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冈山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形象塑造及其启示

卢丽刚 班印正

(华东交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西 南昌 330013)

党的形象和威望,不仅直接关系党的命运,而且直接关系国家的命运、人民的命运、民族的命运[1]92。井冈山时期,是我们党进行形象塑造的重要时期。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依靠党的良好形象,赢得了人民的拥护和支持,取得了井冈山斗争的伟大胜利,闯出了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革命道路。本文探讨井冈山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形象塑造,以期深化井冈山时期中国共产党形象建设理论,也可为新时代党的形象建设提供借鉴。

一、井冈山时期中国共产党形象塑造的社会背景

井冈山时期,中国共产党塑造执政党形象是巩固和发展革命根据地的需要,是获得公众认可、信任的需要,是中国共产党自身发展的需要。

(一)巩固和发展湘赣边界的需要

1927年9月9日,以毛泽东为前敌委员会书记领导的秋收起义,在平江、浏阳等地爆发了。此时,无论是中共湖南省委还是中共中央,都制定了“本月16日会攻长沙,夺取省城”[2]35的战略计划。但是,自秋收暴动之日至第六天,各路部队都陷入困境,到达文家市时部队已不足千人。中国共产党要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生存下来,就必须建立、巩固和发展革命根据地,为共产党的发展壮大奠定基础。那么,怎样才能在湘赣边界创建、巩固和发展革命根据地呢?核心问题就在于树立中国共产党的形象,争取民心,获得民心。在那一时期,湘赣边界经济发展水平低下,地主对农民剥削严重。湘赣边界距离大城市较远,多为自给自足的农业经济,商品经济极度不发达。此外,在湘赣边界一带,广大贫苦农民深受豪绅地主兼并土地的痛苦。比如,地租一般是占田亩收获量的一半,有的则以六四分成。这就使得无地或少地的农民被迫破产,加速了土地向少数人手里集中[3]2。当时的农民最大的愿望就是获得土地。因此,中国共产党若要争取民心,获得人民支持,就必须塑造中国共产党为农民的土地权利而不怕牺牲、英勇奋斗的良好形象。只有这样,才能创建、巩固和发展好湘赣边界革命根据地。

(二)获得公众认可、信任的需要

老百姓对中国共产党的认可、信任和支持,是党进行形象塑造的应有之义。所以,中国共产党要得到公众的认可、信任和支持,一是要打破国民党对中国共产党的“妖魔化”宣传。长期以来,国民党反动派一直污蔑共产党“是一群青面獠牙,十恶不赦的人”[4]1485。所以,在当时很多群众不理解共产党和红军,甚至还有畏惧心理。1929年9月,陈毅在《关于朱毛红军的历史及其状况的报告》中指出:“群众毫不懂红军是什么东西,甚至许多把红军当土匪打。”[5]369因此,中国共产党要获得公众认可、信任,就要打破国民党反动派的负面宣传,同时开展正面宣传。二是要积极塑造中国共产党优良政党形象。优良的政党形象,不仅可以增强党的活力和内聚力,而且一定程度上可以帮助公众正确认识中国共产党,并达到认可、信任的效果。反之,一个没有优良形象的政党,是无法在群众中立足的,也无法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以攻击敌人。三是要关心群众生活、关心群众利益,凡涉及群众实际困难的事情,党要竭尽全力去办。只有以人民为中心,着力维护人民群众的利益,才能真正得到人民群众的信任和认可。

(三)中国共产党自身发展的需要

中国共产党有生存、发展的需要,这是党进行形象塑造的基础和前提。首先,中国共产党要有组织生命。1927年,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党反动派在大资产阶级的支持下,先后制造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四一五惨案”“马日事变”等一系列血腥大屠杀,无数共产党人和工人积极分子惨遭杀害。7月15日,汪精卫控制的国民党中央召开“分共”会议,宣布与共产党决裂。据不完全统计,从1927年3月到1928年上半年,31万多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被屠杀,一些不坚定分子,叛变脱党[6]。在这种白色恐怖的形势下,进行党的形象塑造,首先是为了延续组织生命。然后,在此基础上中国共产党还要谋求自身发展。一个组织要发展,“如果单凭自己一个阶级的力量,是不能胜利的”[7]645。所以,需要赢得社会各阶级、各阶层的信任和支持,向着共同的目标努力。同时,还要拥有自己强大的人民武装,这是党形象塑造的重要保障。所以,1927年8月7日,毛泽东在“八七会议”中指出:“要注意军事,政权是由枪杆子取得的。”[8]47

