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汉语线上汉字教学的问题与对策

廖凯

内容摘要：汉字教学向来是对外汉语教学中的一大难点。随着新冠疫情的爆发，相关教学活动从线下转到线上，给本身就处于探索阶段的对外汉语汉字教学提出了全新挑战。不论教师还是学生，大多缺乏必要的心理、知识与技能准备，从而在线上教学过程中出现了一系列全新问题，主要包括教师难以实时掌握学生汉字的书写情况，汉字笔顺教学方式受限，网络学习资源良莠不齐，課堂监管有难度，网络存在不稳定因素，等等。从一线教师的视角来看，欲解决或缓解这一系列问题，一方面急需进一步完善网络教学软件、充分利用网络教学资源;另一方面，教师也需切实提升网络教学技能，并尽可能强化网络课堂及课后的互动活动，努力促进学生自主学习。

关键词：对外汉语 线上 汉字教学 优势 挑战 问题 对策

汉字教学向来被视为对外汉语教学中的一大难点。正如一项针对韩国汉语学习者的调查所显示的，“有74%的学生都认为学习汉语过程中汉字的学习是最难的，所以对于汉语课程中的汉字学习，大部分学生都存在畏难心理”。鉴于这种特定情况，吕必松先生指出：“汉字教学就是汉语教学的‘牛鼻子，只要紧紧地抓住了这个‘牛鼻子，对外汉语教学的质量和效率就可以得到显著提高。”

然而，新冠疫情这一全球公共卫生事件的爆发，使对外汉语教学活动受到了很大影响，出现了我国汉语教师无法出国教学，留学生无法来我国学习，教师与学生无法面对面交流等一系列始料未及的情况。在此种形势下，相关教学活动只能从线下转移到线上，从而给本身就处于探索阶段的对外汉语汉字教学提出了全新挑战，出现了一系列全新问题。对此，笔者将结合自身担任杭州电子科技大学留学生初级汉语写字课程教师的实习经历与体会，对相关挑战与问题进行初步梳理，并尝试提出若干应对策略。

一.线上汉字教学的优势与挑战

任何事物都有利有弊。通过互联网进行线上教学，其优势显而易见。总体而言，主要有以下三点：

其一，不受空间限制，上课地点更加灵活。对外汉语线上教学的受众主要是海外留学生，通过线上教学，学生仅需电子设备、网络等就可以进行学习。一方面，学生可以在家里学习;另一方面，教师也可以根据条件，选择合适的地方进行教学。相比线下教学，线上教学为老师和学生节省了交通时间，提供了相应的便利。

其二，课堂教学可回放。目前，线上教学平台如腾讯课堂、钉钉等都有回放功能。这使得学生如果有上课时未掌握的知识点，便可以在课后通过看回放的方式，消化和巩固相关知识点。与传统线下课堂只能靠大脑记忆相比，线上课堂的这一项优势非常明显，可谓是教育技术与手段的一大进步。

其三，线上教学可以拓展教学资源。随着线上教学的推广，许多网络教学平台、客户端应运而生。诸如腾讯课堂、钉钉等软件，均为线上教学提供了相应的平台。这使得教师在备课时，不仅可以利用教材中的资源，还可以搜集相关视频、图片等资料，让课堂更加丰富生动。此外，教师还可以推荐与课程相关的小程序、手机app、汉字游戏等相关资源给学生，辅助学生学习。可以说，为教育形式的多样化与趣味化提供了物质条件。

不过，相对于线上教学的优势，它给现阶段包括对外汉语汉字教学在内的诸多教学领域带来的挑战却是更加显著的。关键因素便在于，不论教师还是学生，都是由于新冠疫情这一突发事件而被动进入网课时代的，大多缺乏必要的心理、知识与技能准备。

对大部分教师来说，他们的课堂教学大体上是基于传统线下教学模式进行的。骤然切换至线上教学模式后，出现一系列不适应的情况，也是可想而知。具体就教学方式而言，对外汉语汉字教学最常用的教学方法有板书示范法与游戏教学法，但这些都是典型的线下教学模式产物。如何将两种此前很多教师习以为常且得心应手的教学法继续应用于线上教学，就值得一番思考。再具体就教学用具而言，在线下教学模式中，教师为了帮助学生练习汉字书写，往往会借助若干书写材料，如水写布、水写纸等。然而在线上教学模式中，又该如何进行此类练习活动？

对大部分学生来说，线上教学的突然降临，使他们失去了熟悉的教学环境。什么是理想的教学环境？在瑞士心理学家、教育学家皮亚杰看来，它应该包含情境、协作、会话、意义建构这四个因素。其中，情境的一大重要组成部分便是课堂上创设的模拟环境，协作与会话则指学生与同伴间的配合协作与交流对话。①然而，在线上教学这一崭新的学习环境中，诸如情境、协作、会话等一系列学生们早已习以为常的教学元素纷纷失效，或效果大打折扣。尤其对很多外国学生来说，他们最熟悉的汉语学习方式是所谓的交际教学法，不少对外汉语教材也基于此种教学法而编写。一旦失去习以为常的课堂情境，以及协作、会话环节后，他们是否能迅速适应线上教学？如果不能，又会对教学效果造成怎样的影响？

