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不再拥有艺术创造力专属权

2020-08-04 20:31谭力勤
画刊 2020年7期
关键词:创造力艺术家生物

按:“科技奇点艺术”研究是建立于当今前沿科学、未来学、奇点学的基础上,对未来艺术在科技奇点冲击下的观念、形态、材料等演变进行论证、思辨和预测。此探求将涉猎强与弱AI艺术、颠覆性的生物艺术、不可视的纳米艺术、无界面的虚拟艺术、4D智能打印艺术、智能材料艺术、智能建筑艺术和智能穿戴艺术等多个领域。

在生物智能和非生物智能将要融合的语境下,人类生命体架构以及人类文化艺术的审美内涵与创造力都将面临挑战与重构。借助《画刊》专栏,笔者渴望与艺术界朋友分享“未来指导现在”和“指数”思维方式,每篇科技奇点艺术短文力求演绎一种崭新的未来艺术观念、形态和案例,简练而不累赘。且诚心期待大家协同切磋,与世推移。(谭力勤)

人类智人是世上唯一拥有高度创造力的生物,此认知观念已根深蒂固,同时也是数千年来人类中心论和人文主义盛行的根基。而其他非人生物从而被藐视、被管理和被定格于某一特定的社会范畴[1]。这种认知文化架构,随着非生物智能(AI)和生物智能(人类与非人生物)的同时进化,将催生出结构性的重新领悟与识别。

一、创造力拥有者从单一趋向多元

创造力拥有者的定义范畴,将会逐渐地从单一专属权向多元演化。当代学术界和科技界为此有着激烈争议:人类是否要授予非人生物(如动物、植物和细菌等)获得人类某些强智能的机会和权利。如给予,毫无疑问,非人生物将拥有一定程度的人类强智能和创造力。另一方面大家意见非常一致:非生物智能与生物智能的融合是未来发展的主要趋势,为此他们都将可能具有甚至超越人类的智能和创造力。一望而明,无论从哪种视角阐述,在不久的未来,强智能创造力的唯一拥有者——“人类生物”将会面临竞争者。

1.非人生物将可能具有人类强智能创造力

2014年,高盛的研究小组已成功移植人类大脑细胞于老鼠,结果,这些老鼠比它们的兄弟姐妹更聪明[2]。随后,人类细胞移植入猩猩体内也获得成功。这几项实验的成功,揭示了一个需几代人思考的尖锐问题——只要人类给予其他非人生物(如动物、植物和细菌等)获得人类强智能的机会和权利,非人生物就有可能与人类一样聪明和充满强智慧。故此,那人类能不能赋予非人生物获得人类强智能的权利呢?

人类与非人生物之间的智能交互几百万年前便已有之,而人类与非人生物强智能的交互将是地球生物发展的必然趋势。尽管许多科学家和人类学家对“智能生物平等”持不乐观态度,但只要人类和后人类有一天同意立法予以地球上非人生物拥有某些人类强智能,这个“地球智能生物平等”的时代及生物和平相处的时代就会逐步来临。诚然,那时非人生物也将具有高度的创造力。赋不赋予生物获得人类强智能的权利,将是人类和后人类社会在生物演变、伦理发展、智能应用范畴上的至高决定和关键转折点。

对上述问题的解答确实异常艰难,因非人生物一旦占有人类的某些强智能,它们会努力争取获得更多智能的机会和权利,并力争与人类平等、和人类分享生态资源。固然,人类还没有准备好面对此极端挑战状态的来临,有关该领域的争论肯定还会持续漫长的岁月。但笔者认为:既然上帝创造了地球万物,人类与非人生物之间应该持有平等地位,至少得相互尊重,给予非人生物某一程度上的友好条件(人类已意识到并在努力调整自己),进而抛弃歧视、暴力和“人类中心主义”,达到与非人生物的永恒和平相处。