二、井冈山时期中国共产党自塑形象的实践

井冈山时期,中国共产党自塑了一个追求民主、亲民爱民、敢于斗争的优良政党形象。

(一)追求民主的形象

民主,是人们追求的价值目标,是衡量一个政党先进与否的重要标尺。井冈山时期,党和红军积极推进民主建设,使得民主形象深入人心。首先,坚持党内民主。毛泽东指出:“扩大党内民主,是巩固和发展党的必要步骤,是党突破战争难关的一个重要的武器。”[7]5291927年9月29日至10月3日,毛泽东等共产党人进行的“三湾改编”就是探索“民主”的初步尝试。比如,一方面在部队中建立党的各级组织(班设小组,连队设支部,营、团设党委),实现在组织结构上的基层民主;另一方面,毛泽东积极在部队中成立士兵委员会,加强民主监督,形成平等的、民主的新型官兵关系。毛泽东指出:“井冈山时期,士兵委员会对政治民主是有很大作用的。”[9]65其次,保障人民民主权利。井冈山时期,党和红军不仅进行土地革命维护广大农民权益,而且还成立由工、农、兵组成的民主政府。《遂川县工农兵政府临时政纲》规定,政权机关由民主选举产生。以宁冈县为例,历届县苏维埃政府主席都是宁冈县的农民[10]。最后,制订民主法律法规。1928年,由陈正人起草、毛泽东修订的、具有民主性质的《遂川县工农兵政府临时政纲》正式颁布实施。其规定:“工、农、兵和其他贫民,都有参与政治的权利。实行八小时工作制,男女同等工作要得同等的工钱。”[5]71这些条例不仅是对人民群众民主权利的合法保护,而且集中反映了党的基层民主建设。

(二)亲民爱民的形象

亲民爱民,其本质要求是一个政党始终与老百姓心相连、情相依、同呼吸和共命运。毛泽东指出:“共产党人的一切言论行动,必须以合乎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最大利益,为最广大人民群众所拥护为最高标准。”[11]1096井冈山时期,中国共产党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关心群众生活,成功塑造了一个亲民爱民的形象。首先,开展土地革命。1927年11月起,前委布置工农革命军开展广泛的“打土豪筹款子”活动。1928年2月21日,宁冈县工农兵苏维埃政府成立,并公布“推翻豪绅统治,实行土地分配”的布告[12]198。为了巩固土地革命成果,1928年12月,湘赣边界以工农兵政府的名义颁布《井冈山土地法》。其次,发展教育医疗卫生事业。井冈山人民的文化水平很低,缺少受教育的机会,乡村的文盲人数占90%以上。为了提升边界民众文化水平和思想政治觉悟,1928年5月,湘赣边界工农兵政府要求各区、乡均要开办学校。截至1928年7月,宁冈先后开办了13所全日制红色小学[13]263。为了促进边界医疗卫生事业发展,红军在大井村设立医务所,1928年5月,又将医务所扩大为红军医院。医院下分四个管理组,负责管理伤病员治疗和生活[14]561。再次,重视党群关系建设。毛泽东经常派红军去老百姓家访贫问苦,听取群众意见,帮助民众减轻负担。据徐正芝回忆:“毛泽东带贺子珍、贺敏学和红军司令部同志,曾在泉水窝帮助农民割禾,后又在塘边的田垄里,帮助孤寡老人、劳力缺少的群众割禾。”[14]512在边界党的帮助下,农民生产积极性极大提高,民众同共产党的关系日益密切,党逐渐获得了民众的支持和拥护。

(三)敢于斗争的形象

党和红军之所以能够取得井冈山斗争的伟大胜利,很关键的一点就是党敢于进行伟大斗争。首先,与错误思想作斗争。起义失败初期,不少部队官兵对革命持悲观态度,甚至提出“红旗到底能打多久”的疑问。为了回答疑问,毛泽东先后写了《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等文章教育全军,帮助全军转变思想。1929年12月28日至29日,古田会议通过的决议批评了军中存在的军阀残余、流寇、个人主义等错误思想,并提出处理的措施,使党和红军面貌焕然一新。其次,与反动派作坚决斗争。1928年2月,杨如轩奉朱培德令,进攻万安,威逼遂川,进占宁冈新城,向工农革命军发动进剿。红四军前委,迅速组织地方武装和人民群众,对敌人进行巧妙反击。2月18日,工农革命军击毙敌军300余人,生俘100多人,活捉敌县长张开阳,取得新城大捷[15]123。此外,中国共产党还在五斗江、草市坳、龙源口等战斗中,不畏强敌,敢于斗争,打破赣敌的一次次进剿。再次,与艰苦环境作斗争。井冈山时期,根据地的条件十分艰苦,敌人严密地封锁和多次的“进剿”,使得根据地的军民面临一系列困难。在粮食方面,十分缺乏,常常用红米饭、南瓜等来代替,有时还靠野菜充饥,而且“红军每人每天只有三分钱的伙食费”[14]473。在医药方面,杨至诚回忆说:“在井冈山,不仅粮食困难,医药同样是困难的。”[14]544比如没有凡士林,就用猪油代替[14]566。面对艰苦环境,红军敢于斗争、艰苦奋斗,时刻充满战胜困难的信心。

