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丽
(南通大学文学院 江苏·南通 226019)
作为“线上+线下”的混合式教学模式,SPOC 是教育质量评价体系的重要指标,其“互动优劣”问题一直是研究者关注的核心问题。本文就结合中国现代文学的教学实践谈谈SPOC在线课堂的互动困境,并探究其优化策略。
SPOC(Small Private Online Course)即小规模限制性课程,是基于MOOC(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平台而构建的小型定制课堂,大致可化约为:MOOC+线下课堂。就互动层面来讲,SPOC 和MOOC 均在课程播放过程中,采取嵌入式互动,课程讲授教师事先设置好问题,通常是选择题,学生回答后方可继续听课,类似于“通关”,但不管答案正确与否都能顺利“过关”。这种“互动”,严格意义上还不能叫互动,不过是对知识点掌握状况的考查而已。此外,两者在课程设计板块均设有“讨论区”,由“老师答疑区”“课堂交流区”“综合讨论区”构成,部分课程还有“拓展资料讨论区”等。
不同的是,SPOC 还有小型互动专区。在“课程管理后台”中,教师可通过添加活动的方式发布“讨论”(理想的状况,该部分的“讨论”是放在线下课堂的),讨论的形式可根据课堂情况自行设置,可以分组也可以不分组,可以采取全员参与也可以指定学生参与或者“抢答”。课程结束后,系统会自动生成“学情统计”,互动参与度一目了然,既有每次参与讨论的情况,也有“讨论榜”,更有整体的教学活动饼状图。
SPOC 确实带来了互动的民主,如学生所说,性格内向的人可借助网络的屏障畅所欲言,教师的“点赞”等肯定行为,也会刺激学生的参与度。但它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互动难”——互动有效性问题。
其一,SPOC在线教学容易变成“答题聊天式互动”。SPOC在线课堂虽有讨论区,但仍没有超出“你问我答”的浅层次互动,教师通过“点赞”方式,也不是有效的沟通。事实上,由于时间与精力的问题,教师只能选择性回应代表性问题。
其二,重形式而轻效果。何谓“互动”?是指不同个体在特定的情境中发生的各种交互活动。何谓“师生互动”?是师生之间的课堂交互活动。如果“互动”没有收到来自师生双方的反馈,那么“互动”再怎么繁荣,都是值得怀疑的。SPOC 在线课堂,无论是师生互动还是生生互动都是基于“文字”而进行的反馈,“互动”的其他要件如语言、眼神是缺失的,往往给人没有互动的感觉。
“中国在线教育更重视优质教育资源的开发和共享;而最薄弱的环节就是教学活动。然而,教学活动才是一门在线课程的灵魂和核心!”[1]这教学活动的核心部分,就是广义上的“互动”。在今年六月底,本人曾就中国现代文学SPOC 在线教学的互动做了调查问卷,41.67%的学生认为其互动效果不如传统课堂。教师累、学生也累,双方均被“互动”牵着走,结果只是简单分辨出回答问题的好坏,学生的思考过程无法窥知,师生之间的思维交流并不存在。
本质上,课堂互动,是在固定的时间内就某一问题,师生、生生进行思想的碰撞、思维的交流,进而达成某种共识,形成新的问题。以此做参照,可发现,SPOC“互动难”的原因基本如下:
第一,工具理性取代价值理性。SPOC 其实是基于“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理念而实施的翻转课堂教学,意在强化学生的内生型学习动机。因此,它要求学生有高度的自律性。而无论是课前电子签名、还是课中点名,讨论排行榜以及在线数据统计,只能解决外围的“在看”问题,至于真实情况如何,很难把握。于是,“互动”与“注意力”挂钩。对教师而言,“互动”成为督促学生学习、了解教学效果的教学手段。相当一部分研究指向学生注意力曲线图和“互动”的时间节点,即是出于此种思考;对教务处来讲,“互动”是一个量化指标,用以检验课堂效果。
