方性市场行业间的联系,清末,大量回、汉商帮或商号出现,如临潭县城最早出现的商号“万盛西”和“德胜马”等。

清末民初,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和国内市场的进一步扩大,民族资本主义工业“在西北地区找到了市场,因而刺激这一地区商品贸易的发展……。从牧区大量收购皮毛,从而使皮毛生意在甘青回藏贸易中跃居第一位”[3]。皮毛交易的兴盛,为临潭回商带来更多商机,他们将藏区出产的名贵药材如麝香、鹿茸、皮毛和木材等通过临潭、临夏等中转地远销至京、津、沪、杭等各大城市,而且在西出东进的商业运行中,将茶叶、绸缎、棉布、纸张、粮食等贩运至青海、四川、西藏等地,有效实现了内地和藏区商品的双向流通。与此同时,丰富的商品物资和频繁的商业流通也吸引着来自河南、陕西、四川、湖北、北京、天津等地的商人前来临潭坐商交易,开设商行。民国初至十八年(1929年),在临潭旧城设立商号的外地客商有数十家,如“万镒恒”、“恒顺昌”、“杜盛兴”、“复生荣”、“永隆全”、“皋记”、“乾元”、“强华”等;本地商行也大量涌现,如“万盛西”、“义兴恭”、“福顺通”、“天兴隆”等。他们除在当地拥有雄厚的资本和商业链外,还派遣熟谙藏语的人分赴青、川、藏等地开设分号,就地买卖。此外,这一时期还出现了面行、斗行、秤行等配套性行业,推动着民间资本市场的良性运行。据统计,民国三十年(1941年),当地资本在3000元以上的商号达47家,从经营规模和商号总量来看,回族商人在市场体系中占据主导地位。商业的发展和繁盛,使得临潭这个西部边陲小镇很快融入全国市场体系,连接藏区和内地,互通有无,发展成为西部地区重要的商贸集散地。1938年,顾颉刚先生前往临潭考察时感慨道:“又论旧城商号,谓兰州、狄道两帮木客每年到此买木材十万元,加运费为二十五万元,运至兰州便值五十万元;生皮毛走张家口,以其制皮之术工也;熟羊皮销四川。其他骡马走陕西,猪毛走汉口,羊肠走天津,麝香发河南,药材发陕西,牛售岷县、渭源一带。故旧城商务,东至陕西,更沿江而达津、沪,西赴青海,南抵川、康;北及内外蒙,当民国十七年未破坏前,其繁荣可想也。”[4](P228)可见当时临潭回商的商品流向四通八达,长途运销网络已相当成熟。

这一时期,伊斯兰教西道堂是临潭商业经济的舵手。“每年春秋二季,西道堂商队一批批向草地进发,到处都有他们的活动的市场,商队归来时,就是洮州旧城皮毛市场最活跃的时候。”[5]西道堂以其严密的宗教组织,雄厚的经济实力为后盾,立足旧城,面对广大藏区,远及全国主要商业城市,从事坐商和行商活动。他们既开设商号,又组织商队,先后创办了“天兴隆”等15个商号,组成了20个商队。截止1949年,仅旧城就有铺面61间,旅店2处,行商驮牛最多达2000头,骆驼60峰,驮骡40多匹。西道堂商队在与藏族群众长期打交道的过程中,深谙藏族生活习俗,在深入藏区交易时,他们通常会首先履行“认主人家”的仪式,通过赠予礼物或代理生意的方式和当地活佛或上层人物建立密切联系,以求得在藏区经商的许可并获得庇护。在交易过程中,他们往往身穿藏式长袍,讲一口娴熟的藏语,这种行为方式在一定程度上使藏族群众消除了内心的防范与隔膜,从心理上产生亲近感,同时,他们又会讲汉语,熟悉内地习惯,在商业交往中建立了良好的信誉,获得汉族商人的信赖和倚重,经常受委托前往藏区收购土特产品,在沟通藏区和内地的商品交流中,表现游刃有余。

三、临潭回族商业活动特点

在长期的商业实践中,临潭回族商人凭借敏锐的商业意识,不畏艰险的商业精神和良好的商业信誉,穿行于广大藏区和内地,不断拓展商业领域,逐渐发展成为藏区和内地商品物资实现互通有无的不可替代的角色。与陕商、晋商等以地缘为纽带组合的商帮不同,回族商人主要是以伊斯兰教信仰和家族血缘为纽带形成的商业群体。深受伊斯兰教影响,回族商人不断开拓和选择适宜本民族自身发展实际的商业活动,在大量的商业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从商经验,20世纪20—30年代,以皮毛交易为带动的临潭商业发展繁盛,回族商人在商品经营方式、商品经营种类等方面均形成了适合自身发展的商业活动特点。