笔者贸然预测:人类也许在智能快速发展前期,会立法严格限制非人生物获得智能的权利;但随着智能技术的发展,人类会使用“人工选择”的进化方式,选择和繁殖非生物或植物智能以此修饰生物体,逐步尝试赋予地球上非人生物、植物等某些有限的人类强智能;然后,再逐渐地实行所有生物强智能化。其实,单就技术而论,引入强智能予以非人生物,在不久的未来将是非常容易的事。

从艺术创作角度而言,非人生物和人类(或者后人类与科技奇点艺术家)的强智能互动将会被各方充分利用,开发为人与非人生物、人与智能植物、人与强智能动物、人与智能物体、智能物体与智能物体、智能植物与强智能非人生物与智能物体之间的交互(包含交互艺术)。届时,人类与非人生物将会合作,共同创作艺术品。童话式的人类/后人类/非人生物共同艺术展也许能在那个时代实现。

对当代和未来艺术家来说,德里达的解构主义(包括非人生物解构)也许可引为理论和实践的依据。他的非人生物的思想将引导大家来重构人类/后人类对非人生物哲学思辨的逻辑,重新定义人类/后人类在生物生态体中的真实地位。在此基础上,艺术家可运用现代艺术的格式,颠倒式地重构人类、非人生物、植物等既有艺术语汇关联。哲学观念被分解、打碎、叠加和重组,并从逻辑上否定既成的美学原理和创造力,从而重新架构出崭新的、生物整体平等的艺术创作理念。

2.非生物智能与生物智能融合后的创造力

非生物智能与生物智能融合后,后生命体既可占有人类和非人生物的智能创造力,又同时具有AI智能创造力,这种双重智能创造力的叠加将是后人类艺术创作的常态。在此双智能融合时期,人类将超越身体和大脑的限制、超越生物学范畴、超越生命的力量、超越自然属性。但此时期艺术所呈现出的新审美特征和体系,目前确实很难论证和预测,需数代人的努力跟进探讨。

库兹威尔相信人类在技术突破方面已完成了接近1%的进程。他预测:2027年人工智能将在意识上超过人脑;约2030年,纳米机器人最重要的应用就是通过它连接生物人类和非生物人工智能,極大地增强人类数以百万亿计的非常缓慢的神经元间的连接,由此来增强人类识别、记忆、创作和综合思考能力[3]。到21世纪30年代末期,人类思考中非生物智能将开始占据主导地位,人类将超越大脑神经区域的基本结构。由于纳米机器人可以相互沟通,它们将建立一组新的神经元连接,创建新的生物与非生物智能的混合网。2045年,非生物智能将拥有数十亿倍于生物智能的能力,此后人类智能中的非生物智能将无限超越人类生物智能本身[4]。

在此预测中,两种智能创造力融合后所产生的超级创造思考力、识别记忆力、情感感染力和综合想象力都将远远超越目前人类生物智能的极限,这种能力不可估量,将以100万倍的速度推进科技的发展[5],也同样能够以100万倍的创作力开创一个人类目前还无法想象的艺术世界。人类在拿到上帝的权杖之后,所背负的责任感比历史上的任何时期都更沉重。由于各种进化力量,人类继续发展将会拥有自然选择、人工智能选择、遗传漂移(Genetic Drift)[6]的机遇,而后期,人工智能选择也许将处于主导地位。

二、艺术美学认知体系之重构

现有艺术理论和审美意识都建立于人类生物智能形态基础之上,所以,当生物智能和非生物强智能融合时,人类审美观念无疑将嵌入非生物强智能的特色。随着人工强智能介入成分和深度的增强,其艺术概念架构、艺术创造力与美学欣赏特性,都将向非生物强智能艺术呈现内涵倾斜,此演化进程将是星球智能艺术创造力与美学认知体系重构的必然阶段。