第二,互动的延时性。尽管当下的信息技术发展迅速,基本上能实现万物互联,延时时间越来越短,但由于互动绝大多数通过键盘操作并以文字输出的方式呈现,不可控的因素就很多,如“网络卡顿”“思维跟不上”等,就会出现课堂间歇性沉默,而课堂的物理时间是固定的,这必然会影响互动的有效性。在本人的中国现代文学课堂,30.56%的学生认为,网络卡会影响互动的效果,并希望改进网络速度,教师多准备一台网络设备,随时关注学生的动态,应对突发状况。最近,《一门网课,我看到了大学生背后的残酷真相》的文章引发共鸣,作者张秋子老师对“互动”有个形象的说法——冒泡泡,并称等学生的冒泡泡式互动内容出现时,她已百无聊赖。事实上,在本人的SPOC课堂中,即便网络运行状况良好,在辅助性教学手段如QQ、慕课堂APP 再三强调后,也要等到5 分钟甚至更长时间,才能看到“讨论区”的内容,及时反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三,情感交流难。在线课堂使教学组织结构由“共位集中式”变为“异位散布式”。“共位集中式”指“学生以班级为单位,在同一学习环境/场地进行步调近乎同步的同内容学习。尽管这种组织结构难以很好地顾及学生的个体特征与需求,但无疑是一种高效率、高效益的组织形式。”[2]借助教室这一物理场所,师生可以营造一个知识传递、思维交流的“场域”,语言、眼神、情绪、心理活动乃至氛围全部在场,深度交流很容易实现。但在网络上,由于“场域”的缺少,师生之间的互动过度依赖媒介,思想的碰撞与交流常常缺席。
不言而喻,SPOC 理想的设计是讨论放在线下课堂中,汲取线下课堂的精髓扬弃线上课堂的弊端,但在具体实施中,很难办到。因为课堂讨论互动的大前提是师生对某一个问题都有充分的准备,在无法预测学生对线上课程资源吸收(受限于学生的学习能力和信息处理能力)的情况下,线下的互动也会失之偏颇。
“我们再也不可能、也不应该退回到疫情发生之前的教与学状态。”教育部如此宣称。既然回不到从前,顺应就是最好的出路,SPOC 互动难的问题就不得不面对。在此,笔者结合中国现代文学SPOC 在线课程的实践,谈谈其优化策略。
第一,充分了解学生的心理和行为动机。大学生求新求异,其求知欲往往会被教师独特的见解激发出来。因此,充分了解学生当下的状况,确立学生的主体地位,是互动的前提。高校文学课堂,在某种程度上要对中学语文教学思维进行颠覆。经过长达十二年的训练,绝大多数学生脑海里有挥之不去的“标准答案”痕迹,动辄就是主题思想,这主题思想又不离二元对立思维。可以说,其思维“既新又旧”。对其“新”,本人将bilibili《〈野草〉:我把16 篇鲁迅写成了一首歌》《周日声音/胡适专辑》、巴金《家》的当代简说、李子柒等引入课堂,在时代的脉搏中感受文学、文化的变迁;对其“旧”,本人引导学生回归文本,忠实自己的阅读感受。面对学生的“标准答案”,适时引导,思考学生为何会产生并接受这样的观点。例如针对学生讨论及小论文常用的“反封建”“反专制”高频词,本人从巴金的高公馆和曹禺的周家公馆、张爱玲的姜家公馆的差异性,人物悲剧的侧重点不同入手,强化文学经典的多元解读理念。如此一来,由于文本迁移与历史时空的打破,使学生觉得新奇,加深了印象。事实上,在“互动”的过程中,老师的回应符合或稍高于学生的期待,学生的兴趣与注意力便能跟随老师的焦点,并激发参与其中的积极思维,最终学生和教师能达成共识,创造出新的知识或形成新的问题。
第二,聚焦有效问题,确立讨论的主题。SPOC 课程需借助MOOC 的课程资源,如何弥补自建资源和既有资源的裂隙是值得考究的问题。教师必须首先观看慕课堂,整合课程资源,提取问题,确定讨论主题。教师的角色发生了变化,他是资源的整合者和学习者,在SPOC 教学中,他又是引导者和管理者,要引导学生去发现、质疑、拓展相关问题。在每次授课之前,本人至少观看三遍慕课资源,了解课程资源的逻辑架构,寻找、比对主讲教师和自己的讲课思路、阐释方式的差异,从而调整自己的授课内容。在“参与率最高的讨论主题榜”中,位列榜首的是“观看导论部分的视频,大家捕捉到哪些‘关键词’呢?并挑选一两个关键词谈谈自己的理解。”即是出于上述思考。
第三,分组讨论创设问题情境。精细化设计和动态化管理是互动有效性的保障,其核心在于捕捉学生的困惑点,培养学生的问题意识。目前,我国严格意义上的SPOC 小班教学并未实现,仍然采取的班级授课制,依据讨论主题、课时数、学生数进行分组是一种常用的方式。本人的中国现代文学课程学生共36 人,分为6 个小组,每组6 人,讨论不同的主题。小组内部自由分工,搜集资料整合资源,并加以展示。在讨论之前,要求学生必须对讨论的对象熟悉,还要有辨识的能力,要知道学界最新的成果在哪里,该领域的专家是谁。在讲左翼文学时,我要求该小组成员上知网下载3 篇文章,每篇文章找出3 个不同的观点来。有了基本的印象后,让他们思考左翼文学的历史功过如何?其他人在聆听的过程中,质疑、辩论,确保了课堂的有序和互动的深化。
上述三种策略可谓老生常谈,但后疫情时代的确给了我们重新追问课堂互动的初衷和意义,其路径也应该从这里来。在师生就某一问题均有充分准备的前提下,可采用“激发学生内生型学习动机”“整合资源聚焦有效问题”“分组讨论创设情境”等优化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