(一)经营方式

在商业实践中,回族商人主要采用行商和坐商两者兼备、互相依靠、互为补充的经营方式。行商主要以牛马驮队或商贩为主,他们搭帮结伙,经常往来于甘、青、川藏区,将藏区所需物资输入,又将藏区所产物资输出;而坐商主要是在固定地点开设商行、摆摊设点,收购并出售物资。驮队主要分牛帮和盐帮,牛帮每年出门一次,在冬季农历11月或12月出发,主要前往四川营运布匹、铜器、日用品、皮毛、药材和牲畜等;盐帮每年在夏冬季节前往青海各驮一次盐,主要以物品换取或用现金购买盐巴。从驮队的组织形式看,主要以教坊、血缘、地缘和朋友等关系组成的单家为主,每帮大约在10—20人之间,运行资本在1000—5000元之间,在前往藏区进行商品交易时,他们搭帮而不合股,合股经商也只是个别现象。在行进途中,驮队和沿途地方土司、活佛、民户建立起互惠性礼物交换关系,驮队获得当地上层保护,地方土司和民户则获得了销售土特产品与购置生活消费品的便利,实现双赢。驮队到达目的地后,有铺面者将货物置于店铺内销售和交换,没有铺面者则租住在当地居民家中,由主家介绍或直接进行交易。

在牲畜交易市场上,活跃着一批专门为牛马交易议价、定价,并收取双方佣金的回族中间人,俗称“牙客”。 这些牙客“熟谙汉藏二语,并熟悉商业情形,他们的职能是周旋买卖双方,使交易得到成功”[6]。他们在从事牙行的同时,有的经营牲畜、农产品等,也有的居中包揽驮运,从中获利。在行经藏区的许多交通要道或贸易集镇上,有一些充当贸易中介的经营场所,称为“歇家”或“行户”。主人大多是回族,牧民和皮毛商通常在出售和购买羊毛时在此留宿,歇息,故称“歇家”。随着羊毛贸易的兴旺,歇家所承担的社会职能越来越多,他们不仅接待过往商人并为之存放货物,代理政府收税,而且为买卖双方充当中介,收取费用,为客商代办驮马运输。此外,一些较大的回族商号在内地沿路设立分号,开办货栈等供商队来往方便。

(二)经营品种

临潭回商的面向对象主要是甘、青、川藏区的牧民,他们将藏区土特产品输出的同时,也将内地商品输入藏区,实现了藏区和内地商品的双向流通。按照商品运销形式划分,大体分为输出和输入两个方面。输出产品主要包括牲畜、畜产品、林木产品、药材等;输入商品主要包括茶叶、食盐、粮食、布匹等生产生活用品。(1)皮毛。从藏区输出的产品中,牲畜、皮毛是最大宗货物,“甘省地处蒙番,民间多事畜牧,故所产土货以羊牛、皮张为大宗。”每年秋季至春季交易时节,回族商人中的“脚户”、“马帮”等小贩或行商携带牧民所需用品分赴草原牧区,或走村串帐,或就地收购,与牧民交换皮毛、牲畜等土特产品,然后带着他们收购的产品交给等候在临潭、拉卜楞、临夏等地的回商,或交给一些大商号,由他们集中运往内地,贩卖给内地市场的商人。进入20世纪20年代,在市场相对开放和经济利益的刺激下,有一定经营资本和经营能力的回族群众纷纷投入到自贩自运的皮毛运销队伍中,回族皮毛商在甘、宁、青皮毛贸易的购销外运中占据主宰地位,有人评价:“介于中原和中亚文化、地理之间的中国西北地区的回族,在羊毛贸易兴旺中国的十九世纪末和二十世纪初,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扮演了中间人这一很重要的角色。羊毛贸易给回族商人与青海、甘肃、宁夏和中国北部其它生产和收购羊毛地区的联系提供了经济利益,甚至在后来的1910年至1920年北洋政府软弱无力时,回回商人曾像中央机器一样控制了全中国的羊毛贸易。”[7](2)药材。药材是仅次于皮毛贸易的重要商品,藏区主产虫草、贝母、鹿茸、麝香等植物性和动物性药材,回族商人根据周边藏区药材产出和采集时间的不同,分不同季节深入藏区收购,并大量运往内地市场。而在内地输入藏区的商品中,茶叶、食盐数量巨大。(3)茶叶。在“茶马互市”政策的影响下,清代至民国时期,在边地藏区的茶马贸易活动中,茶叶仍然占有相当大的比重。长期以来,由于饮食习惯的特殊性,藏区群众对茶叶的需求量极大,而湖南、四川、陕西等地所产茶叶深受藏族群众喜爱,回族商人通过层层运输,将这些地区所产茶叶贩运至藏区分销,利润丰厚。由于藏区交通不便,运输困难,他们将散装茶叶加工成紧压的砖茶,这种茶叶原料相对低劣,价格低廉,因而压缩制成的黑砖茶、红砖茶成为当地商家和群众最喜欢的商品。(4)食盐。食盐是生活必需品,青海的茶卡盐池以出产“青盐”而闻名,清末民初,回族商人组成盐帮前往青海,进行长途贩运。盐帮用布匹、粮食从青海湖周边居民手中换取食盐,食盐价格便宜,一顶帽缨(装饰物)即能换回一驮盐(约合100千克)。据估算,民国时期,临潭回族盐帮每年驮运食盐超过100万斤以上,由回族“脚户”和外地商人分散销售到藏区和定西、陇南等周边地区。