回顾2020年初线上教学方案的出台，我们可以说，不待教学实践活动的具体展开，它已然给师生们提出了不小的挑战。

二.线上汉字教学实践中的突出问题

经过一学年的线上实践后，对外汉语线上汉字教学取得了怎样的效果？根据西南科技大学的一项针对留学生的调查，“经过疫情期间线上教学和在中国的线下教学体验对比，只有10%的同学认为两种授课方式都能接受，能达到满意的学习效果;90%的同学明确选择了到中国进行线下汉语学习。他们认为汉语教学不仅仅是语言学习，也是文化学习，在目的语环境中能学到更地道的汉语和有趣的中国文化，快速提升运用汉语进行交际的能力”。至于针对“线上上课的学习效果怎么样”的问题，“占比最高的是‘一般，44.5%的留学生觉得学习效果和线下差距不是很大;其次是‘好，占据33.3%，认为借助网络学习到的知识更丰富，可借助录播反复学习;‘不好，占据22.2%，认为不能及时解决不懂的问题”。这份调查显示出，过去一年的对外汉语网课效果并不能让人乐观。笔者对此也是深有同感。

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答案自然是人言言殊。根据笔者的线上汉字教学实践，笔者认为目前的线上教学实际上还在相当大程度上沿用线下课堂的教学模式。线下模式当然有其合理之处，但并不能直接挪用到线上。具体问题可以归纳为以下五点：

第一，教师难以实时掌握学生汉字的书写情况。在具体的教学实践中，笔者本着精讲多练的原则，在教学中置了练习环节，如根据拼音写汉字、根据拼音写句子等。虽然在练习之前，笔者已向学生说明答案需要手写，但部分学生为了方便省事，或者是对自己的书写不自信而选择打字，只有极少数学生愿意手写汉字，再将答案拍照分享在群里。在此种情况下，教师难以实时掌握学生汉字的书写情况，难以及时纠正他们的书写偏误。

第二，汉字笔顺教学方式受限。笔者在向学生示范汉字的写法时，曾尝试在演示文稿上用“笔”来进行板书，但鼠标写字不易控制，难以达到用粉笔在黑板上板书的效果，因而主要借助汉字动图进行教学。不过，从课后学生的作业来看，单纯依靠图片来展示汉字写法的教学效果有限，部分学生的作业中依旧会出现书写偏误。例如：有的学生会将“那”字的左边部分写成“月”;“马”字的第一笔是横折，但部分学生会将第一笔写成“横折折折钩”。

第三，网络学习资源良莠不齐。根据课纲要求，每课时需要学习的汉字比较多，然而时间又相对有限。于是，对课上没有学习掌握的字，学生会自发借助汉语App来进行学习。然而，某些不具权威性的App对学生的汉字学习造成了一定的误导。例如：“这”字一共是7笔，但有留学生使用的汉语App将“这”的“辶”的笔画写成4笔;将“那”的“阝”的笔画写成3笔。可见网络学习资源鱼龙混杂，教师需要帮助学生进行甄别。

第四，课堂监管有难度。在线上教学中，教师只能看到课堂的到课人数。为了保证教学效果，学生们大多会关麦，关摄像头，并大多以打字或以发语音的方式与教师互动。因此，教师很难监管到所有学生的上课情况。此外，在进行单元测试时，教师的监管作用也颇为有限。例如：笔者规定了期中考试的开始时间和结束时间，但在考试过程中，学生是否查阅了资料，是否与其他学生讨论题目等情况都很难把控。

第五，网络存在不稳定因素。由于学生们身处不同国家，每个国家的网络状况又有所不同，笔者在上课过程中会收到一些学生关于网络的反馈。例如：说话声音卡顿，播放教学视频黑屏等情况。网络的不稳定因素，使线上教学的效果打了不小的折扣。此外，在上交作业与答题卡时，有的学生会因网络原因而迟交，使得教师难以在统一时间内收齐作业，从而间接增加了教师的工作量。

三.关于线上汉字教学应对策略的思考

上述一系列的问题，只要我们认真总结经验教训，因势利导，是可以完善并解决的。笔者经过一学年的线上汉字教学实践，对相关问题也有所思考，择其要者，列举如下：

第一，网络教学软件仍需进一步完善。网络教学软件是线上教学的根基，脱离了它，线上教学必将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我们现在之所以能大规模开展对外汉语线上教学，离不开钉钉、腾讯课堂等软件提供的技术支撑。不过，现有网络教学软件显然还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例如：相关软件不妨考虑开发相应的考试模式、作业模式、课堂模式等，设置不同的场景模式以满足不同的教学需求。此外，提高软件的稳定性，完善上课时声音卡顿、画面延迟等问题，更是教师与学生的共同诉求。