1.“后人类”生命结构下的艺术美学内涵重建

罗伊·阿斯科特(Roy Ascott)在《未来就是现在》一书中对此想象论述道:“伴随着艺术的主体与客体意识,技术智力决定着这个媒介转变的美学。在智能社会中,技术和智力总是在各个层面相互关联着。无论当时的政治态度或文化意识形态强加给它什么,艺术一直都是一种精神历练。虚拟的、验证的以及植物的技术的作用是提供给我们能够实现我们的精神和文化目标的工具和媒介。”[7]

后人类究竟将产生什么样的生命艺术意识,重构出什么样的审美智慧和艺术架构等,都会成为目前和未来人类艺术家辩论之焦点。尽管探讨面极其宽广,但还是有其发展雏形可循,如从“宏观”到“不可视”的结构美、从“制作”到“生长”的艺术创作过程、从“永恒静态”到“万物交互”的智能运动形态、从“生命艺术”转到“后生命艺术”的变革等。这些伸展和演变中的初期形态,也许能启迪大家在探讨中的思路和疏导其研究层面之筛选。

阿斯科特提出的“湿润媒体”(Moistmedia)的概念非常具有前瞻性,也许能解答“后生命艺术”的主要外在特征,即计算系统的干性(Dry)硅媒介和生物工程的湿润性(Moist)分子媒介相融合[8],即为“有机+无机的生命体”,也有人称之为“生命体+机械体”。“生物艺术”的创作延展和探索的范畴都是建立在具备后生物生命的体征和行为意识的基础上,新物种生命结构、知识智能和审美意识将重构艺术世界、生物世界和物理世界。

对非生物智能的美学情感深入了解是后人类艺术探讨的另一方向。库兹威尔阐述道:“考虑到美学在人脑中的影响,即使我们大脑的主要部分是非生物,我们也很可能保留人体中美学和情感的含义。”[9]也就是说,科技奇点“后人类”的世界将延续人类文明,包括艺术和人类情感。人类生物是高级生物进化的结果——生物智能艺术家,而后者是人类和技术智能双层高级进化的结晶。科技奇点文明实际上是一种人机文明,最终的非生物智能将会延续人类文明,并创造科技奇点时代的新“人技美感”。

随着科技艺术家的越来越多,其艺术表现形式也会多量扩展,而智能和生物材枓也随之拓宽。当今很大部分生物艺术家把培育新物种、重塑新生命体、合成生物艺术视为生物艺术的终极目的。但有一点似乎可以肯定,科技艺术将创作与生物、非生物生活息息相关之美的欣赏,成为后人类文化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当代生物艺术家中,劳拉·辛蒂(Laura Cinti)采用物种杂交而创作的“仙人掌项目”——《转基因:长人发的植物》;澳大利亚奥隆·凯兹(Oron Catts)[10]和伊奥纳特·祖尔(Ionat Zurr)[11]使用细胞培养的《无受害者的皮夹克》(Victimless Leather)和《猪翅》;艺术家爱德华多·卡茨(Eduardo Kac)的自体基因与植物花基因融合下的《Edunia》;中国艺术家李山的转基因改造植物《南瓜计划》;中国科学院科学家借助克隆技术,成功克隆出两只猴子“中中”和“华华”,等等:都是生命在生物技术操纵下的重构新生命体之美的典型艺术成果[12]。

2. 科技艺术美学挑战伦理规范

人类所面临的科技艺术美学伦理问题,牵涉较多复杂的社会参数,包括人类社会关联、心理因素、信仰體系、经济原则、法律参数和文化结构。显然,艺术家目前不可能纯粹地从技术的角度来改变艺术定义和美的内涵。技术智力引导艺术美学的同时会受制于目前人类伦理道德、社会认识和接受程度,特别是生物艺术中的新生命结构与外形美,毫无疑问地引发了人类思考的困惑,推动人类感知美的颠覆,增加法律规范的争议和促进社会伦理规范的蜕变。为此,将会导致永无休止的道德争议和社会挑战,现在如此,未来依然。尽管人类对其接受程度在逐渐改变,但远落后于技术发展的速度和艺术爆发的力度。