地理环境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人们的经济发展方向和物质文化的特点。临潭回族自明初以来,世代居住在青藏高原与黄土高原的过渡交接地带,所处地理环境的特殊性,使他们毅然选择以经商作为主要的营生手段,长期奔走于内地与边区,农区与牧区,通农牧之有无,发展成为汉藏经济交流不可替代的“中间人”。以商品交换为切入点,回族和藏族相互依存,共同发展,在经济上建立互补共生的关系。随着交往的深入,两个宗教信仰体系完全不同的民族在社会生活、文化等方面相互适应、相互影响,建立起民族文化和谐交融的局面。回族商人在深入藏区进行商品交易时,通过“认主人家”的仪式和当地僧俗上层建立关系,获得进入藏区经商的许可。在和当地牧民进行交易时,身穿藏式长袍,操一口藏语,使藏族群众从心理上产生亲近感,赢得他们的信赖和认可,为回族的商业贸易打开了更广阔的局面。从行商、坐商到一些辅助性行业的衍生,从生产生活用品到民族宗教用品的营销,经营方式和经营种类越来越丰富,极大地满足了当地群众生产生活需要,更重要的是,回族中间商沟通内地与藏区的商业活动,打破了藏区的封闭状态,促进了当地经济的开发,使得外界对于藏区有了更全面、更深入的了解,有效地加强了汉、藏、回各民族之间的经济互补、文化沟通和心理联系。

[1] 关连吉.甘肃民族文化[M] . 兰州: 甘肃教育出版社. 1997.

[2] [清]张彦笃修,包永昌等纂.洮州厅志[M]. 台北: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印行. 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抄本影印.

[3]高占福,喇海青. 甘、青两省回藏贸易问题探讨—也谈开发青藏高原的途径问题[J] . 甘肃民族研究. 1988,(3)、(4).

[4] 顾颉刚. 西北考察日记[M]. 兰州: 甘肃人民出版社. 2002.

[5] 明驼. 卓尼之过去与未来[J]. 边政公论. 1941,(1).

[6] 顾少白. 甘肃西南边区之畜牧[M]. 西北经济通讯. 1942,(7)、(8).

[7] [英]詹姆斯·艾·米尔沃德. 李占魁译. 1880—1909年回族商人与中国边境地区的羊毛贸易[J]. 甘肃民族研究. 1989(4).

责任编辑:郭泮溪

The Hui Businessmen from a Multicultural Perspective: a Case Study of the Business Practice of the Hui People in Early 20thCentury Lintan, Gansu

SHA Yong
(History and Culture Department, Gansu Normal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Hezuo 747000, China)

Tao Merchants (Hui merchants in Lintan) form one of the major Chinese trading groups. In the course of historical transformation and social development,the Hui merchants,who acted as brokers of goods exchange between Tibetan and Han people by relying upon their special joint location between the Qinghai-Tibetan Plateau and the Loess Plateau and using their trade-valuing tradition. In the early 20th century,since their business flourished with fur and feather being the driving force,they had already developed and formed their own characteristics of trading activities fit for themselves in the mode and category of their business and gradually had become the main force of goods circulation and trade. The trading activity of the Hui people effectively strengthened economical complementation,cultural communication and psychological interaction among minorities such as the Han people,Tibetans and the Hui people

Hui people in Lintan;broker;business practice

G07

A

1005-7110(2012)01-0020-05

2011-12-28

沙勇(1980-),男,回族,甘肃张家川人,甘肃民族师范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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