第二，充分利用网络学习资源。对此前的线下汉字教学来说，网络学习资源只是一种次要的辅助;而当教学活动从线下转移到线上后，这一资源便一跃成为重要甚至是主要的辅助。因此在教学实践中，教师可以向留学生推介网络学习资源。一是汉语学习网站，如网络孔子学院、汉语网（Learning Chinese Online）、中國网（Learning Chinese）、郎朗中文和 Chinese-tools 等。二是汉字学习软件，如“Hello Chinese”“Chineasy”等。通过这些软件，既能学到颇为实用的知识，又能通过趣味性十足的形式巩固有关汉字字形与书写的认知。有的软件甚至还有纠错、修改、评判的功能，更为方便地帮助留学生掌握汉字书写的方法与要领。

第三，教师需切实提升网络教学技能。除了利用网络学习资源，并向留学生推介外，教师自身也应致力于熟练操作网络教学软件，充分发挥线上课堂的优势。例如：打破传统教学观念，利用短视频、微课等新颖有趣的方式实现教学目标。比如微课，由于它同时具备教学时间短、教学内容聚中、教学形式丰富、教学目标明确等特征，可谓非常适合线上教学。如果我们在制作微课视频时，能注意加入游戏元素，善于设计有效提问与互动，同时还能提供别致的界面功能，如倒计时答题、随机提问、闯关游戏等，相信教学效果不会亚于传统的线下教学模式。

第四，尽可能强化网络课堂及课后的互动活动。不论线上还是线下教学，教师对学生的基本特点、学习动机、学习效果的了解与掌握，都是必不可少的。教师一方面可以多关注日常的课堂互动情况、作业完成情况以及课后反馈情况;另一方面，可以尝试为学生建立一个网络学习小组。在小组中，学生可以提交作业，分享学习心得;教师则可以为学生答疑解惑，分享学习资源。在具体的交流过程中，师生之间尽量用汉语交流，以此来培养学生的语感，创造语言环境。

第五，促进学生自主学习。由于线上教学的异地特征，教师难以有效监督千里之外的学生的学习情况，再加上汉字教学本身课时有限，所以，要想取得良好的教学效果，教师要促进学生自主学习。为了达到这一目标，教师在教学过程中需贯彻趣味化原则，以多样化的教学内容与形式，尽可能多地唤起外国学生对汉字的兴趣。实际上，现有的对外汉语教学实践已经充分印证了这一点。例如，一项针对荷兰汉语学习者的调查结果则显示：“他们对视觉要求很高，一切都要快捷和变动。因此，除了教师在课堂使用多媒体时要尽可能地添加图片和视频来吸引学生的注意，课本里面的习题设置也需多种多样，充满趣味。虽然每一个练习的内容量不大，但习题的类型却充满了变化。”另一项针对韩国汉语学习者的调查结果显示：“学生最喜欢的学习汉字的方式是游戏教学法，其次是通过视频、歌词或者手机学习软件来学习汉字，相比之下最不受欢迎的教学方式就是用板书来教汉字。”如今，当对外汉语汉字教学从线下转移到线上，传统的不受外国学生欢迎的板书教学法被迫淡出后，势必促使越来越多的教师探索趣味化、多样化的教学方式，并将其应用到线上教学活动中去。

四.结语

在互联网时代的大背景下，线上教学很有可能成为大势所趋。而在新冠疫情的驱动下，线上教学乃一跃成为主要的课堂教学形式。在这一背景下，有关线上教学法的探讨，目前正是方兴未艾。不仅是对外汉语汉字教学，各个学科领域都面临着如何适应线上教学的挑战，可谓大时代向我们提出的一个十分重要的课题。本文只是笔者从一个普通的对外汉语教师的视角出发，基于自身的汉字教学实践提出的若干思考，希望有更多的对外汉语教师顺应形势，努力实践，积极思考，为对外汉语线上教学理论与实践贡献自己的力量。

注 释

①.参李化树著《现代德育论》，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

参考文献

[1]崔希亮.全球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背景下的汉语教学[J].世界汉语教学，2020，（3）.

[2]吕必松.我们怎样教汉语[J].汉字文化，2012（1）.

[3]余星.浅谈对外汉字教学技巧 [J].文学教育，2020（5）.

[4]王汉卫，苏印霞.论对外汉语教学的笔画[J].世界汉语教学，2012（2）.

[5]沈庶英，刘芳铭.疫情期间汉语国际教育在线教学反思[J].中国高等教育，2020（9）.

[6]刘青.新冠疫情期间对外汉语线上教学研究[J].中国市场学会2020年全国代表大会会议论文集（卷二），2020.

[7]初宇.对韩汉字书写教学现状调查与对策分析[D].辽宁师范大学，2020.

[8]丁屹.荷兰中学汉语教材《中文？好学！》（1-2）研究[D].上海师范大学，2020.

【基金项目】本文系杭州电子科技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基金资助项目“新冠疫情影响下汉语国际教育的转型路径研究”的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CXJJ2020012。

（作者单位：杭州电子科技大学法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