生物艺术家在争论和批评中力推生物艺术之美和伦理的新定义和标准,他们认为生物艺术作为一种前沿的文化现象,将携带其他科技艺术在人类历史中构建一种前所未有的伦理关联和文化生态环境。初期,对生物艺术美的实践载体和手法上存在的伦理层面的诸多争论是发展中的一个正常环节,因为生物艺术会陪伴着科技、伦理与文化的争吵往前走,其道德制约程度将随着生态环境和社会道德的演变而变化。

科技艺术新物种在受其生态环境和社会伦理双重制约的同时,其数量控制、版权归属、认可证书等一系列法律上的手续也是科技艺术家面临的另一挑战。因各个国家的立法不同,科技艺术家所面临的情况也不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科技艺术家必须遵守当地国家法律,在法律允许的条件下进行科技艺术和生命艺术的创作。

生物艺术家伊奥纳特·祖尔也有同样的感受,他和奥隆·凯兹在澳大利亚的SymbioticA实验室[13],用半生命系统组织培养的艺术品——《无受害者的皮夹克》,曾引起不寻常的社会伦理争执。祖尔说:“许多实验都发生在我们所不了解的实验室中,艺术家则是使这些研究工作变得可见而已。这让他们很容易受到评论界的批评,也很容易变成替罪羊。其实我们并不应该迁怒这些‘信息传达者。”[14]

3.“自然美选择”到“人工智能美进化”

几个世纪以来,人类一直着迷于大自然美,但也妄想干预大自然美。这种梦境般的幻想都被呈现于许多科幻小说作品中,如赫伯特·乔治·韦尔斯的《莫罗博士的岛》(The Island of Dr:Moreau)和玛丽·雪莱的《科学怪人》(Frankenstein)。一直到20世纪末,人类才真正具备这种能力。

艺术家和科学家是被动延续自然生命之美,还是参与自然,有责任地互动,从而产生新的审美意识?此问题是目前较为争论的观念之一。艺术家安吉丽·萨克斯(Angeli Sachs)阐述道:“如果人类没有可能在无持久性损害的情况下来处理自然美,为什么不能更好地用操纵式的方法来对待它呢?”[15]其实,萨克斯说得很清楚,人类一直在破坏自然美,为什么人类不可以用操纵和改变自然美的生物结构(包括人类自己)来更好地与自然共存呢?当人类不再被动地延续自然生命,而是更改自然生命基因,操纵生命美的过程时,其内在含义已远超传统观念美的界限,直接瞄准当代社会道德对美评审的核心。人类目前也许不能给予所有问题以确切答案,但加强深入思考是完全必要的。

由于人类拨动了上帝设定的“密码子”,自然进化中人为干预或者基因重组被视为自然美的叛逆者。笔者前期把此现象称为上帝的“第一自然之美”和人类干预的“第二自然之美”双层重叠与博弈,其实此说法也许是自己对自然规律美缺乏长期的了解所致。诚然,人类干预和基因重构都同是“第一自然之美”中的森林法规,当今的生物技术只不过发现了俨然符合生命元素进化的生命规律美中的某一种小法则而已。淘汰、优化和异变是生物界几千年来的自然美的形态,生物技术只不过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已。

卡茨一系列基因艺术作品的问世和生物艺术定义的提出,引起了社会广泛关注。其次,人类(也包括一部分艺术家)对生物艺术所运用媒介、观念来表达的美一时还难以接受。卡茨在他的《生命的特征:生物艺术与未来》一书中阐述道:“人们普遍认为转基因不是自然的,其实是不正确的。非常清楚,运动基因从一个物种到另一个物种的转换过程是远古以来野生物种生活的一部分(无须人为参与)。”[16]由生物的发展历史和演变过程而言,卡茨的论述无疑是正确的,人们也许需要改换其思维方式来适应人为参与的自然美的发展规律。