三、井冈山时期中国共产党形象塑造的经验启示

在新时代,塑造中国共产党的形象,要勇于自我革命,加强党的形象主体建设;要站稳人民立场,夯实党的形象塑造基础;要创新宣传机制,强化形象塑造的制度保障。

(一)勇于自我革命,加强党的形象主体建设

要兴党强党,保证党永葆生机活力,就必须以勇于自我革命的精神打造和锤炼自己。首先,党自塑形象的实践要求是推进党的自我革命。习近平指出:“全面从严治党是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的伟大实践,开辟了百年大党自我革命新境界。”[16]588这一论述深刻阐述了新时代党的建设既要全面从严治党又要勇于自我革命。井冈山时期,中国共产党在思想、组织、作风、制度等方面采取了一系列从严管党治党的举措,促进了中国共产党优良政党形象的形成。思想方面,一是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改造和克服非无产阶级思想;二是进行理想信念教育,回答“红旗到底打得多久”的疑问;三是创办党团训练班、政治训练班和军官教导队,进行系统思想教育。组织方面,比如确定支部建在连上,组建、恢复、扩大党的组织等。作风方面,发扬密切联系群众、艰苦奋斗的作风等。制度方面,最具代表性的是民主制度,此外还有士兵委员会制度、党代表制度、巡视员制度等。其次,党自塑形象的本质要求是坚持真理、修正错误。井冈山道路,是一条中国共产党独立自主探索的全新革命道路,犯错误在所难免。一方面,“三月失败”“八月失败”给根据地人民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另一方面,犯错误也很好地教育了党,给党敲了警钟,使党在坚持真理、修正错误中实现自我革新、自我完善。第三,党自塑形象的目的是“两个清除”。井冈山时期,为了清除侵蚀党健康肌体的病原体,进行了我党历史上第一个整党运动——“九月洗党”。这一运动,不仅清除了一切损害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因素,也反映了中国共产党从不讳疾忌医,敢于直面问题,勇于自我革命。在新时代,我们要将全面从严治党贯穿于党的形象建设之中,化解党面临的考验和危险。

(二)站稳人民立场,夯实党的形象塑造基础

井冈山时期,中国共产党始终把人民至上作为做事的立足点和价值取向。首先,一切为了群众,时刻把群众利益放在心上。1928年4月,工农革命军在沙田正式颁布“三大纪律、六项注意”,回井冈山后又形成了“三大纪律六项注意歌”,在部队开始流行。为解决农民土地问题,红军提出“深入割据地区的土地革命”的政策,并开始陆续成立工农兵政府。1928年5月至7月,湘赣边界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这不仅帮助农民分到了土地,而且解放了农村的生产力,提高了农民斗争的积极性。其次,密切联系群众,建立紧密的党群关系。政党的形象好不好,就看群众拥不拥护,党群关系密不密切。井冈山时期,毛泽东不仅带头进行调查研究,而且指导官兵进行调查研究。调查研究是密切联系群众的重要方式,一方面为根据地政策、法规、军事战略的制定,提供了一手资料;另一方面及时倾听了广大人民群众所急所盼。第三,以人民为中心,坚持群众路线。1929年1月14日,毛泽东等率红军主力,进军赣南。沿途张贴的《红军第四军司令部布告》宣布的“地主田地,农民收种,债不要还,租不要送”的标语口号[17]184,得到了沿途群众的认同和拥护。1929年9月,周恩来主持起草的《中共中央给红军第四军前委的指示信》指出:“没收地主豪绅财产是红军给养的主要来源,一定要经过群众路线。”[18]39群众路线是政党形象塑造的基础,基础不牢,党的形象就会崩塌,军民的鱼水关系就会受到影响。在新时代,我们塑造党的形象,必须站稳人民立场,虚心向人民学习,把人民拥不拥护、赞成不赞成,作为衡量共产党形象塑造的根本标准。

(三)创新宣传机制,强化形象塑造制度保障

井冈山时期,中国共产党在创建革命根据地后,便开始独立自主创立新的宣传机制,以促进中国共产党的形象塑造。首先,富有纪律性地宣传政党形象。对党有关内容宣传时,实行“审查制度”,要求“宣传文件,旧的加以审查,新的从速起草。”[19]201929年10月,红四军前委宣传科编写的《宣传须知》规定,标语的宣传不要写草字、省笔字,要写得好看,不要性急乱涂,写墙标语位置要恰当,使人远远望见,使反动派不好破坏等[20]129。其次,建立强有力的宣传工作机制。一是以支队为单位,每单位组织1个中队,队中含宣传员16人,挑宣传品1人,公差2人;二是在每个中队划分若干分队,在分队中设队长1人,宣传员3人;三是选择各部队优秀分子、政府选派的进步分子担任宣传员;四是规定各队的宣传队要受相应政治部宣传科指挥[21]821—823。1929年初,中国工农红军向赣南、闽西进军,为了做好宣传工作,专门成立宣传股、民运股、青年股和妇女组负责沿途的群众宣传工作。第三,坚持党的领导体制,强化党的形象塑造制度保障。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一大决议规定:“一切出版物的出版工作均应受党的领导,不得刊登违背党的原则的文章。”[22]325这一规定表明,中国共产党在成立初期就将宣传工作视为党的重点工作,所以党的形象宣传工作也要统一接受党的领导。在新时代,推进党的形象塑造,不仅要着眼于党的形象建设的制度设计、制度安排,而且还要促进党的领导执政体制的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