三、结语

后生物智能(后人类)、非人生物智能、非生物智能(人工智能)、非生物与生物智能交融后的超智能,都将具有超越人类强智能的创造力,人类智能将不再是创造力的独占者。艺术概念架构、艺术创造力与美学欣赏特征都将向后人类智能和非生物强智能的主要表现特点倾斜。

当科技智能接近或超越人类智慧状态时,生物进化将从“自然选择”演化为“人工智能进化”。相对人类(艺术家)生物智能而言,非生物智能所占比率将逐步扩大。当然,艺术家将不再是被动地延伸自然美,而是主动操纵生物和非生物美的演变过程。

科技奇点时代多种智能的融合,将支配后生物智能文化艺术的进展蜕化,带给当今艺术家的领悟与挑战是具有全面颠覆性的。从生物生命属性、物理材质架构、环境时空行态、意识认知层次上,深度解构与重构以人类中心论建立起来的艺术、艺术环境、艺术家、艺术创造力、艺术意识是此时代面临的必然历史使命。

注:本文2018年12月完稿于美国樱桃山居,2020年6月稍做修改节选发表。

注释:

[1][意]罗西·布拉伊多蒂著.宋根成译.后人类[M].郑州:河南大学出版社,2016:36.

[2]安迪·科格伦(Andy Coghlan):《带有半人脑的智能老鼠》(The smart mouse with the half-human brain),新科学家网:www.newscientist.com,2014/12/01.

[3]雷·库兹威尔,《奇点临近》,企鹅图书公司,2005,英文版,p316;中国机械工业出版社,2011,中文版,p191。

[4]同上注,英文版,p317;中文版,p192。

[5]同上注,英文版,p300-320;中文版,p182-200。

[6]遗传漂变(Genetic Drift)指的是小群体中,由于不同基因型个体生育的子代个体数有所变动,而导致基因频率的随机波动。群体中,不同基因型个体所生子女数目不尽相同,致使子代的等位基因数发生改变,在处于相对隔离状态的小群体中会产生基因频率的随机波动。

[7][英]罗伊·阿斯科特(Roy Ascott),《未来就是现在:艺术、技术和意识》,金城出版社,2012,p154。

[8]同上注。

[9]雷·庫兹威尔,《奇点临近》,前引书,英文版,p310;中文版,p188。

[10]同上注,英文版p310;中文版,p188。

[11]伊奥纳特·祖尔(Ionat Zurr),西澳大利亚大学生物组织文化艺术项目的创始人之一。2000-2001年任哈佛医学院研究员。

[12]笔者《奇点:颠覆性的生物艺术》一书的第4章“当代生物艺术之概况”中有关于这些艺术家的详细介绍。

[13]西澳大学SymbioticA实验室成立于2000年,由细胞生物学家米兰达·戈仑德教授、神经学家斯图尔特·博纳特教授和艺术家奥隆·凯兹共同创建。SymbioticA是进行生命科学研究的艺术实验室,允许艺术家和设计师进入实验室进行合作,并共同探讨通常只有科学家和工程师才能接触的技术,在全球同类研究实验室中,它是第一家。

[14]艺术国际网:http://review.artintern.net/html. php?id=19591.

[15]安吉丽·萨克斯(Angeli Sachs),“失乐园?当代自然设计策略” (Paradise lost? Contemporary strategies of nature design),《自然设计》(Nature Design),苏黎世设计博物馆(Zurich: Museum für Gestaltung Zürich),2007,p273。

[16]爱德华多·卡茨,《生命的特征:生物艺术与未来》(Signs of Life:Bio Art and Beyond),麻省理工学院出版社,2007,p180。

猜你喜欢
创造力艺术家生物
以生成性培养创造力
第12话 完美生物
激发你的创造力
激发你的创造力
生物趣多多
这才叫指尖上的智慧
小小艺术家
小小艺术家
隐藏在深海里的神秘生物
深海里的神秘生物